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离婚不是事儿 作者:囧囧依彤 文案: 前夫的初恋&真爱来袭,我卷进了离婚大潮。 离婚不是什么大事儿,生活依旧要继续。 然而婚都离了,前夫还在跟前嘚瑟是几个意思,请务必靠边玩耍。 我总以为前夫是个温文尔雅又有涵养的优质青年,大错特错! 他就是一衣!冠!禽!兽! —————————— 一句话:先离婚后恋爱。 外表呆萌实则大智若愚的女主VS外表文质彬彬实则闷骚带黑的男主 遭遇了小三儿的女主是怎样逆袭的呢?哦呵呵呵,请戳... 时下离婚率极高,看过了许多离婚的例子后,本人联系实际幻想了一番,于是有了这篇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婚恋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贝璇、沈恺 ┃ 配角:丁铭晨、苏芸、崔茜茜 ┃ 其它: ==================   ☆、我离婚了   昏黄的客厅里流动着不怎么轻快的气流,我倚着靠垫坐的也不怎么端正,对面俊朗的男人神情严肃,眉目间存有一丝柔情,那是我没见到过的,因为他没用在我身上。他刚才说的话,我做了个总结。   “你的意思是,你的初恋兼真爱回来了,要跟我离婚是吧?”   “嗯。”他这平淡淡的语气,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他一向待我就这样。   “你们是误会才分开的,然后你才跟我结的婚,现在发现还是忘不了她,然后只能跟我说拜拜对吧?”   大概是我说的这句话他觉得不怎么好听,我见他蹙了下眉却又无言以对。   他说的很明白,我还能说什么,也没什么好问的,我只说:“那我们离婚吧。”   从我进门开始他都没看过我,这句话一出,他倒是抬眼看我了,带着几分诧异,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给的条件太优厚了,我想我用不上那么多钱,既然我们要离婚,那以后也没什么关系了,财产一次性分了吧。我的财产少你也看不上,主要是你的,好歹给个住的地方,我总不能回家去住,钱就无所谓了,我的工资够养活自己。”我本着良心说完这些话,他半道把我扔了,我怎么着也要些补偿,这是最低限度。   他看样子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又出现了凝重之色,对于平常看惯了他淡漠无表情的我来说,今天是个特别又特殊的日子。   “好。”他答道。   谈得差不多了,我也无意再坐下去,起身时我说:“那这样吧,离婚的那天你叫我,我随时都有空。”   他没回答,也没随着我的动作抬头,还是看着我坐过的位置。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我臆想了一下,不管他是不是这么想的,我还是把我想说的说了出来,谁让我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呢。   “是不是挺奇怪我这么痛快?”我问,果然他又看向了我,那么我想的应该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完这句话我就离开了,我没去看他的表情,以后我同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又何必去在意他现在的表情呢。   在离着我二十七岁还有一周的这天,我正式离婚了。出了民政局身上一阵轻松,呼吸着超级新鲜的空气,心神不知飘哪儿去了,等飘回来的时候我见他也颇是闲适的样子,看来我们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两人都为解除婚姻感到轻松,那保留着婚姻就是个错误。   离婚协议上写着他不仅给了房产还给了我不少钱,并没有按照我那天说的,我想他是为了用这个弥补我吧。我没再因为这个跟他掰扯,他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吧,我也没什么不心安理得的,直接收入囊中。   分手前,我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应该是最后一句话,以后也没什么面可见。   我说:“沈先生,后会无期。”   再喊你一声“沈先生”,并不是以沈太太的身份。   没等他说话,我利落地回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重返自由之身的大马路上。   **   我叫简贝璇,生于已巳年,属蛇,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二十五岁结婚,不到一周要二十七岁时离婚,没两年领了红绿两本证书,也算是圆满了。   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父母为我铺好了路、砌好了砖,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现在。大学是中不溜的,专业是耳熟能详的,工作是旱涝保收的,我对这些安排也挺无所谓的,和他人相较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顺顺当当过日子也就那样吧。   我的前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是我们市有为的青年俊杰,相貌人品口碑俱佳,是众多女人争夺的对象,我有幸被选中成了他的太太。妻子的责任我自认为都做到了,他丈夫的责任也差不多吧,除了为了初恋跟我提出离婚这件事。我们相处的跟一般夫妻一样,我再自认为是这样,主要我不了解别的夫妻相处的模式,我父母的相处比我和他要亲密的多,我想他们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跟我们不一样。   结婚前我就幻想过要是自己离婚了是个什么感受,大多都是影视作品和小说的离婚桥段让我胡思乱想了一些。我甚至还想出了几个离婚的理由,无非就是婚外情、夫妻性格不合、婆媳关系不好一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细致、太入微,然后就中招了,还是其中最老最俗套的一条。都说人不抗念叨,我看事也挺不抗念。反正婚是真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对了,谈离婚的场面我还想过,这个完全不符合我的幻想,真实的我太过平静,不像我想的那般复杂,我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要挤下两滴泪来告慰一下那失败的婚姻,又或者是颓丧个一阵来表示我对人生中出现的重大失误感到难过和伤心。   然而,一丝的伤感和忧心都没有,我这当事人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不伤心、为什么不难过。太过平静是不是挺不正常?但我就是没太强烈的感觉,我私以为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不过冷血就冷血吧,没感觉总不能变出感觉来。   后来,我想出了一个缘由来解释自己为何淡定,应该是他同我讲了他与初恋的故事,他主要说了为什么分开,只听那分离的种种我觉得他们是真爱来着,他把事跟我说了而不是背着我暴露出来的,还比较有良心,毕竟浑不知情又后知后觉的背叛冲击力最大,我很有可能控制不住。依我的性格失心疯不大会出现,顶多是作死地折腾他一阵,但也绝不会出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掉牙手段,我一般会采取冷处理和冷暴力,想那么快离婚是不可能的,拖他到疯倒是有可能。   说远了,言归正传。两者的结果都会是一样,那就是放手,心都飘了,留着人也没用。   他这种坦诚布公的行为我很欣赏和赞成,但话说回来,就算婚姻解除之前他们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我也无从得知,所以到最后我没戳给他个好印象的章。我人生中重要的一次失败经历是他造成的,以后那顶“离异妇女”的帽子会像镀了层金似的闪闪发亮,以至于我的朋友同事同学亲戚邻居等等,一切熟识的人看见我的时候不会先注意到我的脸,而是先看到那顶金闪闪的帽子。要是离婚的原因像酒香飘出了巷子,那立刻我就会发现原来金色的帽子其实是铜做的,因为上面长了锈。   老一辈的思想里,离婚对女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事,大到可能这辈子就那么着了,没了丈夫人生只有惨淡能形容。可我要说,结婚并不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而离婚也并代表女同胞们就此玩完了,离婚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比如我现在。   离婚证领完了,我呼了搬家公司浩浩荡荡的把东西装上了车,大门钥匙放在了物业,给前夫发了个短信,而后我就奔赴自己的小窝。用了两天将前夫分给我的房子收拾了干净,晚上躺在大床上滚啊滚,自己独占一个床真的好过瘾,不用担心睡相不好扰了枕边人,想咋滚就咋滚、想咋睡就咋睡,怎是一个惬意可以形容。滚的高兴了我翻身坐起来拿出离婚协议好好看了看,将分来的财产清点了一下,不错,只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这些财产绝对是过完这辈子还有剩余。   协议书一扔,我重重的向后仰倒,成大字型占据了整个床面,深想着以后的日子咋过,离婚的事儿还没跟家里说,那必将是炸开锅的趋势,要先套好词儿才行。我正想着呢,来电话了。   “妈。”我心里有些个犯嘀咕,揣着秘密讲话有种莫名的激动感。   “还没睡呢?”   “没呢,有什么事儿?”   “噢,这不你要过生日了吗,照例那天回来妈给你包饺子吃,再做点儿你和沈恺爱吃的菜。”   该来的还得来啊,我心中默默感叹,故作镇定地说:“他那天不一定有空,最近公司挺忙的。”   “再忙晚上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老妈好像不太乐意出现扫兴事件,音调变了变。   我转了两圈眼珠子,有了说辞:“他不是老板么,肯定要以身作则,要不怎么教下属,是不是。”听着老妈要接上话把,我赶紧又说:“我让他尽量抽时间,您不知道,最近他忙应酬回来的晚,要体谅不是。”   “那现在呢,还没回来?”   “呃......没有。”为了搪塞过去,我顺着说了。   “这个不行啊,虽说男人要有事业,成天的不着家那哪儿行。”   我忙辩解:“他没不着家,就是回来的晚而已。”   “回来晚也得注意,有的男的找借口应酬啊什么的,最后把自己应酬出去了。外面成了回家,回家成了应酬。你可得小心儿,沈恺就跟块鲜肉似的,架不住人家饿扑,你要记得往家划拉划拉,别让他被人叼走了。”   呵,老太太词儿还挺多。我嘴角抽了抽,心想着还是您老有远见,那鲜肉可不让别人叼走了呢。“他是忙工作,这个我清楚,您老放心哈。”节骨眼上能圆就圆吧,具体说什么我都没啥感觉了。   “你长点儿心就行,不过嘛,我看沈恺不是那样的人。”   老妈语气很坚定,这个我就想吐槽了,您老从哪儿看出他不是那样的人来的?是那个文质彬彬的长相,还是半天打不出个屁来的个性?这就能说明他不是个能出轨的人了?显然不是。但此刻我不能直接打击她老人家,我虚心受教地道:“我一定长心,不辜负您老的教诲。”   “你这孩子。”老妈终于乐了。   “那没什么事我挂了,明天还得上班,这都过了睡觉的点儿了。”   “好,那你别忘了争取争取。”   “一定争取,拜拜。”   电话一挂,无比轻松。我情不自禁地切了一声,不满地叽歪:“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关我个毛线事儿。”   手机扔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No zuo no die的开始   昨夜里我翻来覆去俩小时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想了不少事,最终有了个结果才定了心。这会儿我站在窗边上看着春意盎然的外景出神,大清早不用忙活做早饭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好悠闲。   心旷神怡了一会儿,我慢腾腾地洗漱完出了门,路过早餐摊搞了个卷饼,一路走一路咬,上公交的时候正好吃完了,利落省事儿。从这个家到我单位要比那个家路程长些,奇怪的是我这磨磨叽叽的竟然比平常还要早到十分钟,搞的亲爱的同事们都用特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看。   “贝璇啊,你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不卡点儿来了?”小李子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嘚瑟外加惊恐的样子对着我道,这家伙一直都是单位的活宝。   “要说啥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装傻充愣,包随便一放翻开报纸看起来。   小李子滑着转椅趴到桌上,盯着我看了许久,说:“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劲。”   我从娱乐新闻的大标题上艰难地抬眼,问:“哪儿不对劲了?”   “你平时都不开电脑,先泡壶茶的吗?怎么有兴趣看起报纸来了。”   “人的习惯是会变的,这句话你没听过?”   “听是听过,但是变化是需要过程的,显然你把这步给跳过去了。”   我正身坐直了看小李子那个福尔摩斯上身的样儿,挑了挑眉,说:“我这没什么八卦,你想听新鲜的到走廊尽头那屋找小妖琴,她那每时每刻都有新鲜的事儿给你听。”   小妖琴原名姚琴,长相如她的外号,很妖。我们这儿是个正八经的死板单位,她每天都打扮的妖里妖气来上班,非大浓妆不出门,假睫毛粘的下雨天都不用打伞,那功能跟雨刷是一样的,每次我看到她都在想,这要用多少胶才能粘的住。还有她的长相,好好一个花样年华的大姑娘,非得整成一个流水线上的,好看是好看了,自拍美/美的,难道没发现翻开隔壁朋友圈相册的时候自己的照片被盗了?仔细瞅瞅,嘿,原来你俩是一个医生。   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了,顶着一张自以为赛天仙的脸四处晃悠,结果发现大街小巷全是你姐妹儿,走哪儿都跟照镜子似的,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咋想的。再说她这为人,这单位好多都是走关系进的,走关系来不离奇,离奇的是人家走的是点不清的第几任干爹办的,男友经常换都让人觉得不正经,她隔三差五换个干爹,这个绝对是高手。所以呢,她的花边新闻满天飞,不需要故意去打听就能听到,这也娱乐了我们这个死板的单位,喜闻乐见。   小李子兴致缺缺,摆摆手说:“她的新闻跟她那张脸似的,一点儿特色都没有,毫无爆炸性,懒得听。”   “人家用生命给你们制造娱乐气氛,你还不愿意听,这让小妖琴情何以堪。”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表示对小妖琴仅剩的个人价值表示哀悼。   “大早上的,你俩聊的挺欢。”   我和小李子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经理早。”   “早。”经理点头笑了笑,对着我说:“贝璇,你的报表我看了,做的挺细,下一个也按这份来做,尽快交上来我看看。”   “经理,我有点事儿想跟您说说。”我很少这样跟经理这样说话,经理有点意外。   “什么事?”   “去您的办公室说吧。”我站起来把椅子摆正了,报纸也合好放到桌子的边角上。   小李子退到一边,深深地打量了我几眼,对经理道:“她今天很不正常。”   经理扬了下眉,“就你那眼,看谁正常过,赶紧干活去。”   “遵命!”   小李子终于散退了,我感激地望了望经理,感谢他为我挡了一下,要不然小李子非把我那前夫的初恋挖出来才算完。   **   “你要辞职?”经理的表情是我预想中的愕然。   “嗯。”   “为什么?”   我猜想着他肯定会问这仨字,当然我已经组织好了词儿,按着套路说了出来:“老人们嫌无聊要抱孙子,我先生的意思是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那只有这样了。”请原谅我这无耻的谎话,我也要面子不是,前夫坑了我,必须得让他挡一挡。   经理面露难色,“你就是生孩子也不用辞职吧,新时代的女性不都是很独立的吗,也希望在事业上有所建树,再说你辞职甘心吗?”   “嗨,您还不知道我,家里说什么是什么,到这个年纪了基本都是家里给安排的,现在嫁人了就得靠着婆家安排了。”我呼呼气,摆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又说:“我算了算也没啥损失,顶多就是伺候孩子先生人老珠黄的快些,这个我已经记下了,要时刻注意保养,您放心。”   我这轻松调侃的样子逗笑了经理,他咳了咳,正色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便说什么,少了你这个得力助手,以后怕是要有的忙了。”   经理跟我老爸认识很多年了,他比我大了个七八岁,也算是我爸当时手把手带起来的,所以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对我都挺照顾。我老老实实的工作,绝不参与单位暗部的掐架行为也深得经理喜欢,按理说在这儿工作没啥不顺心的事,但我思前想后还是想辞了,倒不是怕离婚的事传遍整个单位,而是早晨一想起对着满电脑的数字就头疼,那些数字像一堆咒符一样,看的我眼花缭乱还恶心。   “您这话让我爸听见我又好挨说了,什么‘比她有能耐的多了去了’、‘会计在社会上一堆堆的’、‘她这样的一抓一片’。”我绘声绘色地学着老爸的模样,逗的经理又是一阵笑,我也跟着笑了两声,褒奖了一下自己的演技。戏演完了就要说正事,我说:“这两年感谢您的照顾,以前碰上大学同学,他们老说工作不好干、领导不是人啥的。我想我毕业后这几年在工作上没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就是您罩着我,可见我的领导是个多么好的人。”这话多煽情,我自己都被感动了,经理也挺动容,他刚要说话被我拦截了:“我走啦,您别想我。”   经理从动容中苏醒,迷茫地说:“你今天就走?”   “是啊,这不月底了吗,我手上没新工作,不需要交接,工资也开完了,就今天吧。”   “你这是蓄谋已久啊。”经理扯扯嘴角,好像对我的隐瞒不甚愉快。   这属于冤枉,我也是昨晚才做的决定。干干地笑了笑,我起身作别,最后跟经理说了句:“您先别跟他们说,就说我请假外出了,等我把手续办完了您再说,他们什么样您最清楚了。我没什么事也让他们传出个什么事来。”说这个也有我另一个打算,到时候离婚的事传出来,好歹能顶一阵流言蜚语的,让他们瞎猜去吧。见经理点了头,我就退出了他的办公室。门刚合上,我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贝璇,大清早的就找经理啊?”   听这不怀好意的话音,我挂上笑容,回头说:“不算早了,这是正常的工作时间。”看了看手机屏幕,我又惨兮兮地说:“拿工资吃饭不容易,一上班就要工作。哎,谁让咱的后台不硬呢。”   小妖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身上的妖气更甚,她蠕动了两下嘴唇硬是挤不出话来,高傲地抬了抬头,甩着胸脯走了,在走廊上留下一路浓厚的香精味。她的战斗力突然降低让我深感不适应,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回嘴。我在单位一向是多一事少一事,她对着谁都冷嘲热讽过,当然也包括我,以前我都是一笑置之,不愿与她计较。刚才那会儿也不知为啥,话就脱口说出来了,看样是惊到了她的小心肝。随便吧,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穿不上她给我预定的小鞋了,拜拜了您吶。   我回办公室的中途上了个厕所,厕所在走廊上,洗手的时侯清楚地听到小李子说要去趟银行,我大喜,这是天助我啊,还没词儿打发他呢,不用费脑子了。我仔细地听着他的脚步声,直到他下了楼走远了,我猫回了办公室把东西收拾好,无非就是几个摆件和本子,找个垃圾袋一装拎着包就撤。别人问我,我就说今天有事请假了,一溜烟从单位跑了出来,从没干过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感觉挺兴奋。   本来要去趟人事部,就我跟经理这层交情,他帮我知会一声,然后我来签个名就行了。这充分说明,有人就是好办事。   现在是上午十点,已经过了上班高峰,马路上的车流还是比较多,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我怎么感觉那么爽呢?   这些忙碌的身影不论年龄和职业,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是不会被允许慢下来,他们奔赴各个目的地完成未达成的目标,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能获得的利益,进一步加快自己的脚步。而我,此时此刻没任何目的地瞎逛,内心平和又放任自由,突然感觉到我的时间好像被无限延长了,并且这些时间都将是我的。   一路晃悠还去了商城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感慨,原来在工作日逛街是这个感受,人好少,感觉自己好悠哉。以前来逛是来看货,这回我是看人,包括那些导购。看着她们被束缚在专柜那块地界儿呆呆地盯着地板发愣,我就感觉特舒爽,没工作就是好啊,难怪自由职业者变多了,自由的滋味原是这样的。   中午头独自一人去享用了豪华海鲜大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回了家,泡杯茶看电视,看到好笑的地方就大声地笑,这个房子就我一人,想干嘛就干嘛。衣服脏了扔洗衣机里,我的不像前夫的那些矜贵,直接搅拌无需手洗,多省事儿。中午吃撑了,晚饭我也不搞了,洗了几个苹果,再来包酸奶搞定,我歪在沙发上这样坐那样坐彻底放松了自己,这要是搁在家里,免不了又要受老爸的唠叨,搁在前夫家,他能把我当怪物看。   在家窝了三天没出门,到了我生日这天是不出也得出了。刚睡醒死党芸子来了电话,恭贺我又老了一岁,她把我年中祝贺她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我大感失策,忘了她比我要大几个月,我的词儿被她抄袭了。算了,我这么大度的人,不跟她计较。话说我离婚还没告诉她,她这么干,我就最晚跟她说,算是报复回来,我阴险地笑了笑。   接完芸子的电话就是老妈的,我撒谎说前夫会去,老妈信了,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让我心生愧疚,对不住您老了。赶忙收拾了心情,准备奔赴前线。   ☆、生日礼花第一炮   我先去了趟蛋糕店,给自己整了个花里胡哨的蛋糕,还特别嘱咐蛋糕师用很鲜亮的颜色,怎么花哨怎么来。可能我的要求太过奇怪,蛋糕师和导购看我像看神经病一样,但是我付钱,他们就得伺候我。拎着蛋糕我又去买了点水果,奢侈地打车去娘家。不对,娘家这个词儿要改改,我在外面没家了,就不能说是回娘家,应该是回家。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老妈没理我,她一直往我身后看,再看我的时候脸色有变,因为没看到前夫。   “沈恺呢?你俩就没一起上门的时候。”   “他晚点儿来,还没忙完。吃饭的时候还没到就给他留点儿饭,估计要八点以后才能过来。”我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眼不眨心不跳,离婚让我学到了新技能。   老妈信了,帮我拎了蛋糕,她揶揄我:“你不是过了十六就嚷嚷着自己老了,怎么着也不吃生日蛋糕吗,今天怎么破戒了?”   自十六岁以后我就没吃过生日蛋糕,都是老妈包饺子再做一顿我爱吃的菜,一家人一起乐呵乐呵,就算是把生日过了,除了上大学没法在家过,其余的都是雷打不动。   “突发奇想,本来想三十岁的时候吃一个,今天心情好就提前了吃了。”我把东西放到厨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   老妈在饭桌上忙活了一会儿,诧异道:“这蛋糕也太丑了,你这十年没吃蛋糕,就整这么一玩意儿回来?”老妈扭头看我,跟蛋糕店的员工一个眼神。   我咕咚了两口水,抽空说:“这是艺术,您不懂了吧?要的就是抽象,买个平常的蛋糕多没劲,吃的就是特殊,带劲儿。”   “这个歪歪样儿你也能下的去口?”老妈嫌弃地瞥了一眼我的蛋糕,黄绿黄绿的果酱和我的自画像倒了她的胃口。   我瞅着蛋糕很陶醉,这个蛋糕可是预示着我新生活的开始呢,越鲜亮越抽象越好。我嘿嘿一笑,说:“切开就好了,吃的时候不要想那么多,自然就咽下去了。”   “你啊。”老妈摇摇头,赶紧把蛋糕盒的盖子盖上,又说:“幸亏沈恺来的晚,过会儿开饭你先把这蛋糕切了,留块看着顺眼的给他,别让他觉得你发什么神经呢。”   我嘴上嗯嗯地答应,心道您那女婿有美人在怀,当然看不到我这前妻发神经了。   “爸?”我对着里间唤道,听老爸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声,我了解了。“几点了都,我爸还睡呢,晚上还用不用睡了。”   “你爸你还不知道,一副懒骨头。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那不就形容的他么。”   我做恍然大悟状,啧啧着说:“果真精辟,哈哈。”我和老妈一边偷乐。   其实这本该是个愉快的生日夜晚,但被沈恺那货给搞砸了。暴风雨即将来袭,我先拉起警报,做好防护措施。   **   一顿饭我们三口之家吃的其乐融融,排除掉老妈不时地提起她女婿的好处以及她女婿到底什么时间来的问题,我感觉这顿饭吃的还是挺不错的,特别是我那个八寸蛋糕,我啃了一半。   饭后,老爸又软骨头一样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帮老妈收拾了饭桌。厨房里,我眼看着老妈把留出来的饭菜摆整齐了罩上了锅盖,那都是沈恺喜欢吃的菜,我们不经常回来吃饭,但老妈记得比我还清楚。我心里一阵心酸,本来对沈恺没什么怨言,可看我妈左右给他张罗晚饭,他却早投新丈母娘怀抱里去了,我就很瞧不起他。   老妈开始刷碗,我主动走过去接过洗洁精把老妈挤到一边,一边往外倒一边说:“您把留的饭菜都收起来吧,腾出来的盘子一块给我,我刷出来。”   “沈恺给你打电话了?又来不了了?”   “没打电话。”我打开水龙头,冲开了水里的洗洁精,将盘子都放了进去。   老妈凑过来问:“没打电话干嘛要收起来,他来了吃什么?”   “他今天不来了。”我利落地刷着碗,很平常地说话。   “你怎么知道他不来了。不对啊,你是不是骗我呢。”老妈醒悟过来,暴风雨就要开下了。   我冲了冲手,自己去把留的饭菜收拾进冰箱,将腾出的盘子碗全部放进盆里,吐了口气说:“您老追着问我,我可不要撒谎呢。”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来不了就来不了,撒谎我就能高兴了?”老妈板起脸,直接就不高兴了。我汗,一会儿还有您更不高兴的呢。老妈接着问:“工作就那么忙?”   “不是工作的事儿。”   “不是工作为什么不来,你过生日,他丈母娘给他做饭,还有不来的道理?”   “有。”盘碗冲出来,悉数放进橱里,老妈搭了把手,把水给倒了,她等着我说理由。我擦擦手,走到老妈跟前说:“咱去看电视吧。”   老妈瞥我一眼,关了厨房灯去了客厅,看来她已经习惯了,大概她心里猜测出了原因。   老爸移到另一组沙发上躺下,把遥控器让了出来,这个时间段是属于老妈的,他必须有自觉性。   家长里短的电视刚刚上演,是热门剧,大概是讲了一个女人离婚再找到真爱的故事,现在正演着女主炮轰前夫的情景画面。女主妙语连珠,说的大快人心,老妈忍不住笑出声,还一直说着:“那个前夫活该,在外面偷吃就是找骂。”   正好我一直琢磨怎么开口说,听了老妈这句话,我心里有谱了。我往老妈身边靠了靠,稍微大点儿声说: “妈,我跟沈恺也离婚了。”   老妈看在兴头上,对着电视笑了几声,头也没转地说:“不要闹。”   “我没闹,这是真的,我们已经离婚了。”   老妈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扭头看我,见我是很正经地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才意识到我确实没有在闹。   “他爸!你快听听你闺女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老妈眼睛锁着我,开口喊道。   “什么说什么?”老爸懒洋洋地回,似是有了睡意。   “你闺女离婚了!”   “什么?!”   老爸的一声厉喊,终是打破了这家的祥和宁静,我以后的生活有看头了。   **   “什么时候离的婚!”老妈像审犯人一样,怒瞪着坐在她对面的我。老爸此时精神盎然,跟他媳妇一个表情。   我做超级淡定的样儿,因为早就做好了准备,暴风雨再猛烈也无妨。我说:“离了得一个星期了。”   “都一个星期了?”老妈气的发抖,她冲着老爸说:“你瞅瞅你闺女,都是你把她惯的,都离婚一个星期了还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回来吃饭就还得瞒着!”   “怎么扯我身上了,说闺女的事呢。”老爸抗议,倒回头来问我:“说,为了什么离的婚!”   我眨眨眼,特别良善,“他有外遇了。”   老爸和老妈一起倒吸了口凉气,又异口同声地说:“有外遇了?!”   我轻轻地点点头,在离婚的原因上我一早就打算好实话实说,这样能免去不少唠叨。   “这个不可能吧,沈恺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老妈怔了片刻神,喃喃地开口道。老爸也跟着附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不可能有外遇。”   “人家亲口跟我说的,能有什么误会。”我不太高兴,虽然我备好了解释的话,但是也不能一边倒吧。我硬着腔说:“你们从哪儿看出他不会是有外遇的人了?没看电视里面演的吗,越像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越会出轨,他的外表只是个假象,内心骚动才是真相。”   “他亲口说的?”老妈还是不信,她就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绝对正中我下怀,我绘声绘色地将沈恺的话重复了一遍,把他们的爱情故事讲成了青春校园以及虐心感人的小说,如果是拍成电影,绝对是要火啊。   “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和他的初恋是从中学就开始好的,咋好上的他没说。反正他表达的意思就是,他那是真爱,有着多年的深厚感情,不过是因为出国这件事上有了误会才错过了彼此。现在人家两个想通了,什么也阻挡他们又要在一起。您闺女我呢,不过是个炮灰,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做了“结案陈词”,老爸和老妈不接受也得接受,红本已经绿了一个星期了。   老妈的面部表情不停转变,从不解转到生气,而后铁青了脸。“真看不出,他竟然是这种人。”老妈气愤,头回没说沈恺的好话。“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就算知道是误会也不能抛弃家庭啊,他这是逗你玩儿呢?哦,他觉得不合适说完就完啊,婚姻是他一个人的吗?明明是两个家庭的事。对了,你公公婆婆知道吗?”老妈好像还抱着一线希望,突然问我这么一问题。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打个电话,我倒是想问问亲家,他们养的什么好儿子。”老妈说着就要去拿座机的话筒。   我惊:“您等会儿!”   ☆、生日礼花第二炮   “怎么了?”我吓了老妈一跳,她皱眉望我,手上的话筒在嘟嘟作响。我赶紧夺过来扣上,表现出离婚后的首次慌张。   “打电话有什么用,婚都离了。而且这一个星期没听见他爸妈有什么动静,肯定是知道了呗,要不为啥连个电话也没有。”   “那更应该打了。”老妈越加气愤,“不声不响地离婚,也不知道跟亲家打声招呼,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我和你爸一直都觉得你公公婆婆是明事理的人,人都不错。要只是你们之间的事那就没办法了,你公公婆婆明知道还不知会声,那咱真不能算完!”老妈侧身问老爸:“你说是不是!”   自我说出离婚的原因后,老爸就陷入沉默当中,神色凝重兀自深思,到现在还没反应。   “你倒是说句话!”老妈音调抖高,听的我心咯噔跳,老妈好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先别慌。”老爸沉稳地开口安慰老妈,“她自己啥都不知道,你就要去找亲家的麻烦,等彻底了解了情况再说。”老爸思忖了一会儿又说:“依我看,亲家应该是不知道,以他们的教养是不可能连句话都没有。沈恺定是瞒着他们把婚离了的。现在这个点儿也晚了,明天打电话问问,看他们怎么说。”   还是老爸镇定,不过我要打消他们的念想:“打了也没用,都已经这样了。他都快有新家了,找他们也无济于事。更可况我不打算跟他过了,出轨是婚姻的大忌,合好也过不到一块去。”   我的话让老爸老妈同时默然,尤其是老爸,他深沉的让我不能与整天懒在沙发和床/上享受的人划等号。   “我还没说你呢。”老妈忽而转了话音,冲着我来了:“他说离婚你就直接离了?不知道回来商量商量?!”   我无辜,难道是刚才形容的不够清楚?   “他都铁了心了,我还等什么,到最后的结果不都一样嘛。”   “你怎么就知道是一样,没准不一样呢。”老妈立马就反问了回来,连思考都没有。这让我无语,一样不一样不明摆着的吗。   “人家真爱回来了,我这个炮灰就该哪儿有风哪儿待着去了。像他那种事业有成的人不缺钱,缺爱啊。他跟人家有爱情,跟我没有啊。结果肯定是我被踹开,这还用想吗?”   老妈不接受我这套说辞,脸铁板着说:“怎么在你那就找不到,你不是他老婆吗。你是不是在家对人家也不关心,让他只能出去找安慰。”   我大呼冤枉:“我都把他供起来了好不好。我都是按照您那套来的,嘘寒问暖,能想到的都提前给他想好做好了,伺候的他比大爷还舒服,怎么不关心他了。这都不叫关心,我还要怎么着?真找个案子把他供起来啊?”   “你真对他好,他还在外面找人?”老妈挑着一边的眉毛,质疑我。   “我哪儿知道,男的不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瞄着缸里的么。天底下那么多女的,我防不胜防啊。”我忽地打住,觉得自己说过了,改腔道:“呃,不对。他是念旧情去了,这个真没辙。”   老爸咳了一声,面色不好,挺尴尬。难怪,男人最了解男人么。老妈睨了我一眼,保留地说:“光听你一面之词也不行,我们必须知道个全面。沈恺外遇肯定是不对,你多少也有点儿问题。”   “嘿!我能有什么问题!”老妈踩了我的生日尾巴,“我再重申一遍,他是去找真爱了,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他说这是在浪费他的生命。我拦不了,OK?就你们也拦不了,OK?”   “璇璇。”老爸沉着脸叫我,“怎么说话的。”   “你们不是听不明白吗,我不过是强调强调。”我平缓了心情,又道:“我也被蒙在鼓里好不好。那个真爱都回国得半年了,人家不知道好过几回了都,我怎么去拦,在他们看来我就是棒打鸳鸯。”话说的露骨了点儿,但就是这么个理儿。   老爸老妈对视一眼都无言了,愁容满面。我这当事人毫无知觉,在这方面成了个木头人。老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些鼻音说:“咱家怎么碰上了这么档子事儿。我成天看新闻电视剧里演,真没想到这种事能发生在咱家里。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哎......”老妈低着头扶额嗫嚅,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哎,我也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呢。   “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着,等具体再问问吧。”老爸愁容不展地搭腔,还在宽慰老妈。“璇璇说的也对,横竖也不行了。这种人就是问清楚了情况也没戏,本质都是坏的,提溜回来也没用。”   老爸的话说在我心坎上,我不住地点头,惹来老妈的白眼一枚。我讪讪地笑笑:“你们要问也行,就跟问问他爸妈是个什么态度吧,他那就算了。他是铁了心不跟我好,问也是多余的。”   老妈吸了口气,没先回答我的话,而是对着老爸说:“你看她,还有心情笑。到底是智商有问题还是受刺激了。”   老爸打量了我几眼,一本正经地说:“绝对是受刺激了。如果是智商出现了问题,别说这个把她甩了,下个也得照样,我们要往好的方面想。”说完还连连地叹了几口,就差跟老妈抱头痛哭了。   我浑身冒黑线,我该是捡的吧?   “哦,还有个事忘了说。”我去包里翻出离婚协议书来递给二老,给他们指了个页数。“那上面写着我分了多少财产。他还不是太缺德,给我留了不少钱。公司那边不关我的事,他就把自己的财产分了我些。当然这些钱对他来说就是拔根鸡毛,对我来说是可以是根昂贵的凤凰毛了,绝对够我以后的生活,所以我把工作给辞了。”   “什么?!”翻看着协议书的二老一起抬头,瞪圆了眼。继离婚事件之后我又放了第二记重磅炸弹,直接把硝烟未平的简家炸出了更厚实的硝云。   “你把工作给辞了?!”老妈的尖声要震破我的耳膜。   我揉揉耳朵说:“是啊,好几天了。”   “唉哟,气死我了!”老妈开始嚎,揪着老爸的长袖T恤一顿扯,“你教的什么好闺女啊,一夜之间没了丈夫又没了工作,这算什么事儿啊!”   老爸也动了怒,他把协议书摔在桌子上,站起来冲我喝道:“你知道我送你进单位用了多少关系吗,你说辞就辞了?!这活多少人想干还干不了呢,你倒是挺潇洒的,一点儿也不给我想想。你才干了几年就走了,当初我费那劲儿干什么!”   离婚的事不是我造成的,我不心虚,但是工作这事是我自己搞的,心虚是必然的。我往边上挪了挪,垂着头说:“您无非就是想让我日子过的顺当点儿呗,我知道。现在分了一笔钱,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那个工作不是我想做的,而且这个专业也不是我想学的,既然有了过日子和能养活我自己的钱,我就想过点儿自己的日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干着这份工作就没你的日子了?”老妈听着我的话像在听天方怪谈,那眼神比她打开蛋糕看着我时更奇怪,她果断把我看成了神经病。   “每天对着一堆报表,下班全是一圈数字在脑子里面乱转。回家还得洗衣服做饭,完全是个老妈子。成天就是被工作和老公占据着,能有点儿自己的生活吗。”想着大学毕业后的生活我就硬气起来,“我知道这工作来的不容易,单位很难进,但是每天去上班也愁的慌,连门都不愿意踏出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也有睡觉的那八个小时是我自己的,还能干点儿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老爸插了句:“那你想干什么?婚姻没了,连工作你也不要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我的时间都由我掌控着。想这个时间做点这个,想那个时间做点那个,而且说做就能做成,就这样。”   “你,你真是疯了你。”老妈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别说看了,她连瞥都懒得瞥我一眼。   “离婚的事没法说,这是两个人的事,我们不能怎么着,但是工作不行。明天我就去说说,你给我回去老老实实地上班,别干离经叛道的事!”老爸不由分说,直接把我好不容易拆断的路又给铺了回去,着实霸道。   “估计您说了也没用,我跟经理把话都说绝了。您要是现在回去说,我离婚的事儿立马就飘开,那就更干不住了。单位的事您比我还明白,一张张嘴都在那等着呢。”我把二老送进了死胡同,要不接受我辞职,要不就得接受自个儿闺女在单位被人家说三道四,添油加醋必然有。   老爸一听横眉倒竖,又说不出话来,他再熟悉单位不过了。   两件事都已落实,挽救的希望不太大,二老顿时泄了气。老妈颓然地说:“你这孩子真是反了天了,突然地给我和你爸来这么一下子,也不怕我们承受不了,真能让你气死。”   “怕呀,怎么不怕。”我适时地赔笑脸,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放在桌上说:“那些钱我花不了,特意打在这卡里一些,您二老拿着养老吧。”我这是为了转移二老的注意力,在我看来有钱花就行了,工作不工作的另说。   老爸坐了回去,看都没看我的卡。老妈冷冷地瞟了瞟,没搭腔,他俩干坐着生闷气。   我看了看他们,思前想后还是多说了几句:“从小到大我没吃过什么苦,上学工作都比别人顺多了,有你们给安排着。也可能是这个原因,我一直都觉得这二十几年不是为自己活的,以后的日子我想顺着自己的意,过的开心点儿。虽然离婚了,这也不是坏事儿,至少给我开了窍,也给我了动力。别说,就为了这个我还得感谢沈恺。感谢他在我平顺的人生路上砸了个窝子,绊了一跤的同时想明白了些东西,挺划算的。工作的事就随了我的愿吧,我真的不想做会计这行,工作起来太乏味,更觉得日子没劲。婚姻还是您二老说的算,我没什么,就是别再找沈恺这类的就行。”   二老静静地听完仍旧不知声,看样是气的烦我了。我努努嘴,说:“原来是想瞒的久点,但是最终还是要说出来,就挑这天了。您二老别生气,以后我还孝敬你们不是,看在我二十几年没忤逆过你们,就让我舒坦回吧,要不我都不知道过日子还有别的滋味。”我拿出手机看看放回包里,把协议书给二老摆正了,说:“我现在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是沈恺前年置办的。挺晚的了,我先回去?”我问了问,这时候还是听安排的好。   “快滚快滚,倒霉孩子。”老妈吭了声,特烦地撵我走。   我吐了吐舌头,背着包往大门口走,回头再瞧上二老一眼,他们眉目凝重地思考,丝毫不管我这在外已然没了家的人,不过他们满面的失败感也让我心疼。我在心里叹了一声,抬起头,迈着轻快的大步子出了家门。   夜色深深,我打车去了跨海大桥。远处的城市灯光化为一个个小光圈,而大桥上灯火通明,像是一条金黄的长龙横躺在海面上,这广阔无边的夜景敞亮了我的心扉。迎面吹拂的海风透心凉,在我心底点起涟漪。   我趴在护栏上冲着遥远的城市大喊:“自由啦!”喊完了我通体舒畅,贴在护栏上笑了起来,脸都抽筋了都不舍得停。   这下真的变成了神经病了,但是感觉很不错。神经病一向没什么心理负担,故而神经病都挺快乐。   这是无比精彩的一个生日,I like。   ☆、外出嘚瑟心情好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间,为了弥补自己我订了飞机票,准备飞一飞散散心,也为了远离二老的炮轰。到了飞机场我给老妈发了个短信作为通知,打电话免不了又要挨训,必须先斩后奏。   我去了一个古城小镇,这里的民风淳朴、风景优美。每天清晨能呼吸到清新的山林空气,夜晚能欣赏到暮色环绕小街小巷的静谧美景。晴天就去户外走走,阴雨天便窝在屋里听雨声发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放慢了思维,也发散了思维。短短的几天我想了许多,但内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无澜。半个月的行程又被我延长了半个月。   古镇的小巷窄而狭长,我所租住的地方位于小巷的东头,右边是小巷的入口,左边是静淌的河流。打开窗便能看到布满苔藓的古式石桥和对面一排排古色古香的雕花门窗。墙上的小窗像是个画框,框住了外面随时变化的景物,不管怎么变化,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开始我住在一家宾馆里,在外闲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家书店。这家书店是一对夫妻开的,装修的很有情调,外面的门脸与其他店铺无异,里面的装饰则是中西合璧,既有雍容的欧式沙发,也有简洁硬朗的木质中式桌椅。店内点着熏香,还有透明的丝质纱幔与垂帘,浪漫又小资。除了租书售书外还兼做咖啡点心的售卖,都是老板娘亲自制作,味道还都不错。   这个季节不是古镇旅游的旺季,店内的顾客不太多,这对夫妻也不太忙。我特别喜欢这里的氛围就多来了两次,老板娘闲暇的时候与我交谈了几句,他们都是北方人,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正好他们也收留背包客,楼上有一间客房空着,我就不客气地搬了进来。不出去转的时候就帮着打打杂,跟老板娘学着做点心,住了几天以后我深觉很向往他们的生活。   一对小夫妻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共同语言,一起合力经营这家店铺,生活没惊没险,抽空还能携手到外面走走,漫步夕阳下、相伴到白头,就算不一定能每天都大鱼大肉,但精神上的满足比其他都要重要的多。   搬到书店住到第二天,芸子的急call响个没完。我正在学做慕斯没来得及接,她又打了两遍,老板替我拿了过来,刚按通就听芸子在那边大喊:“简贝璇!你滚哪儿去了!”   我赶忙让手机远离耳膜,隔空对着手机说:“我都滚出来一个星期了,你才知道找我啊,就知道跟你家‘好人’腻歪。”   老板娘望了我一眼,在一旁笑起来。   “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先找上茬了。”芸子的声音气急败坏,“你说,你什么时候离的婚!你够可以的啊,连我都瞒着,咱俩是不是友尽了吧!”   芸子的声音老大,我没开免提都听的挺清楚。我对老板娘示示意,老板娘接过我手里的盆,面上挺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听见了我的隐私吧。我对她笑了笑,去了二楼。   “你也没问啊,我怎么开口。”我边上楼梯边说,还强忍着不能笑出来。   “咱俩的关系还用我问你?!你应该巴巴地过来跟我哭诉!”芸子像个母夜叉一样大吼,这还是那个长发飘飘、气质绝然的苏芸大美人么?   “‘好人’在边上没,听你这声大喊没吓破胆儿?”   “我什么样他没见过,别岔开话题。说,什么时候离的婚!”芸子开始查户口。   “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了你都不上我这儿报备,完了完了,真是友尽了。”芸子装腔作势地嚷嚷,真要跟我一刀两断似的。   我笑笑,说:“我刚丢了老公,你就恭祝我又老一岁,我能告诉你才怪。让人甩了不难受,难受的是被甩了还老了,太可怕。”还要嚷嚷的芸子突然静了声,过了好几秒没动静。我纳闷:“怎么,吓着啦?我开玩笑的。”   那边又默了几秒,才有了说话声,“你俩是为什么离的婚?”   “这个说来话长了,等我回去跟你说吧。”我站在楼梯的尽头,没回房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再住一阵子,这地方过的挺舒心,要不你也来住住?不过你家‘好人’应该不能让。”   “行了吧,少说那些没用的。”芸子嘁了两口,说:“知道淏仁不能让,你还邀请啥?故意的是不。我告诉你啊,你一回来就来找我,不来找我咱俩彻底友尽,听明白没?”   “是,苏大美人!那是必须的必啊。”我乐起来逗芸子:“芸美人真的不来?这儿的江南景色挺适合你的长相,体型暂可忽略不计。我给你整一身旗袍,保证你回头率高高的。”   “本美人穿什么都回头率高高的,还用整那行头。我体型咋啦?标准的模特身材,一米七五的身高你有嘛你,纯属羡慕嫉妒恨。”芸子鄙视完我又很奇怪地问:“你是离婚了吗,听你说话的感觉不像啊。你妈不能闹我玩,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听说你还把工作给辞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妈跟你说的?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撇撇嘴,说:“她老人家找你干什么,搬外援?”   “她老人家没处说去,找我排解来了。她还以为你跟我说了呢,结果我压根儿不知道。”我听到了芸子磨牙的声音,真替她担心那口贵了货的进口陶瓷牙再给磨坏了。“她老人家没具体说,要不我来找你了。咱俩的友谊真要掂量掂量了。”   “嗨,我这不等组织组织开头结尾,完完整整地给你叙述一遍嘛,还有谁有你这待遇,我家二老也就听了个大概。咱俩的友谊原来这样经不起考验啊。”我郁郁,偷着乐。   “千万别给我装,你肚子里装着几斤几两沉的虫子我还不知道?等你回来再说。”芸子说完顿了片刻又说:“你别外面时间长了,趁着街坊四邻知道的不多,能挽回就挽回吧。离婚是个大事,哪儿能像你那么随便。”   “又我妈跟你说我随便的吧,别听她的,你又不知道原因。已经没法挽回了,等你听了肯定比我还随便。”   芸子没接话,想必她猜出了个八/九成。我移开手机屏看了下通话时间,说:“你静等我回去找你吧。噢,我还学了做点心和蛋糕,回去给你做着吃哈,这儿的老板娘都夸我做的不错。”我趁机谄媚,让芸子把这片儿翻过去。   “行了行了,别老整那些没用的,回来再收拾你。”芸子有点儿烦躁,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她烦我很欣慰。我离婚了她比我还烦,果真是死党,够意思。有她替我烦,我就更不能烦了,要不我就不够意思了。心想着我愉快地下楼,接着我的慕斯课程。   **   我摆弄着各色水果,要给蛋糕搞个完美的造型,这个我敢保证,肯定比上回的生日蛋糕强老了。老板娘又给我端来一盘火龙果,这个好,我摆的更起劲儿了。   老板娘拿出一套精致的欧式茶具来,倒弄了一会儿过来说:“上个月我朋友寄来他们家乡的红茶,咱俩一起尝尝。”   “这不好意思吧,上个月寄来你都没喝,肯定挺名贵的,等和你老头一起喝吧。”我婉言谢绝。老板娘一向称她老公为老头,这跟我和芸子很像。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说:“什么名贵不名贵的,早晚也得打开。家里有客人就应该给客人喝,老头靠边站。”   我哈哈笑起来,老板娘也挺逗的,还挺彪悍。“那跟着老板娘沾光了,有口福享啦。”   “几口茶的事儿,瞧你说的。”老板娘佯装嗔怪,掩饰不住笑意。她把茶盘端到我最喜欢坐的位置。临近着窗边,能看到窗外潮湿的青石阶小路和来往匆匆的行人。   新燃上的熏香渐渐飘散在店里的各个角落,各类书静静地站立在书架上,水晶垂帘静止不动,整个环境幽雅怡然。这一处红茶的香气四溢开来,配着新鲜出炉蛋糕的甜味,是个再悠然不过的下午。以前我从没像这样享受过,即使是和芸子外出也没有过这种体验。   “老头出去采购了,正好方便我们说话。”老板娘拿来了小碟,用来盛切好的蛋糕。   外面下着毛毛雨,天还比较明朗,行人都没打伞在小巷里漫步,在这里大家都变成了有情调的人。   “女人之间的谈话么?”我调侃道,“看来老板娘应该有小秘密。”   “是人都有秘密,不分男人和女人。”老板娘笑道,“有些话不适合当着他们男人的面说,当然他们也背地里肯定也说过咱们不知道的秘密。所以,男人和女人都一样。”   我莞尔,没有发表评论。老板娘说的也算对吧,但是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并不一样。很多事男人和女人做的一样,但结果和舆论鲜少是一样的。   “那老板娘想聊点儿什么?”我双手搭在桌上托着腮,做出满怀期待的样子,引得老板娘又笑起来。   老板娘坐下来给我倒了杯茶,迟疑着问:“你......离婚了?”   我品了口茶,茶香顺着舌尖涌到喉间,我夸张地哈了一声,很从容地嗯了一下。   “那你是出来散心的?”老板娘问的很试探也挺小心,毕竟她是在打探我的隐私,我理解。   “是啊,出来散散心,把失败的婚姻给忘了。”我戳块蛋糕吃起来,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味道好,凝结着努力的成果。   “看你不像是刚离婚的人。”老板娘打量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我,疑惑地说道。   “不像么?”我也打量了自己一番,问:“离婚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至少不像你这样轻松。”老板娘抿嘴一笑,隐含着深长的意味。   ☆、八卦挖起来   “那我也不能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吧,反正都离了,我还在他身上伤什么神,尽早恢复才是上上策。”我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碟里的蛋糕吃了出来,又盛了一块。   老板娘仔细观察了我的表情,轻声问:“你跟你前夫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正常渠道。”我抬头,咧嘴笑笑。   “那你们是闪婚吗?”   “不完全是,相处了得快一年了,结婚不到两年。然后......”我拿了块苹果,咔嚓掰成两半,“就这样了。”   “也难怪。”老板娘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低语,我眼冒问号,老板娘解释说:“我感觉你对你前夫好像没太深的感情,所以你恢复的很快。”   “嗯?”我没意识地带出一声来,有点愣。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老板娘给我添满了茶杯,神色真挚地冲我抱歉一笑。   “没什么。”我勾勾唇,“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挺有道理。原来我也不是很明白,现在好像反醒过来一点儿。”   “你还真特别。”老板娘像发现了什么怪物似的,看着我的眼神是惊异又好笑。   我也挺不解:“近一个月有好多人像你那样看我,我很奇怪吗?不就是离婚没点儿反应呗。”   “还好吧,算有点儿。”老板娘忍俊不禁,憋着笑不好意思爆发出来。   “我还以为只有老一辈的会觉得我怪,没想到同龄的也有同样的想法,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思想有问题了。”我说的挺认真,垂着眼转动茶杯做思考状。   “这个不需要,做自己就行了。旁人不能站到你的角度切身地感受,所以提供的意见只能做参考,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做判断去选择。”   我抬眼,投去很赞同的目光。“以前我就是不在乎这些,也就没什么追求,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想做出一些改变,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我不想按照既定的轨道过完这一生,这样太没意思了。”   “跟我们两口子一样。”老板娘的声音变得爽朗,嘴边牵出一抹淡然。“我和我老头原先也在大城市工作,待遇都还不错,就是忙里忙外没有自己的时间,回家就想睡觉,一刻也不想多动。想起房贷车贷我俩两个头四个大,渐渐地在家也不爱说话,说话也是互相抱怨,还不如不说。夫妻俩不沟通感情肯定就会变淡,最后就瓦解了,为了避免我俩崩盘,贷款刚还完就把车房全卖了来了这里。这儿赶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便利,日子也过的平淡了些,但是我们没忘记生活的初衷,算是真正地享受了生活,而不是让生活享受了我们。”   我听完从心底生出几分膜拜来。我辞职想了好几天,前提还是沈恺给了契机,然后想前想后把路铺的差不多了才敢行动,跟老板娘两口子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原来我还觉得自己挺有魄力,此刻只剩“呵呵”来安慰自己。   “我看过一些旅游或是访谈节目经常采访像你们这样在景区开店的人,大多都挺有故事的,阅历也很丰富。”我直勾勾地看着老板娘,八卦地问:“老板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我吗?”老板娘小怔了一会儿,而后微微一笑,谦虚地说:“普通人一个,没什么大故事。而且在这个清净的地方住的久了,更没什么跌宕起伏了。”   “唉,老板娘不想说就算了,不勉强。”我装着扫兴地样子往后靠,打起二分精神又说:“不过老板娘说的对,要去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给享受了。以前没那个勇气,现在我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老板娘失笑:“ 勇气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要有这个想法。有的人觉得忙忙碌碌很充实,一停下来就浑身难受的就适合快节奏的生活,像我们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一文不值,属于对生活的自暴自弃、贪图享乐。而我们又觉得他们忙活的可怜。不过有了想法就尽量去实现,努力的过程也算是一种享受。”   我扫了一眼窗外,回想着那天在家与老爸老妈抗衡完去大桥上释放情绪的情景确实有种收获了感觉。老板娘果断是过来人啊。   “一个人的勇气没那么大,总要反复掂量才敢行动。你和你家老头就不一样了,两个人的决心更大些。看的出来,你们很恩爱,夫唱妇随。”说到这个我不禁回忆,我和前老头都一起干过什么来着?大脑一片空白。   “我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行动上也就一致了。”老板娘也吃了口蛋糕,夸奖道:“第一次能做出这样的水平说明你的学习能力挺强的,我连做了三回才差不多。”   “那是你手把手地教我,要我自个儿重新来一回,不一定是这味儿呢。”我喝了口茶,冲淡满嘴的甜味,“你和老板好像认识很多年了。”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不是一个系的。”   “大学同学啊,那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好多大学时建立的恋情在毕业后都告吹了,很少有坚持下来的。”   “是啊,其实我们也分手过。”老板娘冷不丁地冒出了“故事”。   “我没问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笑着撇清。   老板娘翘了翘唇角,不以为意地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婚前的‘七年之痒’。”老板娘放下吃蛋糕的小勺,徐徐地道:“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奋斗了半年,后来我家里让我回去,有女儿的家长都希望闺女安分点儿找个好老公嫁了就行,工作不需要太拔尖,就是因为这个我和他有了些分歧。我不想回去,可拗不过家里人唠叨就有了动摇。那时候也挺累的,市中心的房租贵,只能租偏郊区一些的,起早贪黑去上班,回来我就受家里的电话唠叨,脾气变的很差。正好那会儿他跟个项目忙的脚不沾地,心里也烦着呢。有一回为了个比芝麻还小的破事我俩闹的不可开交,最后我一气之下辞职回了家,把他晾在了那。”   “不至于吧?”我惊奇,“为了什么小事还能把好了那么多年的人给拆散了。”   “这个不在于事,是在于人。”老板娘说的好有总结性,我没明白过来,她解释说:“我俩那时候都被高强度的压力给奴役了,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要想着房租、吃喝、穿用,还得想着家里和打算以后的生活,人就变的很脆弱,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对方的早就看不到了。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勾起我俩压抑很久的火气来,所以不是出事导致的,而是我俩挑起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后来呢?”   “后来他还在那个城市待着,我跟他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联系谁。慢慢的就互以为对方不想继续了,然后就不了了之了。我那时候可气呢,在家也发了不少脾气,我爸妈成天唉声叹气,家里的氛围也不太好。”   我又重重地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出门前我也感受了家里的阴云密布。   “一年以后我从大学舍友那得知,他又交了新的女友,我那个难受,成天在家骂男人没个好东西,浑身最大的本事就是见异思迁。”老板娘这刻说起来还很愤愤,可见那时应该反应更大。“我当时还想呢,老娘在家把相亲全推了,你倒好,竟然早就跟别人好上了。然后我又一气之下把以前推掉的相亲对象全翻了出来,刨去那些已经有伴了的,全给相了个遍,最后跟一个人谈上了。我当时想着我跟他已经没戏了,也就一心一意跟人家谈,奔着结婚去吧,这年头哪儿有人会在原地等着呢。”   “哎,说的没错啊。现在的人都现实着呢,没有那么多‘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缠缠绵绵。”我这句听着不太着边的话逗笑了老板娘,她也叹了口气。气氛有些低沉,我转了话锋:“不过你俩不是还在一起了么,这说明还是有缠缠绵绵的。”   “哈哈,你真逗。”老板娘扑哧乐了起来,“你这个人的外表和表达不成正比啊,前几天没看出你还挺逗的。”   “我这是一阵一阵的,间歇抽风的类型。再一个咱俩熟了不是,我就好意思了。”我嘿嘿笑两声,亮出自己抽风的表情。以前要抽风那只能想想,老爸老妈和沈恺肯定会带我去精神科。我的工作太正经乏味了,抽风能好受点,但不被允许。   “原来这才是你的本质啊。”老板娘好不容易收住笑,赶紧喝口茶润润嗓。   “那你们是怎么又和好的?”   老板娘清清嗓说:“本来我是打算跟相亲的对象一直走到婚姻里的,但是越谈感觉味儿越不对,也不了了之了。恰巧我又听到他跟女友也分了,再就回来找我了。”   “你就同意啦?”   老板娘一扬眉,说:“还是晾了他一阵,谁让他比我先重找的伴,得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让他求着我。”   我比出个大拇指,说:“干的漂亮!”   “一般一般。”老板娘得意洋洋,我俩一块笑起来。笑够了我又说:“看来你老头还是忘不了你啊,能倒回头来找你。”   “哪儿呀,他那是回头想起我的好来了,尤其跟那个新女友比的。要是我比不上新女友,他照样跟人家跑了。”   我不懂:“怎么说?”   “人嘛,一开始热恋的时候啥也看不清,对方的缺点全看成优点,等热乎劲儿过了,优点都能变成缺点。我跟他在一起好几年,什么都了解的透透的,彼此看着也没什么新鲜感了,分手正和他的意。”老板娘眼神变换了一下,我猜老板晚上得跪遥控器,很显然老板娘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找的另一个也热乎了挺长时间,等兴奋劲儿过了还不是那样。热恋期的表现不一定相同,但是进入瓶颈期都大差不差,这时候就要看人了。”   “?”我又不明白了,“看啥人?”   “平淡期都差不多,但是人不一样,所以他才会想起我的好来。”   “这倒是,毕竟你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新的那个肯定比不上。”   老板娘带着几分希冀对着我说:“你前夫早晚会跟我老头一样,肯定有回头的那天。”   我只能歪着嘴干笑。老板娘你不了解情况啊,我都没好意思说我是那个“新的”,前夫去找“旧的”念好去了。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又玩人。   ☆、看了一出好戏   悠闲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晃了过去,我没玩够,还想再延长半个月,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芸子那边还没糊弄过去,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老妈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临走的前一晚我和老板娘又聊了一通,第二天在没睡醒的迷蒙中踏上了回家的路。出了机场大厅,我站了一会儿,引来好几个拉活的出租车司机在边上絮叨,我一边摆手一边想事,想的差不多了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往机场的出租车停靠点走。   先把行李放回了公寓,我动身去找芸子,电话没打,直接杀去她的公司,给她个“惊喜”。   芸子在一家高档婚礼会所做策划的工作,周末和节假日都是她最忙的时候,只能在工作日里调休。我俩的工作性质相差太大,白天总是碰不到一起休息,因而到了晚上才能凑到一起玩玩,一个星期没几次。这下我没什么束缚了,想什么一块就什么时候一块,她还得感谢我。   夏末秋初是结婚的旺季,尤其国庆就要来了,芸子同志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手上好几个单,加班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怪不得她在那一个月里只给我打了一次电话。我坐在会客休息区,茫然地看着一个个人快步走过来又快步走过去,十个里面有七个皱着眉拿着文件边走还吆喝着问话,高档会所像个菜市场一样。   “璇姐,你先坐会儿,芸姐出去看场地了,还得半个多钟头才能回来。”   说话的是金梅子,她来这个公司半年,是芸子的小学徒,我和她相熟些,一直管她叫金妹子。   “没事,我没跟她说要来,想吓她一跳来着。”我打个马虎眼,金妹子噗地笑出声又憋了回去,四周都是一派严肃的氛围,旁边还有顾客在咨询,金妹子憋的即时,没引来注目。她给我倒了杯水,我接下对她说:“你去忙吧,我不是来谈单的,你跟我说话让你老大看见不好。”   金妹子用“理解万岁”的眼神看看我,说:“那璇姐你坐着,有事叫我。”   “好,你去忙吧。”   金妹子走开以后,我左右看看来咨询的一对对新人,打发时间。这个会客休息区挺大,分了好几套桌椅,彼此之间分隔一米的距离没有隔断,能断断续续听到隔壁的谈话。除了我以外有三对新人和三个接待人员,其中两对都是男方在问话,女方偶尔插上一句,基本也是问的细节问题。我右前方的那对挺不同,男方很少说话,都是女方在不停地问,还出谋划策,要求什么装饰什么格调。   另外的两对很寻常,人长的也不养眼,我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右前方那对上。那个男的从坐下就没说过几句话,说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不高兴吧也不像,生闷气吧不完全是,不耐烦我看出来点儿。我觉得这个男的应该挺有修养的,他女友在边上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他都没发作,接待人员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又端详起那个女的来,她长的很好,和小妖琴是一类的,但是不妖,比较清新脱俗。齐肩的中长发乌黑发亮,一面向前散落着,一面掖在了耳后,从侧面看绝对的温婉让人心动。她的五官比较立体,鼻梁细而高,欧式的双眼皮,这个是不是后天加工的未知,眼下还有对卧蚕,从视觉上增大了她的双眼。她下巴也比较尖,没赶上小妖琴的,说明这个姑娘对自己还比较仁慈,脱离了生产线,搞了个定制。我继而观察了她的穿着和身材,跟她的脸一样,都很好。原先单位的人经常谈论小妖琴的穿戴,我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了一些奢侈品牌,能靠着印象看出她手边上的那个包是个什么菱格经典款,应该价格不菲。再说说她的身材,虽然没站起来,也能看的出是□□类型的。总结就是,她是个样貌气质皆好的烂大街美女一个。   男方长的算不上太帅,顶多算个阳光大男孩,他的五官拆开看都不错,就是拼在一起差了点儿,这就有点儿可惜了,不是爹妈没给好啊,是他自己组合效果一般。他身材还是不错,挺高大的,能弥补一些,长腿让桌椅憋屈的都没处伸了。但是来,这是个看脸的社会,来人先看脸,然后才会注意有的没的。我主要是老对着沈恺,看人的眼光就翻了座山,其实那个男的还是不错的,他肯定是有钱,要不怎么抱美人。   现在女人找对象大多是要不有钱的,要不有脸的,也不怪女人们有这样的想法,都是男人靠谱的太少了,反正都不靠谱,那更得找有钱有脸的,要是两者都具备那就更好了。我不就是个很现实的例子,沈恺是既有钱又有脸,还很不靠谱,好在我分了一笔钱,还算说的过去吧,我觉得在这次婚姻里没亏太多。   在我想三想四的空档,那对新人吵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说是吵,基本是那个女的在嚷嚷。   “你说句话,还结不结了!你一声不吭的,我和他结婚还是和你结婚呢!”美女怒着眉眼指着接待小哥冲着那男的大声嚷了一句。   “我要说什么,你不都给安排好了?”那男的抬抬眼皮,莫名其妙地对着自个儿的女友。   美女唰地站起来,很不满地拍着宣传画册发火,惊的接待小哥一个后仰,也吓了我一跳。   “什么叫我安排好了,不是咱俩的婚礼我用的着想这儿想那儿嘛,你不乐意换婚庆就直说,不用摆着张脸给我看!”   那男的稳稳地坐着,丝毫没受跳脚女友影响,轻轻地扬起头,说:“我有说过不乐意吗,这不是跟你来了?我就是跟他们谈了你最后还是要改,还不如你直接谈。”他的话淡淡然,但包含着深意,让周围的人都看向了美女。我暗暗觉得美女可能在无理取闹,估计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美女看向别处镇定了一下,再次开口:“你什么态度!不就是怪我把东西全改了吗,就你妈挑的那些能行吗?”美女发起火来跟平常人不一样,更有生气了。我忽地感觉很有看头,托腮看的更认真,挑今天回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男的轻挑眉,神色稍稍一变,从美女的脸上收回目光说:“其余的回去再说,先把这个谈完了。”   “还谈什么!”美女把包扯了过去背上,双手环在胸前,高抬着下巴道:“不想结就说出来,不用假惺惺地陪我坐在这儿。”她哼了哼,气势凌人:“不就是为了你妈嘛,我妈还没说什么呢。都什么年代了,那些东西还能用?拿出来不被人笑话死啊!”   听着美女的话我了解个大概,看来这是积怨已深,不是现场谈不拢的结果。不过这美女有点过了,不用大庭广众之下把家丑抖出来吧,回家关起门来慢慢商量才是个聪明女人应该做的事,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个光长了脸和胸没长脑子的人,我觉得应该还有隐情。   旁边桌上的两对开始窃窃私语,有一对交头接耳后女方偷偷笑了笑,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办公区忙碌的工作人员有一半停了下来观察这边的局势,他们当中有个领头的挥了挥手,其余的人又接着忙去了。领头的过去劝了劝,想让美女坐下好好说,哪知美女一下子打掉了领头拥着她的手,动也不动一下。那男的脸色终于松动,有些发绿了。   “你说,你到底想不想结了!”美女这是没完没了的架势,非要在这儿决出个你输我赢来。   我跷起腿来往前靠靠,好像从她脸上看到“有恃无恐”四个大字,很是高傲。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她是个无脑的人。我不理解,怎么男的都喜欢找这种女人,不怕拉低下一代的智商么?   那男的没正面回答,只好声好气地劝:“先坐下把这个谈完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这男的真是好脾气,面对胡搅蛮缠爆家丑还能说着继续谈的话,难道是怂?   美女还很无语地笑了笑,特轻视地说:“你跟我都没谈拢还跟人家谈,有戏么?我还真告诉你了,丁铭晨。”美女冷冷地瞥上一眼,我都被她的眼刀刮到,心肝颤。“你别以为把我吃的死死的,追我的人多的是,我跟你好是看的起你!”   周围的人连着我一同唏嘘,这位美女是靠着什么如此自信,难道是她只有脸和身材?   “这么说,我还真不好意思了。”那男的冷了语气,和颜悦色的脸骤变,他从容地站起来礼貌地对着接待小哥说:“对不住了,浪费了你的时间,我们不结了。”   我咋舌,嘛情况这是?比电视剧还精彩。   其他人惊呆,大概也第一回碰见这种事,在婚庆公司谈崩了,实属少见。领头的想息事宁人,眼瞅着美女变罗刹,哪儿敢蹚浑水,安定别的桌去了。   “你说什么!”美女始料未及,高傲无恐的脸崩塌了。   “我说不结了,追你的哪个好你跟哪个吧。”那男的将画册合好给已经傻掉的接待小哥推了回去,转身对着美女来了一句:“帮我带句话,让他们早买人身保险,被气死了你还有钱拿。”   噗,我很不厚道地笑了。那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越过美女朝大门走了,再没看美女一眼。   呃,我不是故意幸灾乐祸的,请原谅我。   “哎喂!”芸子在大门那转了个圈贴在了玻璃大门上,高跟鞋嗒嗒地响,她一停下正好冲着我,立马瞪眼喊道:“舍得回来了你!”   我傻傻地笑笑,装白痴博同情。   “丁铭晨,你给我回来!”美女也嗒嗒着高跟鞋擦着芸子跑了出去,很气急败坏。秋风把她的秀发吹得凌乱,糊了整个额头,我担心她能不能看清路。她买人身保险了没?   要不说智商很重要么,你喊着让人回来还自己追出去了,哎......   ☆、我擦,被挠了   “搞什么呢这是。”芸子拽了拽飞起的裙边,咔哒咔哒地走过来,惊魂未定地说:“这是唱哪儿出,害的我差点儿挂花。”   “哦,就就......”我乱了,这怎么说。芸子斜眼瞟过来,我来了灵感,“就那女的太强势,什么都自己做主,不把那男的当回事儿,谈崩了呗,还嚷嚷着问他到底结不结了。那男的一火气上来就说不结了,我本以为他怂着呢,结果他是个真爷们!我看好他!”我噼里啪啦地说完,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芸子不屑,“他们俩人的事不能私下谈,跑公共场合来演什么,丢人现眼。”   “我看的挺过瘾的。”我又不厚道地笑了,“比看电视真实多了,今天没白来。”   芸子用着X光眼扫了扫我,特瞧不起我地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了?看着人家闹崩了很高兴?”   “哪儿有,你要是看全程也觉得过瘾好不。”我向下摆摆手,类似招财猫的姿势,其实纯属装傻,想让芸子可怜我,然后咱把那片儿揭过去吧。   “芸姐回来了?”金妹子抱着一摞要高过头的宣传册经过,见她美人师傅翩然归来,她调转方向走了过来。   闹剧收场,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会所恢复了正常。   “金妹子,你说说,刚才是不是很精彩?”我力证清白,拖上了金妹子。   金妹子向上颠了颠宣传册,费力地笑笑:“是挺精彩的,来了半年没见过这种场面。”   “是吧?不是我一个人喝彩。”我乐呵呵地接受芸子进一步的审视。   “那个女的是第二次来了,她上回自己来咨询还是我接待的。”金妹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抖了抖累酸的手,带着为难地表情说:“她要求可高了,问的我上句不接下句。画册里的她都看不上,看这个要改那个,看那个要改这个,真难伺候。这次我直接推了出去,还好还好啊。”   “你这可不行。”芸子突然端起架子,肃着眉眼说:“顾客来了能接单就接单,哪儿有把顾客推出去一说,没了单子你和我吃啥喝啥。而且接一个单就是对你的锻炼,你还拱手让出去了。”芸子恨她不争气。   金妹子被训,挺委屈,小模样看的我不忍,我替她说:“行啦,就那女的你是没看见,绝对是个难搞定的主儿,她对象都受不了了,就你那脾气能行?金妹子也是为你着想,回头你忍不住抽她,那你俩真的是没吃没喝了。”金妹子配合着我又点头又嗯,我偷偷瞥瞥她,示意她差不多就收住,装可怜太过会被芸子直接无视。   芸子冲着我扬下巴,跟那位美女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的徒弟,你还帮着说上话了,你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马屁麻溜地跟上:“我们美丽的芸美人怎么会斤斤计较呢,这多有损您的形象,那不就跟刚才的女的同流合污了么。你说是不是,金妹子?”   “是是!璇姐说的没错。”金妹子的头又开始捣蒜,这孩子怎么不会配合我呢,我汗。   “你俩一唱一和的挺有默契啊。”芸子眯着她的明眸亮眼,讥诮地翘了翘嘴唇,“贝璇呐,用成语的时候掂量着点儿,容易露怯。”   我嘴角歪上一歪,油盐不进这是,必须改变策略。嗖地站起来我圈上芸子的胳膊,谄媚地说:“走,姐妹儿请你吃大餐,顺便给你从头道来,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到底是谁心灵受伤了?我觉得你怎么不大正常。”芸子作势要往我额头上探,我往她肩膀上蹭蹭,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没事儿吧?你想多了。”芸子一阵恶寒。   “金妹子,一起来不?”我趴芸子肩上问。芸子的锁骨咯的还挺舒服,她家老头的福利我今天也尝到了,真不错。芸子又是一阵恶寒。   金妹子摇摇头,指了指宣传册,摆出一张苦瓜脸。我了解,对着她转换了两个表情,一个同情一个奋斗。其实我心里还留有一个表情,不好意思,我又不厚道了,谁让无业游民的感觉那么爽呢。   芸子差不多是公司的元老,从毕业以后就在这工作,加班的日子外出吃顿中饭的权利还是有的,她跟总监招呼了一声,我俩就互揽着闹着嘴皮子出了会所。   “咦,那俩人还没走?”芸子朝着我的后方看,我好奇地也跟着瞅,是闹崩的那对。   那男的面无表情地看着美女指着自己理论,他的双手抄在裤兜里,挺清闲。美女则暴跳如雷,柔顺的头发被她往后捋,露出了光洁的大额头,我觉得她适合搞个齐刘海。   “看见了吧,她有多彪悍,不接她的单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向芸子邀功。   芸子一记轻笑,说:“马路牙子上闹,不闲丢人现眼。”   “她要是知道丢人那男的也不能不跟她结了,好像是个挺矫情的人。”我又看过去,感叹一声:“女人太矫情不好啊。”   “错。”芸子郑重地纠正我,“矫情可有,但要适度,矫情大发了是作。”   我深深地品味了一下,长长地嗯了一声,说:“我们芸大美人就是有内涵,总结的就是不一样。”说完我用崇拜的眼神将她望着。   芸子被我一夸,飘飘然起来,甩甩飘逸的齐腰长发说:“那当然,不看看咱是谁。”   “呸!”我把嘴里的头发丝都吐了出去,抿了抿唇,上面都是洗发水的香味。我哀怨:“咱快把头发剪了吧,留这么长不费事儿?瞧你甩的,都上我嘴里来了,还好你有每天洗头的习惯,要不然我得讹上你。”   “切,剪的跟你似的?”芸子很没欣赏眼光地盯了两眼我最长到耳朵的短发,撩起了细眉,“跟个假小子一样,没点儿女人味儿,我家老头就喜欢我这一头长长的秀发。”她装模作样地又甩上一甩,风一吹,刮到了我的脸上。她在秋景中展现了迷人的扬发风姿,而我成了给她映衬对比的盖脸疯子。   在深深的嫉妒之下,我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方巾,将她的头发扎了起来,我心里终于踏实了。   “纯属妒忌。”芸子不屑地低头看着我说,但没把方巾扯下来。我拖着她往前走,她现在的发型很像《大汉天子》里面那些什么什么美人,就差在腮上来两坨红。   芸子相当宝贵自己的头发,动不动就要去做昂贵的护理,一次的价格疼的我直滴血,我这旁人都心疼,可见她有多大手笔,让她剪了相当于直接把头给咔嚓了,不可行。   我俩嘻嘻哈哈从还在闹的两人身旁走过,导致了鲜明的反差,还挺像是在笑话他俩的。   “有病呐!笑什么笑!”   芸子和我默契的并排着转身,还保持了你挽我、我挽你的动作,宛如连体婴。   “她是在说我们么?”我仰头问芸子,她本来就高还穿着高跟鞋,一点儿不顾及我的感受。   “好像是。”芸子面对着我说完看向了美女,而后很肯定地说:“就是。”   美女正一脸恶相地瞪着我俩这对站在她男友身后的布景,她的脸简直比吕雉还妲己。   那男的不再欲动于衷,而是上去拽住美女胳膊,沉声说:“别闹了,回去说。”   美女一听对方声音放低更来劲了,手呼啦一甩,趾高气昂的气势又显现出来,眼里的丁点儿慌乱消失无踪。“要说就在这儿说清楚,没必要结了还回去说什么,趁早结束!”   “你什么时候能讲点儿理?”那男的表情僵硬,似有颓败心灰的神色。   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冲着这边指指点点,美女浑然不知,还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外露,像有多大本事一样。   “真挺精彩的。”芸子没预兆地说话,我都来不及堵上她的嘴。   我们现在可是离着人家不到三米远好不!争吵停了下来,我俩成了被关注的目标,美女的眼神很不友好,但她绝对应该知道“丢脸”俩字怎么写了。   “呵呵。”我赔笑,“你们忙,打扰了。”我拉着芸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剧情是好看,伤及自己人就不好了。   “谁让你们走的!”   尖利的嗓音滑进我的耳里,我被扯了个踉跄,小臂上一阵刺痛。我缓慢地转头看到美女狰狞着双眼、气势汹汹要找我拼命相,眼睛下转又见小臂内侧已被美女溜尖的美甲划破了皮,往外渗出了红色,我呆眼了。   小臂还被抓着,且指甲还在下陷,我愣愣地道:“我说大姐,你是不是故意的。妹妹我刚丢了工作,停了一个月的保险,打狂犬疫苗没处报销啊。”   芸子也被突然的一下整蒙了,她迅速恢复过来,啪地用力打掉美女的纤纤玉手,在她白莹的手背上敲出个大红印,再把我扯向了她那一方,她站在我前面,高出美女一个头。“这位小姐,当谁都是你家男友呢?他迁就你,那属于应该。我们迁就你,那属于痴呆。就你这下信不信我报警?治治你身上的穷毛病!”芸子拿出御姐的架势,好生威武。   美女揉着手背,天使变撒旦,端上一张飞扬跋扈的脸。我是不是说过她有气质来着?我收回。   “你们看完戏就走,我还没要求精神损失费呢。不是报警吗,你报啊!我还怕了你了!”美女把一双卧蚕大眼瞪的溜圆,太妹附身,耍起赖来了。   “齐露你够了!”那男的直接把人提溜了回去,拧着眉心将她扔的老远,很不耐又很反感地说:“下午咱去民政局,把离婚办了。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看看你那是个什么样儿!”   ☆、前夫是个啥样人儿   我、芸子、太妹齐刷刷地呆了。   他俩已经领证了?!   太妹呆完就哭上了,下了黑雨,因为晕了睫毛膏。“丁铭晨!你还是不是人!哄着我把证领了,说绿就变绿?!你给没给我想过,我连个婚礼都没有就成了离了婚的人!你就这么对我的?!”   那男的听了哭诉有几分不忍,他静想了片刻将眼中的动摇一扫而光,决绝地说:“你不是领证的时候跟我要了好些包吗,这回你要的车我也给你买上。还有我那套房,你不是要改成你的名吗,今天下午我拿着房产证,一手办离婚一手给你过户。”   我和芸子惊愕,好大的手笔!竟是为了离婚,这男的得有多烦太妹。   太妹噎住没话说,不过看的出来她后悔了,应该是没想到那男的会来真的。“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太妹一跺脚,娇气地指责,全然没了刚才的泼辣,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绵羊。   “你回家准备准备,我不送你了。”那男的不为所动,连余光都没舍得给。   “她以前可能是学表演的,功底不错。”芸子凑在我耳边品头论足,我光注意自己胳膊去了,没精力评估太妹的技能。   “赶紧给我张纸巾,下手够狠的。”我把胳膊举到芸子面前,“你看看,我说你们这样的老爱留指甲,原来可以当凶器。”   芸子拍掉我的爪子,特没同情心地说:“不就被抓了两下,看把你紧张的。别用纸巾擦,去擦点儿消毒水,再感染了,谁知道她手干不干净。”   “干净能往我胳膊上抓么?”   “也是。”   我俩说话声不大不小,够那俩听清楚的。太妹急剧变脸,她也不嫌累。   胳膊刚放下被一只男人的手握住。我抬头:“?”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那男的拉着我就走,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我踉跄着走着,冲后面喊:“芸子!这是在搞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芸子在后面整了整秀发,淡淡地扫了太妹一眼,迈着模特步跟了上来。   太妹在萧索的风中化为落寞的街景,就在我们要拐弯离开这条街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爆喊:“丁铭晨,别以为这样就完了!等着后悔吧你!”   我和芸子给了太妹个面子,一同回头望了望她,而那男的大步朝前走,一点儿不带停。   **   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出来,我晃了晃涂了酒精的小臂,希望挥发的快点。   “别晃了,再晃就白涂了。”芸子抱臂望着我耍宝。   我不理她,接着又晃两下,“不懂了吧,涂上就杀菌了好不。”   “对不住了,把你们牵扯进来。你没事了吧?”   我闻声回看,太妹的老头正不太好意思的将我看着。   “没什么事,就是破了点皮,渗了点血。”我说的很轻松,太妹老头的脸盖了层灰。他看着也不是很歉意,肯定在心里觉得我这也是自找的,谁让我在会所和马路上笑他们来着。太妹性格和样貌的反差让我挺感兴趣,我看了又看太妹老头,忍不住问:“你女友,呃,你老婆平常就那个样儿?”   这一问,太妹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勉强强地说:“正常的时候挺好的。”   我抓住了细节,又问:“那她是正常的时候多,还是不正常的时候多?”   太妹老头更挂不住了,抿着嘴角迟疑了会儿才说:“不正常的时候居多。”   我做了然状,颇同情地说:“辛苦你了,兄弟。”   太妹老头的脸好似碰上了雾霾天,灰头土脸。   “行了你,还有功夫同情上别人了,先顾好你自己吧。”芸子不留情面地破坏我形象,挽上我另一边的胳膊,看了一眼她老头送她的高档镶钻手表,发布号令:“走!我要吃寿司,你付钱!”   我:“......”   知道我也需要被同情,却这么对我,还真是死党没节操。我怨毒的小眼神儿嗖嗖地射/向她,被她的厚脸皮挡了回来。   “哦,回去把你家那位栓好了,就是贵妇犬也不能随便咬人。”芸子郑重其事对着太妹老头说。说完了她又忽然反口道:“还是别栓了,让她去祸害别人家去吧。看你这人挺不错,劝劝你,一味的忍让不能叫疼,连个女人的都镇不住的男人算不上男人。”芸子毫不客气地给了太妹老头一击,不顾人家的反应就拖着我走。   与越过眉宇间凝聚着郁结之气的太妹老头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冲他笑笑,说:“她开玩笑的,最后那几句挺爷们儿,我看好你哟。”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太妹老头愣了,其实我只是感谢他让我看了场好戏,没别的意思。他随即勾了勾唇角,在逆光的秋日下竟让我出现了遥望灼热夏日的感觉,那么耀眼。   难怪太妹能看上他,除了钱之外,必然还有可取之处。   **   “说吧,你和沈恺到底是怎么回事?”酒足饭饱后,芸子才想起来问我。   我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个拼盘,已经来了还是我付钱,索性吃个痛快。   “还点啊,你吃的完么?”芸子优雅地喝着茶,眼不抬地说。   “吃不完打包,来都来了,吃个够。”我豪迈地回她。   芸子拿正眼看我,“在外面的时候不是挺放的开吗,怎么回来自暴自弃了。”   我不满:“什么叫自暴自弃了,我吃个过瘾也不行?”   “行,你随便吃,现在吃的撑死了也没人管你。”   我停下夹筷,合着眼皮看芸子。除了家中二老,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估计二老也不打算理我这个离经叛道的逆女,一个多月连电话都没有,可不撑死也没人管我,但我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远离大家。我邪恶一笑,说:“撑死前我一定去你跟‘好人’之间嘚瑟嘚瑟,让你们管管我。”   换芸子合着眼盯着我,像在看个祸害。我俩无声交流,服务员来上菜才恢复正常。芸子收回目光变得忧郁,叹着气说:“结婚的时候欢天喜地,谁知道也就两年你就离婚了。潮流那么多,你非得赶这个。”   “是我说的算的吗,人家不愿意跟我过了。”我很淡然,吃的也很淡然。   芸子不懂:“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过了?你不是奉行你妈那套,对他比对你爹都好,男的不都是想要日/本式的女人么?”   “伺候的好没用,人家对我没感觉,不像你和淏仁,你们从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统共就跟他认识了三年,而且他也像你们两口子一样,青梅回来了,我就靠边凉快。”我细细地品着三文鱼的鲜味,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对面的人陷入呆滞,张着饱满的粉唇发不出音,我顺手拿起个手卷给她塞了进去,看美人受虐待的感觉真好。   芸子是我初中兼高中的同学,我俩还做过同位,从十来岁一直互帮互助到现在,革命友谊是大大的深,结婚的时侯我们给对方做的伴娘,也不管对方结没结。我俩腻歪成这样,按我妈的话说,要不是有沈恺这个人,她都以为我和芸子要结为连理了,她这也是玩笑话。芸子有个竹马,和她是一个上学系统,也就是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步进行的,后来竹马读了研究生,他俩才脱了节。那小两口比我早结婚半年,成天亲亲我我,就跟刚认识似的,看见他们我就问:“你俩的脑海里真有橡皮擦?瞧那亲热的劲儿,就跟缺似的。”芸子一听我这话就会很嘲讽地回:“谁缺还不一定呢。”我完败,确实是我缺。   “沈恺是这种人?”芸子用力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地问。   说到这个我不太高兴,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不正常,是他们的眼擦的不够亮。“怎么你们都这么问,难道他就不应该是那种人?没听过衣冠禽/兽这个词儿?”   “听是听过,但没真实见过,下意识地感觉沈恺跟这个词儿无缘。”芸子咂咂嘴,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我握筷的手拄着下巴问:“那你还觉得我离婚随便吗?”   芸子正色答:“不随便,很正经。”   我很欣慰地点头,吃的更有味儿。   “婚已经离了,这个没办法,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哦,我还把工作也辞了。”   芸子没作声,我侧眼看她,她又陷入了呆滞。我还没来得及再欺负她一把,她就正常了。   “你果然自暴自弃了,工作和男人都没了。”芸子很痛心:“贝璇啊,你是快三十岁的女人了,别人在这个年龄都积累的差不多了,你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你忘了?这是个90后都开始带娃的年代,你什么都没有,好歹保住个工作啊。”   “此言差矣。”我装腔作势,“你忘了我的专业是怎么挑的了?我虽然没抱怨过,但不代表我喜欢那份工作。而且沈恺分给我了一笔财产,是我干到退休也积攒不来的。”   “有多少?”   我比了几根指头,外加补充:“还有一套市中心的公寓。”   “他可真大方。”芸子咋舌,“可能也是觉得对不起你,跟刚才那个男的一样。”   “我也没想到他会给这么多,不过知道亏欠就对了,怎么着我也尽职尽责地做了个妻子。当时我没跟他客气,该拿就得拿。”我说的铿锵有力,相当地豪迈。“本来咱们女人就是弱势群体,他们男的左拥右抱,女的还得忍气吞声,忍不了的是一拍两散。离了婚的女人比二手还贬值,他多赔偿些怎么了,只要他还想当个说得过去的人,就应该给我以后的日子打算打算。”   “我看你也是拿准了沈恺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才会有恃无恐,他要不给你,你也没得说。”芸子喟叹一声,“你说的也对,错不在你,他心里有个数。”   跟芸子此刻的表情比起来,我觉得她倒是像刚离婚,愁眉锁眼的。肚子鼓的要胀破了,我才舍得把筷子放下,抹抹嘴说:“你前半句还真说错了,认识了三年,我没太看透他这个人,不甚了解。”   芸子抖了抖嘴皮。   ☆、这是个谜   “你真是个奇葩。”芸子扬着眉说:“夫妻朝夕相处,比你爸妈还亲密。不用说两年了,就半年也看的够透,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跟他很少探讨什么,就是交流也是生活上的琐事,吃什么饭、洗不洗衣服、什么时候回家啦,基本上就这些。”我歪在座椅扶手上,懒洋洋地回。   芸子吃惊:“啊?你们每天只交流这些没营养的话?”她严肃起来,又问:“那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就你和他都在家的时候。”   “你说都休息的时候?”我换个姿势,歪到了另一面,肚子太撑,不太舒服了。“他干他的事,我干我的,互不相干。到了吃饭的时候再交流吃什么的问题,他基本都不挑,我就看着做,然后关灯睡觉。”   “!”芸子的表情像见了鬼,怪腔怪调地说:“你就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哪对夫妻跟你们似的,除了那些感情破裂的。你俩那不相当于俩租客,租了一张床,感觉你们连同居都算不上。”   我朦朦胧胧,直直地问:“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芸子满脸标着“服了你”三个大字,好气又好笑地说:“有过两年夫妻生活的人竟然不知道相处之道是什么,你在逗我玩么?想想你爸妈,或者想想我和淏仁,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难怪人家有人了你也看不出来。”她恨不得探过来敲我两下。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不甚理解:“我爸妈都多少年的夫妻了,相亲相爱很正常。你跟淏仁也是,你俩青梅竹马,我和他肯定不能跟你们一样。别人的我再没看到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沈恺那性格你也清楚,他不太主动说话,成天装深沉。你问他话,他不是‘嗯’就是‘可以’,拒绝都很少有,我俩打架都不可能,不就那么过了么。”   芸子想笑又笑不出来,难受了一阵,恨我不成器地说:“这就怪你大学连个恋爱都没谈,啥经验没有就相亲结婚,什么都不懂,吃了个大亏。”   “那还不是我妈说的,大学不需要谈恋爱,最后毕业了还是得分。她还不想让我嫁的远了,硬是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把我时间都给交代了。我也傻,她说什么是什么。哎......”往事不堪回首,我已不想再回望那段蠢蠢的时光。   “可不傻么。”芸子附和着我,说着也没了精神。   想起老妈那套理论,我开始碎碎念。   “我妈说,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才能找到跟自己般配的,这才叫正儿八经找对象。”   “我妈说,找男人最差也得比自己强,模样说的过去就行,关键是能力。谈的差不多就结婚,别拖久了,两看生厌。”   “我妈说,对待丈夫要面面周到,女人就该把女人该做的活做好,丈夫是在外面打拼的,回来要给他家的感觉才能拴住他的心。”   “我妈还说......”   “别老你妈你妈的,咱把奶嘴摘下来行不?”芸子耐不住我这紧箍咒的叨叨,隔空摆手让我收嘴。   “我这不正戒着呢么。看我决心多大,彻底把生活给主动权给抓手心里了。不过嘛,咱现在要求不能太高,要一步一步来。明天我得回去一趟,还得受她唠叨。”我挤了挤脸,做出苦瓜相。   “幸亏你跟他没生孩子,你还能自由自在的过以后的日子。”芸子感慨了一句,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倏地坐正了前倾问我:“两年了你怎么没怀上?你不是对要孩子这事无所谓么?不像我要晚两年要。”   “我和他在那事上不频繁,而且他不要求我也不会主动,所以就没怀上。”面对芸子我直言不讳。   “从结婚开始就是?”   “一直都这样。”   芸子倚了回去,很是无奈,“那他表现的也够明显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女人嘛你。”   我表现的很纯良,摊摊手说:“我以前没跟别的男人生活过,无法对比判断。”   芸子不住地摇头,是给我惋惜还是给沈恺惋惜的,不明。“我想不明白他当初看上你什么了。”   “别说,我也想不明白,这就是个谜。”   三年前,初春的午后,我和沈恺经人介绍在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甜品店见面。那时候我已经相了没十个也有八个了,有的是被老妈给推了,有的是我自己看着没感觉。其中有一半媒人介绍的不靠谱,相完了以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跟沈恺见面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是我要求在类似甜品店这样的地方见面,不好还能赶紧撤,不用吃饭浪费彼此的时间。   等见到他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媒人的话终于有一把靠谱了,“长的可好了”这句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相亲的憧憬。对着如此优质的相亲对象,我没抱什么希望,只当来开了眼界,满足了“我也能跟这样的人相亲”的虚荣心。回家以后我就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的是他主动联系我,邀我出去坐坐吃吃饭,我还是没想太多,总觉得人家一个帅哥请我,我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就屁颠地去了。   一来二去在我依旧没想太多和他没直接挑明的情况下成了他的女票,水到渠成结了婚。从头到尾我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挑我,后来听媒人说跟他相过的优质女有的是,而且倒追他的也有不少,媒人本身也就是抱着介绍一下而已的态度,想都没想过馅饼会砸在我的脸上。跟媒人同样高兴的还有老爸老妈,我交代出去了,还是个实打实的金龟婿。   婚前我们不经常外出吃饭,看电影更是没有的事,我对此没什么态度。他话少我归结为这是个性,包括婚后他仍是冷冷淡淡我还是归结于此,就当是找了个闷葫芦,这样的人好像比一般的男人更有安全感。直到破裂的那天,我才发现自己深深的错了,人家不是先天性冷酷少言,而是没找对人,那点儿温柔不舍得用。   婚前我被馅饼砸晕而忽视掉的疑问又浮在脑中,他看中我什么了,还陪他过了两年不亲不密的生活。如果他初恋不回来,他会这么跟我一直过下去还是会与另一个能让他甘愿付出温柔的女人擦出火花,我挺想知道的,不过他肯定不会说,一个是因为他的性格,另一个是我们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当婚姻结束,我想挖掘原因的兴趣已经不再浓了,只当他看走了眼。我对跟我不再有交集的人不存有念想,最实际的还是着眼于眼前。   **   “没了工作总不能在家闲晃到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吧。”一大袋脱脂酸奶进了购物车,芸子跟走在T台上似的在前面领路,眼搜寻着保鲜柜里的货品,抽空回头跟我说:“今天下午在会所打发掉了,明天怎么办,你上哪儿打发去?”   我朝推车里扔了几个带果肉的酸奶,没忧没虑地说:“先玩段时间吧,以前日子过的太紧巴,现在想松弛松弛。”   芸子在前方站定,挡在了推车前面,她对我的说话极不赞成:“别松弛大劲儿了。清闲的日子是好,等时间一长你就会觉得空虚。而且成天在家待着跟外面就脱节了,别人问你话都说不明白,到时候别跟人家说咱俩认识。”   “那不成啊,越到那时候我更得拿着大喇叭到处宣扬我认识苏芸大美人,我俩是好基友,分不开的那种。”我仗着芸子够不着我,就在推车后面嘚瑟,对她要拿酸奶扔我的威胁不予理睬。她瞅我滑稽的样儿笑了,酸奶扔回车里继续优雅地往前走,她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不跟我这种没形象的人一般见识么。   我蹭蹭地推着车子粘在她身上,向全超市的人宣告我们的基情。在过道上闹了阵,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主要是我没想到要干什么,说是想靠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却没啥头绪,你帮我想想?”   “我哪儿知道你想干什么,别我提的意见你以后发现不怎么好,再埋怨到我身上。”芸子立马拒绝,先把责任推掉了。   “那哪儿能啊,咱的关系铁实着呢,埋怨谁也不能埋怨你。”我拿了奶酪和芝士粉,讨好地说:“晚上给你做芝士蛋糕哈,你帮我想想以后怎么办。哦,把淏仁也叫来吧,你去我那不就没人给他做饭了么。”   “大晚上的谁吃那个,发胖。”芸子不待见我的提议,还说:“你做的能吃吗?”   “嘿!小看我,别说我平时做饭就甩你N条街,现在有了新技能,你羡慕我呢吧?”   我不怀好意地看芸子,想从她的美脸上瞧出一丝欣羡的神色来,结果她轻飘飘地泼了我一桶冰水:“做的好吃有用么?你当自己要开蛋糕店?自产自销还挺高兴的,请问你这项新技能要用给谁看?”   “不带人身攻击的昂。”我扬声不乐:“就他想吃我还不给他做呢,他现在是别人老头,跟我有个毛线关系。”   “我又没说是他,你这就对号入座上了。”芸子没心没肺地笑,中我一记小眼刀。   “刚分手的,你说我不冲着他对号入座还能找谁?再说了,我这技能学来是取悦我自己的,不需要旁人打分。给你做那是冲咱俩的关系,你还不领情?”   “是是是,我领情。多谢简大厨子赏赐,我一定不辜负期望,细细品尝。”芸子油腔滑调地妥协,看出是踩踏了我的自尊。她边对着手机翻通讯录边说:“淏仁不知道有没有空,他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饭,应酬挺多的。”   “呃,不经常回家吃晚饭?”我寻思寻思说:“咋跟离婚前一个月的沈恺挺像的呢?”   芸子回我一记眼刀,凌厉着脸色回:“你也够了昂,别吓唬我。”   “不是我吓唬你,是渣男遍地都是。不过‘好人’应该不能,你们基础深厚,他舍不得你。他爸妈也有先见之明,给他起名郝淏仁,不就是让他做个‘好好人’么。不能的,放心吧,哈哈......”我逗完芸子,兀自乐起来,让她攻击我。   “你就是故意的。”芸子咬着牙说完也乐了,拿我没辙。她按了通话键,眼睛没定点地四处乱看,等电话接通。转了个方向她一下子定住,没理电话那头的人。   “怎么了你,你老头喊你呢。”   “看那边。”芸子努努嘴,我看了过去。   好啊,这是猿粪还是猿粪还是猿粪呢。这一刻我只想说:地球就这么大点儿地,老天爷你不用提醒我。   ☆、前夫与新夫人   我的前夫正推着车子在生鲜区挑东西,一个小家碧玉的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对着他笑靥如花,他的神色不像对着我那般无生气,眼睛是柔的,面上是温暖的。他的回应不多,但能看出眼神就没离开过身边娇小活泼的女人,并会低头做出含情脉脉的回应。两人亲密无间地耳语,不时互动有余。一对情侣绝佳地演绎了最萌身高差,男俊女靓,有着超高的回头率。   芸子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就挂断,双目盯着前方的动态,眼眨也不眨地问:“他以前跟你一起逛过超市没?还是生鲜区。”   “没有,连超市门都没进过。”我也在观察那对璧人。   “他用那种眼神看过你么?”   “没有,平常那脸都像冷藏过了,没啥温度。”   “他有那么揽着你么?   “没有,非必要没有身体接触。”   “他有一分钟对你笑十次么?”   “十天能笑一次都属于施恩。”   芸子偏头,终于可怜了我一把:“不能想像你到底过的什么婚姻生活。”她看回去,冲着那个方位当初无数记小眼刀,“渣男里又多了个衣冠禽/兽。”   “你看清他了?!”我特激动地抓着芸子的胳膊,“挣脱他外表的迷惑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芸子斜瞥我一眼,又在那个方向和我之间不停转换。   “你看啥?”   芸子看够了才说:“不得不说,那个女的外在比你好太多,也难怪人家念念不忘。”   我脸黑:“不打击我你胸还能再大一个size?”拍拍她干巴瘦的肩膀,我补充道:“别想了姐妹儿,等生孩子自然就大了。”   芸子气的脸抽抽,我很心满意足。   光顾着闹,没注意有个推车擦着货架过来了,我很有自觉性地让道,但是那车子到了跟前就不动了。我想这是找事儿呢,给让道还不麻溜地走人,正想质问,抬头就凌乱了。前夫和他初恋赫然站在我眼前,俩人手挽手,像是新婚夫妇。   离婚才一个半月,人家新婚生活不知开始多久了都。咦,这账我怎么也不会算了呢。不过我再麻木也嗅到了讽刺的味道。   “呃,Hello。”愣了半晌,我很友好地打招呼,主要我不知道说什么,掉头就走显得我没气度,又不是我理亏,没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沈恺也处于半愣半醒的状态,没料到我会问候他,看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启唇说:“好久不见。”   “一个来月是够久的呢,我连你长啥样儿都忘了。”芸子笑着说。她的脸在笑,眼很清明。   我暗叹,芸子替我打抱不平呢,其实我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打个招呼各挑各的东西就哦,这下整复杂了。   大概走了趟生鲜区,冷气冒到脸上,沈恺的脸又跟冷藏过了似的,又冷又硬。   “芸子开玩笑的。”我呵呵笑,自己都分不清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他们。“你也逛超市啊。”   沈恺的脸更冷了,气氛变得很尴尬。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没话找话说而已,他能不能别想歪了。就说人不能干亏心事,你瞅瞅,自知理亏吧?   芸子憋笑看我,用眼神赞许我干的好,我只剩干干地呵呵笑。   “阿恺,这是?”初恋发话了,声音跟她人一样,轻飘的像夜莺,欢快又清脆。   巴掌大的小脸上拖着俩如同葡萄的黑亮大眼,厚润而小的双唇轻轻开合,太撩拨人的神经,我都忍不住想上去舔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更别提沈恺这个男人了。原来他喜欢这类型的,那我必须得自动散退。   沈恺张开嘴又闭上,脸色除了不好看是更不好看。恶趣味上来,我想听听看他是怎么介绍我的,但他始终抿唇没介绍出来,初恋的表情变得微妙。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情况下,我竟是进行了自我介绍,再回想起这段,我简直对自己无语到不行。   我有礼有貌地说:“你好,我是他的前妻,简贝璇。”听似很普通的介绍语,却在以后搅的我日日头疼。   如果可以倒带,我会选择灭掉好奇心拖着芸子就走,就当没见过这对“新婚夫妇”,祝他们相亲相爱到白头。可惜,我再怎么后悔结果也更改不了过程。   **   “你刚太绝了,他俩的表情太耐人寻味了,尤其是那个女的。”芸子肩膀抖啊抖,停都停不下来。   我抱盆睨视她:“想笑就别憋着,装什么淑女。”   芸子摆了个并腿斜坐的姿势,妖娆地朝我抛眼:“什么叫装,我本来就是淑女。”   我咧开一边的嘴角,笑她:“是啊,大龄淑女。”   “找抽你!”芸子长腿朝我一蹬,我不痛不痒地哎呦一声配合她,我俩又笑开了。   “小三是怎么浮出水面的?”芸子靠在餐厅吧台上问正在忙着给她做蛋糕的我。   “他跟我说的。”我搅着盆里的混合物,把那天的事重复了一遍,说的细了点,比回家汇报的全面。   芸子听完啧啧称奇:“够可以的,还有自己回家汇报自己有小三央求着离婚的。”   “人家没央求,只是回来通知我一声,他从来不在意我的选择。”   “他就那么不愿意跟你过了?你怎么着他了你。”   我朝天一望,再解释一遍:“不是我把他怎么了,是他‘亲爱的’回来了,他要追求有感觉的婚姻生活,不想跟我这没感觉的共度一生,understand?!”   芸子特歧视我飙单词,摆了个臭脸给我看,“别给我拽,你那点墨水不够甩的。”   “说母语你们老听不明白不是,拽点英的好引起你们的注意,别把我的话当屁放了。”我毫无羞耻感地说完,低头继续忙活。   “你现在什么话都敢说,放以前那屁啊屁的,别人说你都捏把冷汗,生怕你妈在边上唠叨着批评这种粗话。”芸子瞪瞪我,又愁了眉眼,“哎,相来相去找了这么个人,还把你糟践成这副模样。他倒好,新生活都过上了,光想着就挺上火。”   “上什么火?”我停下来疑问。   “你说上什么火。”芸子慷慨激昂,叩击着吧台道:“你俩本来在一条路上往目的地走,这路上有多少坑、有多少黑树林子,要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完。这刚走了一公里,他瞄上另一条开满野花的小道,生生地甩了你,跟野花逍遥快活奔着另个目的地走了。你以后掉坑里了咋办?你爸妈在另一条路上走着,谁去扶你一把?其他男人还要想想走不走你这条道呢,毕竟你跟别人先开始的,他们还得想想值不值。”   我做佩服状,夸奖道:“这比喻太形象了。请问目的地是哪儿?”   “坟墓。”芸子脱口而出,我打了个寒颤,她挑眉说:“人生下来就是奔着坟墓去的,有的路程长有的路程短。你没听过?陪你的走到最后的还不是老伴,而且还要一起睡在一个小方格里。不是有句话是‘生而同寝,死而同穴’吗?”   我哦了一声,明白了。“那幸好不用跟他同穴,太亏。”这句话没得芸子应声,我瞥她:“怎么了?干嘛直勾勾地看我。”   芸子聚精会神地上下左右将我的脸看了个遍,淡淡地说:“没什么。”   我想她肯定在心里腹诽我什么,今天心情还比较明媚,不跟她算账。“淏仁他到底来不来?”   “不来了。”芸子塞了块用来装饰蛋糕的黄桃嚼起来,含含糊糊地说:“一开始要回家吃饭,听我说要上你这儿来就又他跟老大去应酬了。”   “喲,他挺不待见我的啊。一听说要上我这儿,跑的还挺快。”我收拾着台子,阴阳怪气地揶揄:“我离婚他知道了吧,是不是怕我传染给你们啊?下回看见他我得在他身上蹭蹭,让他躲着我。”   “想多了吧你。”芸子冷眼白我,“他是个男的,在咱面前说话不方便,他让我安慰安慰你,今天可以晚点回去。”   我接着揶揄:“你可真是贤妻,回家时间也得规定的死死的。”   芸子沾沾自喜:“那不正说明他需要我么?”   我垮脸:“不要在离异人士面前随意秀恩爱,很不道德。”   芸子飞扬着眉眼还要再秀秀,突然正调道:“你说会传染我才发现,这几年离婚率很高。咱高中同学,那个刘雅婷你还记着不?”   “哪个?”   “你忘啦。就是跟咱俩坐同一竖排,打头的那个。”   “?”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谁啊?”   芸子嗔视我,努力帮我回忆:“她不是嫁了个富二代吗,在你唯一去的那次聚会上炫耀来着。那时候你连婆家的谱都没有,受了她冷嘲热讽一句,你还回嘴把她憋的脸通红,这你都忘了?”   “哦,她呀。”我恍然,眼前浮现出那个瘦瘦小小但脊梁挺直,高傲又精明的人影来,长什么模样我真记不得了,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她怎么了,也离婚了?”   “嗯,年初离的。让她闲着没事儿就摆着张恶心的嘴脸炫耀,该。”   芸子和我都不太喜欢刘雅婷,也不只是我们,上来一阵全班都讨厌,女生尤是。学生时代她喜欢吹嘘家世,嫁人以后又喜欢吹嘘婆家,没她吹不完的。上回说我找对象太挑,像我这样的大差不差就行了,也挑不上什么好的。我直接回了她一句:“我是一般人,没啥可挑,那也得把动机摆纯了。我是去过日子,不是去耍心机。”一句话堵的她气儿都撒不出来,后来离着我老远。   还是吧,理亏的人心虚。   ☆、死党要拉我下海   “每年的聚会总少不了她吹嘘,今年这次没参加,估计以后就从聚会上消失了。”芸子看着挺高兴。   我去倒了两杯果汁端给芸子一杯,问她:“今年有聚会?你还去参加来?”   “什么记性你。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你说你加班没空去么?你过来。”   芸子冲我招手,我警惕:“你要干嘛?”   “我检查你是不是早衰了,什么都记不住。”   我嘁一声:“我从不记无关紧要的东西。加班搞的头都大了,满脑子全是数字儿,哪儿有空地记那些事。”   “也是,加班最让人头疼。”说到加班芸子就蔫了,她是个常加班的主儿。芸子歪头托腮幽怨地说:“我昨天做方案,电脑屏幕下面蹦出个消息。啥中秋节全国放假三天,瞄了一眼我就笑了。请不要加上全国这两个字好不?这样说的话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国外。”   “噗!咳咳......”我咳个不停,果汁呛在鼻腔和喉间,难受的要命。“你,咳咳,你的节操呢?非要在我喝水的时候搞笑?”   “很好笑么?”芸子恨恨地望我,“你可不辞职了呢,我还在加班的苦海里荡着。这个中秋绝对又是给他人做嫁衣。”   我擦擦脸安慰她:“结婚的人不都是挑假期结婚吗,像你们这种工作性质的,休息都是随机,服务行业就这样。好几年都过了,还差今年这次?”   “那还能怎么着,辞了?淏仁养活我不成问题,但是我想有份自己的事业,成天加班感觉把激情都耗光了,都没了刚毕业的那股冲劲儿。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一直给别人打工才越来越消磨。如果自己当老板是不是能强点。”   “自己当老板?没那么容易吧。现在什么生意都饱和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而且做自己的要担风险,没生意的时候铁定急得要命,心态也得跟上。”   芸子更蔫了,我看她刚才确实有那么点想做老板的意思,便问她:“你是不是打算过?听我这一说都没精神了。”   “加班加到疯的时候当然想过,老想着自己做老板要自由多了,不用死靠在办公桌上。”   “自由是自由,等没钱赚你肯定比加班还要抓狂。”我又重创了芸子一下,她直接趴到了桌上,无精打采。她这个萎靡的模样很少见,看样真的是被加班给折磨的够呛。我思虑了一下,说:“凡事总有利弊。上班老板给发工资,不用愁,就是拿着一份工资要做三四个人的工作量。当老板要担风险,还要操心各种事,但是自由是真的。看你怎么选择了,要是想要自由点,可以试试,反正你家也不是靠你赚钱养活,不过你得想个好项目。”   芸子起身面对着我犯愁:“光靠我自己也不行,要有个和我一起共进退的,还有个商量的人。”   “哦。”我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说:“在这儿等着我呢,想拉我下海?”   “啥呀,我老早就开始想了,还没想到你这一层。再说你只会会计那行业,别的不知道行不行呢,我要干自己的只能是现在的行业,还熟悉。”芸子煞有其事地说完冲我笑了笑,夹带着阴谋,我眯眼看她。“谁能想到你突然来下狠的,离婚又辞职,是不是在配合我?”   我无良一笑,打破她的幻想。“不要想太多。虽然我现在是有存款的人了,但也要悠着来。咱俩合伙可以,我对以后也没什么想法,不过你得找个大家都能看到前景的项目才行。”   “有你这句话就行,让我有个念想。”芸子拨开云雾见青天,重获明朗,还真容易满足。   答应她我却有了淡淡的忧伤:“我离了婚跟着你下海,万一折了本,以后再别跟我提同学聚会的事儿了。你好歹还有老头,我啥也没有,当真是‘两袖清风、望天长啸’。”   “毕业了你也就参加过一回,还是高考以后的那次。后来我喊你一起去,你就这个事啊那个事,现在跟我说这个。”芸子完全不把我的忧伤当回事儿,特直白地控诉我偷懒耍赖的行为,又唬着脸批评我:“还没开始呢就说赔,还能不能有点美好的憧憬了。”   “我这是两面都想到好不,这叫严谨。”   “你那是职业病,还严谨。”芸子笑我,看我眼神变换,她转了话题:“就着刚才的说,你知道刘雅婷怎么离婚的不?”   “不会也是婚外遇吧?不对,你这么问我,她肯定有所不同。”我灵光一闪,兴奋地问:“不会是她有外遇了吧?”   芸子黑线:“想什么呢,你以为全世界的离婚只有婚外遇这一个原因啊?”   果汁一饮而尽,特别酣畅,心情好就来了点儿兴趣。我问:“那她是为什么?”   “原因你绝对想不到。”芸子说的神神秘秘,搞的我更心痒。“就为了刷碗洗衣服这种事,她和富二代老公闹的不可开交。怀孕六个月,为了离婚硬是给流了,狠不狠。”   我瞪大了双眼,抖高了音调说:“啥?!为了那么点破事孩子都不要了?那是条命好不,她有病是不是,他婆婆也不管不顾?”   “可不是呢。”芸子惋惜地皱皱眉,“她那个富二代老公比她小一岁,从小跟个少爷似的被惯的不像样。白天花着家里的钱出去逍遥,晚上回家就坐在电脑跟前不挪窝,游戏成半宿的玩。刘雅婷心气儿高咱都知道,她怀着孕不刷碗也不洗衣服,家里乱成一团。再加上富二代还有些别的歪歪毛病,嘴上没毛办事不靠谱,她婆家还瞧不上自个儿亲家,平时嘲讽的话也没少说。全部事积到一起就让她爆发了,和富二代白天吵晚上吵,她婆婆护犊子,对她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基本意思就是想给他家生孩子的女人有的是。刘雅婷气不过要去打孩子,她婆婆不怕她吓唬,连理都不理,最后弄假成真,真打了,也就离婚了。”   “真绝了。”我惊叹,“这离婚的理由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谁让她挑婆家光看人家的钱和势力,那钱是人家的,又不是她嫁过去就成她的了。富二代有能干的也有啃老的,她偏偏挑了个啃老的,什么本事没有,玩游戏的能耐倒挺高。可怜那个孩子了,碰上了这样狠心的爹妈。”芸子叹了声,很是同情,她忽又想起什么来说:“哦,还有咱那个语文课代表,她你还有印象吧?”   “记得,咱都叫她女秀才。她也离了?”   芸子抿了口果汁放到一边不再动,点着头说:“昂。是去年的事儿。”   我再惊:“果然是新时代的离婚大潮汹涌而来啊。她这个斯文的老实人是什么原因离的?不能跟那个似的吧。”   “她的比较正常,是因为结婚两年半还没孩子。她像我一样,但是她婆婆思想特古板,架不住软磨硬泡就妥协了,有心想要的时候怀不上了。她婆婆就在他们夫妻俩中间搅合,导致感情破裂,然后离了。”   “这个想生生不了,那个快生了还去流了,这叫什么事儿。”我无力感慨着:“跟他们比我还算比较好,和平分手,没受什么气。”   芸子赞同我的话,宽慰着说:“你算是没负担的,就是在围墙里转了一圈,没孩子拖累还分了一笔钱,这么想着也挺安慰的。”   小火光在我的心里刷刷地亮,我深情地将芸子望着,又深情地说:“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听到这么多同学都踏上了离婚大道,我感觉自己不再孤单,心甚是安慰啊。”   嫩白漂亮的脸皮抽了抽,芸子肯定是后悔跟我说了这些。虽说幸灾乐祸不道德,但我确实找到了归属感。   晚饭过后,我和芸子胡侃一顿,十一点的时候她老头开车将她和蛋糕一起载回了家。望着远走的车屁/股,我怔了很久。同样是当丈夫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我连沈恺的车门子都没摸过,更别提他接送我了。刚才芸子下楼,她老头特有眼力劲儿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又是开车门又是嘘寒问暖,以前我从不注意这些,现在却有种感觉,我是有过丈夫的人吗?   答曰:没有。准确地说是拥有过别人的丈夫。即使他先跟我建立了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但他的身心是属于别人的。芸子说的没错,我们不过是租过同一张床的租客,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共鸣。大概没有初恋出现,这段婚姻也维持不了很久,不只是他,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可能自己也会怀疑这段婚姻。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就像他对我的一样,如蜻蜓点水般,水面只轻轻地动了一下,而后再无波澜。   ☆、更年期老妈   老妈开了门就甩手走回客厅坐着,我心知她那是还没消火。把带回来的特产一放,我笑吟吟地挨着她坐下,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我去南方玩了一趟,挺不错的,还认识了一对朋友,下次咱一家三口一起去吧。”   “一家三口?”老妈冷哼,“别人家都是和老公孩子一起出去,你好啊,你这一家三口是和父母一起去,当自己还十七岁呢?”   我特认真地点头,“是啊,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有十七岁。年龄不断增长,心态要保持年轻嘛。”   老妈忽地扭头看我,惊的我往后挪了挪,我怕老妈控制不住动手。“二十七了你都,别没心没肺的行不行。白天晚上的睡不着觉,让你愁的要命!”老妈怒视我,眼中全是疲色。   “已经这样了,您再愁也没用不是。日子还得过,没了丈夫再找呗,没孩子找起来不麻烦。工作上您就别强调了,我另找出路。”我做出担保的样子,拍着胸脯说:“还是那句话,只要您不在工作上强迫我,您尽管给找下个婆家,我都去相。”   一进门就开始狂轰,以后这家还怎么回,哎......   老妈明显是听不进去,张口就来:“你说找那就能找的?你当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呢!”   “照您这么说我还就找不着新婆家,孤独终老了?”我一想不对啊,反口问:“您还巴望着我跟沈恺和好呢?别做梦了。我昨天碰上他一回,人家跟新媳妇腻歪着呢,早把你闺女我抛到九霄云外还得多翻一个山头。您要是还要把我往回塞,我就得想想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把我往火坑里推。”   “他已经跟人家......”老妈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重重呼了一口气,话音沉重地说:“你外出那几天,亲家来过了。”   “啥?他爸妈来过了?来干啥?”   “别没礼貌!”老妈板脸教训我,我“是是是”地服软,不敢跟老妈对着干。   “他们来说你们离婚的事。跟我和你爸猜的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沈恺根本就没回家通知一声,他们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老妈阴沉着脸回看我,“孩子就是孩子,长多大都不让人省心。”   我晕,我可是老老实实回家汇报情况的好不,他干的荒唐事儿老愿意扯我身上,我跟他早就不是一个红线上的蚂蚱了,明白不?我只是心里腹诽,不敢再挑起老妈的怒火,老实地坐着,假笑着问:“他们二老还说什么了?”   “我们想看看再撮合你们,招都想好了。没想到啊,沈恺这孩子怎么...... 哎。”老妈唉声叹气,对我和沈恺彻底失望了。   我很高兴,多亏昨天看见了他,添油加醋一说,把老妈的小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您看清楚了吧?完全没戏了,该找再找吧,那么多男人又不缺他一个。”   “说轻巧,再找就是二婚了。头婚你还相了老长时间,这二婚要相到哪儿时候去?”我头婚的时候老妈就愁的要命,老觉得我嫁不出去,二婚那就更愁了,直接给我贴上“愁嫁”的标签。   “慢慢来吧。”我抚拍老妈肉/肉的肩膀以示宽慰,说了这一阵没听见老爸的动静,我问:“我爸呢?”   “别提你爸。”老妈烦躁,“这个节骨眼还跟他那帮伙计出去喝酒,什么心态这是!”   我反对:“我爸才是正经心态,改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你跟你爸一个德行!”老妈口气很冲,发了无名火。   我郁闷。老妈近日脾气很大,回来之前老爸打过电话聊了几句,问我最近的情况,提醒我回家的话注意措辞,他还真是了解老妈,我猜他是出去躲清闲去了。笑脸不能僵,我紧巴巴地贴上老妈,笑嘻嘻地说:“闺女随爸,肯定一个德行。您不要老发脾气,会老的快。不想跟我爸出去的时候被人说您是他姐吧?”   老妈火气又增了增,横着眉说:“我比你爸小好几岁,会不会说话!”   “是是是,您还年轻着呢。”我一脑门冷汗,老妈真不好伺候,是女人都介意年龄。为缓和一下气氛,我好心地提醒:“您得注意注意,老发脾气别是更年期啊。”我就是开下玩笑,顺便让老妈注意注意,谁知老妈没反应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我脑袋瓜转转,谨慎地问:“呃,您老不会真的?”   “还不是让你和你爸气的!”老妈是生气又无奈,“前天我去体检,医生说了我才知道。”   “啊?您这就更年期上了?”我惊骇,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也差不多到年龄了。”   老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用女人看女人的眼神,她用特冷的语气说:“要不是你气我,还得晚两年,你看要怎么着吧。”   我慌,忙安抚道:“女人不都有这么一个过程,早来晚来都得来。”老妈高扬起眉毛,完了,我捋反了,赶紧补救:“已经来了也没办法,您更得保持好心情,要不老的更快啊。我去买套专门适应您的化妆品,保证好用。我们主管就用那个牌子,那皮肤看着都不像是五十多了,必须给您整一套,多贵都买,以后我全包了,您随便用。再整盒安神的口服液,让您白天晚上都气色好,白天有精神、晚上睡的香。更年期来了咱不怕,只要保养得当,谁知道您在更年期,还以为您依然处于青春期呢,是不是。”我笑两声烘托一下气氛,不等老妈发话,我又连忙说:“对了,好开饭了。我爸不回来,咱娘俩吃顿好的,不带他玩儿。您老等着,我这就去做,您今天就好好歇着,什么活也不用干,只等着享受行了,哈?”说完我就直奔厨房,做起了“二十四孝”好女儿,致力要把老妈哄开心。   午饭过后我把家里收拾了个遍,快赶上过年大扫除了,边边角角清理了个干净,一刻没闲着。主要我怕闲下来遭到老妈横眉竖眼的教导,不如主动揽活表现表现,让她抓不着小尾巴。一切收拾完毕已经两点多了,我哄骗老妈自己还有事要办,让她赶紧去睡午后美容觉,虽然遭她奚落一番,好歹是让她休息去了。出了家门我给老爸挂了个电话,提醒他老妈已步入更年期,让他别踩了雷,老爸无声叹气,应该是猜到了,我为他默默祈祷。   走出小区我在马路边闲逛,闲来没事走了两公里路,花了半个来小时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等到夜幕降临,可以吃晚饭睡觉,这两个多小时干点什么呢?我边走边寻思,有个小朋友从对面走过来,舔着一个甜筒,舔的那个不亦乐乎。甜甜的香味飘到我鼻子里,我突发奇想也想吃,二话不说朝某K出发,一下买了俩,心满意足地朝着两个甜筒一起下嘴。生活嘛,本该这样,有愿望,然后达成它,才有满足感、才会心情好。   闲逛也不是个事儿,我打算再去骚扰芸子,顺便考验一下他们小两口的感情基石牢不牢固。手机在包里,我只能一手拿俩甜筒,另一只手伸包里去掏手机。我这个破包是软趴趴的那种,掏了半天没找着手机,要不是我记着出门的时候特意检查少没少东西,肯定以为又丢哪儿了。   背着找完全不行,包里面没有隔层,东西全乱成一团。我看看周围,打算把包放在个平面上掏掏。看了一圈我相中一个银灰色轿车的后备厢,颠颠地过去。包刚放上还没等掏呢,手一酸,一个甜筒从纸巾和指尖脱落,啪,一头扎在了车屁/股上。   “......”怎么会出这种事故?我的甜筒啊!好几块呢,浪费了......   掉了也没辙,我放弃手机先掏纸巾,把甜筒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开始擦车屁/股。黏黏湿湿的,擦了整张纸巾还黏在了手上,有点儿恶心。我擦了扔、扔了擦,捣鼓了好一阵。这车估计好长时间没洗了,覆着一层灰,车主懒的精神,知道自己不勤快买了辆银灰色的,不洗也看不出来。碰上我算车主倒霉,车屁/股上擦出一个干净锃亮的大圈来,露了怯。   “干什么呢!”   身后突来一声大喝,惊的我浑身一颤,仅存的甜筒应声而落,也一头扎上了,还溅了几滴在我包上,那个黏腻感,我已不想再形容。   欲哭无泪啊,买来才不到十分钟,我也就分别舔了两口,它们就壮烈牺牲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让人有点小满足了?!第一个也就罢了,我认栽,第二个不行,我猛地回头找罪魁祸首,没看清人就大喝回去:“没看见收拾残局呢!背着人喊什么喊,非要暴露你那点儿节操!”   “是你?”对方的声音透着惊讶。   听这声有点熟,我定定神看来人,挺意外:“是你啊,太妹老头。”   太妹老头听我这声称呼,眉毛抖了抖,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复杂。   ☆、太妹前老头   我不舍地把这个甜筒也扔进垃圾桶,听到车解锁的声音,回头见太妹老头手里握着车钥匙,明显是刚按完。“这是你的车啊?”   太妹老头收了钥匙侧身正对着我,忽然显露了他那个比夏日还耀眼的笑容,晃了我没戴太阳镜的眼。“我刚停这一会儿就看见有个人在后备厢捣鼓什么,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是......”   “以为啥?”我抽了张纸巾擦着手问。太妹老头要说出口又咽了回去,我自动脑补了一下,替他说:“是不是以为我是小偷呢,专偷那种高档车后备厢礼品的?”我斜眼打量了这辆车,呵了一声又说:“你这个车还不到那个层次吧,而且光天化日在大马路上的,我是穷疯了偷你东西求进局子包吃包住?你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   太妹老公绝对没想到我是个如此直白的人物,呛的他无言回复,可他的笑容不断加深,已经不能用耀眼来比喻,应该是耀瞎眼。   笑毛?我上下打量他,不理解。擦完手的纸巾接着擦车,他出声制止我:“不用擦了,正好我要去洗车。”   “哟,你也知道你这车好洗了啊,我还以为你当自己车是磨砂的呢。”   太妹老头嘴抽抽,收了笑容说:“你平时说话都这样?”   “我一般比较客气,心情不好会嘴欠。”   “也就是你现在心情不好了?”太妹老头勾起一边的唇角,略带深意地问。   我幽幽地看了一眼垃圾桶,回道:“心情好买俩甜筒,全栽你车上了,你觉得我能高兴?”   “就为这个?”太妹老头强忍着笑意,看似真诚地对我说:“我代表我的车向你表示诚挚地歉意。它吸引了你的两个甜筒,我代它赔给你,怎么样?”   这家伙行啊,把我当成了耍脾气的孩子,但是他好像低估了我的脸皮。我很坦然地回:“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我所想,他败在了我的脸皮上,佩服地笑了。   包拿起来,我打掉上面的灰尘,忽地想起一事,问他:“你跟太妹离婚了?还有钱买杂七杂八的东西么?”   说这个,太妹老头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阳光小帅脸黯然无光。   一看他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买甜筒的钱你留着洗车吧,拜拜哈。”揭人家的伤疤不好,我还是趁早走吧。   “等会儿。”太妹老头挡住我的路,脸上的阳光又回来了,“小看我?就算被抠干净了,我也买得起甜筒、洗得起车。”   我呆傻状:“哥们,你真是这个。”我比了个大拇指给他,这人果断是乐天派,像我。   太妹老头笑出声又憋回去轻咳,还忍不住拿小眼神儿瞄我,不就是想笑我么,装什么不好意思,切。他稳住脸上的肌肉,装模作样咳了咳问我:“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太妹老头啊。哦,你们已经办离婚了,就不能是她老头,应该是太妹前老头。”   太妹老头又被一呛,这回是真咳起来了,好不容易收住,他神色肃然地说:“我叫丁铭晨,以后叫我名吧。”   “以后?”我扬声,不是还我俩甜筒就完了么,怎么还有以后?   太妹前老头自动地解释:“你看这大街上那么多车,你的甜筒偏偏挑我的车栽一头,这就说明咱俩必然有再碰头的原因,然后就结识了,当然有以后。”   我即刻纠正他:“不是一头,是两头。咱俩有什么好结识的,萍水相逢而已。不过感谢那天的精彩演出。”我停顿一下,强调道:“很真实,太妹很火辣。”   太妹前老头尴尬地扯扯嘴角,自嘲地说:“让你看了一场好戏,你还不愿意跟我认识?我不信我一点儿魅力没有。”话落他自信满满地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太炫目。   也是哈,传统美德教导我们要礼尚往来,多了一个朋友不算坏事,我不吃亏。想着我放下戒备问他:“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太妹前老头憋到内伤,自信的神采荡然无存,摇着头笑道:“丁铭晨,这回记住了?”   我默念了几声,一板一眼地回:“嗯,记住了。”   丁铭晨忍俊不禁,“走吧,先去洗车,再还你甜筒。”   刚放下的戒心又提上来,“怎么,我还得跟着你去洗车?”   “不洗就这么放着会招东西。”丁铭晨开了副驾驶的门,绅士地说:“上车吧。”我抱着包望他,思想着该不该上车。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我:“怎么着,还怕我图谋不轨?”说着他从头到尾打量了我,摆出个“不要想太多”的表情。   擦,竟然瞧不上我,我前夫可比你强多了好不!此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幸亏没脱缰说出来,他肯定会回一句:要不成前夫了呢。幸好幸好。   我回击他:“是你想多了吧,我在计算时间,别耽误我功夫回家做饭。”   “哦,那肯定耽误不了。”丁铭晨看了眼亮闪闪的腕表,嘴边牵出抹稍带坏意的笑来:“这才四点,吃四个甜筒都不碍事。”   这话说的,我跟个甜筒贩子似的。我坏心眼一上来,故意逗他:“这可是你让我上车的,过会儿耽误我时间,你送我回去昂。”   这儿是在本市的东边,而公寓在市中心,道路通畅的话走主干道只需要二十分钟,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下班高峰了,能堵的抓狂。哼,小看我的胆量。   “成,没问题。”丁铭晨痛快地答应,手往前伸伸,露出一口白牙说:“请上车吧。”   我心一横,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上了车,眼瞅着他把车门关上从车头那绕了过来。长长的手指在车头那点了一下,别说,他的手很好看,又长又直还白。他手的水准远远超过了脸,我喜欢手长的好看的男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这人要条有条,要貌有貌,车看着不是很名贵,怎么说也是有车一族吧,条件不能差哪儿去。太妹到底是咋想的,冲着他那天豪气的样儿还不满足,她到底要找个啥样的,要找个富的流油却痴的吓人任她摆布的男人么?那我得奉劝她一句,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   软滑的奶香沁了满口,我的小愿望又得到了满足,心情转好了些。坐在我对面的人嘴角带笑,洋溢着青年小伙子的开朗阳光,坐姿很像登了杂志的成功人士。我贪婪地舔了下嘴角,问他:“你多大?”   丁铭晨微勾的唇角划出一个大弧度,狡黠地说:“问这个干什么?看上我了?”   “呵呵,不好笑。”我冷着语调回他,大舔一口甜筒,再开口不清不楚:“咱俩到底谁大,见面还有个称呼。”   “什么称呼?”   “我比你大,你就得喊我姐喽。”   丁铭晨会意,好笑带点期待地回:“那如果我比你大呢,你是不是要喊我哥。”   “不能吧。”我往前靠了靠,一边舔一边观察他的小帅脸,眯起一只眼说:“我觉得我肯定比你大,你还是老老实实喊姐吧。”   “哦?”丁铭晨收起二郎腿靠过来,长手指现在我眼前,吸引了我的目光。“你多大?”   “刚过二十七岁生日。”第一回感觉年龄也成了优势,我开始倚老卖老,“怎么样,比你大吧。”   丁铭晨长长地噢了一声,从容地道:“不巧,我也刚过生日,鄙人今年二十九。”   “啥?你二十九了?”我两眼发直,喃喃道:“真不像真不像。我以为你就二十四五岁呢。”我没夸奖他的意思,他当真了,肆意地笑起来,他应该没对着镜子笑过,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晃眼。我又啧啧着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丁铭晨收起笑,冒出疑问。   “太妹可惜了,你俩还真挺配的。”那天没深入了解,只从外表来看还觉得这人高攀太妹了,现下一看倒是太妹还有些差距,不过这是个靠脸的社会,女人有貌就占了个大便宜,所以他们俩还是很般配的。   丁铭晨一听我提太妹就坐了回去,眼看向了别处,拨弄着手表低声说:“她并不那么觉得。”   “看出来了。”他回看我,我又说:“她那不自己说的吗。”我摆出太妹的架势,细着嗓子道:“丁铭晨!别以为你把我吃的死死的,追我的人有的是!”演完了我就开始笑,还想起了他那句回复,更笑的乐不可支了。   丁铭晨凉飕飕的语气响起:“你那天看的挺认真,记得还挺清楚的吗。”   “哎呀,没法啊,第一次看到这种事,记得肯定清楚。”我装小白兔,“我也没逼着你们演给我看啊,是你们情不自禁。”   “吃上甜筒不是心情该好了么,怎么说话还这样?”丁铭晨凌厉着眼神揶揄我,我装听不到,他气极便笑了,挺无奈。   说来也奇怪,我跟他就见了两回面,认识到现在也不过是俩小时,倒是熟的跟认识了很长时间似的,还能拌嘴。   他笑他的,我吃我的,无意间我往玻璃窗外瞥上一眼,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最近闲着没事儿老碰上,这是个什么道理。沈恺牵着他真爱从对面的过道走了过去,他真爱手里攥着个五彩甜筒,笑的像个清纯的大学生,那娇小的一个在我看来也确实很可爱,盈盈的大眼眸很能引起雄性的保护欲。   “熟人?”丁铭晨随着我一起往窗外看。   我目光跟着窗外的人移动,津津有味地舔着手里的纯白色甜筒,欢快地回:“是啊。”   “要出去打招呼?”   “不用了。”秀恩爱的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看回来,咬起了脆皮。丁铭晨投射过来探寻的眼神,在他看来我故弄玄虚是不是特像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么想我还挺窃喜的。吃完手里的,我开始吃另一个。看在他还给我买了一个圣代的份上,我满足他的好奇,轻开口道:“那是我前夫。”   丁铭晨很意外,“你离过婚?”   “对啊。”我很欠扁的答了一声,又故意眨着眼说:“你干嘛那么惊讶,看上我了?”   “呵呵,不好笑。”丁铭晨学着我表情回复,看着他我才深刻了解到刚才自己的模样到底有多欠扁。他无视我的白眼无声而笑,踌躇了一下问我:“那,那个女的?”   我吊起一边的嘴角,接着欠扁:“你猜。”   “让我猜的话,那可有多种可能了。”丁铭晨挺有兴致,锁着我的眼想了片刻,隐晦地说:“难道是?”   “答对了。”我也不管他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直接肯定了他的想法,而后低头当吃货。   良久对面悠悠地飘来三个字:“不奇怪。”我抬眼,丁铭晨一副深谙其道的样子,用着男人的口吻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我点着头说:“我赞同,你们男人想法都差不多。”   “你赞同?”丁铭晨挑起了眉尾,“我说这话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我做无知状,“我和事实生气,明摆着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没意思。”   丁铭晨重新审视我,冷不丁地夸了我一句:“你挺与众不同的。”   好吧,我觉得他是在夸我,我得表示一下谦虚呀。我说:“一般一般,就是比较没心没肺。”   “嗯,我看出来了。”丁铭晨勾唇而笑,让我如沐在和煦的春风之中。   不过我很理智,没有被他迷倒,反而在他眼里看到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还说不太出来,但不是坏的。短时间的接触和从那天他对会所工作人员的态度来看,他是个蛮不错的人。   ☆、咱也是小老板了   丁铭晨果断是真爷们,超过五点二话不说把我送回了家,我就欣赏这种说一不二的真汉子。路上堵车的那会儿,我又心痒提起了太妹,想挖点儿八卦,丁铭晨只简单了说了几句,里面没一个词儿是说太妹不好的。我只有一个感觉,太妹太傻了,赶紧吃点猪脑补补,要不怎么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傍晚吃了两个甜筒外加个圣代,肚子撑了,一个苹果解决晚饭,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要不停地感叹不做饭的生活无限美好。上网看电视再上网看电视,这两样重复了几次终于到了睡觉的点儿。白天不用工作,洗衣服啊很快就洗完,饭又不用老做,空闲的时间太多了。老消遣那几样跟芸子说的似的,挺无聊,是时候想想该干点什么了。我在床上翻滚,想了很长时间没什么头绪。芸子的话不知道靠不靠谱,我这确实没什么想法,要是跟她一起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只要投资不要太大就可以。   睡不着我就骚扰芸子,电话一通她先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打扰她的美梦。隔着电话呢,我才不怕她,跟她斗了会儿嘴才把打电话的原因说了,她慎重地考虑了一番回我说要跟老头商量商量。她是拖家带口的,我是个独身飘游的,我当然说行啊,没想到的是她第二天就打电话跟我说可以,而且她老头会出不少钱。郝淏仁果然是好好人,对老婆那没的说。我婚姻不怎么幸福,看着芸子过的挺好,我还是很高兴的,对婚姻算是还有那么点期望。   既然就定下了,那就动手吧。芸子拿着她做的计划书上门,我一看,这绝对不是现写的,她百分之百是蓄谋已久,那绝对是靠谱的,我就放心地投资了。   芸子的计划是开一个鲜花工作室,主攻婚庆鲜花这块,不离她的本行,是从她原来的婚庆会所分离出来的细枝,进货渠道她有,经验也有,好发展。我不是太懂,我的婚礼是前婆婆一手操办的,沈恺和我都没怎么上心,糊里糊涂地把婚结完了,什么都没经手,所以我只能负责财会的部分。   只有我俩还不够,还得找个助手和一个能干活的男人才行。要办营业执照、租门头、联系进货商等等,真要做自己的能焦头烂额,我和芸子赶紧把活分分工,就迈出了第一步。靠着“好人”的人脉,营业执照办的速度比较快,基本房子到位就能挂上了。芸子趁着休息和我考察了全城,仔细比对比较好的商业网点,确定了几个有希望的店铺,然后是洽谈,芸子对这个拿手,我主要是在边上坐着听。   可能是闲了两个月,我有点跟不上芸子的节奏,白天跑完了回家洗了澡就睡,啥消遣活动都没有,正好不用费脑子打发时间,不错不错。芸子靠着多年谈单的经验砍了砍房租,这就进入了装修阶段,我们的要求不高,走简约风,各取我俩名字中的一个字,这个工作室就成了,名曰:贝芸鲜花工作室,挺高大上。   最后的一个环节是招人,芸子看差不多就辞了职,还把金妹子带了过来,顺道给解决了。我笑她不厚道,挖前老板的人,金妹子还帮芸子说话,说自己是自愿跟着师傅来的,真是应了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护得紧哦。至于干活的男人,芸子从她老头公司搞来个小哥,长的瘦瘦巴巴很清秀。我质疑,这男的能干活么,芸子反驳我,说搬点花还需要多少力气,这个小哥是她老头公司刚进的司机,会开车工资要求还不高,这样的劳动力上哪儿找去。看在工资要求不高的面上,我勉强同意了。   这位小哥名叫王小彬,从职高毕业也就一年,看着还留有刚踏出校门的纯真,是个好动好说话的孩子,相处几天我更没什么异议了。跟我原来单位的人相比,这孩子就是个小天使。为了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给他起了个外号,王小弟。刚开始他不太乐意,架不住我老叫他,他不敢反抗,屈于我这老板的淫/威之下,当老板就是爽,哈哈。我猜他其实是个受来着,需要验证。   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个半月,工作室终于迎来了开业的这天。家里我没说,想上了轨道再讲,如若不然又得受到一番轰炸,这回的大动作我肯定要爬着从家里出来,想想就得要我命,瞒着才是正道。来捧场的有芸子老头和芸子的同行朋友,我这边来了丁铭晨,他的出现很奇怪。   那天他把送回家以后我们一直微信联系着,自然就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在微信上聊了起来。也不是故意要聊,我就是为了送我回家的“无理要求”道了句谢,没打谱他回我,他却跟我开起了玩笑,我不甘认输,就聊开了。他挺有意思的,说的话都挺逗,还老学我说话,这回我算是找到对手了。有一次我给芸子汇报店铺的装修进程,忙中出错,把语音信息错发到他那,他调侃我这脑子还做生意,开业必须来看看,帮我评估评估,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不错,像那么回事儿。”丁铭晨很有派头地坐在办公室里进行点评,很像我们的大佬。   “那当然,又不是我一个老板,还有芸美人坐镇呢。”我得意洋洋地架着芸子的脖子,可她不给我面子,闪了出去。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芸子在我耳边说,并用犀利的双眼盯我,又用余光瞥丁铭晨,不悦的气息很浓,还有责备之意。   “成朋友了。”我倚坐在办公桌上,重叠着双腿说:“我就说他是个真爷们。哦,忘了介绍了。笑脸帅哥,这是我死党苏芸。”我又揽上芸子的腰,笑嘻嘻地说:“太妹前老头,丁铭晨。”   丁铭晨挫败地看我,“能把太妹那茬忘了么?”他收起对着我的表情,有礼地对芸子打招呼:“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丁铭晨。”   芸子特强势地嗯了声,扬着眼观察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苏芸。”她又不无讥讽地说:“你跟你家那位刚分手就瞄上我边上这个傻大姐了?不觉得会给你的形象打折扣么?”   “嘿!谁是傻大姐了!”我从桌上跳起来蹦到芸子跟前反对。有这种死党,当真是死而无憾。她无视我的反抗把我拨开,继续迎向丁铭晨充满笑意的双眼。   丁铭晨感受到芸子的敌意,收敛了笑容,“苏小姐误会我了,我和贝璇同志只是朋友,今天来道贺而已。”   “就是,人家来道贺而已,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个一斤半两?”我拍着芸子的肩膀抗议。由于海拔问题,我看着不像是拍芸子,而像是踮着脚在给她擦灰。丁铭晨不善地笑了。   “才认识多久啊,称呼连姓都省了?”芸子歪头瞅我,拐弯抹角地挖苦我。   我掐指一算,正经地道:“有俩月了。”   “嗯?俩月了?”芸子语气不善,我明了她啥意思。   我赶紧贴上去装可怜,“这不太忙了嘛,没想起来跟你说。忙的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噗,哈哈......”丁铭晨不再收敛,笑的前仰后合,不给我面子。   我今天是老板好不!一个个的都不给我面子!我眯眼瞪他,“笑什么笑!”   “你说笑什么。”芸子瞟我,特嫌恶地说:“不会用成语就别用,害的我跟你一起丢脸。”   “嗯?”我傻愣,故作镇定地道:“我这是活跃气氛,没情调。”   “哈哈......”丁铭晨笑的停不了,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爽朗又豪放的笑声。   “别把下巴笑掉了。”我高抬着眼好心地提醒。   “那也值了。”丁铭晨帅气地摸了摸下巴,跟拍刮胡刀广告似的,狂拽酷,得我一声呵。笑声渐止,他又补充说:“你不用回报我,非要演回来给我看,有心就行了。”   我拉起脸,用死鱼眼削他。“我演的哪儿有太妹精彩,要我现场重现吗?”   “不用了、不用了。”丁铭晨连连摆手,我还没演他就搞出深受内伤的样儿,亏我已经准备好展示自己的才华,没劲。我潇洒地甩了下我的短发,以作胜利的炫耀。   “别耍宝了,显得我和你一个层次。”芸子冲我挑她的秀眉,一个眼神斜瞄回去,警告道:“你还有待观察。”   丁铭晨不受芸子影响,耸着肩没所谓地说:“随意观察,我的喜好很明显。”   “你什嘛意思?!”我咬唇怒喝。   “你能听出来啊,不容易。”丁铭晨赞许地笑我。   我还没反击就听芸子也来了一句:“是不容易。”   哈!这俩在没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结成了统一战线,芸子还有没有点立场,鄙视之。   “可算是过来了,路上堵的要命。”瘦高个男人走进办公室,烦声抱怨着,轻车熟路地走到我和芸子跟前。   我坐回桌子上,抓住“报仇”的机会取笑道:“‘好人’同志你才来啊,也不怕你家美人生气。”   没错,闪亮登场的是芸子家老头郝淏仁,一个又高且瘦、长相比王小弟还清秀白净的男人。他通常戴着一副全黑框的眼镜,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理工男,最近几年让芸子打扮的新潮了些,摆脱了死板的形象,有那么点潮男的感觉。   认识了十多年,我特别喜欢调侃他俩的搭配,大学时期尤是。芸子身材高挑人还好打扮,每天衣服不重样,日韩风欧美风按心情轮换着来。郝淏仁常年格子衬衣配牛仔裤,冬天顶多在衬衣外面加个坎肩和灰不拉几的呢子外套。他俩走在一块能让路人强烈地感受到开放以后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为此芸子说了好几遍,郝淏仁仍旧我行我素,就是给他买了衣服他也搭不出个花来,还得芸子给他编上号才行,从读研养成了习惯一直到现在,这才改头换貌,来到了新世纪。   “我家芸美人贤惠,才不会为这点事怪罪我,是不是?”郝淏仁揽过芸子谄媚,刚进来两分钟就开始腻歪,不吐他俩我难受的要命。   “哟喂,‘好人’你咋学会油腔滑调了。”我很心伤,就差捶胸顿足。“这可颠覆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了昂,快收收吧。”   芸子立马给她老头打抱不平:“什么油腔滑调,这叫幽默。不懂别瞎说,羡慕别乱说。”   “呵,我可是羡慕你俩呢,每天泡蜜罐里,黏糊糊的还长蛀牙。”我避嫌地坐到丁铭晨那边,怕被他俩冒出的甜泡溺了,朝右边嘟了下嘴,我又说:“这屋可不是光我自己,你们注意点影响。”   听我这声,郝淏仁才从芸子脸上移开眼,看向这屋里的第四人。两人打了照面皆是一愣,郝淏仁无意间目光躲闪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我再看丁铭晨,他也是面上窘蹙。   我惊然,莫非是有基情?!   ☆、前夫竟然来光顾   “你俩认识?”我和芸子异口同声问出来,她盯她老头,我看丁铭晨。我们的想法肯定不一样,让芸子知道我的不良想法能敲死我。   踌躇了会儿,丁铭晨站起来,大气地伸出手说:“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郝总,幸会。”   郝淏仁瞅着眼前漂亮干净的手,慢慢抬手握了上去,不情愿似的。我觉得大有隐情可挖,于是两眼放光,瞄向芸子的时候又赶紧恢复正常,怕我的歪歪会暴露。   短暂的握手结束,郝淏仁面带笑容客套道:“幸会幸会。那天还聊咱们的圈子很小,今天又印证了。没想到丁总是......”郝淏仁分别看了我和芸子一眼说:“璇子和芸子的朋友。”   璇子是郝淏仁对我的专称,别人都没有,是看在芸子的小美脸上我才同意的。   “是贝璇的朋友,不是我的。”芸子特意强调。   我不乐:“我的不就是你的嘛,分那么清干嘛。淏仁还能以为你红杏出墙啦,别把警戒线拉那么低。”   “我说的是实话,前一个小时我还不知道他叫啥。”芸子心不在焉地回我,注意力全在她老头身上。   “那现在呢?是不是你朋友?”我不依不饶地问。   芸子刷地转头瞪我,哼着说:“是是是。”   “这还差不多。”我放心地对丁铭晨说:“看我给你挣回面子了吧,还不谢我。”   丁铭晨啼笑皆非地瞅我,谢不是不谢也不是。   “璇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跟未成年似的。”郝淏仁也敢笑我了,我的威信被他们踩在了脚跟上。   “我这叫活泼,懂啥呀,这才叫高等的幽默。”我帮他化解尴尬,他不谢也就罢了还笑我,白帮这货了。   郝淏仁连连说好,芸子不屑地哼我,丁铭晨强忍着扭曲了脸,大家就在这种情况下熟识了。原来丁铭晨跟郝淏仁在一次应酬上见过一面,属于同一个社交圈,虽没说上几句话,但两家的公司有相似的经营项目都做的比较大,互相也听说过。   我白歪歪了,没劲。但是他俩刚才的表情很令人遐想,所以不能怪我,谁让生活如此平淡。郝氏夫妇下楼去腻歪了,我凑到丁铭晨边上嘲讽他:“你也是个‘总’啊,我说你要来给我评估呢,其实是来暴露的吧?”   丁铭晨一点不掩饰对我的渺视,嘲讽回来:“暴露了对我有什么用,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买花打点折?”   “打折要看咱俩交情多少。你怎么知道在我这捞不到好处,人的生活方方面面,你肯定有求着我的时候。”我大言不惭地回他。   “哦?”丁铭晨扬眉笑出声,好像是听到了笑话,“那我倒看看你能让我求着你什么。”受到坏意的打量,我刚要发作,他又变得正派起来,静着张脸说:“你死党跟郝总是夫妻?”   “是啊,还是青梅竹马呢。”我眼一亮,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芸子是我死党,我得为她着想,提前挖掘秘密给她打预防针。“怎么有什么不对么?你知道淏仁啥事儿?”   丁铭晨很提防我,摇着头说:“没什么,就是问问。”   “骗人,说!”   我强力威胁,丁铭晨啥也没说出来还一个借口遛了,不过工作室开了以后他经常来,俨然成了我们这的“熟客”。他一来就是逗我,我给他做了临床判断,他是被太妹欺负的太魔怔了就跑来虐我,想从我这儿全释放了,我在考虑要不要跟他要点治疗费用。   都说理想是美好的,实现的过程是艰苦的。工作室开业一个月,四个人在复式的门房里打苍蝇的打苍蝇、浇花的浇花、发愣的发愣、玩游戏的玩游戏,除了进货和推广,剩下的时间就是这么消磨没的。推广没少做,就是没顾客上门。芸子是有经验,但是做婚庆哪儿有什么回头客,大多都是你传我、我传你,传出名声来,而且这几年婚庆跟雨后春笋似的,一条马路没隔几米就有一家,卖鲜花的更不用说了。就是有人上门也只是观望,毕竟店多参考多,顾客肯定要挑适合自己的。我们的工作室只在教师节那天卖了几十枝花,收入也够交个水电费。   我心比较大,芸子喊我出去找货源我就跟着去,没什么事就窝在电脑跟前玩游戏消遣,一点儿不像个有一半股份的人,像是给老板打工拿死工资的伙计。芸子跟着以前的老大经历了起起伏伏,面对如此惨淡的景象很平静,她不跟我似的,就算没什么事还在研究推广的方法,还挺乐在其中。因而工作室没什么压抑的气氛,挺懒散,主要是有我俩这种不靠谱的老板坐镇。   这个白天还是跟昨天一样过的,上午出去跑了一趟,看了看上次货商许诺给找的新品种。午饭过后就一直在沉寂中,我玩了几个小时的游戏,芸子铺着几张纸“演算”什么,特投入。   一阵噗通的脚步声从楼下传上来,金妹子特兴奋地冲进办公室说:“芸姐、璇姐,来单了!”   “啊?”正在玩纸牌的我一愣,没反应过来金妹子说的是什么。   芸子绝对是见过大阵仗的,端坐着很淡定,脚没挪地说:“什么单?”   金妹子激动万分不忘记关门,她跑进来说:“来了一对新人,说咱的花清新漂亮,要咱给装饰婚礼,就在下面坐着呢,还说是介绍来的。”   “哦?”椅子转了转,芸子正对着金妹子问:“你跟他们谈了?”   金妹子急切地点头,“女方来过一次,你和璇姐那天出去看货去了,我和小弟接待的她,没谈多长时间就走了,我还以为她是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她把未婚夫也带来了。”   “那就是有戏,我去看看。”芸子站起来又回头说:“有人介绍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下去她不就说了,一般是要打个折。要是谈成了是咱的第一单,开门红啊。”我冲她说完点了最后一张扑克,弹出一堆扑克牌花了屏幕,然后重新发了牌。   “可不,终于迎来了开门红。”芸子大松一口气,又问我:“你不下去迎接第一单?”   我点开了新的一局,感觉形势还不错,赢的概率比较大就挪不开窝了。“我不懂谈单,你们先去吧。等你们谈的差不多了,我去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我对着芸子嘿嘿笑笑,又对着金妹子做个加油的动作,金妹子瞬间充满电,精神饱满。   芸子无心跟我掰扯,痛快地说:“成,那咱开路吧。”   金妹子接到指令恭敬地开了门,然后她们一高一矮、一高冷美人一卡哇伊妹子颇有气势地去争取开门红了。我看得瞠目结舌,谈单原来是这架势?就她们俩的表情不能把客人吓跑吧。工作室像个冷宫似的冷了一个月,我对来单没什么激动感,不像她俩,灌了鸡血似的。这局确实不错,完全没什么难度,没多会儿我就整到了最后一摞牌。   咯噔咯噔,细高跟踩楼梯的声音,不用猜,绝对是芸子。门刚开我就问:“这么快谈完了?我这感受不到刹那间的胜利喜悦啦?”   “喜悦个屁!”芸子怒气冲冲地摔上门,对着门平复呼吸。   “怎么啦,黄了?”我不解地看着不断起伏的纤瘦后背。后背的主人不回答我,我转战屏幕,熟练地将最后一张牌再摞上,扑克牌们又霸了屏。“哇哦!今天运气太好了,赢了好几回。”   芸子一个转身瞪我,头发甩动的好优雅,我不由地看痴了,好像来一句:发动、心动,飘柔。   “你去瞅瞅你今天的运气好到了什么程度!”   我被吼的捂着耳朵靠在椅背上,尽量地远离芸子,“咋了这是,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不是我介绍来的啊。”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介绍来的。”芸子凶恶地哼哼,“要是你介绍来的,我现在、立刻、马上把你送精神科的重症病房去,连诊断都不用!”   “到底是谁啊,惹咱芸美人生这么大的气。”我跳过去安抚芸子,她直接把我拉到门那,火气不减地说:“自己看!”   办公室除了门开在过道里是木制的,冲着一楼的这面墙是一整块大玻璃,上面透明下面磨砂。站在玻璃墙边往下看,我首先对上的就是一双黑亮的星眸,他仰着俊气的脸看我,一如既往的清淡表情,不过我捕捉到了他眼里闪过的讶异和疑虑。   对视了几秒,我特沉着地看向芸子,端着架子开口:“我这算居高临下不?有木有气势?”   芸子好似被浇了冷水,挺直的脊梁弓成了虾米,痛心疾首地说:“你就这反应?人家找上门来羞辱你,你还有功夫问我有没有气势?不应该下去抽他俩?”   “错,此刻气势很重要,然后才是抽他俩,要分清楚步骤。”我还端着说话,下面的人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但是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动作。芸子幸亏是站在门那,就她现在的样儿肯定会破我气势。我咨询意见:“你看我现在的表情怎么样?”   芸子一手掐腰一手仰天扶额,叹道:“快别管你的表情了,还是想想怎么抽他俩吧。”   “怎么抽,跟抽陀螺似的?”此时此刻我还不忘讲冷笑话,我也是蛮佩服自己的,显然芸子跟我一个想法,她都想抽我了。   我再往下看了一眼,沈恺看起了画册,浓眉紧蹙着,一看就不高兴。进了前妻的店选装饰新婚的鲜花,不高兴是正常的,他别觉得触霉头,我就得谢谢他了。真爱同志兴致挺高,摊着两本画册指划,兴冲冲地对沈恺说着什么。沈恺话不多,不经心地回几句,我猜他是被我这前妻膈应着了,要不是真爱同志还在兴头上,他肯定半秒也不想多待。   真爱同志换画册的时候注意到有人再看,她便抬了头,与我对视的瞬间没一丝别扭,还朝着我挥手微笑,连带着沈恺也抬了头。好嘛,这下热闹了。更热闹的是我鬼使神差地也抬手挥了挥。   芸子一下子把我扯到了她那边,哭不是笑不是地说:“你有病啊!朝着她打什么招呼!”   我也超级恨地说:“谁让她先挥手的,我这是条件反射!她的心机也太重了!”   芸子有一瞬的石化,然后直接反身趴在了墙上,锤着墙很心痛地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白痴死党,还气势呢,蠢到家了!”她锤够了回头恶狠狠地瞪我,“你干脆改名叫简直蠢得了!”   “你怎么能随便给我改名呢,是她算计我在先好不。”我也很委屈,果然气势这东西不太适合我,破功了。“这时候不要计较这些了,咱不能窝里斗。要一致对外,众志成城,知道不?”   “就你?”芸子不屑地瞄我,“人家跟你挥个手,你就那样了。”她学了我一下,我开始后悔刚才的白痴行为。“这还没开始算计你呢,你就挥手投降了,是不是蠢!”   我呃了一声,怯怯地说:“那是纯属打招呼,怎么成投降了,没看我还端着呢。”   “天啊!真让你败了。”芸子无语问苍天,捏着我的腮说:“什么时候还装呆萌!要高冷知道吗!要高冷!”   “高冷不是我路线,装不出来。”我跟个小学生罚站似的无辜眨眼,忽略被捏疼的左腮。   芸子闻言松手,揉揉我的脸说:“我的错,高估了你的能力和外表。”   “不是说了不窝里斗么!”我来了火,是被芸子勾起来的。“什么意思!能力也就罢了,我的外表配不上高冷路线吗!”   “你觉得你冷的起来吗,就这样?”芸子又学我摆手,那是让我无法直视的僵硬与痴相。完了,这个将会成为一个我永久的笑柄,在芸子的心目中,哦,还在前夫与他新任妻子的心目中。   ☆、正面交锋   我泄气地走回去坐着,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出面,全怪芸子把我拉了过去,这下怎么收场。我陷入纠结当中,“咋办啊,他俩都看见我了,是不是应该下去趟?我看她那个样好像知道我在似的。”   “可算是脑袋瓜灵光了一回。”芸子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对我是又爱又恨。她忽严肃道:“那女的段位不是一般的高,你根本玩不过她。她来咱这儿绝对是故意的,说什么别人介绍来的,全是瞎扯。”   “看不出来啊,长的温柔可人,原来是蛇蝎毒妇。”我不由地感慨,“你说沈恺是不是当自己是段誉呢,百毒不侵呐。”   “还管他干什么,先想办法让你自己别被毒侵了吧。”芸子唾弃完我就在办公室里走动着想对策。   “芸姐。”金妹子探进脑袋来,很是纳闷:“你怎么刚下去就上来了,客人问报价呢,我还不熟悉,你去说说吧。”   我俩光顾着说,没听见有人上楼。   芸子定住,说道:“你先下去让他们等等,我跟你璇姐还有两句话要说。”   “哦,那你快点。”金妹子打着问号看了看我,我只能干呵呵地笑。   金妹子下楼,我才说话:“你没跟金妹子说啊。”   “跟她说这个干什么。”芸子烦躁地开口,走过来问我:“你对他们是什么态度?我是下去直接赶他们走呢,还是羞辱羞辱他们,你挑吧。”   “不太好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上门的客人。”我这人就是心善,而且工作室还得指望着他们吃饭,我捋的清。   “还管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就他们这样的,不要玷污了我的设计!”芸子怒目而视,比我还沉不住气。   我沉心想了想,劝她:“你应该反过来想,她既然是故意的,那肯定是要选咱的,平白的钱不赚白不赚。”芸子要抢话说,我赶紧接上:“你想啊,沈恺有钱,真爱非要选我们,这是送上门的好事儿。你就挑那些利润大的给他用,咱趁机赚一笔,最好是能顶好几单。他本来就觉得欠我的,再一个他肯定听真爱的,这钱不赚那不神经错乱吗。”   芸子还是不赞成,“她是来打脸的,你还想着赚钱,缺心眼吗你。”   “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刚说完就见芸子变换了眼神,又小瞧我,这回我得教教她。“离婚就各走各的了,像你说的我下去抽他俩,再给他俩泼盆热水那不表明我很在意他们么,那我多亏,再说我本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在这种时刻就应该表现大度的一面,该怎么来怎么来,才说明我已经翻篇了,他们影响不到我一丁点儿。特别是沈恺,别给造成一种他是万人迷的错觉。”   芸子听了我这番话冷静了,食指和拇指点着下巴思考了会儿,再抬眼的时是对我的刮目相看,“你还能想到这层面,不容易。”   我拉下眼,僵尸状,“夸我句好话你能短一截么?”   “不会短一截,会很难受。”芸子回地很真诚,我气短,她心情转好,“那我这就下去谈?”   “谈去吧,怎么赚钱怎么来。小绵羊送上门,不宰白不宰。”我就是这么实诚。   “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芸子还觉得不过瘾,看着屋顶捉摸什么,她两眼一亮,冲着我伸手道:“你手机拿来。”   “要我手机干嘛?”   “别废话,拿来就行。”   我不明情况地将手机交了出去,芸子拿出自己手机对着我的手机拨弄几下,神秘莫测地对我说:“过个二十分钟你下楼去,跟狗男女很寻常地打个招呼,记住没?是很寻常。”   “啥?”我迷蒙,“你要干嘛?”   “当然是帮你,等着看好戏吧。”芸子带着“我是你后妈容嬷嬷”的笑容迈着轻飘的步子下楼去了,我预感不太妙。   玩了几局祖玛差不多到了二十分钟,我收拾了一下,心里没谱地走下楼。没谱是因为芸子,不是因为那俩。刚出现在楼梯口就“万众瞩目”,我头回有了焦点的感觉。   一楼本就热度不够,随着我的出现更是降至到冰点,大家面面相觑。金妹子和王小弟老实地坐在角落里,这个场面太过诡异,他们肯定有所察觉了。芸子冲我使眼色,我才想起来她嘱咐的事,我从容不迫地走到她边上坐下,像跟个不太熟的人客套般说:“好巧啊,在这碰上了。”   芸子暗自深呼吸,我心知她想蹭起来抽我。我说这句很寻常啊,她又没规定内容。金妹子很有眼力劲儿地去倒了杯水给我,撑起我老板的门面。   坐在沙发里侧的沈恺只幽深幽深地看我,也不知道搭腔。我不爽,他的修养呢。我都不嫌弃你俩跟你们打招呼,你跑这儿来称大爷?   真爱攀在沈恺的小臂上,轻轻推了推他,似是在责怪。嗔视了一眼后她挂上友好的笑容对我说:“简姐,他最近比较累,可能没听清,你别怪他。”她的声音乍听还挺清脆,话多了就腻歪。   我一凌眉,语气不好:“你说什么?”这话让芸子瞪大了眼,脊背又挺了起来,她肯定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真爱装模作样地回看沈恺,双手握住他的手腕,闪动着大明眸楚楚动人地回我:“他最近比较忙,可能走神了,没听到。”她变做受了苛责的样儿说:“简姐,你生气了?”   “这不是重点,我不关心那些有的没的。”我静心静气地问:“你叫我什么?”   “简......”真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仍是笑吟吟地说:“是我疏忽了,这只是个尊称,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当我真傻呢,还没别的意思,你的意思多了去了。既然上来就跟我演,按待客之道我得配合呀,礼尚往来嘛,你几个意思我就给你回几个意思。我毫不介意地说:“我说嘛,原来是这个意思。看你的长相也不像是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的人。”   “哈,咳咳......”芸子刚笑了一声就憋了回去,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我暗叹她好功力。   真爱的脸色变了变,霎时恢复了原色,面带笑容很大度,很有礼节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她是要跟我杠上了,前后左右贴着一圈三上这儿来晃悠,以为自己blingbling呢。但是,我最初和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刮走沈恺皮夹子里的钱,所以我很能沉住气。嘴角向上翘翘,我说:“喊我贝璇就好。”   “好啊。”真爱特开心,就跟交到了真心闺蜜似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崔茜茜,阿恺跟你说过吧?”   “人说过,名儿没说过。”我实话相告,她问这个我挺有精神劲儿,立马去看沈恺,想看他脸上的精彩表情。可这家伙完全不配合,嘴角和眼神都像灌了铅,向下垂着。无聊。   芸子的眼神已经开始带寒光,表情绷着蓄势待发。不是看在我的面上她立刻把他俩掀出去,这是我臆想的,请允许我为我们的友情自恋一下。   真爱,哦,是崔茜茜也看沈恺,见他没回应她回过头来热情地说:“阿恺也向我提过你,不过跟他说的好像不太一样。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一下,你觉得呢?”   她话一出,我和芸子以及角落里的两个皆是没了任何声响,她要踢馆么?   “崔小姐觉得有认识的必要吗?如果崔小姐想选择我们的话,设计师是我,贝璇是负责财务的,你们似乎没有必要太熟络。”芸子轻轻松松开口,隐含着千斤重的压力抛过去,削弱了崔茜茜的气焰。   崔茜茜突然为难了起来,“以前的事......”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还没说完气氛就凝固了。   我看沈恺是坐不住的节奏。前妻与新欢旧爱对阵,他能无声做了这么长时间,在下实在是佩服之至,很想脱口问一句:敢问高手师出何方?   沈恺拉住崔茜茜的手刚要开口,崔茜茜转而负疚地做了总结:“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三个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希望还是能做朋友。事先我并不知道你在这个工作室,是一个化妆师朋友推荐我来的,所以不要怪阿恺。要是你不想接待我们,我们理解,并不强求。”   好一段委曲求全、深明大义、胸怀开阔、护夫情切的好陈词,听的我不由感动万分、潸然泪下、羞愧不已,暗骂自己是恶黑心肠,逼的这俩情真意坚的恩爱伴侣无所适从,对不住你们呐!我在心里自导自演,娱乐了一番。   “崔小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芸子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轻扬着下巴,十足的派头。她又冷嘲热讽道:“听说崔小姐是在国外念的大学,不会不记得咱老祖宗的东西了吧?”   芸子帮我出头,我静观其变。   “苏芸。”沈恺开口了,是低沉的腔音,很有压迫力,“茜茜没有别的意思。”   瞧瞧,只不过说了一句就受不了了,当真是情比钛合金坚。   芸子轻轻地移眼看向另一侧,慢慢吐字:“沈先生,你怎么知道崔小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会读心术么?”   沈恺迎着芸子挑衅的目光,紧闭着唇,眼神越渐幽邃,他浑身散发着海啸突来的压抑感和摧毁感。芸子无所畏惧,眼眶高抬着就没落下来过,越发高冷。看似平静的交流实则暗藏着风起云涌,我一会儿看左面一会儿看右面,像极了网球场上的裁判,属于在外场给他俩计分的。不厚道地说,我玩心又起了,当然我是帮着芸子,但我想看沈恺怎么处理僵局。快让我看看他非凡的处事能力,能用什么招把自己这点破事理清了。   大门那哗啦一响,是风铃的声音,说明有人上门了。   王小弟去迎客,“欢迎光......是晨哥啊。”   我朝大门看,丁铭晨穿着一身运动衣站在那,身上还披着午后四点慵懒的日光,显得他气宇轩昂还外带点神秘感。   说他身材好真不是假的,宽肩窄胯,垂顺的棉质运动裤将他的腿突显的细而长,露出的半截小臂隐约地能看出练就的肌肉。他的头发好像刚洗过,半干不湿全都抿向了后面,乍一看还以为梳了个大背头,潮劲儿十足,还把五官给突出了。阳光脸还有炫酷的一面?   ☆、闹个小别扭   我意识到自己直眼了很长时间,忙收住,站起来问:“你咋来了,又来巡视?”   丁铭晨走进来,不解地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的?”我呆住,没记得跟他联系过,我努力地回想,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芸子?一低头就瞄到一张狡诈阴险的脸,真是这样。默默地放出一口气,我挂上僵了的笑脸说:“是我叫你来的,事儿太多,给忘了。”   “还没一个小时,你就忘了?”丁铭晨邪邪地一撩嘴角,张口就笑话我:“我很想知道你的大学导师怎么会忍心让你毕业。”   我笑没了只剩僵,又来了个砸场子的,等他们都走了我要去买刮刮乐,今日有中大奖的兆头。他多亏没说具体时间,芸子的目的就得摆上台面即刻曝光,那我得连大乐透一起买了。我缓缓神,尽量回个明媚的笑容,“你看你这个骚包样儿,今天心情不错吧,怎么还嘴欠。”   “没办法,碰上你就忍不住。”丁铭晨明显是憋着笑,要不一口镜面白牙早露出来了。他单手抄兜走到我这面才注意到有客户在,还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俩人,他迅速地偏过脸来看我,眼底浮出同情以及猜疑的神色来,饶有深意地问:“有客人?”   抓瞎了吧,我偷着瞪上芸子一眼。这家伙根本没留心我,尽情地享受着那俩人的面部表情,给她个定格的时间,她能大叫着拍手喊好。余光掠过对面两个人,我更愁上了,怎么铺个台阶好下台呢?崔茜茜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致,比看画册还兴头足,一双眼睛是炯炯有神。沈恺则低垂着眼,表情莫测。   目前的处境很窘,丁铭晨认识新组合的沈氏夫妻,但是小夫妻不认识他,介绍的话并不合适,又没什么可认识的,但放在丁铭晨这边真不好解释。芸子啊芸子,你看你给我整的什么幺蛾子,烦。   我难受地挤了一下眼,呵呵地说:“是客户。”   丁铭晨还佯装“啥都不知道”的嘴脸问:“是吗?”我都看到他眼里有捉弄的得意,他也不是个善茬。   “不是客户能是什么。”芸子高傲地发话,我松口气,她可算是看够了,还记得她的至交好友正备受煎熬呢。   丁铭晨越过我看了看一脸冰冷的芸子,轻飘会意地说:“哦,那就是吧。”他良心发现地放我一马,但很暧昧地瞥我,我心停跳一拍,大感不妙,今晚我的钱包绝对会瘦上一两。   “我看沈先生和崔小姐没什么重要的事了,其余的事项我来谈就行,你们去楼上?”芸子看似很民主地咨询我,我还不知道她打的那点儿小九九。   得了,钱包变瘦是必然的,我也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放松语调说:“你们谈吧,我们出去一趟。”我很客气地对在看戏的崔茜茜说:“没什么好介意的,你都说了,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朋友不朋友的不重要,你们喜欢我们的设计就好。有什么问题问芸子吧,我对设计什么的不懂,你们慢慢坐。”   我对着丁铭晨说句“等我会儿”就准备上楼,崔茜茜出声阻了我的脚步:“贝璇不介意,我们就在这儿选吧。”她问沈恺,沈恺没出声,那神色说不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好像在想别的事,注意力不太集中。崔茜茜似是有点恼怒,不过就一瞬的功夫,她转移了所有人的关注点,“这位帅哥有点眼熟,是贝璇的......朋友?”   听她左一个“贝璇”、右一个“贝璇”,我跟她像熟透了的柿子似的。   “是啊,贝璇的朋友。”芸子在最后俩字上用了软软的转音,让人浮想联翩。   “你好。”丁铭晨主动问好,我很头疼。   沈恺抬头,他俩对上眼,然后都在皱眉,我更是头疼,没吱一声就逃之夭夭。   一口气跑上楼,我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左摆右晃,一下躺倒再也不起来。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吃辛辣的东西,苦于找不到能挑战舌尖的至辣。现在我只想喝清淡大米粥,厨师非要往里面加无数作料,就好像我食不知味了,太过刺激。郁闷。   躲在这也不是正道,而且好像我理亏了似的,想到这我迅速地爬起来整整乱发,拿起包再次下楼。   还剩四五层台阶没走完,就看到丁铭晨坐在我刚坐过的位置,腿朝外重叠很儒雅。瞧他的模样该是和我一个想法,就是不想在这待了。我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发话:“走吧,丁笑脸。”   丁铭晨站起来,我从俯视变成仰视,瞧见他冲我眯眼,“我才来几分钟,你又给我起上外号了?”   我扯出个笑脸说:“没办法,对着你忍不住。”叫你学我说话,治疗费没要着,怎么也得呛回来。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我笑容不掉的对另外两个道:“慢慢坐,失陪。”再对芸子使个眼色,让她可劲儿宰,不用给我留面子。不过她也从来没给我留过面子,不拆台我就感恩戴德。   “贝璇,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崔茜茜突然叫住我,扬着头很是友善,我打了个愣。   芸子挑高眉,拉响了警报,传递出一个讯号:给你脸你就老老实实戴上得了,没完没了还,不抽你皮痒呢吧?!   一直被忽略的小伙计群众演员当的不错,在这时候倒吸凉气,为冷的不能再冷的现场做了音效。   “茜茜。”沈恺颔首唤了一声,充满压制力。   崔茜茜被压制地老实了,委委屈屈地说:“我想跟贝璇做个朋友而已。”   她百分之一千是装的,能让她在这地方坐着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还想做朋友,她是昨晚的梦没醒呢还是提前做上了今晚的梦,白加黑吃多了吧。我敷衍地回她:“有机会再说吧。”说完我拽着丁铭晨的胳膊疾步往外走,没感觉也让她给整恶心了。   脖子上一紧,我被丁铭晨夹到怀里禁锢着,我贴在他的胸口惊道:“不就给你新起了个外号吗,你要行凶啊?”   “嘘。”丁铭晨诡异地笑起来,“我是在帮你。”   我不信:“这叫帮忙?我脖子要让你掐断了!唔唔......”我的嘴被很无礼地捂住,只能用眼睛抗议。丁铭晨贴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我没注意听,一直在反抗中。   “好了,别挠了。”出了工作室走了有十米远,丁铭晨才放开我,甩着胳膊恨恨地看我:“看得出你长的结实,不用急着证明。”   我还不乐意呢,“我不赶紧证明不得让你掐死啊?还有,我这不是长的结实,是骨架大,明白不?我的体重是标准的!”   丁铭晨省略掉我后面的话,只阴险地说:“我哪儿舍得掐死你,你死了我逗谁。”   “嘿!”我横眉,“我就知道你老往这儿跑是来虐我的,来来来,支票拿来。”   “什么支票?”   “你的治疗费和我的精神损失费。太妹把你搞成了心理变态,我替她承受了,你还不赔偿我点?”我说的理所当然,本来也是这个道理,非亲非故给他排解,没做白工的好事儿。   丁铭晨眼里飘过异样的神色,收起玩世不恭道:“没想到你也挺肤浅,金钱的奴隶。”   我脊梁挺的倍儿直,辩驳道:“废话,干什么不要钱?你不花钱过给我看看啊。”   “人没了钱还不能活了?”丁铭晨冷笑一声,好像生气了,“你们女人是不是把钱都看的特别重。”   “你可别把所有女人都归为一类,再说你们男人就不喜欢钱似的。”我反驳,他这么愤慨肯定是想起太妹抠他的钱了,一朝被妹抠N年忘不了。被他此刻的眼神注视着,我很不舒服,“你那什么表情,瞧不上我是吧?”   “你说呢?”丁铭晨不清不楚地回,脸上的轻蔑一点不减。钱就是他的死穴。   我看向别处笑了两声,看回来我一字一顿地说:“真对不起了。跟我这种肤浅只喜欢钱的人做朋友,耽误了您的时间,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哈,走好。”我挥了两下手,帅气地甩包就走。一个个都跑来我这儿刷存在感,也不看看自己充没充值,都是惯的毛病。火苗燃起,我的心情让他们刷到烂。   刚走上人行横道,肩上又一紧,我又被丁铭晨揽住了。甩了甩没甩掉,我斜眼看他,“干嘛,别被我这种沾满铜臭的人污了您冰清玉洁的高贵品质。”   丁铭晨眼角抽抽,很勉强地笑着说:“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这可不像你。”   “我可不觉得你是在开玩笑。”我停下来凝视他,他被我看的眼神闪躲,自动收了手。“看吧,是不是心虚。”   “你比我想象的要精明。”丁铭晨抿嘴笑了笑,躲闪即刻散掉,拉着我走到马路对面。我感觉他的心虚多半是装的,想博同情,我才不上他的当。他低头看我,笑眯眯地说:“别撅嘴了,我请你吃饭,算是赔偿。”   我下意识地舔唇,惹来一声笑,真心不爽:“玩上瘾了你,一顿饭就想打发我,想的美你!”   “那你还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丁铭晨很是豪爽,有意无意挑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奸诈。   “我要什么你都给啊?那我也要车要房还要包包呢?”我快意地戳他痛脚,把他那点奸诈呛的憋了回去。   丁铭晨额头冒青筋,特忧伤:“不要再提了行不?就是你要我也给不起了。”   “哼哼,没有不要装大头,你的脸打肿了也成不了胖子。”我嘚瑟地甩刘海,用着赢家的口气道:“走,不但要吃大餐,还要外带!”   “......”   没有回应,我斜睨道:“怎么?穷到连这点钱都没有了?”   丁铭晨揽着我转了个圈朝反方向走,露着大白牙说:“我在想你的脑回路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   我切他:“你才知道我与众不同啊,没眼光。”   嗖,一辆高档的纯白色轿车加速从我边上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我的刘海。我没好气地理了理,翻了个白眼。   丁铭晨望了一眼远去的骚包车,回头揶揄道:“要说我没眼光,那他是不是没长眼?”   “谁说人家没长眼,那脸上黑乎乎的俩是美/国提子么?”额前的头发理顺了,我又摆谱道:“眼还分好多种呢,正常眼啊、近视远视眼啊、青光眼啊还有白内障。”   “请教一下,他属于什么眼?”丁铭晨谦虚地问。   “他属于正常眼,就是太过普通,没有发现真善美的慧根。当然了,像我这般与众不同的人,他眼擦的再亮也看不出来,这就是他的局限性。不过我看你很有可塑性嘛,能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不错不错。”我恬不知耻地做了点评,满意地看着头顶上的嘴唇一抖一抖的。   丁铭晨抖了半天,抖出俩字:“......受教。”   ☆、莫名小感动   我摸着圆滚的肚皮步履缓慢地跟丁铭晨走在广场上,手里还拎着明日的早饭。连吃带拿,一下解决了两顿餐,我甚是满足。   “你中午没吃饭?”丁铭晨瞅着我孕妇的架势暗自发笑。   “吃了啊。”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包往前背背,身上这套莫代尔长裙很能暴露缺点,肚子鼓出来一点就现形。   “吃了你还跟恶鬼投胎似的,别的女的没像你大晚上敞开吃吧,也不怕长膘。”   “我喝了一下午茶,早就把肚子那点油刮没了,不吃多点我晚上得饿抽了。”我缩了缩肚子,挺难受,还是放任自流好了。头一抬,我探寻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常跟女的共进晚餐嘛,艳福不浅啊。你们这些‘总’是不是都这样?”   “你前夫不也是‘总’吗,还能不知道?”丁铭晨低头与我对视,满眼的笑意,在这黑夜下面,他的笑脸竟比高瓦数的路灯还要亮。   “傻了吧你,他在外面跟谁吃饭会回来跟我汇报么。不过我也不上心他跟谁吃饭,可能是我对他的人品太放心了。其实男人嘛,都一样。”我意有所指,不挑明。   “别把所有男人都归为一类。”丁铭晨又学上了我的口气,“我就是洁身自好的男人。”   “呵,我信你呢。”我撇嘴,“好人从不宣扬自己好,只有坏人才会粉饰自己的脸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你说你是好男人,应该反过来吧?”   丁铭晨收了笑脸,站在原地问我:“我们也认识有段时间了,从为人处事来看,你觉得我是个坏男人?”   我也跟着他站定,“几年都不一定看懂一个人,更别说是几个月。像我那个前夫,认识了几年还是没看透,让他摆了一道。”我调侃地唏嘘着,蓦地闪过一个想法,问道:“你刚说他也是个‘总’,你认识他来着?淏仁你也认识,你们的圈子真那么小?”   “你前夫是个有名的人物,生意场上混的哪儿有不认识他的,就是没想到他的私生活跟他的经商手段一样精彩。”丁铭晨挖到什么料似的笑了笑,留意到我的眼神才严肃了点。“我是说他,不涉及你。”他可能是忌惮我会像下午那样翻脸,语气那个客气。   “我又没说什么,看把你紧张的,下午给你造成阴影啦?”我嘿嘿两声,拿他开涮。   “可不呢。”丁铭晨可怜兮兮,嘴角却在上扬,“我还以为你心大着呢,结果小肚鸡肠,玩笑话都当真。”   我一扬头,反对道:“少唬我,你就不是在开玩笑,当我看不出来呢。我就纳闷了,太妹是不老从你身上抠钱,瞧你一提钱就变脸,触电了似的。”   丁铭晨的脸白了会儿,抵触地说:“不只是她的原因,看到一些事有点感触。”   “都这时候你还帮太妹说话,你要真是这个想法,那你人真挺好的。要是演给我看的嘛,就必须是这样。”我举起手来艰难地比划了一个叉,怕打包的食物洒出来。   丁铭晨接过我手上的东西,笑着说:“我干嘛要演给你看,我又不追你,捞不着什么好处。”   “你知道就好。我这人最看不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明面上我可能不会说,心里肯定会记个清楚,印象就很难改了。”我给他打上一剂预防针,平时闹着玩开个小玩笑无所谓,正事上瞎闹我可不陪他玩。   “对着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就是正面背面都是一套你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我的目的。”   “小瞧我呢,我就比你小两岁而已,该有的社会阅历都有好不,你还能演出什么花来?”说这话我只是本能地反驳,心里明白他能跟我说明话就意味着他是拿我当朋友,没什么提防。像他们谈生意的肯定能说会演,真要演起来个个都能跟奥斯卡小金人沾边。   丁铭晨对我有点孩子气的辩解不置可否,他肯定是懒得搭理我,看起了广场上的人。天气凉爽让老人和孩子更加活跃,我们走进来的时候还没多少人,聊的这会儿闲逛的人开始变多,陆陆续续都拿着板凳、象棋出现在各个角落。丁铭晨没目的地看了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听到了。看着他还算立体的侧脸我想这人年纪轻轻地装什么饱经沧桑的模样,变相地笑话我阅历浅?笑话我年轻我还是能接受的。   昏暗的灯光下,丁铭晨瘦高的身型看着挺落寞,像是文艺诗里写的那种失恋的青年男女,惆怅又忧郁,从一场恋爱当中感悟出人生的酸甜苦辣,自此成了有故事的人。最好是来几片枯黄的树叶在他头顶缓缓飘落,再来一两缕风呼啸刮过,烘托出哀伤的气氛。想着我还挺不落忍的,太妹得伤他多深呐。这时毫无预兆响起了无比欢快强节奏的音乐,一拨穿着紧身衣的阿姨大妈们出现在广场中央扭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且有力,洋溢着夕阳红的热情和精气神儿。   幻想破灭,我呆呆地看向丁铭晨,见他也在呆滞中,于是我顶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人家不容易抒发一下情感,大妈们就不能给个机会么?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好笑的事儿,哈哈。”他越问我,我越控制不住,笑弯了腰,笑点有时就是这么诡异的低。吃的太饱又笑的太激烈,肚子抽上了,我干脆蹲了下来。   “至于吗你,什么事能笑成这样。”讥讽从头顶飘下来,我还是停不了。   身边路过两双脚,一个中年女声说:“你什么时候也能找个男的给你讲笑话,晚上一起散步啊?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赶紧找男朋友,成天晃悠着。看看人家多亲密,那得讲了多好笑的笑话能笑的蹲在地上。”   一个青年女声不屑地回道:“亲密什么啊,公共场合丢人现眼,我就是找了男朋友也不干这种掉价的事儿。这女的不是笑点极低就是脑子缺根弦儿。”   “会不会说话你,你是羡慕人家吧,那小伙长的多好。妒忌你就明说,妈还有个念想,至少你是个正常的。”   “我妒忌?开玩笑!长的好怎么了,拎着盒饭在大街上给女友讲笑话讲到趴,自己站在边上愣着看,傻不傻。要是谈恋爱都这样,我宁愿不谈。”   “闺女,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妈!你说什么呢,不喜欢男人还喜欢女人啊?!”   “妈就是这个意思,我看网上说好多男的都弯了,男的都跟男的好了,剩下的渣男都不靠谱,女的可不就跟女的好了吗。妈是害怕啊,我还想抱外孙呢。”   “说什么呢!我是直的!就是碰上个弯了的男人我也能给他掰直了,我是攻好不!”   “那就好、那就好,妈放心了。”   两双脚远走了,我猛地站起来,不带表情地整了整裙子说:“没事了,笑够了。”   丁铭晨像在看一个奇葩,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脸又红又白,应该是让那对母女给臊的。   广场上气氛热闹还挺好,我从石化的人手里拿回食物说:“天还挺早的,回家也没事儿干,我在这儿坐会儿,你有事先回去吧,谢你请客。”   “吃完了就打发我走?你这不太行吧。”丁铭晨双手抄兜,痞里痞气,换了个人一样。   “不走啊,那再陪我坐会儿。”我寻看了一圈广场,指着大前方的长条椅说:“就那吧。”还没迈步手里的东西又被抢了回去。   丁铭晨检查了一下袋子,嫌弃地说:“你拿着早晚要洒出来,还是我拿着安全,走吧。”   他在前面开路,我跟在了后面,走着走着我的心思就飘忽了。女人好感动,我也是,还没男人对我贴心过,不知不觉心里升起点小温暖,不同于亲人给予的,是种带有触动又想依赖的感觉,挺微妙,从未有过。   “让你不管不顾地吃,走不动了吧?”丁铭晨站在几米开外鄙夷,我才发现与他拉开了距离,泛着冷光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冷却不了迷人的笑容。半隐在黑暗中的双眸定定地望着我,英朗的眉宇间尽是温柔,他该不是把我当成太妹了吧?下秒我就知道自己想偏了,他又笑我:“还真吃的走不动道了?我可背不动你。”   “谁稀罕你背,我才吃了多少,你笑话我一晚上。”我余光一瞥,说:“你等着!”   “去哪儿你?”   我不管身后人的喊话,跑到一个推车的妇女那买了两根冰棍又跑了回去,“给,请你吃的。”   “你还能吃下?”丁铭晨不接,抬着头问我。   “拿着。”我把冰棍塞进他手里,坐在长椅上打开包装舔了起来,“小冰棍一支,塞也塞上了。”   “还是别吃了,塞了那么多饭再塞冰棍对胃不好。而且天凉了,你们女的不适合再吃这些凉东西。”丁铭晨絮叨开了,看不出他还有当老妈子的潜质。   我把他那只的包装一起打开了,再硬放进他手里,咬着自己那根说:“懂的还挺多。吃一次两次的不碍事,你以前也这么照顾太妹的?”   丁铭晨苦涩一笑:“说是说了,她没一次听我的,就跟你现在一样。”   “都是嘴上图痛快,吃起来就不管了。太妹也喜欢吃冰棍?”   “她只吃那种几十块一个球的,好几个牌子,买了几次我也记不住。”丁铭晨看了看化掉又重新凝固的不规则冰棍,吃了起来。   我咂咂嘴说:“你们都是有钱人,我吃个这样的就很满足了,你不觉得这个有种童年的味道?”   丁铭晨咬了一块嚼了嚼,细细品品说:“是有点。”   “我小时候老爱吃这个冰棍,长大以后很少有地方卖,只能在怀旧的商店找到,没想到那个推车的阿姨有。”我歪着头问:“你对太妹够好的,她还那个德行,都是你惯的吧?”   大概是冰棍太凉,丁铭晨揪了揪眉,“别提了,闹心。”   “哎,太妹就落这么一评价,闹心。”我感叹完接着含我的冰棍。   “哟,还真是贝璇啊。”   妖里妖气的声音传来,我浑身警戒。   ☆、我擦,被三儿了   人未至,刺鼻的香水味先蹿了过来。我认识的人当中把香水泼呛鼻的人,除了小妖琴还能有谁。   “我老远看着还以为不是呢,真巧啊,在这儿能碰上。”小妖琴晃动着水蛇腰嘚瑟了过来,Yin笑满面,来者不善。   这句话多寻常,什么人都能拿来用,我在工作室说这个也没错,芸子还瞪我,切。我应付地回:“是啊,巧呢,好久不见。”   “你辞职也不通知大家一声,不声不响就走了,跟我们没啥情谊呐。”小妖琴假模假样地遗憾,搞的我胃不太舒服。   上回我去办离职手续,特意提前问的经理,找了个部门开会的时间,风风火火把辞职给办完了,还庆幸不用瞧见他们,白庆幸。而且我没失忆吧,我跟她不熟。我也装模作样地说:“我这人低调,大家都知道,辞职也没什么好通知的。”   “低调也有个度不是,大家做了几年的同事,怎么说都要道个别,我们还以为你放长假了呢。”小妖琴挺着大胸脯交/叉着两条腿,笑意吟吟地拿下巴看人,辣妹附身了这是。   她说的别有用心,不就是影射吗,就跟她有多清白似的。我把剩下的冰棍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可没有吃空饷的本事,没辞职前也是尽职尽责地工作,从不游手好闲呢。”   小妖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能透过大浓妆看到她脸色的变化,我也是好功力。我和她从没交手过,就上回辞职的时候斗了两句嘴,她低估了我的攻击力,还在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因为她的脸就像在便秘。   没心情跟这种人叙旧,我拽起吃着冰棍观望的丁铭晨,这家伙不但学我说话还学我身上的特质,装什么呆、扮什么萌!   “你慢慢逛,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我对着小妖琴点头示意,抬腿就走。   “等会儿!”小妖琴尖声阻止,我反感至极,皱着眉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只见她面带惊讶地对着丁铭晨说:“怎么是你?”   “我们认识吗?”丁铭晨被我拽着袖子,嘴里叼着冰棍,吐字不清不楚还扮萌,特像一低智商大龄儿童。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小妖琴妖邪一笑,冲着远处尖声喊:“露露快过来!看看这边是谁!”她喊完特戏谑地说我:“离婚这么快就找到新婆家了啦?够速度的啊。看不出来你在这方面和工作一样效率高嘛,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不会是......”她不怀好意地笑。   此话的信息量巨大,我离婚的事果断在单位传开了,可能版本不止一个,此妖就能给我传好几个,现在她心里肯定酝酿着新剧本,我不在的地方将传说着我丰富多彩的故事,何其有幸。跟妖物解释应该不需要,她根本不能当回事儿,她这类人同伴比较少就把别人想象成同伴来消除被排斥的感觉,我已然被她自动归类,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比较明智。   “喊我做什么,我刚要订那个包。”   熟悉的话音由远及近,我瞄到一个棍掉在了地上,扭头看到丁铭晨敛了眉色,他弯腰把棍捡了起来,神色凝重。人越走越近,我松开丁铭晨的袖子,下意思地摸着小臂,早知道今天应该穿着长袖出门的,还得是厚长袖。   “快看,熟人啊。”小妖琴眼瞅着我摸小臂的动作,用着抓/奸的得意对着太妹说,她绝对很有经验,每一分表情都很到位。   太妹刚走进就变了脸,半分的仙女气变得和小妖琴一样妖,她先是充满恨意地瞪丁铭晨,又犀利地瞥上我一眼,超级轻蔑。   “你瞧,难怪不结婚了呢,原是看上了我们单位的‘本分女’。”小妖琴唯恐天下不乱地挑拨。“本分女”仨字被咬的很重,算是反讽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太妹闻言脸变的更臭,眼神瞥回去,她傲慢地张口:“难怪离的痛快。要结的时候说了好几遍就是不买车,离的时候痛痛快快地给了。我还一直想不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太妹像看垃圾堆一样地轻轻扫我一眼,轻侮带火气地说:“早好上了吧?你要找也找个差不多的啊,找这样的你是在侮辱谁?”   “齐露,你别太过分了。”丁铭晨霎时火大,横了眉。   “我过分?好笑。”太妹冷冷笑上两声,理直气壮地说:“我跟着你好几年,你说不结就不结了,扔点钱给我就走人,我的青春全浪费在你身上,好意思说嘛你,还我过分。”太妹忽又恍然般,脸发绿地说:“你是不是和她在我们分之前就好上了,那天是演出戏给我看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巧,她正好在那。”   “别胡说八道!”丁铭晨火冒三丈,“那天是你不愿意跟我结了,我没逼你,扯些没有的事有意思吗你!”   “怎么说是没有的事,大晚上的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坐着,还是刚一起吃完饭吧。”小妖琴观察的挺细致入微,还看到了我打包的东西,她不去抓奸专业户真是可惜了。她就见不得别人好,我刚结婚她就在开始嘀咕我和沈恺,硬是说我俩过不长,我不愿跟她计较,她特来劲。   我移到小妖琴面前,盯着她说:“姚琴你别没事找事儿,我跟你没什么过节,少拉我下水。人家两个的纠葛,你也少插嘴。”   “她插不插嘴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就有说话的份儿?”太妹往小妖琴边上一贴,我变成以一对二,她俩一个德行,嚣张跋扈。“当第三者还期高气扬,欠教训了吧?!”太妹不辜负我给她起的外号,她语文还没学好,不了解趾高气昂这个词的意思。   丁铭晨把我往后一拉,站在前面与那俩对峙:“齐露你神经病!说什么呢你!”   “看看,心疼的。”小妖琴在太妹边上吹风,又哎了一声叹息道:“白养了几年的男人让她这样的给采了,你冤不冤的慌。”她说“这样的”时候还从头到尾将我看了个遍,神情高贵无比,仿佛我是毁了容的潘金莲。   我看丁铭晨的头转了转,应该是看了小妖琴一眼,小妖琴好像被吓到,退到太妹的身后。他又对着太妹说:“上大学的时候你不这样,一直都挺好的,这会儿我想明白了,有这种朋友还能保持以前才怪。”   太妹一秒钟变泼妇,大骂道:“少拿我朋友说事!你当你好呀,玩上那种三儿了不起啊?!”   我此刻又痴又傻又呆,被“三儿”砸的。出来吃个饭我就成小三儿了,该冤的是我吧,让三儿坑了还被三儿,搞屁啊这是!   “你......”   “闪开!”我推开丁铭晨,面对着假脸姐妹花,阴测测地一笑,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成三儿了?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别瞎喷,小心我告你诽谤!什么叫趾高气扬,你俩对着脸看看就知道,语文没学好就夹着嘴,别丢你语文老师的脸。还有啊,我就是跟他好了怎么着,你俩都goodbye了,我们属于正常交往,管的着吗你。别整了张假脸就当自己是造物主,见好就收行了,说你皮薄你非得证明自己厚。姐姐,这不是什么好处。”   我这一通话让所有人皆一怔,小妖琴张着涂的“血淋淋”的大嘴颇是惊骇。太妹反应的最快,大怒:“他也就找你这种货色,我稀罕要他似的。告诉你,就他也是被我玩剩的,挑我玩够了的你也就这种本事,好的你攀不上!”   丁铭晨要上前被我挡了回去,我夸张地哦了声,回道:“我这种货色没漂亮脸蛋好歹也是原装的吧,回家我爸妈认识我,不像有的人每次回家都要重新自我介绍,也不嫌累。你家亲戚是不是每次出门回来都要问你:‘哎呀,怎么今天碰见你好几回啊?’你要这么回:‘对不住啊,大舅,我那个医生又接了几单生意。’”话落,小妖琴和太妹出现了整容后遗症,脸僵了,被我挡住的人自动退回去还飘过来低低的笑声。   我接着补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攀不上啊,没你那身好本事,都玩起男人来了。我的水平只能保证自己不被玩,你那身好本领我哪儿学的会。拿着绿本子重找个有钱的陪你闹,要钱要车要房要包,好能耐。关键是那绿本要重新转红啊,别浪费你那一身本事吭。”   “你!”太妹嘴皮子哆嗦骂不回来,恼羞成怒地来抓我,我眼明手快地打掉,这声像极了扇耳光,引来了注目。   “手痒了去墙上挠挠,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属猫的。”太妹气的跳脚,高跟鞋跺的嗒嗒响。我后退一步挽上丁铭晨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瞧见了没,人家说耍够你了,你还想着她干嘛,跟我好好过行了。我不要车不要房还会做饭洗衣服,生孩子不用怕是抱错了。找个美女的想法是对的,可也要衡量下智商,不能拖累下一代啊,更何况还不是天然的。”   丁铭晨诚恳地点头虚心受教。我看到他的嘴角强抿着,脸部肌肉在抽搐中,我忽略掉,接着教育他:“你亏了那么多我都不嫌你穷,知道谁是真心的了吧?杂七杂八的能用钱买,真心买不来,吃了亏就要记着,脸啊什么的靠不住,看人要看心,懂不?走,咱回家,我给你泡茶喝。”   我亲昵地挽着不明事态走向的丁铭晨往前走,尽量地小鸟依人,头回挽男人没经验。太妹上前一挡,我料到她不能轻易放过我们,早有准备,顺手把她推了回去,还不耐烦地说:“别挡道,边上去儿。”然后我连挽带拽地让丁铭晨跟着我的步伐潇洒地走掉。   大妈们的音乐停了一会儿,我听见小妖琴在后面说:“让他们走吧,跟她那种人较什么真。你不是都有新男友了吗,她捡了你用过的,你气什么。”我在心里笑,她是怕丁铭晨揍她吧。   “我能不气吗,她凭什么她!”太妹气急败坏地大吼。   “看你的表情,你该不是还想着他吧?他可是让你离过婚的人。”   “我怎么也跟他......”   大妈们的音乐再次响起,太妹后面的话就没听到了。   ☆、前夫上门讲笑话   刚上车丁笑脸笑我不好惹。笑话,都被三儿了还要忍气吞声?那可不是我简贝璇。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回来,程度根据心情来定。   回家路程有点长,瞎聊没意思,我趁机挖料。   原来丁铭晨和太妹是大学校友,太妹比他低一级,俩人好了八年,期间分了半年,也属于经历过恋爱长跑的一对。这年头还流行校园恋?怎么我身边全是这样的故事。再稍微问深点他就不说了,只用“嗯”回答了那天太妹是否还回去的闹的问题。嘁,还用他肯定么,谁都能猜的出来。   他的没挖出来,我和沈恺的料被挖出去不少,亏大了。   我说我和前夫是很平静离的婚,而且不是我还不是很清楚前具体夫是干嘛的,丁铭晨不顾安全看我好几次,他不信。我做出解释,一来我跟沈恺和真爱没闹过,那不就平静了;二来沈恺不干作奸犯科的事儿,家里有钱花我觉得就挺好,不需要打听。再者说了,我也没有骗他的理由,他这才信。而后他就半挖苦半责怪地说我可以占全没心没肺、缺心眼、神经大条这三样儿。   挖我料还说我,我当然不干了,装作不经心地回:“你说我挺溜。你前任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找上新男友,你怎么不回她‘谁搞三儿还不一定呢’,保管她没话说。”   丁铭晨印堂发绿,为太妹开脱道:“她虽然蛮横了点,出格的事儿还做不出来。”   得,我收回下午说的话,他还真是个好男人。   车窗外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快到家门了,我也有了睡意。   丁铭晨刹住车,我抱起包迷糊地下车,说:“谢啦,今天过的曲折了些,总的来说还可以,晚上这顿饭还是挺不错的。拜拜。”   刚关上车门,丁铭晨也跟着下车走了过来,悠闲地道:“不是要给我泡茶喝吗,这么快就忘了?”   他还当真了?我说:“为了对付她俩使的招而已,你真想喝?”就算是认识一段时间了也没到那种程度,我本能地拉起警戒线。“喝也没问题,改天我正式请你咋样?这才诚意嘛。”   丁铭晨的双眼融进了这乌黑的夜色中,身材高大的他有些压迫人,看的我有点心慌慌。他盯了我许久,久到我又准备了好几套词儿出来,他忽而浅笑道:“那就改天吧。”   我暗松一口气,差点儿装不下去,赶紧说:“那我上去了,再见。”说着我往公寓入口退,怕他反口。   “等会儿。”丁铭晨叫住我,我一僵,不会真反口了吧?他抬手亮出那袋打包的饭盒,露出白牙说:“这个别忘了拿。”   我安抚了心口,咧着笑接过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丢了呢。”   丁铭晨眼浮愁色,说:“这不是怕不会下厨的人没早饭吃。”   我乐了:“笑话,我不会做饭?”   丁铭晨的愁色被兴趣取代,我忙傻笑:“外面的好吃还省事,当然是买着方便了。”我呵呵地笑个没完,他没回,又沉着眸光看我,我反省着自觉没说错话。干巴巴的笑声慢慢收住,我问道:“你......看啥呢?”   丁铭晨弯了弯唇角,笑得那个明朗动人比掉繁星,我赶紧揉揉眼。他勾着唇说:“我觉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可以一试。”   “什么话?”我愣住,我说的话多了去了,谁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好好想想,我走了。”丁铭晨不给我继续问话的机会就带着怪异的笑容上了车,冲我挥了下手倒车走人了,独留我傻愣冒泡。   他啥意思,搞不明白。   晃了晃早饭,我回顾了这一天,感叹着这是得有多充实,唉,说不出的惆怅。晚上嘛过的还可以,丁铭晨挺会照顾人的,吃饭的时候他细心地给我挑鱼刺还给拨虾皮,瞧那个熟练的动作应该是经常做,除了我老爸还没男人贴心地照顾过我,挺不是滋味的。要说我是个黄花大闺女也就算了,怎么也是个有过婚姻的人,现在才对这方面有感触,悲也不是喜也不是,无语呐。   天气渐凉,枫树叶开始变得枯黄并飘的到处都是,我没感到有多冷,反而挺热乎的。收了心思我往公寓里走,眼角闪过一白色的东西,我顺着去看,模模糊糊看到一辆白色的车走远了,看着车屁股挺眼熟,好像是沈恺的车。他干嘛上我这儿来,这不科学。我一甩头,不想那有的没的,回家睡大觉喽!   **   我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拿着张正方形的小纸条比对。数了几遍后,我手抖了起来,招呼芸子过来:“你看我这几个号是不是跟上面一样?”   芸子凑过来看看,瞪圆了眼,“中了几个号,是多少钱?”   我上网页一查,兴高采烈地喊:“哇!六等奖!一百块呢!”   芸子的眼亮的像一千瓦的灯泡,等我说出钱数就瞬间断电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小纸条塞进钱包里,心情愉悦地说:“拿刮刮乐中的钱买了这个白赚一百块,我就说最近走运。”   芸子冷眼看我,泼冷水道:“一百块高兴成这样,中一千万你是不是当场晕死过去?”   我拿那什么体回她:“做人不要太贪心,最重要是开心嘛。”   芸子面无表情地瞪了我几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拨弄着电脑说:“那个三儿昨天又来谈了,事事儿真多,要求可是高。她就是来显摆沈恺舍得给她花钱的吧,还老强调要跟国外的一样。”   我毫无良知地说:“事儿多就加钱,这时候就要承认咱是黑店。”   芸子忽地想到什么,灿烂的笑容爬上脸,“我那天把姓丁的叫来绝对是个妙招,你没注意看沈恺的脸,太精彩了。尤其是你说那句‘有的没的’,我现在还回味无穷。姓丁的还挺争气,打扮的甚合我意。”她越笑越乐。   她挺乐,不知道我那天的煎熬。我嘴笑脸不笑地配合她,说:“别叫人家姓丁的,好赖你还利用过人家,他没找我事儿就不错了,以后别找了。”   “哟,还替他说上话了?”芸子带着阴笑又凑过来问:“对他有意思?”   我惊骇:“我什么也没说啊!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有意思了?”   芸子抿嘴笑,看的我心直突突。她接着问:“说正经的,你觉得丁铭晨这个人怎么样?”   “还不错,他从不说太妹的坏话,从这方面看他人品是极好的。”我诚恳地回答,又不明地说:“他人好关我什么事。”   “没事,我明白了。”芸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是理解的样子,又说:“别急,我帮你观察观察先。”   我窘,这是要闹哪样儿!   **   我请了两天假,要在家休息休息,老在工作室靠着也没劲,再加上芸子老一副惦记着我恨嫁的神情,我怵的慌,要晾掉她无名的热情。今天睡了个日上三竿才爬起来,这样有个休假的模样。   睡够了我站在厨房思考,这顿午前餐要吃什么好。舌头舔舔,想吃点味道重的东西,那就大碗面好了。愉快的决定生成,我就翻箱倒柜去找存货,时间一长,给忘记放哪儿了。   叮咚,门铃响了。   “谁啊这是,挑这个时候上门。”我砰地关上橱门,站在原地摸着额头思考。   “叮咚,叮咚。”   “来了!”我朝着大门喊上一声,忽然想起了大碗面的方位,乐颠颠地去翻了出来摆在桌上再去开门。大门一开,我感受到了深秋的凉意,楼道里吹起的小风让我往门后缩了缩,还有门口的人,让我迫切地想把门关上。“那个,有何贵干?”   沈恺听着我疏离的语气沉了脸色,没一点不自在地说:“我来看看你。”   “什嘛?”我怪着腔调疑问。是不是幻听了?不对,应该是我今天起床的方式有问题,这很有可能还是我的梦境。但是我从没做过关于沈恺的梦,想当年我梦见跟自己走进教堂的人也不是他呀。“你稍等会儿。”我慎重地扔出去一句话,将门虚掩上,反身靠在门上掐了自己一下。很好,很疼,这是现实。   门重新打开,我半笑不笑地说:“秋天刮的是北风吧,你家住在南面,怎么把你给刮来了?”   沈恺神色微凉,估计是来的时候让风扇的,他抿着嘴开口:“我来看你很不可思议吗?”   这样的问句,我竟无言以对。   前夫同志,你半点奇怪都没有么?而且这种话你也好意思问出口?我以前竟然没量过你的脸皮。   “呃,嗯,那个......”我实在想不出词儿来回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撵他走。人家来了要做客,我总不能打他的脸,怎么说我们也是和平分的手,还不至于闹僵。我闪开道,很感激地说:“很感谢你来看我,快进来坐。”   沈恺浓眉深皱,肯定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像视察工作的领导,我深感自己的脾气真好。   我把门关上,兀自往里面走,招呼道:“随便坐。”身后的人没动静,我转身看,沈恺略带讶异地看着我的客厅,无从下脚。我尴尬地笑笑,去扒拉出块空地来,踢掉圆椅上的零食垃圾袋,脸不红地说:“不好意思,我刚睡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你刚睡醒?”沈恺目光移到我脸上,不太相信。   “嗯,还没吃早饭。你坐吧。”我闪出这块空地往厨房走,端出水壶和茶杯来。   沈恺还站在原地,打量着这原来属于他的房子,每扫到一个位置眉头就皱的越深,可怜他的房产呢这是。   手里的东西放下,我问:“不坐?”最好是不坐,看看就走吧,这房子已经跟着我姓了,要可怜回家可怜。他迟疑了一下,绕着路走过来坐下,我白幻想。礼貌性地倒了杯水,我开始冲泡面。   浓郁的调料味在客厅飘香,沈恺颇为反感地看着混在咖啡色汤水里的泡面,依然是皱着眉头问:“你就吃这个?”   我合上盖,不经心地说:“起晚了呗,吃这个省事儿。”   “你经常吃?”沈恺纠结上了这个问题,没完没了还。   “时间来不及了就吃,来的及就吃别的。”我赶紧终结了这个没营养的话题,反过来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肯定不是来看我这么简单。   “不是说了来看你吗。”沈恺倒不耐烦了,淡漠的脸上出现了焦躁。   真绝了,前夫登前妻的门,还不耐烦上了,有理说去嘛我,怎么竟碰上些奇葩事儿。   我按下躁动的火气,装傻道:“看完了,然后呢?”   沈恺的眼神蓦地暗如深海,锁住我说:“我们之间非要把关系处理成这样?”   我觉得很好笑:“那你觉得呢?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   沈恺一滞,双手交叉相握,垂眸道:“没可能做朋友?”   刚起床就有人跑来讲笑话,我真是有福气。我咧着嘴对他说:“你和我完全是被小红本扯在了一起,如果这个本子转成绿色的,你我没有半点儿相干的关系,更何况我们连孩子都没有,那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了不起的咱是能做个朋友,但你瞅咱俩拜拜的原因,做个陌生人都属于尽力了,你还指望什么?”   ☆、前夫你别闹   话说完他没回答,他该是知道自己说的话特不靠谱。我想了下他的动机,毫无头绪。我好奇地问他:“你怎么想起跟我做朋友来了?”有婚姻的时候没见他跟我有过良友关系,更别提和睦的夫妻关系了。离婚五个月上门来说做朋友,天雷滚滚从天劈的感觉。   沈恺不说话,我大胆地揣测:“咋啦,跟你那位出现矛盾了?”不会跟太妹似的吧,肆意要求被吓到,然后想起无欲无求的前妻来了?   看样我猜中了,沈恺眉心一锁,焦躁感更甚。我不得不感叹,情啊爱呀就是俗套,总归脱离不了个作字,还好我没有。“矛盾常有,解决不就完了么。”我好心地劝,其实我想说,有矛盾往我这儿跑是几个意思。   沈恺抬眸望我,我看不明白他包含几个意思,就是看的挺认真细致,也不知道他在看啥,我刚才洗过脸了,不过没擦油。“我跟她......”沈恺欲言又止,那个隐忍的表情很奇怪,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演琼瑶剧呢,我腹诽。   “我事先不知道她找的是你和苏芸开的工作室,那天......”   “哦,那个没事,上门就是顾客嘛,不用在意。”我大喇喇地打断他的话,相当洒脱地说:“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工作室开了一个多月,没啥生意。正好你们做了开门红的一个大单,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要过于拘泥那些细节问题。”   “你真这么想?”   我盯着释怀又冷峻的脸做出肯定的回答:“是啊,绝对出于我本心。”而后我从深沉的黑眸里看到一闪而过的遗憾。   遗憾?真惊悚。   “她喜欢你们的装饰,应该是不会改了。”沈恺展示了自己良好的修养,还抱有歉意。我要不要为他的修养喝个彩,感谢他还礼遇我这个前妻?   我可是个分的轻重的人,当然不会让到手的大单跑了,很不在意地说:“为啥要改?喜欢我们签单就行了,要是觉得看着我尴尬,那我就不出面。本来我只负责账务那块,其余的都是芸子在设计,我只是打下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恺说完了就一直盯着我不移眼,我俩进入了瞪眼游戏,他想先看透我的脸皮么?我不就是还没擦油吗。   我眨了眨眼,打破沉默:“你们就为这个闹矛盾?不至于吧。”   “不完全是,还有别的原因。”沈恺直言不讳,让我怀疑他此行的目的。“她跟以前不太一样。”   我听他说完没回复,而是掀开大碗面的盖,映着汤水照照自己的模样,也没看出汤面上的人有一丝一毫的知心大姐样儿啊,怎么我在不知不觉中开启了新技能?旁边有束强烈的视线注视,我侧头呵呵地笑着解释:“我看面好了没。”   “少吃这些东西,我记得你从不吃垃圾食品。”沈恺攒着眉说,对大碗面相当反感,还嫌弃地扫了一眼脚边的零食袋。   哟,我还不知道他记得我吃啥呢,我还以为他只清楚自己喜欢吃啥呢。   我对垃圾食品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挺开心地说:“以前不吃是没尝试过,吃过以后觉得真不错,就吃上瘾了。”   大碗面开始泛动另我流哈喇子的香气,再泡可就大发了。现在的日子过的是豪放了些,养成的习惯还在,他不走我怎么放开了吃。沈恺坐的稳当当,丝毫没挪窝的意思,他看着我的大碗面,眼都直了,我再次怀疑他的动机。   “你准备重新开始了?”一双似墨染的眸子氤氲在轻飘的热气中,沈恺没头没脑地说出一句让我迷糊的话。   离婚就意味着新生活,那不就重新开始了么,还准备个什么劲儿,再说他也没给我准备的机会。我挪过面来搅动着说:“我已经重新开始了,还需要准备?”并细细思量着他表达的是什么思想感情。   沈恺又老长时间没声儿,我没瞅他,肯定还是张胶皮脸,这个外号我老早就给他取上了,就是没用过。他的脸总是像凝固了似的,很少带表情,就像一块胶皮一样,做个表情脸能崩了,也不知道小崔同志是怎么看上他的。啊,我忘了,他对着我是胶皮脸对着小崔同志是细腻光滑有弹性,想做什么表情就有什么表情。   “是那天那个男人?”   又低又沉的声音进到耳里,我侧着脸问:“男人?”沈恺有上句没下句,看着我的目光也收了,神色淡薄。   等会儿,让我先理解一下他的话。那天那个男人,说的是丁铭晨么?他所谓的重新开始指的是我找个男人重新开始?反反复复地想了个遍,我再三肯定他就是这个意思。我汗,他能不能体谅一下我,把话说全乎了,我一跟数字打交道的人,不太能理解过于委婉的话。   我抽了会儿嘴角,窘着脸说:“我们还没到那份上,目前只是朋友关系。”话只能说的含糊点,不能拆了芸子的台,不过他也不知道我们只是给他造成了一个假象。   沈恺眼不抬地又问:“也就是有希望了?”   该换我没声儿了,我实在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怎么几个月没在一起过,这人向女同胞靠拢了,磨磨叽叽还好八卦?沈恺没听我回他又看向我,感受到我眼神的异样,他解释道:“你能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   忍住!一定要忍住!我死死地咬着唇,才没让笑声爆发出来。哎呀,我彻底发现,离了婚的生活要比没离婚的时候有意思多了,充满了各种离奇的狗屎运和爆笑段子,要爱死这生活了。   “呼...... ”我尽量地转移注意力,想一些悲伤的事情,正八经儿地安慰他说:“你尽管放心,我一直都挺好的,你和你那位也好好过,好好过。”沈恺动了动唇,我立刻意识到,像例行汇报工作般说:“我跟他聊的也挺好的,发展阶段,还说不准以后。目前这个进程还不错,他这个人也不错,你不用担心哈,不用担心。”绝对是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沈恺的眼睛变得深黯不见底,我心口咯噔一下,思量着自己没说错啊,难不成他听成了敷衍?我愁啊,他什么时候撤,我快要憋不住了......   “你觉得他挺好的?”沈恺压着声调问,乍听起来像在质问,我乖巧地点头,这是事实。他扬眸,等我进一步叙述。   我鼻孔冒出一股气,行,你不是想听吗,那就说你听听。“他人品不错还很爷们,说一是一、说到做到,而且很会照顾人,自身条件又好,是居家外出的必备良人。”我的话一点假不掺,想起那天一起和丁铭晨吃饭、他在太妹面前护着我又送我回家的场景,我确实挺动心的。   沈恺对着我的双眼“研究”了片刻,刷地站了起来,语气淡然地说:“那就好,我走了。”说着也不等我送客就几步出了大门。   他一走,我仰倒在沙发上乐的合不拢嘴,从没想过跟他还能有欢乐的谈话。   糟了,我的面!我飞快地歪下沙发查看大碗面,都泡发了,叹口气,将就着吃吧。   咕咚咕咚,汤喝下大半,我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哈了一声,甚是心满意足。垃圾食品也有垃圾食品的好处,快捷又味儿足,沈恺这辈子也理解不到。   话说,怎么他问我就得答,中邪了么?莫名其妙。   我还意犹未尽呢,手机铃声大作。拖着满汤满水的肚子我去接了电话,是老妈。   “妈呀,您老终于想起我来了?”   “没大没小的你,俩月不知道回家一趟,反天了?”老妈语气好冲,还是更年期在作祟。   我堆笑道:“我不是怕回去您老看着我心烦上火加重症状嘛,还是让您老眼不见为净好。”   “少说好听的,你是怕回来引火烧身吧?”   老妈英明!但我不能直说。“哪儿有,我是为您老的身体着想,您要是让我回去,我必须火速前往。”   “那正好,中午回来一趟,一块吃顿饭。你爸去上班,我自己一个吃没意思。”   “您不是一直都自己吃吗,怎么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老妈当了好几年的家庭主妇,就我结婚那两年想回家蹭顿饭吃她都不大乐意,说什么闺女嫁出去了不过节什么的少回家吃饭,有本事就去婆家蹭。那时沈恺都不常去我家吃饭,所以老妈更不愿意伺候我。每回我懒得拿锅铲的时候想起老妈的话还是乖乖地拾起来自己做,这回她主动要求我在普通的日子里回去吃饭,还是没有老头的情况下,肯定有问题。   “怎么,嫌弃你妈更年期,不愿意回来吃?”老妈的声音变调。   “不敢不敢,我这就火速前往。您老想吃什么,我去买。”我携掉脑门上的冷汗。   “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吃点什么。去买个榴莲回来吧,好久没吃了,挺想的。”   老妈好品味。我再携去一抹冷汗说:“好来,您在家等着,我这就出发!”   “嗯,回来给你说个好事儿。”老妈神神秘秘,我就知道没白吃的午餐。   “什么好事儿?”   “等你回来再说,我还熬着汤呢,挂了。”   然后只剩一阵嘟嘟声,我的心也在嘟嘟。   ☆、老妈恨着要嫁我   “啊?”筷子上的排骨掉到了汤里,溅了出来,挨了老妈一记瞪。我喝口汤压压惊,说:“您也太迅速了吧,这就找上了?”   “那不你说只要我给你找,你就相,反口啦?”老妈摆着严母的脸,我敢反口么。   “我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有合适的人选了。”我叹息道,好日子要到头了?   “也赶巧了,我昨天跟你小姨出去逛,她说你小姨夫侄子的小表哥去年也离婚了,没孩子,还是个广告公司的总监,收入不错,长的也还行,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意向。”   我想说没意向,但是谁让我早夸下海口了呢,只能硬着头皮说:“您帮我把第一道关吧,您要是觉得还行,那就聊聊试试。”   相亲这个东西我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通常介绍人说的长得不错基本都是中等偏下。如果说长得很好,那属于中等。再说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可以称得上长的好。在黄花大闺女的时代我相的那些只有沈恺属于正常情况,所以这个长的还行的小表哥就......我不愿想象。   当然了,我一离过婚的大龄妇女要求不能跟大闺女的时候一样了,更何况就算是一大闺女我的条件也一般,找上沈恺那样的到现在还不明原因。我是个务实的人,谈谈也不少块肉,自我疏导了一番,吃饭又香了。   “那让你小姨给把你的手机号给他?”老妈还尊重了一下我的人权,虽然是假象。   我还挺舒心的,豪迈地说:“给吧!”   “那我下午给你小姨打个电话,让她把你的情况说的好点。哎,你这没工作的,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老妈又开始了,吃个饭也不消停。   我换个话题问:“小姨什么时候知道我离的婚,原因她知道不?”   “早就知道了,这种事哪儿能瞒得住,早晚也得知道。原因不就是婚外遇,感情破裂吗。”看来老妈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再说起来没那么沉重了。   我啃着排骨说:“照实说行了,隐隐藏藏的会让他们猜出各种花来,就更没光了。”   “藏也藏不住。”老妈吃了口菜,脸色不好地看着我道:“你说寸不寸,我跟你小姨在商场里碰上你婆婆了。”   “错。”我打断老妈,纠正她:“是前婆婆,我的现婆婆还不知道在哪里。”   老妈脸色变的更不好,教训我:“别油嘴滑舌的,听正事儿!”   “噢噢,您说。”排骨啃完来鸡翅,我吃的满嘴油。   “你......前婆婆。”老妈很配合,竟改口了,而且提到前婆婆她眼里透露出厌恶感,我新奇前婆婆干了啥事,翅膀扔碗里也不吃了,仔细听话。老妈适应了一下,接着说:“你前婆婆跟一个女的也在逛,那个女的跟她有说有笑,她俩就像母女俩似的,刚看见她们我也没往那方面想。等她看见我跟你小姨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她的眼神儿躲躲闪闪的,尴尬的很,她边上那个肯定就是沈恺出轨的女人。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一连她们俩都瞧见了,当时气的我调头就走了,你小姨能不明白吗。”   “哇,我怎么感觉咱这个城市就巴掌大点儿地呢,咱娘俩都是好运气。”我吧唧着嘴感叹,“为了庆祝老走这种运,我还去买了大乐透呢,中了一百块!”我得意把鸡翅捡了起来接着啃。   “别吧唧嘴,难听。”老妈敲了我筷子一下,以示警告。从小就这样,吃相不好就得被敲。我撅了撅嘴恢复正常吃相,还是自己在家好,没人管。“一百块你就高兴的要命,让你中一千万你是不是得疯了?”   “咳咳......”我一下子噎住,赶紧喝口汤,幽怨道:“您能不能别跟芸子同步,您是我妈,咱俩能不能有点儿共同特征?”   “芸子说的没错,应该是你跟我们同步一下行不?”老妈重重地说完,扔了碗筷没了胃口,“难怪你前婆婆从那次来了以后就没信儿了,原来是被小狐狸精给迷了。瞧人家亲热的样儿,亏得她知道看见我不好意思,要不我非上去骂她不行!”   半碗汤一口气喝完,把筷子摆正,我说:“您也就是过过嘴瘾,让您上去骂,能骂的出口么?”   “气急了什么干不出来!他们当初还上门说撮合你俩来着,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变就变,直接倒戈到小狐狸精那儿去了!”老妈唾弃完,又拿我开炮:“你也是!你个原配对婆婆不上心,看人家多会笼络,拴住了你婆婆还能离的成婚吗,全让那个小狐狸精捡了便宜!”   “妈妈哎,拴住婆婆有什么用,我又不跟婆婆过日子。她儿子都三十多了她能管的住?还有我这脾气不是那种会讨人欢喜的人,您还不知道?真要我那么做就像唱大戏似的,假的要命。我还以为您缓过劲儿来了,结果您还是没理清。实质在于沈恺变质,他自己馊了,我再怎么速度把他放回保鲜柜也晚了,挽救不了啦。”我起身去烧水,从厨房探出身来说:“您说的小狐狸精我还是蛮喜欢听的,哈哈......”   “可劲儿傻乐吧你!”老妈吼我一句又泄气,慢吞吞地吃起饭来。   我端出一套茶具放在餐桌上捣鼓,“您就别管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这不也有谱了吗,聊聊没准能成。”我这纯属宽慰老妈,让她安心地把饭吃完了。   “你连工作都没有,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成的几率很低。”老妈还给我泼凉水,我偷着乐。   我还巴望着成不了呢,对于工作问题,是时候坦白了。我装着很不经意地说:“工作是没有,工作室倒是有。我和芸子一起开了个鲜花工作室,专做婚庆那块,她主设计,我主财会。算是有交代了吧?”   老妈再次扔了碗筷,她这饭吃的真不消停。她问我:“你哪儿来的钱开公司?”   “就沈恺给的分手费,拿出来一些,芸子和她老头拿一些。我们也不是公司,是一工作室,规模不大。”   老妈怒,拿手指我还抖了起来,“你怎么一回家就扔一个雷!也不想想我和你爸能不能受的了!”   我不想回来,还不是您老威胁的。我放下茶杯讨好地包住老妈的手,说:“反正闲着也不知道做什么,芸子和我一起开的,她都计划老长时间了,淏仁还给投资了呢。您不信我,还不信他俩?”危急时刻,芸子夫妇江湖救急,必定好用。   “真的?”老妈动摇,我用坚定的眼神回她,她抽回了手,问:“开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多点,刚上轨道。”   “赚钱了没?”老妈直击要害。   “呃,目前还没什么大单,零零碎碎能卖点花,勉强糊口吧。”我描述的挺惨淡,觉得不太妥,自圆其说上一句:“做生意都不是一口吃成个胖子,慢慢来呗,这才一个来月。”   “没大买卖哪儿有钱交房租水电?你从沈恺那拿的钱不得一点点的往外流?芸子也是,就跟着瞎胡闹。”老妈连芸子也给敲翻了,我的心凉上一凉,这表明她极不看好我们的生意。   “做生意就是要担风险,谁也不能保证一上来就赚钱不是。我们已经在做推广了,尽量在年底搞上一个大单,最起码也保证持平,您放心行了。”我大着胆打包票,也是有沈恺的新婚礼做保底,要不我也不敢说。这个事就不能跟老妈提了,我怕她高血压再犯了。   老妈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筷子双手搭在桌上,拿出领导的派头说:“你吧,这样。”   我想老妈这是要给我支招?我心花怒放,茶碗也不泡了,满是期待地拉了跟椅子坐下等老妈发话,就差去翻腾出纸笔来做记录。旁边的酒柜玻璃门上映出我泛着亮光的诚挚小眼神儿,以及我洗耳恭听的谦虚姿态。   “别去糟蹋我和你爸的那点茶叶。你啊,一会儿把桌子厨房收拾干净了就给我走走走,没事儿少回来,家里都让你炸成平地了要。”老妈发表完言论就愤而离桌,消失在客厅。   “?!”我保持原姿态没动,过了两分钟才萎靡在餐桌上,给自己献上一句歌词: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   我不是败在了老妈身上,而是败在了更年期上。   卫生打扫完,我又被扫地出门了,并且颇有很长时间不用“回门”的趋势。老妈一时一变的性子,真替老爸忧心,我是吃不消,不回就不回吧,让她老人家静静心。   回公寓我又进行了一遍大扫除,累的像条几顿饭没吃的饿狗一样,躺在沙发只剩喘气了。手机震了一下,我怨上一声,匍匐前进爬到圆椅那瞄到一个陌生的号码,还写着什么“你好,我是XXX”之类的话,手机就锁屏了。我激灵地坐起来,老妈效率这么快?   打开手机一看,我不得不感慨老妈到底是有多恨着要嫁我,这效率,我断定她是在我刚离开就给小姨打了电话。不过这男的也够速度的,很给我妈面子,有的都隔天才回复。我礼貌性地打了回了一句,等了一会儿没回音就点开微信看看朋友圈,通讯录上显示有了新联系人,是“小表哥”,我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把他加上了,新的相亲路程就此拉开了帷幕。   ☆、被拒后的表白   我捧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来了新信息,返回去看看,“小表哥”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我也给他回了个同样的,这就算是开场了。   “小表哥”:你好,我是XXX,今年28岁,去年离的婚,没有孩子,婚后的财产平分,经济条件尚可。   我一看就笑了。他这征婚呢,我又不是婚介所。屏幕上显示他还没输入完,我等着下一句。   “小表哥”:这样说有点唐突,我想我们都是有过婚姻的人,先讲明条件再了解比较合适。   好嘛,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求我也把自己的情况写上吗,好注重效率的一人,既然他都介绍完了我也按他的模式回吧。   我:你好。简贝璇,刚27,离婚没几个月,也没孩子。婚前婚后财产前夫分了点,我自己没什么财产,经济条件一般。   信息发出去过了挺长时间才有了回复。   “小表哥”:我们年龄相仿,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语言。请问你是做哪一行的?   我:以前在国企做会计,现在没工作,和朋友开了家店。   隔了两分钟,“小表哥”:现在都流行自己当老板,挺不错的,店铺主要是经营什么的?   我:主营鲜花,可供应大型活动和婚礼。   发出去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打广告,我很怀疑,这是在找伴儿?   隔了五分钟,“小表哥”:做婚礼那块比较有前景,我们公司也承接一些婚庆公司的单子,挺有市场的。   他这回的我更怀疑了,而且他说话很像谈公事,一板一眼,我估摸着他肯定跟沈恺是一个类型,要不也是大差不差。   修改了几个版本,我客套地回:还好吧,做这行的太多了,也不太容易。你们广告行业也这样吧?   发出去以后又老长时间没信儿,我去泡了杯茶,看起了报纸,超市又要大减价了。   隔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小表哥”才回:要开会了。   周末还上班?不太对啊,哦,人家是广告业,周末上班也属于正常现象。   我回:没事,你忙吧。   回完我就把对话给关了,研究起超市打的广告,在要买的东西上圈了圈。   再隔半个小时,手机又有了动静,我拿起来一看,只见“小表哥”发了这么一句话: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这是没看上一个人的官方语言,我在心里噢了一下,直接把对话关了,然后翻出通讯录来删他。聊都没聊几句,做你妹的朋友。   点开他的头像我发现他的相册里有真人照片,啥跟沈恺一个类型的,体型得比沈恺浮肿个两圈,这不算什么,主要是脸我不敢恭维。先不说长什么模样,他能先把下巴抽抽脂么?一正常人的身型怎么会长个二百多斤体重的下巴?不需要低头就能双出两层来,他是要故意搞出个人显著特征么?   我嗤了一声,直接删了,专心致志地画圈。过了一阵儿我觉得有问题,再翻开微信找自己的相册,我很少发照片,第三张就是芸子年初给我照的搞怪大头照。照片上我眼歪嘴斜地趴在一堆虾皮蟹壳上装死,还自配说明:觉悟吧,虾兵蟹将!   看着我不自觉地笑出声,多好看的一张照片,那是和芸子一起度过的、美好的、扫荡美食的时光,还有好多赞呢。“小表哥”没点对生活的热情,一定是看到我这副死相望而却步,不能发现我内在涌动的丰富内涵。   不行,类似“小表哥”的这种人到处都是,我得试试金,看看朋友当中有几个是真心爱我的。除去不常联系的人,我把那张照片群发了一遍,在下面配字——我是不是萌萌哒?然后奸笑着坐等收成。   先回复的是芸子,她说:这绝对是你二十几年来照的最好的一张照片,萌煞人,还需要么?本美人免费给你照比这还萌的。   她还发了个坏笑的表情,我立即表示必须需要,有请芸美人掌镜,我还要火一把。芸美人表示随时奉陪,不用猜的,她对我果断是真爱。   再回复的是我的大学舍友,他们基本都一个意思:就爱你这死样儿。这些也是真爱。   还有的大学同学和朋友回:务要弃疗,加大药量。勉强算是爱。   剩下的是呵呵、哈哈一类,那就属于一般关系,我得归归类。另外有些没回的可以清理了,没用的人在通讯录上占地方会拉长翻通讯录找人的时间。   我在清理的时候又来了一条信息,是丁铭晨发的。他很不客气地说:受什么打击了,我给你治治,保管你脱离药物,自主生活。   够狠,我也想损他两句,脑子一转,我回他:晚上来找我,我在家,请你治疗治疗。   没多久他回:备好茶水。   想歪了吧他,我卖一关子,写道:有没有来了便知。   手机就没再响过了,我拿着画满圈圈的报纸向超市进发。   **   “你就请我吃这个?”丁铭晨睨视着三盒超市买来的寿司惊道,他再扫过一眼周围说:“还是在这儿?”   “你觉得不够?我吃一盒就够了,那不是还有炸鸡块吗,肯定管饱。”我开了一听啤酒递过去说:“这些可都是我买彩票中奖的钱买的,我亲爱的死党都没跟我分享呢,你先占了个便宜,别没个数。”我拢了拢风衣,抬头看起来。   秋夜的星空很净爽,这个公园的环境也优美,参天的松树把城市的灯光隔离了,还能看到点点繁星和一轮弯钩新月。   没错,我和丁铭晨坐在公寓旁边的一个公园里进行晚间野餐,周围没大有人,有也是来散步锻炼的大妈大爷们。   “赶紧拿着呀。”我催促道,手都要酸了。   丁铭晨又迟疑了片刻才把啤酒接了过去,轻搭着我的肩膀掰了个角度问:“你真受挫了?”   我抖掉他的手,拿起一块寿司填嘴里嚼起来说:“受啥挫,这叫新鲜,懂不懂你。不要老在什么酒店饭馆吃饭,没意思。”想了想我又反口道:“要说受挫吧,也不完全是。时隔两年,我又开始了别人拒绝我、我拒绝别人的生活,不过现在别人拒绝我多些。”   丁铭晨往前倾着,只用两根手指夹住易拉罐的顶部,喝了一口酒问道:“拒绝你什么?”   我被那细直白净的双手给吸引了,愣愣地塞了个鸡块,直着眼说:“相亲呗。”   “你去相亲了?”丁铭晨直起身子,挑着眉沉沉道。   “没,还没到那一步就结束了,人家没看上我。”我轻淡地说完,拿起那盒寿司大快朵颐。   “别噎着了。”丁铭晨给我一瓶矿泉水,面容幽暗地说:“要是看上你,你还真要去相?”   “那可不,老妈之命,不敢不从呐。不听话的下场就会像孙猴子一样,被紧箍咒烦的挠心挠肺。没准更惨,会烦的想掏心掏肺。”我皱着像吃了酸枣的脸,忧愁着老妈的更年期。   丁铭晨还暗沉着面色,凉凉地说:“你都多大了,还受你妈摆布?”   怎么我被老妈安排他比我还不爽。我喝口水,仄仄地开口:“那是你没看见我妈,最近更年期跟她做朋友,今天中午我就是被赶出家门的,哪儿还赶去招惹她。”   “这个好办。”丁铭晨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警戒上三分。“你就跟伯母说已经有更好的人选了,伯母不就不给你找了。”   我还当他要说啥呢,松弛下来道:“出什么馊主意,我妈管我要人咋办?我不能去租个吧。”   “有人可以挡,还用租?”丁铭晨眉角一扬,表现的那叫一个明显。   “你是说你自己啊?”我大笑起来,“别逗了,哥们。就算是想让我高兴点儿也不能开这种玩笑,我就当幻听了,换下一话题。”   “怎么,不行?”丁铭晨眼一眯,阳光的笑脸下隐藏着幽幽的深意,看着不像是开玩笑。   我赶紧收起笑声,正色道:“你是认真的?”   丁铭晨莞尔:“比24K金还真。”   “听你这话能像真的吗,我很怀疑。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你很轻浮。”我敛了神色,专注吃饭。长手指伸过来,从我的盒子捏走了一块,我把那两盒推过去说:“这还有,别跟我抢这盒。”   “我就要吃你那盒的呢?”丁铭晨这声很欠揍。   我猛转头低斥他:“你没事儿找我乐子呢!”   “我有那么不可信?”丁铭晨表现的还挺难受,眸光微微闪动,是在笑吧。   我问他:“你说你是真的,我倒要听听你看上我哪点了。这个年代坏人多,坏男人更不少,让我信你太难。”   “坏人是多,但没达到好人的数量,男人自然也是。”丁铭晨弯了弯嘴角,坐的像在面试,正正经经地说:“就目前来说我对你挺有好感,还谈不上很喜欢。我想,要不在你那先占个位置,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挡箭牌,我很乐意。”他还憨笑起来,装的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还挺诚恳的。”我啧了啧,依旧没松口:“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明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好惹,别想占我便宜。”我用上最犀利的眼神想震慑住眼前这个忽然变得不靠谱的人。   “我知道你不好惹,也见识过了。”丁铭晨低笑出声,笑容清浅但暖意融融,我不争气地看的入了迷。“喜欢你什么不好说,就是感觉和你一块挺轻松,还挺有意思,跟我和齐露在一起的感觉天差地别。”   我的眼角在抖动,“太妹是天,我是地吧?”就他这形容还想从我这儿得高分?痴人说梦呢。我虽是务实有自知之明,但也是个世俗的人,哪儿能听贬低自己的评价,开玩笑我不计较,来真的可得悠着点。   谁知丁铭晨还很赞同我的话,微微地点着头说:“她是天,你是地,确实是这么个感觉。跟她一起老得捧着,稍微下降一点就要闹。跟你不一样,你接地气儿,还好养活。说实在的,我都奇怪你前夫的眼光。”   呦呦,我该怎么回他,是先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质问他“好养活”是几个意思,还是夸赞他火眼金睛,能看出小崔同志的内在涵养。想要表达的思想太多,我只说了一句:“咱俩认识时间不长,还都是刚结束了婚姻。你突然冒这么一出,我得想想了,适不适合继续当朋友。”   “这有什么,你也把我当作是相亲的对象不就得了。按相亲的时间来算,咱俩都算认识时间长的了。”丁铭晨还在游说,我犯难,他又说:“朋友还要继续当,就是我先在你这儿报备一下,给你打个预防针,这样还好往下进行。”   “你家预防针这么打的啊?还有,你要进行什么?”我侧着身子撩眉。   本来就是想找他出来聊聊天搞搞笑,高兴高兴,结果又出一茬子。我今天是演了三个情景剧么?早中晚各一出,还是自娱自乐没出场费拿。   “不急,你就记着还有我可以选择就行。”丁铭晨擅自终止了话题,带着深深的笑意,像跳跃着的篝火般暖人心脾。而我看他的笑容煞是冷的慌,猜不出他脑子里想什么东西,他不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也是深藏不露型,露给我看也是他选择性的。他喝了几口酒又突然对上我的眼睛,重着语气说:“看的出来你也不想相亲,与其花钱租还不如找我,我说了很乐意帮忙,一定包你和伯母满意。”话音刚落他就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尤其在这小森林里,更显得他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好像豺狼找到了垂涎欲滴的猎物,咧出森然一笑。   我不是五官中的某个在抽,而是全部都在抽,已经不受控制。你说说,不就是出来野个餐吗,也没吃什么海鲜和变质的东西,怎么又沾上腥了。我仰头灌进半瓶水,压了压惊,又招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前夫你有完没完   我站在窗帘后面看楼下慢慢离开的身影,心情有些沉重。   三盒寿司被统统消灭,我吃的是没打开的那两盒,丁铭晨吃的是我开的那盒,他还真是说到做到,非要吃我的,此时想起来我还头疼。回家的时候我怏怏不乐,话也不多,他是一边打击我一边逗我乐,我都替他纠结的慌。这人一路送我回家还等到我家灯亮了以后才走,非要做的这么好吗?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站在这儿,我能说自己又被好奇心折腾的忍不住了么......   在窗口出了会儿神,我看着欠收拾的客厅准备搞拖地运动,吃的太多胃貌似不太舒服。   里里外外拖了一个遍,冒了一身汗,我拄着拖把喘粗气。偶尔运动运动也不错,不过胃没什么好转,开始胀起来了。搞另类搞出了胃病,得不偿失说的就是我这种突发怪想法的人。   我按摩着肚皮去找药,搬来的时候没算上小病小灾,药储存的不够,抽屉翻了个遍没找到。这会儿手机也跟着找茬,铃声响个没完,我习惯性地划开了,等看到屏幕立刻后悔,今天怎么还不结束!   我压着胀气喂了一声。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说:“你在家?”   “是啊。”我脱口说出来再次后悔,他问这个做什么,莫非还要来?白天我还忘记问他了,小崔同志知道他来我这儿吗,别把我的伟岸形象给搞臭了。   “你问我在家干嘛,要过来?”不是啊不是,我暗自祈祷着。   “不是。”   还好还好,我放下心再问:“那你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打电话补充呢?”   沈恺紧跟着我的话音说:“你感冒了?”   “不是,胃不舒服。”我打了个嗝,还是感觉不太好。   沉沉的声音传过来:“你是不是又吃垃圾食品了?”   “我没,就是喝了点啤酒。”啤酒应该没这么强的作用力,我又嗯啊地说:“还有速食寿司。”   “你这习惯都是跟谁学的?”沈恺开始训斥人了,我心里不愉快。   “我自个儿养成的,没人教。”   “以前的习惯就那么容易改?”   “以前不是现在,别老拿以前说事儿。”胃一阵比一阵难受,我的语气就不能保持温和了,很烦地说:“你还有没有事儿,我得去找药。”   “很难受?”沈恺的话音变得关切。   我缓口气道:“还好,能忍的住。”   “去倒杯水,往里面加点儿醋,喝了以后再过个小时吃药,还不行打电话给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吧。”我慌起来,从小就很讨厌去医院,白大褂什么的最恐怖了。我摇着头说:“还没到那地步,不用去。再说去也不用你送呐,让你那位知道了我有理也说不清。”   沈恺冷声道:“那你想找谁送?”   胃里一绞,我很大声地说:“你管我找谁,反正有人送就对了。”   电话那边没了声。   我趁这个空儿又翻了几个抽屉,听到一句:“我想你最好是看清楚了再做决定。”   嘿,总算是搞清他的目的所在了,心里有愧找安慰呢吧?   我关上橱门坐到地上,强按着胃部说:“白天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挺好的,你不用负罪感太强。要是你觉得你有伴儿了我没有你过意不去,那你确实不用担心,我又开始相亲了,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有伴儿,你就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的关心我能理解的是,我这碍眼的前妻也算是他这种成功人士的败笔,他必须要处理到他心里过的去才行。   沈恺似乎是不太信:“你相亲了?”   “是啊是啊。”我不停地重复,“等我要重组家庭的时候肯定跟你说声,保管你忘记这段过去,行不行?”   “重组家庭。”沈恺低声念着,是不是我太难受出现了幻听,怎么好像还有冷笑的声音。   如果冷笑确实存在,我无语了。他到底是盼着我好,还是不盼着我好啊!有病木有!   我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信念,说道:“还有话说没,一次性说完了,我觉得你家那位应该不愿意看到你和我联系。”   沈恺却说:“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联系。”   哎喂,真要崩溃了,到底要怎么说我们才能处于一个理解层面!   我能感觉胃在肚皮里涨成了小皮球,说话的劲儿都不想用了。我干脆放弃解释,直接说:“随便你怎么理解吧,只要别让她知道你和我联系过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快受不了了,你还有别的事没?”   “原来我这么让你难以忍受。”沈恺小声地说完,放大声音简短地道:“没了,你记得吃药。”他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手机滑落在地板上,我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坐起来嘲笑道:“语文是校传达室老大爷教的吧,净会顺着自己的意理解,我是真服了。”腹中针扎似的疼了两下,我哀怨着喊:“以后再也大晚上野餐了,作孽啊!”   **   哐当,什么东西砸在我桌上,我惊回神,定睛一看是宣传画册。我瞪眼威胁道:“把我吓傻了谁给你干活。”   芸子理也不理我,翻着画册说:“你今天状态不大对,直着眼想什么呢?”   我翻出一袋用来养胃的花生米,边吃边说:“前天我回家终于跟我妈坦白了开工作室的事,她老没问几句就将我扫地出门了。咱俩再这么‘清风’下去,早晚我得被她念叨的秃了头。”   “我妈和我婆婆也问,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芸子也哀声载道:“她们都说好好的工作辞了是瞎闹腾,只有我老头支持我创业,不做家务什么的还很体谅。”   “你还有个能体谅你的老头。哪儿像我孤苦伶仃,没人疼没人爱。”我拉着长调又说:“你俩成天对着有十多年,互相还看不够。淏仁听你要做生意,投资还安慰你,要不要做的这么好?”   芸子的表情特傲娇,“这就叫感情深厚,对我好是应该的,我对他好也是,都是相互的。夫妻嘛,本该是这样。”她嫣然地笑了笑,好像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存在。“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孤苦伶仃,还能哼出曲儿来,刚才愣神不是因为回家挨说的的事儿吧?”   我咔嚓咔嚓嚼着花生米说:“又被你发现了。”   “我不早说过了么,你肚子里装着几斤几两沉的虫子我比谁都清楚,快快招来吧。”芸子语气凛然。我老老实实吐真言,也想让她帮我参谋参谋。   芸子立马埋汰我:“丁笑脸找上你这样的也够可怜,都快冬天了带着人家晚上去野餐,真想不明白你是个什么思维。”   “什么叫找上我这样的,我还没同意呢。”我皱眉道:“这事儿不靠谱,帮我想想怎么回绝。”   “为什么要回绝。”芸子突转话锋:“你看,你妈那你要交代,他各方面条件都挺好,你也说他人品不错,那我觉得可以试试。不想结婚先谈着呗,又不是谈上就立马结婚。”   听着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芸子没等到我的回答,又说:“我怕你现在是不想谈,等想谈的时候又后悔了,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先占下再说。”   我鼻子里哼出一股气,道:“我看你俩挺合适的,都一个腔调。”芸子怒,起身要揍我,我赶紧讨饶:“哪儿能呢,你跟‘好人’才是天生的一对。”   很久以后我发现自己的能耐也不小,实在是没什么活可干的时候,可以去摆个摊算算/卦。   “喔,还忘了一个事儿。”芸子怒气渐消,说道:“你休息那天我去给我婆婆买东西,看见了丁笑脸和他前妻在一块。”   我听了很高兴:“他俩要复合了?这不省我事儿了。”   芸子毫不吝惜她对我的鄙视之情:“他俩要复合了,我还帮他说好话?”   也是,芸子不会在我身上点火,她只会在我烧着以后笑我一顿再来灭火。我问:“那他俩见面是干嘛,换小本子的善后工作?”   “我猜是那女的想复合,丁笑脸没同意。”芸子点着下巴像在回忆,“他俩没聊多长时间,后来我看见丁笑脸先走,太妹去追他,但是被无情地无视了。”   “无情”被狠狠地强调,看来真的很无情。我唏嘘道:“可能又想起丁笑脸的好了吧,他俩是大学时候好上的,也挺长时间了,一下子撇清比较难。”   芸子听我替太妹说话,凉着声提醒道:“你俩此刻是竞争对手,还替她说好话,长点心吧你,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扑你身上去。”   这话说一点儿没假,太妹那个性子绝对是飞蛾扑火的架势。   芸子又想起来什么,说:“我还看到崔茜茜逛男装店,知道给谁买的吧?”她不怀好意地抛飞眼。   我起身去泡茶,不关心地说:“她就是买下整家店又关我什么事儿,”想起昨晚沈恺那讨人厌的声音,我又回头凶恶地说:“她就欠宰,不对,他俩都是,一定要狠狠地宰!”   叮铃铃,座机响了。芸子不舍地收回打量我的眼神接起电话:“......让她等会儿,这就下去。”   “金妹子越来越懒了,都不上来通知了。”我呼着茶水道。   芸子放下电话,瞅了我一眼说:“金妹子请假,是小弟打的,崔茜茜又来了。”   ☆、恐怖又好笑的崔三儿   我不解:“怎么还要加个又,她来好几次了?”   “昨天来了一次,你没在,今天又来了。我怀疑她不是来谈正事,是来见你的。”   我嘬了一口茶,回道:“见我?我跟她可没什么好说。”   芸子拿起记事本,翻了几页抬眼说:“你跟她没什么可说,她对你可有话说,你信不信?”   “那我肯定信。”开玩笑,芸美人发话我能不信么,我俩是穿一条裤裙的人。   “你就别下去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芸子翻着记事本再上面划了几笔合上说:“下面那位同志要等到明年开春,不过订金是交上了,咱还能交交差。”   “她已经交上钱了?”   “那必须的。她要求那个高还不走寻常路,我怎么着也得要点辛苦费,要不白干了,交上钱才能按下我想抽她的冲动。”芸子高吊起一边的嘴角,给了我一记飞眼,浑身闪耀着星星的光芒。   “高!”我沉溺在光辉下,不由自主地赞叹。小崔同志是找错门了,自动进了我俩的狼口。   “我下去了,她顶多坐半个小时。晚上你该干嘛干嘛吧,我婆婆病了我得去侍候着,淏仁有事要忙,咱改天玩吧。”   说好晚上一起去胡吃海喝一顿,看样不行了。我扫兴道:“改天就改天吧,当媳妇不容易,我理解。”   “理解就好。”芸子叹着气下了楼。   我在我这地界儿上是又吃又喝,弥补了晚上不能外出的遗憾。喝多了就要排,那么问题就来了。厕所在一楼,去一楼必定要碰见崔茜茜,不去我还憋的慌,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谈完。再三衡量下我决定还是舒坦我自己,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整理整理表情,我也下了楼。   从楼梯往下一步步走的时候,我听到芸子的讲解,她还像在原来的公司,讲解的既专业还敬业,没把崔茜茜当特殊人对待,当然算价钱就另说了。迈下最低一层台阶,我看到了多日未见的崔茜茜,她双腿并拢侧向一边,抬头挺胸地坐着,很淑女还透着一股女王范。当真是小体格也能蕴含大能量,不是能不能成女王的问题,是有没有一颗做女王的心,显然崔茜茜是典型代表。   听的心不在焉的人在瞥到我那刻焕发了新的精神面貌,秀气的眉眼弯的像月牙,樱桃小嘴也挑高了弧度,那表情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我从内到外哆嗦了一遍,准确来说应该是找到了失散多年且未知的妹妹,而这个妹妹是她爸的第三者生的。芸子料事如神,她不是单纯为了商谈来的。   崔茜茜亲切地抬手打招呼:“贝璇,好久不见。”   这广告词儿使的,还好久不见,她过瞎了么,才一个星期多点而已。我冲她笑了笑说:“还好还好,就几天,不算太久。”崔茜茜的笑容隐去一些,角落的王小弟低笑又憋了回去,请叫我“神拆台”。   讲解被打断,芸子回身看我,翻了翻眼。我懂她什么意思,忍了忍尿意走了过去说:“芸子经验充足,是金牌设计师,你放心好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提了就给你加钱,这是我的心声。   “苏小姐专业性很强,我自然是放心。”崔茜茜恢复了盈盈的笑容。   她这话应该对着芸子说,老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她还区别对待,称呼我热乎的要命,对芸子倒疏离客气,不禁让我悚然。   “那你们慢慢聊。”我要去解决内急,没空跟她瞎侃。   崔茜茜不知道我有多急,硬是开口阻拦我:“一起聊聊吧。”她还往里面坐了一个位置,把她坐过的那个闪了出来,这是让我坐她边上去?她愿意,我可不敢。   我忍了忍,还得赚她的钱呢。但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我也没谱自己能忍多久。强按下要放水的欲/望,我坐在了芸子这边。我没什么害人之心,但也得有提防之心,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好心。   “贝璇,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崔茜茜的圆圆大眸浮动着失望的神采。   芸子把头偏向了墙的那边,被恶心的。   我呵呵地笑:“哪儿有,想多了你。”   “那就好。”崔茜茜又展现了笑容,哪儿还有失望。   芸子看回来,我与她对视一眼,用目光交流着。   我: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芸子:这么蠢的问题不要来问我,侮辱我智商。   我:......好吧。   崔茜茜浑然不觉我二人的表情变化,扬着娇丽的面容温声细语地说:“我们三个之间没有什么纠纷,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做朋友。毕竟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还能互相帮助,阿恺也不想把关系处理的很僵。”她这个大道理说的很溜,听着感觉是我不明是非、故意跟他们闹僵似的。   我俩还没接上话,崔茜茜那小娇容霎时转的凌厉了些,说道:“当然我指的是我们三个之间的朋友关系,贝璇一定是明白的,对吧?”   我在心里笑了,能不明白么,不就是让我跟沈恺别再她眼皮底下勾搭。原来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警告我的。我就说沈恺得注意影响,他那个理解力完全无法恭维。这倒好,被我说中了吧。不过她倒是把沈恺拴住了啊,跟我说这个有意思么。   她前面的话说的更有水平,撇清了自己过错的同时还把受害人给绕了进去,此真乃生存的一必备技能。我得好好学学这口才,改改心直话硬的缺点,省得有了第二任丈夫再跟她这样的跑了,那我就三婚彻底没处哭了。   我和芸子很默契地都没搭腔,想看她还能怎么演。   崔茜茜两手一合撑住下巴,再往桌上一搭,嘴角噙着不明的笑容说:“其实我挺好奇你的,我挺想知道阿恺的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芸子听不下去了,向后一坐,整个人贴在椅背上,她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高的,此刻坐正了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气势也瞬间提升。看来崔茜茜也是个混过大场面的人,根本不在意芸子的变化,还笑容不退地与我相视。而我呢,只能生硬地扯着嘴角,忍住想要呛她的冲动。她是好奇沈恺怎么找上我这种人吧,要什么没什么。   崔茜茜还没完地说:“经过两次接触我感觉你人挺不错,一定是贤妻良母型,我说的对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我是啥类型碍着她什么事儿,搞不明白。   王小弟听不下去了,说要去给车加油,跑没影了。芸子干脆把笔扔桌上,她目前已经沦为了我的陪衬,她能给我当陪衬,不容易。   我干巴巴地笑完,说:“算是吧。”体谅芸子能跟她一起聊好几次,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   崔茜茜轻飘飘地嗯上一嗯,说:“那应该很有分寸,做不出另类出格的事情。”   呵,她真敢说。我是憋尿又憋笑,难受的要命。一个当着第三者的人说别人出不出格,有资格么她。   芸子拍上桌边,“你找......”   “那天来的是你的男朋友?”崔茜茜高声压过芸子,相当之淡定,让我这好脾气的人也不想坐了。   芸子往前挪,我忙伸手按住她的腿,使着眼神让她别冲动。   崔茜茜不等我回复,自己回答上了:“阿恺和我都挺高兴的,因为大家都开始了新生活,我们也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芸子忍无可忍,掐着我的手指头,压着一口气大声说:“崔小姐,咱先把该定的定了吧?老这么谈,我们可不保证有功夫伺候你。”   我被掐的手疼,可见芸子有多火大,崔茜茜再冒出句什么不该说的,我也控制不了她了。忍着三样我也要达到极限,某人见好就收行了,如果不是沈恺确实来过我这儿,我不呛回去才怪。   “不了,今天先到这儿吧。”崔茜茜终于意识到还有芸子的存在,她拿着手包站起来再冲我吟吟一笑说:“希望下次我们三个再见面不会尴尬,过去式就意味着结束,我相信你们。改天见。”而后这个身材娇小但是气场强大的女人在我和芸子的目送下,步态优雅地走出了大门。   “我就说她是来找你的吧。”芸子啪地合上了本子,统统甩到了一边,“白费唇舌,为我的敬业感到悲哀。你就不该拦着我,让我扇她几巴掌消消火。”   “顾客是上帝,咱还得靠她交差,你忍忍吧。”我安抚完又说:“她最后那句话很有话外之音,什么我跟沈恺已经是过去式了,她还相信我们,你听出来了吧?”   芸子经我一点拨也憬然道:“确实哎,很有问题。你跟沈恺见过面?”芸子就是芸子,领悟力非凡。   “有天上午去公寓找我来着,还打了次电话,神经兮兮的。”我被沈恺的理解能力搞的表达能力出现问题,只能这么说给芸子听。“不过他主要的意思我接收了,就是说崔茜茜找了咱们,他就改不了了,像是跟我道个歉的意思。再就是表现出那么点愧疚感,大概是这样。”   “噢,那还算是有点良心。”芸子淡淡地回复,一双美目透露出了疲色,她一扬眼神又说:“你说她是不是跟踪沈恺,还什么相信你们,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沈恺的性子不像是个能报备的人。”   我乍一听想反驳,但想到沈恺闷不拉几的性格也往那方面偏了,略微赞同地说:“还真没准。要是这样,那小崔同志够挺恐怖的,她得多宝贝沈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头飘过,我惊愕道:“以后绝对要跟沈恺拉开距离,别我没什么想法,却给崔茜茜造成了什么想法,然后我就爽歪歪了。”   “嗯,要想你的脉还动着就要记着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沈恺。”   芸子给我以后的日子赠了一则信条,我含泪记下。离婚离成我这样的也是独一份,伺候着前夫的新媳妇还得怕她犯失心疯,要不要这么累!惊愕消退后,尿意就反了上来,我把最重要的一茬给忘了,扔下芸子去解决内需了。   ☆、沈恺番外一   “今天我要去一个发布会,午饭改成晚饭吧。”   “可能不行,今天的日程都排满了,明天让我助理安排一下。有事你要提前说,这样才能排进日程里。”   “我和别的男人连订婚都没有过,你却和别的女人结过婚,我说说怎么了?!”   “不就是去她那儿弄点花吗,去哪儿家不是去。你这么在意,是不是还对她有什么念想呢!”   “我是故意找上门的,只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妻子。你也要为我想想,如果我嫁过人,你还能愿意接受我吗?我就是心里不平衡。”   “在工作上可能我强势了些,但这都是在国外被逼出来的,没有能力的人只会被看不起。你知道我在外面待的这几年受了多少欺负吗,我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我希望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慢慢改。”   “谁要做那个,有保姆可以弄,我的时间不是用来做饭的。”   沈恺以为有了“对的人”一切就会不一样,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   离婚后,沈恺自然而然与崔茜茜走到了一起,尽管家里全面反对还一度不让他进家门,但他仍与崔茜茜一同进进出出,陪她回到母校、陪她去吃以前吃过的饭馆、陪她逛一起逛过的书店......   在一个月里,能找回初恋的地方都去过了,心境却大不如前。沈恺想也许是年代久远,还需要时间。为此,崔茜茜所有要求他都允诺,做不到的他也会努力。   直到有一天崔茜茜要求道:“阿恺,我们住到一起吧。”   沈恺没缘由地回绝:“我觉得还没这个必要。”   他只是本能地抗拒,说不出为什么抗拒。   大概还是时间问题,沈恺归结于此。他开始尽量地表现出熟悉感,甚至是刻意的亲热,与崔茜茜像老夫老妻一样去逛超市或许还能不一样些,却发现依旧是徒劳无功。反而他在与简贝璇碰面后,被她一脸的无所谓惹火了,火是怎么点燃的他搞不清楚,特别是在她笑着自我介绍后更是添了一壶油,烧的他心口冒烟,不得不带着崔茜茜尽快离开超市。   从这天起,久后重逢两个人之间的那条不可黏合的裂缝又裂了个宽度。   **   自打崔茜茜回来,沈恺从一些细节里感受到她的强势,她不像学生时代那般百依百顺、和善可亲,现在的她很有主见,有着很强的支配欲和占有欲,还有着非常强的好胜心。她在工作上俨然是女强人,强调男女平等、完美主义。工作生活的每一项都严格按照日程走,不允许出现一点差错,就算是两人的约会她也会提前计划好,写入记事日程,这让沈恺很不习惯。   这些倒不算什么,最让沈恺受不了的是崔茜茜见到简贝璇后的变化,让他觉得崔茜茜的变化太大,从前的崔茜茜是不会揪着没有的事不放,非要理出来我对你错才能收手。   因为前妻的事,理论过后迎来了冷战,沈恺也冷静下来思考,他正在做的这些到底对不对。当他对着只有自己的空旷屋子、看着很久没动过的锅碗瓢盆,他不禁想起颇和他胃口的热汤和做汤的人,此时他觉得什么美味也比不上那一碗汤。   冷战没多久崔茜茜来求和,诉说着自己在国外遭受的歧视和困难,她希望沈恺能理解她养成那些习惯的难处,她会尽快地适应国内的处事原则。沈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让崔茜茜给他煮一次汤,崔茜茜断然拒绝,沈恺陷入恍惚和沉默之中。   而后,沈恺不再热衷找回虚无缥缈和自以为的那种感觉,他想明白了,就算人是对的,失去再找回来,很难。   **   沈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崔茜茜领进了一家鲜花婚庆工作室,让他诧异的是这家店竟然是简贝璇开的,他不由地要怀疑崔茜茜的动机。正如他所想,崔茜茜是故意的,这引发了一场大吵。   沈恺不是个吵架的人,可他回想起简贝璇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莫名的生气,不知不觉将怒气发泄在他和崔茜茜的谈话中,引发了热战。他克制着,头回违背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没涵养地扔下崔茜茜,甩手走了。   他不想回家面对清冷的屋子,也不想坐在餐桌上吃助理送来的饭菜,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竟开到了简贝璇的楼下,恰巧瞧见她和那个男人愉快地攀谈着,好像很开心。   她会不会让那个男人上楼?沈恺烦躁地想着,没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然而她没有,他放松下来,骤然的紧张让他茫然。   他不知,全新的感触正在替代并填满失去已久的空缺。   **   崔茜茜家境富裕,从小都是家长的掌上明珠,出国后的产生巨大反差,在那儿她需要不断地努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才不会遭到歧视和忽视,她隐藏起来的软弱只能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呈现。   沈恺无疑是她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毕竟他们相爱过,在他的面前不需要再带着伪装。并且正因为相爱过,沈恺要容忍她的坏脾气和无理取闹,她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却忘了她不是当年的她,沈恺也不是当年的沈恺了。   人会变,感情自然也是。   **   离婚后,沈恺首次主动上门找简贝璇,遭到她强烈的质疑,这让他很不愉快,难道他们就必须像陌生人一样吗?她想,他可不想。   一进门就看到脏乱不堪的一幕,沈恺下意识地去寻找可疑的痕迹,没任何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脚边堆着零食袋和食物碎渣,简贝璇在泡方便面,沈恺很吃惊,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他有些担心她的习惯是被别人传染的,也就是说她有可能跟别人住到一起,光想着他就很厌烦。   做朋友的提议让简贝璇觉得不可思议,她问起崔茜茜,还是用的“你那位”这样的字眼,沈恺要反驳,却想到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可以辩驳,只能没话找话地道歉,而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沈恺有意无意地问起简贝璇以后的生活,他就是想知道她和那个男人的进展,而她的回答真让他烦闷,她不但详尽地汇报还别让他担心。   挫败出现在沈恺的字典里,相当稀有但珍贵。   崔茜茜又闹了,因为她不知从哪儿得知沈恺独身去简贝璇家,借这个由头大发脾气,沈恺很反感,这意味着他被监视了。在这次大吵之后,沈恺单方面结束了与崔茜茜短暂的叙旧,他去郊区住了几天,崔茜茜又追了过去。   **   “我没有错,你去找她难道不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崔茜茜拎着包站在客厅中央,盛气凌人。   沈恺翻着经济杂志,轻抬眸道:“你跟踪我,这怎么解释?”   崔茜茜一脸当然地回答:“你要是做的光明磊落还怕跟踪?”   沈恺看上她两眼,说:“我觉得不需要再谈了,你回去吧。”   “为什么不谈,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崔茜茜高抬着头,追究道:“事情是你挑起来的,现在要不了了之?”   沈恺放下杂志,直起腰来说:“不用再继续了,我们并不合适,结束吧。”   “你说什么?结束?!”崔茜茜很惊诧,她突然像明白了一样道:“是不是她找你说了什么。”   “不关她的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沈恺揪着眉说完,又提醒道:“你以后也别去找她。”   崔茜茜冷冷一勾唇,讥讽道:“还说不是她。你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就算我去找她碍着你什么事儿。”   没关系这仨字戳中了沈恺的敏感点,他的语气变得生硬:“我跟她没关系也不希望你去打扰她的生活。这儿离着市区远,你尽早回去吧。”说完他就拎起外套往外走。   崔茜茜上前一拦,正要指责又忽然软下来说:“有什么问题可以解决,我们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你不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了?”   沈恺往后退上一步说:“正是因为负责我才认为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现在的你和我完全没办法磨合,在一起也是勉强。”   “如果是我性格的问题,我说过可以慢慢改的,但是你要保证跟她断绝来往。”说到最后崔茜茜又硬气了回来。   断绝来往,这根本就不可能。沈恺毫不犹豫地回道:“不用了,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出改变,保持原样就好。我还有事,你路上注意安全。”他越过错愕的人,径直走了出去。   屋内寂静了良久,一声冷笑响起:“你说结束就结束,任何事情从我这儿中止,只有我自己说的算。”   ☆、前夫醉酒   不跟芸子共进相亲相爱的晚餐,我就随便垫了点儿,然后就扑向了零食大军。电视在唧唧歪歪的演,我在喀喀嚓嚓地吃,手机也跟着凑热闹,嗡嗡地震起来,听的让人心烦,我放下零食袋擦擦手接了起来。   “喂,你好。”   “呵,把我号都删了。”那头是一声冷笑,还有粗重的喘气声,是个男人。   我看了眼手机屏,确实是个陌生号,手机重新贴回来我说:“先生,你打错了吧,我不认识你。你再检查检查,再见。”说着我就要挂断,听筒里阴阴地飘来几个字,烦躁瞬间上头。   “我是沈恺。”   “......有什么事儿?”   “我在楼下,下来接我。”铿锵有力八个字,天经地义的口气,我盯着天花板莫名地笑了。   “吃错药了......”我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传来了忙音。攥着手机的我活像个雕塑,额头挂满黑线。呆了半刻,我跳到地上将手机怒摔向沙发,指着卡在缝里的手机大嚷:“也是快到冬天了,你来不及要织毛衣?!在我这儿扯那么多毛线要作死吗!”   手机受我一声吼彻底掉到了沙发底,我片刻间安静了。   跟他叨叨个什么劲,不去不就完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善后工作,不需要见面。想着我捞回零食袋准备坐下,但脚底有了震感,是掉在地板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我没理,还震个没完了,誓不罢休啊这是。狠狠地咬了一口牛肉干,零食袋扔桌上,我气冲冲地穿鞋披上外套,火速下了楼。   站在公寓口我左瞅右看地找人,瞄到远处有个人身型很像沈恺,我不管是不是,直冲着就去了,走进了一看还真是他。他趴在车门上背对着我,我裹着外套讽道:“深夜来访有何贵干?被你新媳妇知道了我可是要背上勾引你的罪名。”   沈恺不回我,趴着装死。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嘴粘你车上了?!”我大着嗓门向前迈了一步,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又退了回来,哆嗦着问:“你你你你......还敢酒驾?”   沈恺听到我的大动静稍微转了个身,但没成功,歪在了车门子上。我站在原地没上前扶,原因有俩,一个是酒味太大,另一个是我没立场管他。   “没有没有,这位先生没酒驾!”   一个小哥从黑漆巴乌的草丛里蹦出来,还揪着裤腰带,我连退好几步,惊出了冷汗,不会是夜黑脱/裤郎吧?小哥瞧着我慌张还戒备的脸立马明白过来,摆手系裤腰带,手忙脚乱。慌乱中小哥转过身去拾掇了一番再转了回来,还有点脸红,我瞄见他的腰带搭错了一个扣。   “这位先生喝了酒找我代驾,就给送这儿来了。我刚才尿急,给您打了N遍电话都不下来,就只好......”小哥瞥了瞥花丛,脸更红了。   我断定他是个有社会公德的好青年,只不过情急之下没忍住,可以原谅。我问他:“你给我打的电话?”   小哥点头:“先生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只能用我的打。先生报号,我拨的。”   怪不得是个陌生号码,我又问他:“响了好几次,都是他打的?”   小哥摇头:“不是,只有第一次是这位先生打的,其余的都是我。”   我耷拉了眼皮说他:“至于把个电话打成夺命连环call?”   “您不下来,先生还没付钱,我只能一遍一遍打了。”这小哥绝对从业不久而且年龄不大,瞧那个委屈的样儿。   算了,我跟他算什么账,再问:“要多少钱?”   “总共是一百五。”   我惊:“这么贵?!”   “我是从郊区送回来的,还在主干道上堵了会儿车,耗了些时间。”小哥态度诚恳,应该不是在骗人。   在我俩交谈这个空当,沈恺从车门上往下滑,小哥眼疾手快接住了并向我求助。我是真不想上前,看在小哥人比较实诚腼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扶他一把。稍稍靠近一点,浓烈的酒气就直蹿我鼻子,真受不了这味儿。有我搭手,小哥就把已经醉死的沈恺扔在我肩上,压的我倒仰不说还呛的想咳嗽。   小哥抬着沈恺的胳膊说:“人给送到了,您看看......”   “等会儿。”我稳了稳,把沈恺的头歪向另一边,说:“你把他送回去,这儿不是他家。”   “但是报的地址是这儿。”   “你怎么死心眼啊,再送回去不就得了,我告诉你一新地址。”我坚决不留沈恺,喝的醉醺醺跑我这儿来,再被小崔同志知道,有理说不清。   “恐怕不行。”小哥拒绝我,“我要收工了,再晚回去我们宿舍就关门了,会按夜不归宿处理。”   “你是学生?”我挺意外,“出来勤工俭学的?”   “是啊,晚上没课就赚点零花钱。”小哥据实相告。   我觉得这小哥挺好,那就不为难他了,算我倒霉又被前夫骚扰一回。“帮我扶着,这就给你钱。”   小哥闻言接过沈恺,我对沈恺上下其手,小哥猛吸凉气。搜刮了一顿才从外套的夹层里掏出钱包来,藏那么严实就跟有人会偷似的。我嘁了一声,大喇喇地打开看,红色的没几张,绿的就一张,卡是一堆,他这种资本家就不知道零钱是个什么概念。我很不客气地抽/出两张来塞到小哥口袋里,沈恺好似知道自己的钱被抽了,不老实地动了动,我和小哥是一顿招架。不行啊,这小哥走了我咋办,不能把他扔车里吧,回头他冻出个好歹来要我赔,我可没钱。   慎重地思虑了几秒,我又花半秒时间抽出一张大红色钞票来晃上一晃,说:“帮我把他抬楼上去,这张算报酬。”小哥脸白了白,这是不乐意?我再晃晃说:“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坐的是电梯。”   “我知道。”小哥为难地开口:“可您给的这钱有那么点问题。”   我眼珠子转了转,问:“嫌少啊?”   “不是少,是钱数。”   “不刚给你一百五吗,现在多你给一百,怎么不对啦?”亏着我还是一会计呢,话说完才反省过来,然后又花了半秒从皮夹子再抽出一张,两张一起晃,“这样行了吧?”   小哥直摇头:“不用的,我帮您抬上去就是,不用加钱。”   我差点儿热泪盈眶,是个好小子,现在这种朴实青年太少了,不要我还非得给了。钱塞过去,我说:“拿着花,反正不是我的钱。”沈恺有的是钱,偶尔拔根睫毛帮助一下日后的栋梁不为过,这种好事我替他做主了。   小哥看着我的眼神是感激、崇拜,他还投给不省人事的沈恺一记眼光,是同情。这孩子,我帮他呢,他还同情上沈恺了,让姐姐情何以堪啊。   **   “放哪儿?”小哥一头大汗,恨不得就地卸货。   “扔沙发上。”我好不容易从沈恺的胳膊下面挣脱出来,一瞅抱枕薄毯堆作一团的沙发又忙改口:“别去沙发了,去客房!”   小哥脚下踉跄,艰难地带着醉汉转身,揪着一张脸说:“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我快体力透支了。”   我把挡路的圆椅移开说:“同学啊,平时也不能光学习赚钱,还得锻炼身体呐,体力用时方恨少啊。”   “您男朋友比我还高还沉,我能坚持到这会儿就不错了。您赶紧开路,再晚会儿我就回不去了,非累瘫在路上。”小哥又使了点吃奶的劲儿扛住了沈恺,脚步虚晃了都。   谁是谁男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您别干站着呀,客房到底在哪儿,晚一步我就抬不动了,忙了一晚上,我饭还没吃呢。”   我陡升的火气消了,好吧,再看在他还没吃饭的份上,我再心地善良一回,嘴就不欠了。我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间,小哥迫不及待地往那儿挪,虽然是以每二十秒一步的速度,他还挪的挺带劲儿。   沈恺噗通栽在床上,小哥很贯彻我的指令,刚到床边就把人扔了,他站在边上揉胳膊揉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念叨着:“以后坚决不能给醉鬼代驾,累死了,好几天缓不过来。”   我在旁边附和:“就是,尤其不能接他的单,让他自生自灭行了。”   小哥的动作一滞,怪怪地看我一眼,又给了沈恺一记同情的目光。   擦了个擦!怎么老同情他呀,感情这么丰富,要是知道真相,小哥你的眼泪得掉下来!   卸了货就恢复了元气,小哥捶着肩膀往外走,他把车钥匙放在玄关那说:“告辞了。”   “等会儿。”我去拿了包牛肉干给了小哥,“先垫着吧,别在路上晕了,回头报纸上出现‘大学生勤工俭学半夜累到在路边’的新闻,引发社会大思考就罪过了。”   小哥对着我和牛肉干呆上一呆,面带着学生特有的纯粹笑容接了过去,跟我道了谢,还好言奉劝了我一句:“情侣吵架很正常,气话归气话,跟他好好沟通一下就好了。祝你们和好愉快,再见。”小哥祝福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但是,我的心情很沉重。小哥,能把牛肉干还我不?   ☆、前夫折腾人   床上醉成一摊的人让我脑仁疼,离婚了还跑来让我伺候,安的什么心!哦,是怕让你家茜茜闻到酒味不好,还得伺候你冒汗就故意来找我是吧。当个保姆还有工资拿,我平白无故任你驱使心很不甘,除非把钱包里的卡都交上来还情有可原。   “沈恺。”我站在床头唤道,没应答,我把音调拔上两个高度:“沈恺!”   沈恺稍微动动,手抬了一下就又没反应了。   嘿,我这暴脾气!醉的都没知觉了还想着喝水?!还当以前我不睡等着孝敬你呢,这习惯记得还挺硬实,有的人吧就是欠教育。   我跪在床上去翻沈恺,第一次没成功,这家伙看着精瘦,没点劲儿也实在治不了他。猛吸两口气,我把双手垫在沈恺身下,一鼓作气朝前翻,这次成功了,真为我的智商点赞。   高兴也就一秒钟,由于我用力太大收不住,和沈恺一起滚了过去,差一点儿掉到床底下,多亏我反应够快,攀紧了沈恺的脖子才刹住了车。   “吓死我了。”床沿近在眼前,我心有余悸,要是直接冲过去不挂花才怪。都怪这摊烂泥,不给钱还害我挂花,那我非得讹上他一笔才行。   心跳恢复正常我松开沈恺的脖子才发现有多不对,我正趴在他身上跟他脸对着脸,要多暧昧就有多遐想。嗖地我蹿了起来要挪到床边,不小心压到了身下的人,沈恺哼唧一声,手搭我腰上直接朝后滚了个圈,他又变成原来的姿势,但不是压着床面,是压在了我的身上!   酒气扑面而来,我一阵反胃,捏着鼻子摇晃沈恺的肩头,“你给你我闪一边去。”人没动,我怒了:“你前妻让你滚一边儿去!”   尖锐的吼声从耳边擦过,沈恺有了点知觉,皱着眉头从我身上滑向了一侧。我擦,我自由了!连滚带爬地远离,跑到门口喘粗气。   瞧瞧,听到前妻俩字他有多烦。   滚了两圈以后,沈恺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乱七八糟,身后的全垫在了腰下面,里面的线衫滑了上去,还把小腹给露出来了,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他肚子上还有肌肉,还是他前妻么我。   看看人家再看看咱,我拍了拍今晚吃的圆鼓鼓的肚皮,惊然发现好像胖了一圈,都能捏出膘来了,不过捏着还挺舒服。   等等,跑题了。   沈恺以这副死德性睡觉,明早起来可能会腰疼,而且还会着凉。可我不想再去弄他,味儿大不说,再像刚才那样我可不保证自己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也真够可以的,从没见过他喝的这么醉过,以前喝的再多回家也保持清醒,怎么也能自己把澡给洗了,喝这么多是演哪儿出,跟小崔同志喜结良缘大醉后来埋汰前妻?还是受了小崔同志的气来找前妻当出气筒?里外里都没我的好。   既然没我的好,我扔下他不管了。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啥受他气,照旧进行每晚的活动,贴面膜看电视泡脚,一样不落。   贴着面膜我权衡留他到底成不成,他醉成那样自己回不去我就得去送他,回他家碰上小崔同志怎么说,别让她误会是和我一起喝醉的,她再随心联想联想,我就得喝爽歪歪。留他吧也不是个事儿,不沾亲不带故的,我图啥呀我。思前想后没想出个对策,想问问芸子又放弃了,她估计正跟她婆婆交心呢。我一咬牙决定留他了,就当我行善积德吧。   到了洗澡睡觉的时间路过客房我才想起来这屋除了我还有个人,退了两步站在客房门口往里看,沈恺换了个姿势变成侧躺,高鼻梁与浓眉纠结在一起,很难受的样子,这货该不是要吐吧?!   别介!我冲过去一把将沈恺推平了,拍着他的脸絮叨:“你醒醒啊醒醒!千万别吐了,别给我找活干啊,快醒醒啊你!”   沈恺深蹙眉,挣扎了一下,嘴里不清不楚地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明白,看他的脸色没什么不好我放下心来,往后一退就知道他为什么难受了。外套搅的不成样,有一面从肩膀脱落别着他胳膊了,伸不出去摆着还咯的慌,这种高难度动作他也能做出来,练过吧?   “沈恺啊沈恺,要你新媳妇看你这副样儿,还能跟你爱呀爱的吗?哦,也不是,你俩是真爱,不在乎这些形象问题。”我坐在一边自言自语,跟个傻子一样。“你说你前辈子积了多少德,有我这么个前妻。”我附在沈恺的耳朵上不停地灌输:“记好了,今天可是我照顾的你,我啥也不要,只要钱、只要钱,钱钱钱......”   等给沈恺脱了外套和鞋,再把他拖到床头的枕头上,给他擦了脸、喂了水、盖上被,我也累残了,走路都软趴趴的,狗喘似的去洗了澡卧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好在我以前经常做这事,比较经车熟路,要不还不知得忙活多长时间,就是这回体力耗费的大了点,没个一时半刻我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在大马路上散步,一群人从对面冲了过来,高喊着“打倒简贝璇!打倒小三儿!”,带头的还是崔茜茜。她高举着一个暖瓶,迈着箭步朝我奔来,一脸恶相地开了暖瓶的塞子,一股股热气向上冒着,然后冲我泼了过来。我哇哇乱叫:“尼玛,不是瞧不上我吗!还毁我容!”   我猛地惊醒,翻个身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做了这么一狗屎梦,而且还惊出了尿意。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捂着心口去上厕所。主卧带厕所,我没开灯就往里面走,走着走着眼角惊现了一双腿,我啊的一声贴在了墙上,碰倒了床头灯。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吓人!”我哆哆嗦嗦地大喊,差点儿咬了舌头。   咔嗒,灯开了,沈恺迷蒙着双眼,神情慵懒地站在我房门口,还赤着脚。   我睡觉都是关着门的,这门什么时候开的?!   “你刚才说什么?”沈恺哑着嗓子问我,应该是刚睡醒,怎么那小眼神儿还很犀利。   “你你你,半夜的站那吓什么人?!”我捋直了舌头再问:“我这门可是关着的,你什么时候开的?!”   做梦被崔茜茜吓,醒过来还被他吓,我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离不了他俩还是怎么着的!   “你,做噩梦了?”沈恺迟疑着问,清醒了些。   是呀是呀,被你们夫妇俩吓得,是不是很满意啊?!   “不是,腿抽筋了。”我没承认。   我的口气挺冲,沈恺抿上了嘴,脸变得凌厉起来。他还不高兴上了?!   “为了照顾你,累的要命,睡觉能不抽筋吗?”我才是那个不高兴的呢!   沈恺的脸一下子柔和了,揉了揉眼又挠了挠头,在我面前展现了深夜美男苏醒的慵懒风情,他是不是把门框当画框了?   风情美男画展示完毕,沈恺彻底醒了,用他的胶皮脸对着我说:“我想喝汤,你能做吗?”他说话没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奇怪,就好像我俩那本还是热乎的呢。   我:“......”   **   凌晨我还要战斗在料理台给前夫做汤,想想就悲催,还有诡异。   “你就用这个做?”沈恺挑着眉看我手里的速食汤包,他很反感。   我撕开包装袋一股脑地倒进了锅里,“不用这个用什么,家里没有食材可以用。”   沈恺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觉得不可思议:“那你平时都不做饭?”   “很少做,白天能和晚上能在外面解决就不在家吃,中午肯定是不在家。东西买回来放太久会坏掉,还不如不买。”我搅拌着,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闻着我也想喝了。这不挺好的嘛,还挑什么挑。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沈恺的语气透出那么点怀念,是怀念我的饭吧?   别的不好说,我做饭比我妈还好吃,特别是煲汤。没法,咱就是有做饭的悟性,就是没形成职业。说回来,他当真把我当保姆了,光记着我给他洗衣做饭,真够擦的!   “我一个人住着,开什么火还,做不做都无所谓。”   沈恺没作声,我看看他,他有点出神,不知道想什么呢,没准是在想念我这个金牌老妈子的辛勤工作。   煮了十分钟,我关了火,盛了两碗,睡前的活动量太大,我这会儿也饿了。东西端上桌,我想了想让沈恺先等等,去厨房找了找能用的材料简单做了碗醒酒汤,又把昨晚买的准备明早喝的大米粥给热了,一起端给了沈恺。   “先把那碗汤喝了再吃别的。”我分了个勺子给他,然后对着自己那碗大快朵颐。   沈恺拿着勺子对着面前的三个碗发呆,眯着眼,说不清他是个啥表情。我想他这还嫌弃呢,能饱腹就行了,人活着不能什么事都太挑。   “凑合着吃吧,又没别的东西,你肯定也不会吃泡面。这味道还挺不错的,你试试。”好人都做到西天了我,还哄他吃饭,老天可得给我大大地记一次好。   在我的哄慰下,沈恺动了勺子,默不作声地吃起来,我邀功似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味道不错?”   沈恺一边喝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一般,还没醒酒汤好。”   一般你还喝的那么带劲,耍我呢!我翻个眼,气愤之下把我的那碗速度地解决掉。他清醒了,我就得问正事,不能不明不白地伺候他一晚上。   “你喝的死醉,你那位知道么?为啥让人送我家来了?”   沈恺喝粥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吞掉勺上的粥,说:“不想回去。”   ☆、离婚后的大吵   哇呀,这是有情况啊,跟小崔同志又闹了?   我呃了很长时间,问道:“你俩又闹别扭了?”   沈恺专心喝粥,不愿意回答我。   当我愿意问呢,你们闹别扭我不得跟着遭殃啊,一点儿没有妨碍到别人的觉悟。   顺顺气,我还得接着说,必须让他知道我挺烦他们这行为才能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闹别扭也别喝那么醉,对身体不好。有事儿回去沟通呗,总有解决的办法。”前一句我是想防止他再喝醉上门找我,后一句我是跟代驾小哥学的,我说这话挺假的,本身我和他就没有沟通过。   沈恺停止进食,侧脸看我,还用着一种貌似叫做“温柔”的目光,本该被看的人是冬日里暖气拂面的感觉,但是,我的尿意又被吓出来了,这个夜晚很惊悚。   “怎......么了?你俩出现了不可调和的问题?”我忙岔开话题。   “算是吧。”沈恺接着喝粥,来来回回的动作跟他这个人一样斯文还一板一眼,几乎都是一个频率和幅度。我没想到他会坦白地回我,绝对有大料可挖。   三个大碗不一会儿被清空了,他什么都没做还挺饿。勺子摆的端正,他再次看向我说:“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此话加上这一次他总共说了两遍,他要表达什么?我细细地猜想他的意思,是嫌弃真爱没了那层珍贵童真的保护膜?不该呀,这人的思想没那么传统。难道是小崔同志现形了?也不该呀,她以前还能是另一个样儿?   不管咋猜,我还是平心静气地劝他:“你看你都是二婚头了,人家不嫌弃你就罢了,你还挑她啥呀。还有啊,你跟她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嘛,啥事儿在你俩面前不都是洒洒水,我这前妻都一脚蹬了,还有啥能阻挡你俩的。”   我对天对地发誓,这些话绝对是肺腑之言,不掺杂任何不甘和怨恨,希望他们和和□□,以后别没事儿就往我这儿跑,搞的我像个为了报复满脑怨毒重新勾搭前夫的下堂妻,其实我是最无辜的那一枚。   沈恺面色一凝,眼里像刮起了龙卷风,目光穿心。   “哦,我忘了,离了婚的男人要比单身的大龄女青年还有行情。”顶着重重的压迫力,我领悟过来。然而沈恺还是一副凝重之色,我心里打鼓,他酒已经醒了,不能犯酒疯了吧?   正在我考虑要用什么防身的时候,沈恺起了身,凉凉地看上我一眼,转身、慢走、回屋,毫无陌生感。这好歹也是我的房产吧?不能给我留点做主人的面子吗!   我傻兮兮地坐在餐厅里对着四个空碗,眼前的这一切好像一场梦,恐怖程度不亚于崔茜茜举着暖瓶飞奔而来。   **   早晨我破天荒的七点就起床,下楼买了早饭,原来准备的都被沈恺给吃了。对于为什么起这么早,全都是被吓的,导致睡意全无。我出门的时候沈恺还没起来,等我回来他穿戴整齐地坐在了客厅。沙发的靠枕和薄毯被规整在角落,我有片刻的怔神。我没收拾过,我家也没田螺哥哥,那就是沈恺收拾的。   出故事了,自打跟他住一起我没见过他做一回家务,吃了饭扔下筷碗就走、衣服穿两天就放洗衣篓里、不打扫卫生但要求房子必须整洁。他给我收拾沙发?我又没吓唬他,他搞什么反常。   我拎着早餐走向餐厅,把东西摆上桌,冲着客厅说:“吃了早饭再走吧。”   沈恺坐那儿没动弹,等我都摆完了要坐下的那刻,他说:“我想跟你聊会儿。”   我按着饭桌保持着即将就坐的姿势再次怔了,不是吃完早饭就拜拜么,还要聊什么?又想让我疏导他和小崔同志的事儿?昨晚不是说了嘛,最后还没理我自行去睡觉,就这态度还想让我给他当知心大姐,尊没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我站起来问:“聊什么?”   “聊离婚的事。”沈恺声线低沉,眼也不看我。   这场景好熟,那天我下班回家他就像这样在客厅等着我,开场白也一模一样。当时我初听离婚这个词儿还很陌生和诧异,因为老从别人嘴里听说不如发生在自己身上感且深受。此时我依旧很诧异,我想他还能聊出什么来,能把有过小本子的现实给抹没了?   咦,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晚,后悔给我过户了?   心里嘀嘀咕咕,我挪步到客厅坐下,位置也跟那天没差。我决定先发制人:“咱俩当时谈的很清楚,协议书上也写的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聊的?”房子已经过给我了,我不可能还给他,而且还给他我住哪儿呀,回家肯定会被老妈的嘴给突突了。   沈恺看向我,轻启唇道:“你昨晚说有事就要沟通,我回想了一下,我们好像从没认真地沟通过。”   我惶恐,他这是要跟我沟通?人家不都是事前事中沟通么,他咋完结了才沟通。我更加确信,他绝对跟小崔同志般配,都不喜寻常路。我没啥说辞,支吾着说:“不知道你说的沟通是指哪方面,要是做饭的话,我觉得沟通的很好。”   沈恺唇角一紧,从齿缝里渗出来一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我装傻充愣,沈恺闭唇不言,为了不让气氛冷了,我又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沟通的吧,大事你处理的很好,除了生活的琐事,但并影响生活的进程。”在我实话的补充后,仍旧没引得沈恺发话,我挠腮道:“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沟通的。”   沈恺忽然拉下脸来,有些不平地提醒我:“你不觉得我和你之间存在问题?”   我嗯嗯地回:“是啊,有问题啊,没问题怎么会离婚。”   沈恺扶着额头往后一靠,像被我蠢里蠢气的模样伤着了。平复了一会儿,他压抑莫名的情绪问:“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什么?”   “咱俩都已经拜拜了,还捉摸那些干什么,不想耗费那个脑细胞。”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沈恺的胶皮脸回归,无视我卖蠢,肃然地说:“那我们现在沟通这个事。”   他是不是把我当他客户了,客户也不会理会马后炮,他的行为我很不解。不过他既然玩真的,那我也坐端正了,说:“那你要怎么沟通吧,我尽量配合你。”   沈恺的额头冒出一根青筋,敛着眉说:“我想说一下离婚的原因。”   “嘛?”我后一句就要脱口而出,险被收住。   原因还用说?那不明摆着的,还用说什么,应该是还能说出点什么?   我半掩着脸,用正常语调说:“我觉得这个不用探讨,还是先开饭吧。”我怕我不挡住脸会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沈恺没理会我说吃饭这事,直接说:“在这次失败的婚姻里,你和我都负有责任。”   手迅速拿开,我细着嗓子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离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沈恺脸不臊地说。   “放......瞎扯淡你!”我脸红了,是被气的。   然后,我俩都火了。婚内没闹,离了婚反倒面对面闹僵了。   从这刻开始,我们一直在争吵和辩论,吵到口干舌燥都不舍得停下来。首次我俩能带着各种情绪跟对方说话,尤其是他。   他时而诉说时而控诉,一边说着一边变换着脸部表情,有时候是回忆有时候是生气还有迷惘。由于辩论的太激烈,我光顾着说去了,到后来我回想才发现他对着我也会有各类表情来着。   辩论的题目是“婚姻破裂到底是谁的错”,我方的观点当然是“我什么错也没有,错全在他”,他方的观点则是“他承认自己是应付大部分责任,而我也有些关系”。   一开始讨论的时候我还没听出来他是个什么意思,论题讨论的越来越深我才恍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合着原来那段破裂的婚姻也有我的错,而且还是在感情方面。我真想给他来一句:咱能不能别在辩论的时候讲冷笑话,小心给你黄牌一张。但是我不能插播这一句,因为我听说他上学的时候是学校的最佳辩手,还代表学校出去交战过,辩论这玩意儿应该是他的拿手好戏,我可不能因为一句题外话破了自己的士气,再让他绕进去。   就几个小时把我脑里和腹里的词儿能用的全用了,大学的时候没好好念,净窝宿舍里看电视剧了,什么大学社团都没参加,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广为流传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绝对是真谛,当然力气也很重要,因为要吼。我要是多看几本有理有据的书,也不至于现在只能就着“你搞婚外情导致离婚又回头指责我有问题”这个看似雄赳赳气昂昂又带点儿人身攻击的论据来证明自个儿的清白。   其实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他吵、跟他辩,都分开多长时间了,讨论些这个有什么意思。可我一听他说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牙根就痒,不把话说出来都对不起我这愤愤不平的牙口。我这人也好较真,所以我必须要把他的三观顺直溜了,好对的起他母校多年的栽培以及我们从小的思想道德教育。因而那个带着人生攻击的论据又被我重复了一遍,光这二十分钟我得说了有十遍吧?战况太激烈,没数太清。   “我看你才是在推卸责任。”我冷冷地盯着他看,又冷冷开口:“别当了婊/子还要立高洁的牌坊。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忘不了初恋的吗?难道是我把你推出去的?我干了什么让你恶心的事了,所以你也要做个事来恶心我?”   沈恺深蹙眉,有些个吃惊,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恶语相向直戳他的短处。他收了情绪,反过来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都没做是我和你破裂的原因之一?”   ☆、人和人没法比   “嗯?!”我承认自己的大脑好像短路了,我完全不明白沈恺在说什么!捋捋思绪,我喊回去:“你还要我做什么,去跟你和崔茜茜闹?去抓/奸?在去给你俩贴大字报?还是拆散你俩?”喊的太急我咳了咳,再问他:“沈恺,你握着你良心说说,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哪一样不是都顺你的心意,你还指责我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谁知沈恺低声说了一句:“难道不应该给点儿反应?”   我的眼珠子真快保不住了,能糊他脸上去,“你是个变/态吧?让俩女人给你闹,你在边上偷着乐?!”一起住了两年,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他还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沈恺被我说的刷黑了脸,冷梆梆地说:“你能不能往正常方面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抓住他的小尾巴,不甘示弱:“不是这意思你是哪个意思啊?”   “自然是......”沈恺突然止住声,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神还黯了黯。   我哼哼,他又想搞哪儿出,比谁会演戏是吧?   没一会儿沈恺变回了原样,淡漠不再带情绪,穿好外套站起来说:“我走了,麻烦你了。”   听完了我干着急,还有一句别忘了说呀。比如:我以后不会麻烦你了,再比如: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快说呀!   现实证明我不懂沈恺的心,亦如刚才一样,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就走人了,弄的我大动肝火。他走后我静坐了一段时间,手机响了我也没去接。我的心情很糟糕,任谁照顾前夫一晚上再被指责都会不爽,而且我思前想后也搞不明白沈恺的脑回路,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他还那么多鬼要求,以为我生来欠他的!   心情无法平复,我拿着手机去卧室躺着。未接的电话是芸子打的,我给她回了个,表达了自己心情差极无法工作,请求放假一天,芸子追问我也没说,草草挂了电话我就奔赴梦中。睡前我还不断地提示自己,做梦要带上伞,顺便拿个更大的暖瓶,随时准备决一死战,看谁损失大!   **   我这一觉直接省了午饭,睡到下午三点才爬起来,我还在盯着被罩发呆,被手机震回了神。   “喂?”我这声无气无力。   “你生病了?”对方的话音很关切。   “没,是刚睡醒。”   “我猜猜。”对方突转话音,饶有兴致地说:“你肯定不是睡午觉,是从早晨一直睡到现在吧?”   “很有意思么?丁笑脸。”要是视频通话,我让他笑不出来。   丁铭晨没有感受到我话里的阴郁,不知死活地道:“不瞒你说,我这一天过的都很没意思,就跟你聊两句才有了意思。”   “这么说你全靠我活着?”   “快了。”丁铭晨暧昧一说,还带着轻笑声。   “你!”我要发作,丁笑脸插了一句嘴,我软了下来:“好啊。”   “一顿饭就能收买你,你也不觉得自己太便宜了?”还不等我接话,丁铭晨又笑着问:“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他的挖苦我就不过脑了。   “我今天不想出门。这样吧,你去买两份米线外带上我家,我要辣的,很辣的那种。你再去买一斤黄瓜,我做凉菜犒劳你。”   “去你家?”丁铭晨疑问,随即坏不拉几地说:“你是在暗示什么?”   “把你的歪歪思想正回来,姐妹儿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只想在家待着。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拉倒!”   这回阴郁的小火苗是真通过手机话筒传递了过去,丁铭晨结结实实听到了,隔了几秒他才说:“心情不好啊,那我更得去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有多重要。”   “嘁,少耍嘴皮子,赶紧去吧你!哎,等等,你大概什么时候来?”   “一会儿吧,我没买过米线,还不知道哪儿有卖的。”   我汗,大街上到处都是,他还不知道。“太妹以前不吃这个呀?”   “不吃,嫌脏。”丁铭晨说完离着话筒远了,听着像在问路。   嫌脏?太妹咋那么多毛病。我哼了声揉揉脸,那边有了声响,我说:“找到了?”   “嗯,就在这儿不远,不用一个小时我就可以上门了。”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就好像点了外卖似的。”我正了正嗓说:“丁外卖,我要很多辣椒,不要忘记了。”   “......好,小二遵命。”   我听到那边嘶嘶的喘气声,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电话挂了,我在床上左右滚圈,内心郁结的像身下拧巴的被子,脑子里回想着那场辩论赛,每个细节我都回顾到了,再判定自己没吃亏后内心才舒展开。   丁铭晨上门的时候我还在床上待着,听到门铃响立马爬起来去开门,疑问也来了。   我接过东西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几号?”   “问下保安不就得了。”丁铭晨对我的白痴问题很不在意,从头到尾打量我说:“通完电话你不会还在床上待着吧?”   我惊讶:“你咋知道的?电话我挂了啊。”   “我是从你那猜出来的。”丁铭晨憋着笑指我的头。   我摸了两把明白过来,忙理顺溜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等进了家门我觉得这个注意力转移的很不成功,丁铭晨巡视我的屋特吃惊,“事先知道我要来,你也不收拾收拾?”   “那个......”确实挺丢人,我捂着额头解释不出来,突闪灵光,我说:“这不是要试验你对我有多真诚吗,我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你,看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   丁铭晨欣赏完我这片天,目光收回来与我对视,诚挚地说:“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他唇角勾起来,堪比从天边洒进来的落日余晖,不耀眼但很动人。“你是不是看上我了?眼都挪不了了。”他又笑出了声。   我回绝道:“当然不是,我在想这就算打发你了?早知道就让你赶紧上门做客。”   丁铭晨忧伤地说:“你还真绝情,我带饭上门,你就跟我说这话?”   “啊,饭!”我才想起来他来的目的,忙不迭跑到餐桌那把东西放下。桌上还有我买的早餐,看到就冒火,拿起袋子来往里面胡乱塞,也不管浪费不浪费,全部扔掉,别毁了我吃晚饭的食欲。   丁铭晨走过来瞧我这顿忙活,问道 :“这是你早饭?别跟我说你这一天都没吃饭。”   我茫然地抬头:“你咋那么了解我呢。说!是不是在我家按摄像头了!”   “要是按了,我才不会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这话意境深远,我沉了脸。丁铭晨跟没事儿人似的帮我把东西翻出来,还说:“一天没吃饭就不要吃辣椒了,对肠胃不好。”   我反对:“不行!我今天心情不好,必须吃辣的,我要发泄!”   “发泄完就好排泄了。”丁铭晨不听我反对,拎着辣椒包丢进了垃圾桶。   “喂!”我气,“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还火上浇油?”   “没事儿,一会儿我给你排解。”丁铭晨冲我和煦一笑,将桌上的两碗米粉对调了一下,“你吃这碗,是骨汤的。”他又把黄瓜推在我眼前说:“你不是要做凉菜犒劳我吗,快去弄吧。”   今天吃了一筐子的气,我都快呕血了,晚上饭还不让我吃的顺心,闹哪样啊闹哪样!我就站着不动弹。   丁铭晨察觉到我的异样,收了嬉皮笑脸,问我:“你怎么了,丢东西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我当然想说被人欺负了,但跟他说不太着,哀叹上一声,我拿着黄瓜去了料理台。砧板摆好,扒了皮的蒜和洗好了的黄瓜排好队,我拿着刀猛拍起来,砰砰的很吓人。   没拍几下刀被拿走了,丁铭晨挑眉看着横尸砧板的黄瓜君,转头问我:“你的行为让我怀疑,你并不欢迎我上门做客。”   “没有啊,我很欢迎。”我回答地无辜,“这个要拍碎了才能好吃。上回我骗你的,其实我的饭做的很好,比我妈做的还好吃,赶不上外面的大厨也差不多吧。”   “哦?”丁铭晨的眼神在我和黄瓜君之间穿梭,摇着头说:“我不信。”   “嘿,不信可以试试啊,就是家里没材料,要不现场给你做。”我还就不愿听了,挑战我做饭方面的权威。   “这个提议好,可以保留。”丁铭晨像讨到什么好处似的笑了笑,把我推到一边,手起刀落,黄瓜处理完毕安静地躺在了盘子里,每一截的长度都差不多。   “你也会做饭?”我惊骇。   “会一点。”丁铭晨熟练地握刀,一阵咔噔的声音过后,蒜泥也腾空出世,被置于黄瓜君之上。他又适当地撒上醋和盐,都不用试味就开始搅拌。   我质疑那一点到底是多点。“你这手艺不会也是为了太妹学的吧?”   丁铭晨搅的差不多了,塞进我嘴里一块,问:“味道还行吧?”   “还不错,主要是这黄瓜脆。”我也是一技术不错的厨子,要矜持着点评,而且就一凉菜不能代表什么。   丁铭晨瞥我,笑着没说话。   我嚼完咽下去,追问道:“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为了太妹?”   “是。”丁铭晨回答的干脆利落,一扫前几日谈及太妹的落寞,目光澄明。   想起芸子说的,我忍不住问他:“太妹是不找过你?”   ☆、又来一场费解的辩论   丁铭晨不解地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神通广大呗。”我干笑着掩饰,没见过却有种偷看后的不好意思。在他强烈地注视下,我不得已出卖了死党:“芸子逛街的时候看到你俩了。”   “我说你还没喜欢到跟踪我的地步。”丁铭晨没啥好意地笑,端着盘子去了餐厅。   我跟在他后面不满地说:“不讲这种话你还能多块腹肌?”   丁铭晨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的腹肌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添。”   本能想笑他的我闭上了嘴,我都忘了他是个运动死忠粉,我们还在微信上聊过几回,他还批评我生活习惯不好,他的这个爱好跟沈恺很像,昨晚还看见沈恺的来着。等下,我怎么又想起了变态前夫,猛甩掉,还不够上火的。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丁铭晨扬着眼神儿,好似下秒就要证明给我看。   我几步走过去抽走他手上的筷子,笑嘻嘻地说:“哪儿能不信啊,肯定有,没准是十块!咱吃饭吧,我都饿死了。”丁铭晨却不让我吃,抓着我伸向米线的爪子拉向他,我傻眼,“干嘛,买了又反悔不让吃啦?”   “你问我齐露是想知道什么?”丁铭晨攥着我的手腕,嘴角上挑着,眼里还有微微的亮光在闪动。   他是不是烦我窥探他隐私?可他问我的隐私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不能那么小气吧?我解释说:“好奇一问,我不想知道什么。”低头瞅了瞅我那纤细的小手腕,我怨道:“我知道你常锻炼,不用证明,都捏红了。”   丁铭晨闻言松开手,眼里那点亮光迅速地隐去,他把另一碗挪过来说:“这碗才是。”   “我就想吃那碗!”   “不行。”   “凭什么不行,这是我家我说的算!”   “我买的,我说的算。”   “筷子是我的,不给我吃那碗,你别使筷子!”   “那你也别吃了,我扔了。”丁铭晨废话不多说,把俩碗都收走了。   “别啊!”我扒着他胳膊阻拦,“不吃肠胃不就更不好了,这不合你意。”   丁铭晨有条不紊地回我:“吃了也不好,还比如别吃,我不信你还能让自己饿着。”他用一只胳膊挡着我,另一手在我眼皮子底下收拾,袋子罩在两个碗上,他准备把它们给翻过来。   “停!”我大喊一声,恨恨地说:“算你狠!吃那碗就那碗。”本着不浪费粮食和我就想吃这口的原则,我没骨气地妥协了。   “早这样都吃一半了。”丁铭晨还埋怨我,他虽然是侧着脸,眼角和嘴角明显是捉弄的得意之色,我白他一眼。   袋子只被挑开一面,我老实地拿过骨汤那碗不平地吃起来,吃两口倒回头看看安详在垃圾桶里的辣椒包,心中无限愁苦。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我都跟些什么人打交道,这俩人吃个饭也不顺我意。   “喂,我说。”我吸进一根米粉嚼着问:“你把对付我一半的能耐用在太妹身上还用被她甩?”   丁铭晨没动筷,坐在我边上看我吃,大概是我一天没吃饭,吃起来那叫一个香,他看着我的吃相就已经饱了。他对我的说法不太满意:“你哪儿只眼看见我是被她甩的?”   “这俩。”我分开两根筷子往自个儿脸上比划,“要我给你学学么,稍等。”把东西咽了下去,我憋足一股气要开腔。   “打住。”丁铭晨急急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颇为头疼地说:“吃个饭你还不消停。”   我想消停你们不让我消停,那我也要让你们消停不得,这是简式为人守则第一条。   “你先惹我的,咱可是民主社会,还不许我反击反击?”我先收功,呼噜噜地喝了口汤,酸爽地问:“你不吃么?”   丁铭晨眉眼噙笑地说:“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我也跟跟芸子有一样的功能了?一想还是算了吧,八成是因为他和太妹出于一样的原因,不吃正好,明早我热来做早饭。吃的挺过瘾,嘴就秃噜了,我没过脑地说:“太妹找你复合?”   “你又知道了?”丁铭晨正式怀疑我,惊恐地揪着自己衣服好一阵检查。   我冷眼看他,“咋了,长跳骚了?我是没打扫卫生,还没脏到那种程度,你少埋汰我。”   丁铭晨停下动作抬头展颜一笑,“我看看你是不给我按窃听器了。”他这是又逗我呢。   “给你按窃听器?哼哼,我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多买几碗米线吃吃。”我没好气地说,继续埋头大吃。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是芸子看见的。”米粉从筷间滑落,我吞了吞口水,一不留神,又把死党给卖了。   “哦?”丁铭晨危险地挑高了眉。“你确定是看见,不是听见的?”   “这个我担保,她肯定是看见的,因为太妹追你来着不是。她没我八卦,懒得偷听你们的闲事儿。”   丁铭晨又危险地眯了眯眼,“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在八卦?”   我把筷子往碗里一插,硬气地迎着他的目光说:“是啊,我在八卦,你不愿意可以不用说,用得着吓唬人吗你!”   丁铭晨被我吆喝地正了形:“你今天是怎么了,偷吃枪药了?”   望着一双不怒甚是关切的眼,理智又回来了,我低垂着眼皮说:“哎,你当我神经了吧。”就着凉拌黄瓜喝下最后一口汤,我又满血复活,打起了几分精神。   “齐露是来找我和好,我没同意。”丁铭晨忽又自愿地说了出来。   我看向他,很困惑:“为啥不同意,这回她就长记性了,你就用对付我这招对付她,保管老实。”   “那怎么可能,人和人不一样,她肯定当我神经了。”丁铭晨乐起来。   “嘿!”他乐,我不乐,话里话外的讽刺我么?   丁铭晨瞧我要怒,无奈地笑笑说:“你刚才自己说的,这会儿又不乐意了,女人还真是善变。”停了会儿他又接着说:“我跟她已经没可能了。几年前我们分过一次,也是她先提出来的,就像现在一样,我同意了。后来她回来找我,说还是觉得我好,念着几年的旧情我又同意了,但我们和好以后她没有任何改变,一直到今天。这次分了我想了个明白,或许她对我没多深的感情,只不过是念着我对她百依百顺而已,随便找个能对她好的人,我就可以随时被取代。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我也挺累,感情就淡了。而且她和我妈不对付,这以后要是结了婚,我得受尽夹板气,所以我拒绝了。”   听完他的这番话,我叹着气不停地摇头:“多少年的感情啊,说拒绝就拒绝,还怕受夹板气儿?你们男人还真心狠,真够现实。”   “现实是人类的共同特征,女人里面也有现实的,你不能擅自划界限。况且我们的生活本身就是现实,又不是活在梦里。”丁铭晨说的头头是道,我无法辩驳。“要说心狠也是她先心狠,上回和这回都是分手俩星期内就找好了新人陪着,我不过拒绝了她一回,你就说我心狠?”心狠不符合他的口味,不高兴了。   “可......”我张着嘴却没话说,最终认输道:“好吧,你赢了。”   丁铭晨脸上又有了笑,这个笑还挺天真无邪的,我汗,这词儿也能用他身上。他吧,怎么说,不笑的时候算不上是帅哥中的高品质,不过也还不错,但是笑起来就够格了。但他也不能老维持咧嘴的动作,那张皮不得抽抽了。   “我的说完了,换你说。”丁铭晨摆好了姿势,洗耳恭听。   我懵:“说啥?”   “说说你今天吃了什么枪药。”我刚张嘴,丁铭晨又抢我话说:“别告诉我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可不信这个。”而后他又眯起了眼作威胁状。   这是不说不行的节奏,我开始支吾,丁铭晨的眼里闪了一丝精光,我就......说了:“我前夫来过,给我一顿气受,我真真是想不通他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东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丁铭晨表现的很好心。   说说?他刚才也跟我说了,礼尚往来,那说说就说说吧。   我说:“你都想不出来他是个什么逻辑。一说我在我俩破裂的婚姻里也有问题,想着就来火,他不搞外遇能离婚吗。二说我什么也没做,我都是老妈子了还啥都没做。还有,他还什么还巴望着我能给他点儿什么反应呢。有病吧他,我闲着没事儿去和他真爱跟前闹啊,不够丢份的,他就不巴望我点儿好。你说我有这种前夫上不上火。”醉酒的事儿我没说,提起这个更让人上火。   丁铭晨不是十分赞同我的话:“是应该火,不过你和他的出发点肯定是不同的,没准他也觉得火呢。”   “他火个毛线,搞婚外遇的又不是我!”我没吃辣椒,此刻也跟吃了一把朝天椒似的,滋滋地往外喷火星子。   丁铭晨不受我干扰,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你看,按你说的第一条,婚姻是你和他的,也就是你们共同的事,出了问题不能单说一方有过错,在你看不到的角度肯定也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小毛病,在他的立场就会在意你的过错,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其实他说的很委婉了,我还是不服:“就以现在的男人质量来说,他那不过是为自己犯的错误找借口,撇清责任而已,不要说的太冠冕堂皇,你们都一样!”   丁铭晨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把男人归为一类,任何事物都有对立面,有坏的就有好的,没学过哲学吗?你前夫我虽不熟但接触过几回,以男人的角度来看,我不觉得他是个花花萝卜。原来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你离婚,听你说了第二条,我了解了。”   他一副深明其意状,我又乱了。这是什么说法,离婚的原因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他们还得生搬硬套上另一个原因?为了更好的找到立场去反对,我问:“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丁铭晨露齿一笑,道:“我不想告诉你。”   我:“......”   找事儿呢是不!   ☆、崔三儿啊崔三儿   在我威逼利诱之下,丁铭晨仍三缄其口,即使他喝着我泡的香茶,我也撬不开他的嘴,直到他要回家。   “话只说一半的习惯很不好,我觉得你要改改。”我站在门口提建议。   丁铭晨还是不松口:“我认为还是你自己悟的好,你前夫的想法肯定和我一样。”   我对他的敷衍不满:“那我要是一直都悟不出来呢?”   “那就是你前夫的问题,不关我的事。”丁铭晨笑的刁滑,出门捡了宝似的。   “咱还能不能做朋友了,这么点破事都不说,还能不能行了?”我翻了脸,想要满足好奇心,我也够拼。   丁铭晨好笑地看了看我,正调道:“你真想知道?”我必须点头,他说:“往前点我就告诉你。”我依言往前走了走,离着他很近,他俯身过来,我内心澎湃,就要知道真相了能不激动么。   我开始酝酿说辞,等着下回用。哪知我啥话也没等到,丁铭晨在我眼角轻啄了一下,又转战我耳边道了声晚安就像一只偷了腥的老猫,带着好心情地拿着俩大塑料袋走进了电梯。我站在门口吹着冷风站了良久,一直没回过味儿来。   “要命了。”我摸着眼角,呐呐地说完才关上大门。   丁铭晨走之前把垃圾桶和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全打包,帮我清理了。我不禁又要重复一句: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白天睡了很久,晚上我不怎么困,明天要接着去工作室守着,我干脆把屋子拾掇出来。重中之重是客房,经过沈恺满身浓厚酒气的熏陶,被罩和床单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反正是很销/魂,像他那种爱干净的人居然能裹着这层味儿睡一晚上,实属罕见,好在他给我铺平了,还能强点儿。   呼哧呼哧地拆了被套再合着床单扔到洗衣机里,洗完了再呼哧呼哧地去挂上,有了运动量就不用担心睡觉问题,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我徜徉在被窝的怀抱里想原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夜无梦。   这天过后再没什么糟心的事儿,我也就淡忘了那什么原因,偶尔跟丁铭晨聊天都没再提,他还挺忙的,再没见面。我跟着芸子出去跑了几天,这个中午我俩去补上没捞着一起嗨的那顿,回程我品评道:“这家的鱼做的不错,以后还可以试试别的。”   芸子不怎么喜欢,“一般般,我不喜欢吃辣的。”   说起辣的我就想起了米线,丁铭晨买了麻辣和骨汤两种,我事先要的麻辣这个不用想,那碗骨汤就是他的,也就是说他不吃辣?汗,我这粗线条,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还巴巴地给人家泡茶喝,我都这样了他临走还那样。我又摸了摸眼角,心情怪异。   还有个问题,他不吃别拿走啊,害的我那天又早起买饭吃。   踏进工作室的门,我洪亮嗓音传达到每个角落:“金妹子!小弟!来来来,开饭了!”   一楼没人,很奇怪,平常他俩在这个点是坐在一楼全阵以待等开饭,今儿是馋猫变勤劳的小老鼠了?   我和芸子四处找人,王小弟从厕所探出头来,急切切地说:“芸姐、璇姐,你们可回来了。”   “什么情况你,躲厕所干啥?”我把他俩的午餐放下,走过去问他,顺便上楼。   王小弟苦着脸说:“那个女的又来了,我和梅子姐一起招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她那个眼神就骗梅子姐要上厕所,这才逃出来。她现在就在楼上呢,你们上去可别说我躲在厕所里哈。”   “崔茜茜?”芸子也走了过来,不明地问王小弟:“她来干什么?”   “没说干什么,一进门就说找璇姐。我和梅子姐端茶倒水她没喝一口说要参观参观,就参观到楼上去了。我感觉她跟平时来不太一样。”王小弟思考了会儿说:“她有点凶。”   芸子转头问我:“来者不善的感觉,沈恺又找你来?”   我木讷地看她一眼,说:“咱先不管这个,你有伞么,给我用用。”   **   金妹子一瞅见我和芸子就如临大赦,蹿着兔子的步伐到了我俩身后,芸子给她个眼神儿她就欢乐地下楼了,而我不怎么欢乐地与小崔同志对视,如王小弟所说,她的气场不太对,笑脸完全可以被忽略,她是为了沈恺上我家门的事来的?   芸子帮我开腔:“崔小姐,你的婚礼还不到时间,花材还不能准备,有什么事可以先电话商谈,不用劳烦跑一趟。”   “我来找贝璇。”崔茜茜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我回话,笑容满面,眼中却没任何笑意,她不像前几回看起来那么友好,笑也是有棱角的笑。   十有九成是为了沈恺的事,我还镇定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想事先我已经说过了,是朋友介绍我过来的,所以我没有什么恶意。”崔茜茜无缘无故地来了这么一句,又扬起眼角说:“经过短时间的接触我觉得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已经过去的不可能变成现在时。作为一个成年人该怎么拿捏你肯定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你说对不对?”她高扬着下巴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干练,哪儿有在沈恺面前的娇滴和柔弱,这应该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芸子站到了我侧前方,抱着双臂说:“崔小姐,作为一个成年人也要注意着说话。如果我们把你当成顾客,是要对你尊重,但要撇除这层关系,相信你比我们还明白到底应该是谁尊重谁、谁比谁更没资格说话。”   “我是很清楚。”崔茜茜舍得看上芸子一眼,讥笑着回:“至少不是在跟你说。”   “这个不用崔小姐提醒,有眼有珠的人都能看出来。”芸子不生气,用着与崔茜茜同样的姿态回击道:“只不过有的人无眼无珠、颠倒黑白,我看不过去提点一下而已。”   崔茜茜眼神一冷,富含深意地说:“苏小姐的话很有歧义,照你的说法,贝璇可就深陷其中了。”   芸子回头看了看我,字正腔圆地回她:“她要是深陷其中,你就是无法自拔。先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说别人,不要自己滚了满身污水还指责是别人泼的,贱也要有个度。”   此话一出是把我和崔茜茜中间装友好的幕帘彻底拉开了,就因为沈恺喝饱了撑的跑上了我家门,立刻踹爆了我那平静无比、无辜无比的日子。   崔茜茜清高地冷笑,很是瞧不上芸子那番话,当然我和芸子她也瞧不上,特别是我,芸子不过是受我牵连。   “苏小姐让我注意着说话,自己却说些没水平的话,觉得好吗?”崔茜茜满眼嘲讽,看我俩就像在看俩小丑。   芸子不输人也不输阵,轻松地回击:“我向来是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是为了更好的沟通,没办法,这是职业病。”   “职业病也要分职业能力高和低两种,如果高职业能力低,我建议苏小姐去找医生治疗一下,不要影响生活。”   “崔小姐说的也没错,我只怕会浪费我的时间,到时候前因后果说出来医生会让我通知崔小姐去接受治疗,铲掉当第三者的毒根。”   她俩你来我往毫不示弱,我在一边成了旁观者以及芸子的啦啦队,直到崔茜茜冲着我说了句话,我才想起来自己是主要人物。她说:“当事人没发话,让一个旁人说个没完,是不是太没礼数?毕竟我是来找你的。”   还挺会挑人,我只怕我开口她能头顶一团火出去。既然她要单挑我,我就给她个机会。   “芸子不是旁人,算我的亲人,她可以随便说,随便说说也比你有理。”我扯了扯芸子给她眼神,让她该干啥干啥,不用给小崔同志太多存在感。芸子接收到我的新号,不屑地瞟过一眼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倚在桌子上接着说:“你的意思我大抵了解了。我觉得你也是个聪明人,来我这儿是你自愿的,我既没逼你也没赶你,另外我也没做出格的事儿。你自己说要当朋友还说相信我们,这会儿沈恺来找我,你不愿意,我实在不理解你自打自话的用意。我是个直白的人,咱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你不喜欢沈恺找我可以直接跟他说,我没找个绳牵着他来。要是你来工作室除了方案外有别的事要闹,那恕我不能奉陪,请直接找我市话剧团,你出钱他们可以陪着你演。”   崔茜茜没想到我的语言能力不低,讥笑收了收,端正地靠在了沙发后背上正视着我,用着不同于芸子的语气说:“你挑明了那更好说了。我跟阿恺的事已经订了,如果在这时候出现了问题,谁是第三者还真不好说。况且按你和我的身份,你和我的事不一定谁传的比较大,再者阿恺和你结婚的原因也不是感情,按这个评论我,你也不一定有资格。”她扔完话轻蔑地瞥过芸子。   芸子是谁,立马就感受到了,我轻轻扣了扣桌子,让她先别说话。我回复道:“听说你在国外闯了好几年,也闯出一片天了吧?”崔茜茜听这个嘴边浮出一丝高傲的笑容,但我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把笑容憋了回去。“国内国外都是讲究法律的,你对这个还没数儿?我和沈恺是登记在册的夫妻,不管我们有没有感情都是受法律保护的。而你是在我和他夫妻关系未解除的前提下出现的,那招牌你就摘不掉了。不过嘛,就冲着我和他没什么深情厚谊,我就没发作,让你们走一块去了。”   咦,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咱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还愿不愿意在我们这儿谈是你的自由,沈恺那儿你自己管,大家都是成年人,别的就不多说了,你请自便?”我下了逐客令,再谈下去就没完没了。话说的很客气,因为也没闹起来。   崔茜茜的眼底闪过一股狠劲儿,稍纵即逝,她翩翩然地站起来,略带警告意味地说:“阿恺那已经不关你的事了,请你管好自己。”她说完就带着高傲和自信走出了办公室。   芸子冷嘁声不断,“我真看不惯她,一个三儿还嘚嘚瑟瑟,把我三观都给颠覆了。不应该放她走,要教育教育她才行。”   “别理她了,还不够烦的。”我坐到椅子上闭着眼,头都胀了。   “你和沈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仰着脸没气儿地回:“他就更别提了,让我先休息会儿。”   芸子体谅我,再没吱声。   ☆、别跟我提缘分   “别摆着个酸黄瓜脸,咱是出来结交新朋友的,你能不能有个笑模样?”芸子照完镜子说我,她是明艳动人,我没啥精神。   “烦死了,昨晚又碰见沈恺来,我在路边买两串烧烤都能碰见他。崔茜茜是不给他按上追踪器了,要是被她知道又得来劲,我招谁惹谁了!”想着就烦,我趴在车门上幽怨着,忽地抬头茫然道:“抽空我要去买大乐透、□□和体彩,能买的都买,这是要发啊!”   芸子一上来就打击我:“买买买,让你中个三百块发发家。”   我提了几分精神气儿:“这运气肯定不止三百块,你信不?”   “说那没用的,你俩碰见,他说什么没?”芸子走过来把我和车门分离,她锁了车,自行往前走。   “说我饮食习惯不好,多管闲事。”我跟在后面叽歪。沈恺喝醉酒的事我告诉了芸子,让她帮我分析沈恺的脑回路,她的回答竟跟丁铭晨一样,也让我自己悟,我又再次觉得他俩才是绝配。   芸子站定问我:“你还没悟出来?”我摇了摇头,她接着走,头不回地说:“有时间再悟,这会儿你把脸揉开,咱要去干正事儿。”   我讪讪地跟在后面,哦了一声。   今天的任务是陪芸子认识一新朋友,是她原来的客户介绍的,听说这人的门路广,还跟多处酒店有项目合作,没准能从中捞得什么好处。新朋友是从国外回来发展,芸子就找了个高档港式茶餐厅,有吃还有聊,我就跟着她来了。   芸子的客户给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撤了,剩下我们三个深入了解,我就打了个招呼,主要是芸子在聊。新朋友是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潮流女孩,看着像个混时尚圈的,人挺好说话,还算聊的比较愉快。她俩开始谈正事,我插不上嘴就借口去厕所,顺便逛一圈。   我站在烘手机下面来回摆手,大脑在神游中,突来一声喝,我和烘手机来了个亲密拥抱。   “至于吗你,要穿墙过去?”   一阵爽朗的笑声萦绕在耳边,我猛回头,丁铭晨正笑着,看我眼神不善他又憋住,脸部抽了起来,但以失败告终,笑声破口而出。我恼怒地瞪他,被他拽了回去。   “你完了,我被你吓破胆儿了,怎么办吧。”我整理着衣服,匪里匪气地说。   丁铭晨还笑声不断,帮我把挡住眼的刘海拨开,说:“这就吓破胆儿了,我给你缝缝?”   “缝缝就完了?我要精神损失费。”惹我这个女土匪就要知道后果。   “行,你要多少?”丁铭晨笑眯眯地答应了。   回答地太轻松,我怀疑,眯着眼端详他,这才注意到他穿得很正式,西装笔挺、衬衣雪白,小身材突显的只能用完美形容,是大长腿一族。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儿,有正事?”   “有客户在。”丁铭晨回完又笑着问我:“要多少精神损失还没说呢。”   “噢,我想吃蛋挞,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他不出现我也要去买,路过柜台的时候看到一排蛋挞金灿灿很诱人,他主动要求我就不跟他客气。   “就这个?”丁铭晨貌似挺意外。   这是嫌少?我豪情地说:“来上两盒,够了吧?”   丁铭晨狡猾地一露齿,说:“不用多,我吃一盒就够了。”我拉了脸,他这是把我绕红薯地里去了。某人笑够了才说:“蛋挞就不吃了,我请你吃午饭,就在隔壁的西餐厅,怎么样?”   “隔壁有西餐厅,你还来这儿上厕所?那个西餐厅不会破的连厕所都没有吧。”我扬着眉看他,这人的行为有些诡异。   “我走远点透透气儿,在那边又要碰上熟人,闲聊也是三句不离公事。这样都能碰上你,算不算缘分?”丁铭晨轻勾着嘴角,双眼泛亮光,看的我胆颤。   他这也叫缘分,那我昨晚背对着马路站在街上等烤肉出锅却碰上路过的沈恺,这叫什么?别跟我说这是猿粪中的粪。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接说:“吃饭可能不太行,我跟着芸子出来认识一个能让工作室有起色的人,我不能扔下她走了。”   “你俩不是分工明确吗,依你的口才也帮不上忙,还是吃饭比较重要。”丁铭晨随便说两句都能切中我的要害。   我俩才认识多长时间,他就对我挺了解,不过这话我不是很爱听。“我的口才你不是见识过么,很差吗?”   丁铭晨不给面儿:“看什么方面,公事方面还是不要逞能了,乖乖地跟我去吃饭吧。”   我不服,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无法为自己辩解,而且芸子正在谈的事儿跟我确实没什么交点,只能同意了。可不对啊,我问他:“你不是有客户么,你们中午不吃饭啊。”   “应该一会儿就散了,已经聊的差不多了。”丁铭晨顿了顿,莫名地看我一眼,又没啥事一样地说:“为了能和你吃饭,客户都不算什么。”   我想呕,顺顺气儿,我说:“这种话真心不适合你,以后还是别说了。”   丁铭晨含笑不语。   我去找芸子简单说了还有事就拿着包和大衣出了隔间,具体原因给芸子发了个短信。丁铭晨在几米开外等我,男人穿西装就有种不同的味道,我朝他走这会儿就看到有不少女同胞侧目。我一走进,丁铭晨轻揽上我的后腰往前走,招来不少妒忌的眼光,搞的我很无语。   茶餐厅和西餐厅应该是一个人开的,这个隔壁那是相当的隔壁,穿过个很有设计感的隔断就是西餐厅了,这边的装潢跟那边的完全不一样,清一色的白,只有桌椅还带点色。   我们走了老长一段路,走进了一处看起来很隐私的区域,走着走着我感觉不对劲,前方有三张桌子但只有一张围着三个人,有一个还特熟悉,我站住不走了。   “就在前面。”丁铭晨还带着我往前走。   我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在还叫我过来。”   丁铭晨装的很无知:“我和你吃饭关他什么事,一会儿他就走了。”   “他就是你客户?”我往他身后藏了藏,要我过去我还不如跟着芸子无聊,我不想吃这顿饭了。“你自己去吧,饭回头我请你吧,拜拜。”我刚要走又被揽了回去。   “晚了,他已经看见你了。”丁铭晨轻声低语着,硬是把我往前带。   越走越近的同时,沈恺的胶皮脸就越发清晰,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他!   围桌而做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都拿着文件夹。那女的我认识,是沈恺的助理,她看见我明显一愣,张口要叫我又看向了自个儿老板,是怕得罪沈恺吧。   丁铭晨给我拖开椅子让我坐过去,我想了又想才认命地坐下。沈恺一直沉着张脸盯着我,我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给了他一句:“我来改善饮食习惯。”说完他脸更沉了,似是盛夏的暴雨天,乌云骤积、来势汹汹。   “你先回去吧。”沈恺吩咐小助理。   小助理被老板的脸唬住了,麻利地收了东西一一道别,就是在想怎么称呼我上面花了点时间,她也没叫出什么来,点个头示意就算完了。丁铭晨邀请另外一个男的留下,那人婉拒了,看他俩交流的热乎劲,应该是朋友要不就是同事。旁人一走,就剩我们仨互相瞪眼,沈恺是要加入我们的架势,我就更不想吃这顿饭,因为根本就吃不好。我原本对着他没什么感觉,就现在闹的,瞧见他个背影心里就冒泡,下意识地想闪人,怕引火上身再引来不要命的飞蛾。   趁着点餐还未开始,我找借口说:“你们是不还要谈公事?那应该属于商业机密吧,我坐这儿不合适,你们吃吧,改日再聚。”我就要站起来,却被按住。   丁铭晨按着我的肩说:“公事已经谈完了,现在是吃饭。”他又问沈恺:“沈总,你说是吧?”他肯定是故意问的,想试探沈恺。   而沈恺铁了心地坐着,眼神还像灌了铁水,重重地压在我肩上的那只手上,看够了他才隐隐约约地回了个“是”。   我无话可说,跑不了了。   丁铭晨神情自然地招来了服务人员,他就不把沈恺当回事儿,完全感受不到有块黑云正在侵蚀这片区域。   菜单之后,曲折的点餐就开始了。   我没什么要求,全权委托给丁铭晨,他就点了几样,我沉浸在尽早解决这场怪异饭局的思考中,再给芸子送出一条短信,说明情况后让她先帮我捎几张刮刮乐,今晚的饭钱必定有着落。等回过神来听到服务员重复菜单我没意识地插了句嘴。   “我不吃奶酪。”   丁铭晨看了我一眼没问原因,让服务员把带奶酪的菜去掉了,又打开了菜单。   “换成烤鳕鱼,多加点黑胡椒。”   说话的是沈恺,他没表情地说完就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确认。我私以为他跟我的想法一样,想尽快结束这顿饭,我就爽快地同意了,对服务员说:“就这个吧。”   丁铭晨抬眼,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疑问道:“你确定?”   “确定啊,不用再找了,浪费时间。”哎呀,把实话说出来了,我只能用笑来掩饰。辣味的海鲜我喜欢吃,改成这个也正好,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   丁铭晨反应了几秒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按沈恺说的来。   顷刻之间,我感觉旁边的压迫感不是很强了,但也没维持多久。压迫感是忽强忽弱,这个根据丁铭晨与我的互动来决定。我俩话一多,气氛就不对,我不说话还能强点。真就纳了闷了,沈恺不愿意待可以不留下来啊,沉着个脸是唱哪儿出,害的我吃个饭都食不知味,也只能埋头苦吃,那俩人就聊起来了,这场景就像两个商务男带了个大龄女童在吃饭,直到结束。   我百无聊赖到把盘子的装饰物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重新给摆了几个造型,等服务员收拾的时候得多感叹这座位上的人是有多吃饱了撑的,此餐厅诞生首位客人用胡萝卜片搞了俩个猪头来藐视他们。   ☆、我彻底暴走了   一顿饭吃的比加班还无聊,我裹着大衣在刚刚侵入这城市的寒流中无限惆怅。   丁铭晨从里面走出来问我:“你回工作室还是回家,我送你。”   “回工作室吧,回去问问芸子聊的怎么样。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临近年底哪个单位公司都挺忙,我不能耽误人家办正事儿。   “这会儿客气上了。”丁铭晨不领我的情,还以为我是跟他瞎客套,轻挑着嘴角说:“忘了要精神损失费的嚣张劲儿了?”   “那是应该的,谁让你吓唬我来着。”我理所当然地回他。老吃别人的也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又说:“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请我吃了好几回饭,回头我请回来,你想吃什么都行。”刚说完我瞄到沈恺也走了出来,丁铭晨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   “感谢沈总请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丁铭晨官方的语言让我麻爪,饭是沈恺请的?我的眼神变化太大,丁铭晨解释给我听:“这家餐厅是沈总朋友的,所以免单了。”   “噢。”那我就放心了,白白吃沈恺的饭,坚决不得行,我不想占他一分一毫的便宜。   沈恺听完我不痛不痒的回答后,脸又阴暗了,是怪我没感谢他呢。对不住啊,实在说不出来。   “你要谢我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厨艺,上回说过的,你别忘了。”丁铭晨绽出了招牌笑容,我怎么觉得他笑的那么阴险呢。   “成,就你这小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让你拜倒在我的菜刀之下。”我也阴森地一露牙,小样儿,别吃了以后赖上我。   丁铭晨做了个惊呆了的表情,我扑哧笑了起来。   “贝璇,你留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沈恺冷飕飕的话音冷却了我们这厢的欢快。   我揪着大衣问:“你要说啥?”   沈恺没搭话,阴测测地扫上我一眼,调头就回了餐厅。   大衣的纽扣能让我拧下来,我再三跟自己说要保持冷静,跟他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在呼呼而过的冷风中,我平息了怒火,勉强地堆起笑容说:“让你看笑话了,我就这么一地位,到现在都没变。”   丁铭晨帮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抿到耳后,深情款款地说:“那是他没看见你的好。”   我打了个哆嗦:“丁笑脸,你跳戏了吧?这种肉麻的话也说的出来。”   “这是实话,说的肉麻了也没办法。我也是怕他突然看明白就坏我的好事了,事先提醒你一下。”丁铭晨故作郁郁的模样又敦敦教诲道:“我可是比他先一步看明白,你做选择的时候要想清楚再决定。”   “说什么呢你,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被说的一头雾水,他们一个个都神神叨叨,包括芸子,就不能照顾照顾我,把话说的白点。   “简小姐。”餐厅服务员站在了门口,对着我说:“沈先生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去吧,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丁铭晨冲我笑了笑,迈下台阶朝着停车场去了。   “简小姐?”   我收回目光,极不乐意地说:“噢,麻烦你领路吧。”   **   沈恺看着我走过来入座,我连大衣都没脱,准备他说完话就走。我跟前还摆着一杯咖啡,冒着热气儿,我一向不爱喝这些东西,饮料也是,我只喝茶。   “你要说什么?”我开门见山地问,尽量能缩短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以免小崔同志知道又要发飙。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沈恺又不知道抽什么风,上来就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暗地里嘀咕着:和你说话要招来你媳妇的谈话,知不知道啊你。你俩是你谈完了她谈,要不要我整天举个牌子给你们看——咱仨没什么交集!要谈找心理医生!   “工作室还有事儿,我得赶紧回去。”我心虽有不耐,但还没跟他到撕破脸的地步,退让也是我在原来单位养成的习惯,不掺合才能保证清净。   沈恺的神色转好了点,但看我的眼神还是不太友爱,还有那么一丝“恨我不成材”的感觉。他沉稳而低缓地说:“有些话我想还是说给你听比较好。”   忽略掉他传达的让人不快的信息,我痛快地回:“说吧说吧。”你麻溜地说完我好麻溜地走。   沈恺神情复杂看了我一时片刻才又开口:“离婚以后我想了很多,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和她有几分相像,现在看来并不尽然,她不过是......”   “嘛玩意儿?!”我强行打断他,用着很古怪的语调。   她能是谁,还是不是崔茜茜吗,我跟她有几分相像?!我能想像出自己的表情变得有多惊讶和凶恶。他好像是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接下面的话而是等我说,估计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尽量平缓地道:“也就是说你当初是因为我跟她有几分相像才挑上我的?”   沈恺皱了眉头,似是很不情愿地轻点了一下头。   我当时就觉得靠使劲儿呼吸也平缓不了自己。他还不情愿上了,好像我情愿往他身上贴似的!哈出一口气来,我一把扯过包站起来说:“那什么,你自己坐吧,我得去冷静会儿。”   话一扔,我头也不回飞速地远离这里,出门打车就走人。回工作室的这一路上,一股邪火不住地叫嚣,从副驾驶那边的后视镜上,我看到自己绷着一张臭脸,活像谁粘着我就要倒霉的样儿。   我能与本市特优质的男人结婚的原因终于真相大白了,糊在脸上的这块大饼子我也终于知道是什么馅的,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离婚这事儿我就没恼火过,就算他是搞的外遇,我也没闹过一回。他跟我说那句话我就很、很、很不乐意!他一句可有可无的话把我两年的时间给否定了。你说说,原来多好一青年,好的不学净往渣里头学,以后他的外号得改改,不能叫胶皮脸,体现不出他的本质,应该叫沈渣!   我这张臭脸从外面一直游荡到工作室里,金妹子和王小弟看见我这样连招呼都不敢打,目送着我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包抛在桌子上,我开始左右踱步。此刻我有种冲动,想把手边上一切的易碎物品砸的稀巴烂解解恨,但我又是个勤俭节约念旧的主儿,干瞪着眼幻想没舍得动手。我忍啊忍,一直忍到芸子回来才全部爆发出来。   芸子估计是听下面那两个说了,一进门就上下打量着不停走动强憋着气的我,坐在沙发上问:“你又咋了,沈恺又怎么着你了?不是有丁笑脸在吗。”一提到沈渣的名字,我就憋的难受。   “他奶奶的!”我大声骂了一句,返身冲着芸子怒道:“他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姐妹儿我把他当爹一样的伺候了将近两年,他丫的现在跑来跟我说把我当成了崔茜茜!我给他准备这儿收拾那儿的时候,人家一直当我是他初恋,合着那两年是我替人家多活的,我自己是白过了,太丫的气人了!我哪儿长的像她了!你看像吗!她有我高吗?!有我壮吗?!”我就像那上了膛的机关枪,突突个没完。   芸子目瞪口呆吞桃相,结巴着说:“贝璇,你爆粗口了?!”   “我何止爆粗口,还想动粗手呢!”我呸了一口,接着怒道:“姐妹儿我有名有姓有自尊,长着我爹妈给的样儿,哪儿跟崔茜茜像了!他自己眼长的不好别祸害人啊,我跟他没愁没恨的,他耍我玩儿呢!”   “你......”芸子定定地看了我两秒,说:“先冷静冷静。”   “我能冷静的了吗!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啊,他也好意思说出来!”我气愤地要命,想着我和沈渣朝夕相处的时候,他自动把我的脸按上了崔茜茜的面皮,我真想把这对狗男女给咔嚓了,让他们做对亡命鸳鸯!   我愤愤不平地接着控诉:“你说他本来就是半路把我踹了的,我没好说什么,大家好聚好散行了。嘿!人家不愿意,见天儿的来找事儿。他有心结,行,我给他疏导,好赖咱还认识了三年,亲密生活了近两年。我大度,算他是一朋友,疏导完了他倒是跟崔茜茜接着好啊!又跑我这儿来扔什么猛料,看我好欺负要蹬鼻子上脸啦!真当我是知心前妻呢!我呸!”   芸子让我呸地往后一仰,神色沉重地说:“你镇定点,看你说话的样,跟那个齐露差不多了都,多损形象。”   “我能跟齐露比吗?她那是去找事儿,我是摊上事儿了,能一样嘛!她要是我肯定拿着刀霍霍就奔着他们去了。我这已经算可以的了,还能让他完好地坐那,没把热咖啡扣他脑袋上!”   “那你真是够可以的,没把他儒雅的形象给毁了,值得嘉奖。”芸子不合时宜地开玩笑,我拿鼻孔翻她,她妥协,劝起我来:“行了,关键时刻更得拿出临危不乱的架势,对他们的胡搅蛮缠一笑置之。你越生气他们越舒坦,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说的轻巧,你没感同身受。我两年的婚姻生活啊!全给人家做了念想,我回头想想觉得自己真贱,每天跟他玩‘画皮’,真丫的作呕!”我气的不轻,吼到最后我拍了下桌子,把杯盖都震了下来,乒里乓啷的听着真解气。   芸子走过来给我拍肩顺气,说了句死党该说的话:“沈恺也够绝,得了便宜就偷着乐行了,还跑你跟前说这种话,得寸进尺这不。”她停下来走着思量了会儿又改口说:“不对,他跟你说这个妹没准有别的目的,姓崔的好几天没信儿了,以前可是三天两头来一回,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我才不关心这个,直接宣判了我和沈渣日后的关系:“管他是什么目的,他们是啥问题,我们正式撕破脸了!以后你别叫他名儿,叫他沈渣!就一死渣男,都对不起他爸妈给他的那张脸!”   “行行行,沈渣就沈渣,你先消消火,就没见过你动这么大的火气。”芸子给我倒了杯水,用她独有的方式安慰我:“女人火气大老的快,你也不想因为个渣男让自己老上几岁吧?”   我悲愤地望上她一眼,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来。这水就是沈渣,喝完了再排出去!   从今日开始,我的战斗力急升,就在我清楚明白地了解到自己是个替代品以及沈渣当初要跟我结婚的动机,再遇上他的时候,我准备说话是能挑攻击力强、伤人狠的就绝对不选正常的。   因为这都是他自找的!   ☆、丁笑脸带我去败火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连着动了几天肝火,嘴唇上起了个大泡,不得已换了茶,泡了菊花和金银花来消火。沈渣给我打过电话,我按掉,他再打,来来回回好几次,我索性把手机关了,一连关了几天没开机。   “我看崔茜茜那儿是真出问题了,啥动静也没有,怕是要黄了。”芸子在她记事本上划掉了今天的行程,是和崔茜茜商讨花种的安排。   我端着花茶飘到自个儿的小地儿坐到椅子上,漠不关心地说:“爱黄不黄、爱绿不绿,不关我事儿。”   “怎么不关你事,眼看还有一个月今年就结束了,咱们拿什么交差?”   忘了还有交差一事,今年的春节我肯定要回家过,碰上七大姑八大姨更不好交差。怎么那俩人的的发展趋势还得影响我,多么可恨可气地一段孽缘!   “她交的订金不用还,要是还回来谈就继续,我一面也不想露,她找我就说我去外地了。不来那正好,就当白捞了订金的钱,咱也不能老指望着她的钱过日子,想想别的出路。”我喝了口茶,烫到了大泡,疼的我直抽抽。   芸子扔过来一管药,合上本子说:“先别喝了,挤上来抹点,多擦几遍就好了。订金那肯定不能还,愁的是怎么找下一单。”   “不是认识人了吗,你再联络联络人家,依你的本事肯定能拉来单。”我擦着药给予极大肯定的鼓励。   芸子没点儿谦虚心地手下我的鼓励,“那必须的,争取在年前拿到一单。”   门吱呀一开,传来一声:“哟,这是要上哪儿,还画起唇来了。”   我往门口看,没留神,手上的这管药像擦唇膏一样涂满了整个上唇。   丁铭晨“好心”地安抚我:“别激动啊,慢慢抹。”   “这是药好不,你见过唇膏是白的吗?”我斜眼瞪他,忿忿地抽张纸对着镜子擦起来。   “有日子没来了,找我家贝璇上哪儿玩?”芸子暧暧昧昧地各看上我和丁铭晨一眼,我也瞪了她一眼,她才收敛点儿。   “这个点来自然是吃饭,怎么样,一起?”丁铭晨慷慨地向芸子发出邀请。   芸子拒绝了:“我可不想当巨瓦电灯泡。”   丁铭晨但笑不语,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知道就好。   我轻敲着桌面说:“哎哎,我还在这儿呢,说话注意点儿。”   芸子忽视我的警告,拿上小手包,穿上娇俏的小外套,减龄至少五岁。“我要去给咱工作室找口粮去了,你想好怎么犒劳我吧。”她花枝招展地一笑,在我喷她之前就下楼了。   “我俩分工合作她还跟我要犒劳,土匪么这不是。哎哟,疼死了。”大泡一下子裂开,我一吆喝扯动它更疼,又吸又呼的样儿很滑稽。   “你嘴怎么了?”丁铭晨过来掰我的脸,捏着我下巴说:“怎么搞的,上这么大火。”   “快别说了,再说我还得起俩。你要吃啥,说好了我请客。”我拿开他的手又在嘴上涂了涂,疼的嘶嘶的。   “你手机丢了?怎么打电话一直提示关机。”   “这个也别说了,跟这个泡有直接关系,最近不想开机,正琢磨着换个手机卡。”   “因为你前夫吧?”丁铭晨一语击中,拿着纸在我唇上一点,我疼的往后一退,他把纸放我手里说:“先把血水擦擦再抹。我那天走后他说什么了?”   “一提这个就来气,不说人话他,说我跟他新媳妇很像。”   丁铭晨对这个不感兴趣,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没等他说我就甩下他跑了,接着说也没什么好话。怎么,你期望着他说什么?”我从镜子上移开眼,狐疑地仰视他。   “不,我期望他什么也别说。”丁铭晨回绝完,眼角闪过得逞的亮光,我提防地把镜子挡在身前,他笑着揪掉说:“本来想来试试你的厨艺,看在你‘负伤’的份儿上就算了,在外面吃吧。”   我没作声,还处于防卫状态,他最近很怪,定有什么隐情。   丁铭晨伸手就拽我起来,笑眯眯地说:“我带你去败败火。”   我木木地被拽着跑了。   败火之旅就此开启,丁铭晨先是带我去了私房养生菜馆,吃了一顿十分清淡的饭,除了那碗汤还能有点味道,其余我都没吃出什么味儿来,明显不适合我这种重口味的人。吃完饭他带我在街上吹了会儿风,就在我的脸被寒冷的冬风吹的即将面瘫之际,丁笑脸同志提出要带我去个好地方,我打心底质疑这个“好地方”。   到了“好地方”,我傻愣在原地。都知道百货商场外的广场吧,有时候商家为了吸引顾客会搞一些专题装饰,这家商场门口此次是以童梦为主题,摆了一溜的大型卡通人物模型,还有游乐场必备的小型游戏器械,例如转转椅和碰碰车一类。这是个好地方,只不过不太适合我们的年龄。   丁铭晨带着我走到一台机子跟前,把个大锤头交给我说:“砸吧,出出气。”   “你让我砸这个?”我拿着个比我头还大的锤子傻站着,右手边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仰望着我,在等着接我的班。   “觉得谁不顺眼都把冒出来的东西当成那个人,使劲儿砸,不用跟我客气。”丁铭晨投了几个硬币,帮我把锤子摆正了,不顾我反对在边上说:“要开始了,看好了再砸。”   “等等!”我下句还没说出来,洞里出溜地冒鼹鼠头,我傻掉,嘛事儿这叫!   丁铭晨着急地上下指挥着:“快点啊!那边,下边!你没玩过吗,直接往上砸就行了。”   我的脸是完全面瘫了,僵化在风中。这不是会不会玩的问题好不!   小男孩看不下去了,鄙视我道:“阿姨,你行不行啊,这么简单的游戏都不会玩。”   被个小孩儿鄙视,我不爽,凶残地对他说:“谁是你阿姨,我是你姐知道不?!”   小男孩儿被我这个狼外婆吓到,往边角退了退,下刻还有他怕的。   我说:“现在让你看看你姐我会不会玩!”说着我就丧心病狂地对着鼹鼠们抡动大锤,个个击中、一个不落,而且越打越猛。那不停往外冒的鼹鼠被我幻想成沈渣的胶皮脸,每敲上一个,我都在默念:打你丫的、打你丫的,打、你、丫、的!   “阿......姨。”小男孩儿崇拜地望着我,被我恶瞪一眼,立马改口:“姐......姐你好厉害,全中了!”   我一扬刘海,得意洋洋地说:“知道我厉害了吧。”   丁铭晨突爆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我拉着眼皮看他,这人也不怕风大呛住。他似乎是看出我所想,假意地咳嗽两声说:“真有你的,跟个孩子较劲儿。”   “我这是在给他展示高能技术。”我把锤头递给小男孩儿说:“给你,要想你姐这样狠狠地锤才行。”   小男孩儿似懂非懂,但气势是有了,和我一样的狠像,我窘,对不住这孩儿的家长。   丁铭晨抢走锤子,我当他要跟个孩子抢,正要质问他,他抢先一步弯腰对小男孩儿说:“哥哥请你和这位姐姐玩碰碰车好不好?”   “真的?”小男孩儿两眼放光。   我急着反对:“谁要玩碰碰车,那都是小孩儿玩的,再碰上熟人怎么办?”   小男孩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丁铭晨没理我,还问小男孩儿:“你帮我说服这个冒牌姐姐,我们一起玩。”   “姐姐,一起玩吧,好不好?”小男孩儿调头就求我,那小模样看着真是令我母性大发,可再有母性也得顾及面子,我正想着说辞,小男孩儿又说:“你肯定是不会玩怕被笑话吧?”   我怒:“开玩笑!我能不会玩?再让你见识一下你姐我的厉害!”   小男孩儿欢呼道:“噢耶!哥哥我们走吧?”   丁铭晨抬手与小男孩儿击上一掌,不无阴谋得逞的笑容。我又面瘫了,这家伙是特意找了个孩子设个套给我钻吧?   “走吧,姐姐。”小男孩儿欢快地过来牵我。   我被充满童真的笑容感染了,转头对丁铭晨说:“去交钱吧,阴险的冒牌哥哥。”   冒牌哥哥心领神会,带着艳阳大笑脸给我们抛洒票子去了。   一上车就停不下来了,偌大的广场上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不绝于耳的欢笑声。这个车是给孩子玩的,所以不太大,我和丁铭晨坐在上面很突兀,就这样还玩了老长时间。他俩联合欺负我,把我夹在个角落里出不来,我就想辙报仇,撞他们个稀里哗啦,越玩越上瘾。撞击感让我肚里的火气不知不觉就跑没影了,就剩疯疯癫癫的瞎闹。   疯玩到小男孩儿的母亲来找他才停下来,我们从出口走出去的时候,碰碰车的管理员还说一家三口玩游戏感觉很温馨,他也要带老婆孩子来玩。   我大窘,正要解释,小男孩儿抢了先,他很牛气地喊了一声:“这是我姐!”好像我是出来混的大姐大似的,搞的我更窘了,他妈还在不远的地方呢,别怪我教坏了她家的娃。   丁铭晨只在一边无声发笑,也不解释一声,没安什么好心。   ☆、死党也中招了   傍晚时分气温骤降,仅剩的那点日光完全不起作用,可能是刚才疯玩产生的热量还未散,我没感觉有多冷。   “你真不上来了?家里还有点东西,可以做顿晚饭。”我站在公寓门口的三层台阶上勉强能与台阶下的人齐平。   “不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再说你随便做顿饭就想打发我,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丁铭晨轻轻地勾一勾嘴角比此刻的太阳还好用,他还是一移动的小太阳呢。   “也是,东西少了也发挥不出我的水平。找一天吧,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说,我先去采购一番,好好的犒劳你。”我舒心地笑了笑,说:“好久没这么疯过,感觉还挺好。又得感谢你了,这么算来欠你不少情呢。”   “那就记着我的情。”丁铭晨相当不客气,眼眸里流动着让人费解的熠熠光彩,他突然改了口说:“你看你欠了我这么多情,光做顿饭也还不了。”   放平时我得嘴欠地说他一顿让他甭打从我这儿捞便宜的念想,今儿是这几天来心情最好的一天,还是他帮着排解的,我就大方了许多,说道:“那你想要什么,我用有限的能力满足你。”   “我想要你做我女友呢?”丁铭晨敛去大笑脸,只嘴角携着淡淡的笑意。   我乐:“别闹,正经点儿。”   丁铭晨用非常严肃的表情告诉我他没闹,“我很正经的在问这个问题,也希望你能正经回答。”   “你说真的?”丁笑脸变成丁肃脸,我乐不出来了,正经地回他:“好像不太可能。”   嘴边那点笑意慢慢消失,丁铭晨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想也不想地说:“因为咱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丁铭晨更糊涂了。   我坦言道:“我离过婚。”   丁铭晨是比我还坦白的语气,“我也离过婚。”   “你那个跟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跟她夫妻生活也有过,红本子扯过,就比你少了一场婚宴而已。”   我扶额:“大哥,你能不能别把这话说的那么轻松,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说的倒也是真话,就是太......不含蓄了,这样追女人不很容易被拒吗?   “对着你就得直白着说话,我怕你翻旧账。”丁铭晨倒是了解我,他换了个问法:“比我还好的男人目前没找到吧?”   想了想,我点点头,“但是......”   “那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丁铭晨不给我说话机会,只给选择题。   我凌乱了,姐要简答好不好!   “就是吧......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挠着已经被风吹乱掉的头发干着急,介于我现在实在想不出话来说服他,只能搪塞道:“我还没想好,你容我再想想吧。”   丁铭晨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好,我等你想明白。”   我俩的对话戛然而止,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我没话找话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打地鼠?不像你能干的事儿。”他对那地方还挺熟,应该是常去。   “我心情不好一般是去健身,拳击和跆拳道不定。”丁铭晨轻飘飘地说完还不忘揶揄我:“打地鼠比较适合你这种类型,简单无害。”   我吞了吞口水,这家伙还会跆拳道,还练拳击?苍天,太妹胆儿也太大了,也不怕被揍成个猪头!我默默忘记他的话,太妹被揍了还能整,我的钱可是准备养老用的,不能乱花,况且我的工程量要比太妹要大,还是别招惹他的好。我讪笑着拍马屁:“看不出来,你还是运动健将里面能打的。”   丁铭晨这会儿知道谦虚了,“不过是练来玩玩,没真打过。”   谁知道他练练玩玩是个什么水平,这种话都不能信,但我面上绝对要肯定:“当然了,我们是和平社会,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关键时刻还得靠嘴,嘿嘿......”   “靠你那张嘴,最后还是得用武力。”丁铭晨重新变身丁笑脸,盈盈地笑着。   他十句里面没一半打压我就浑身难受,我瞬间瘪了嘴。在没有人惹我的前提下,我可是和平分子好不,没个数!   “好了,赶紧上去吧,别冻感冒了。再换我照顾你,那你当我老婆还差不多。”丁铭晨又提让我无语的话题,我打了个寒颤,真的有点冷了。他给我揪了揪领子,神情认真的迷人,但我有免疫力。肩膀被拍了拍,他说:“最近比较忙,等我忙完了再联系你,记得这顿饭。上去吧。”   “今天我目送你吧,算是对你请我吃、请我玩的诚挚谢意。饭我肯定记着,回去就在日历上标记,放心好了。”我做出保证稳了丁铭晨的心,他垂眸暖暖一笑,跟我道了别,开车走了。   我迎着风恍惚了会儿,余光瞄到有个人开着车窗往这边看,我定睛一瞅,是沈恺,这货当真是阴魂不散!他的眼神像定住了似的望了我好长时间,就当我的好心情要消失殆尽,他悄没声地关上车窗走了。   你说,我的祈祷怎么就不管用呢,白打那么多地鼠了,他的脸还是很立体,上火。我在无法解释中提炼出一条真谛来概括他的行为,那就是有病!   **   新认识的朋友很给力,一上来就给介绍了一桩跟酒店合作的生意,谈好了没准是长期合作,芸子今早连工作室都没来,直接去的客户那,我留在这儿做新的报价单。   十点钟的时候,芸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气势如虹。我还以为她是接着大单以后的喜悦之情,结果她把包一摔,破口大骂道:“郝贱人真不是个东西!”   我稀里糊涂地问:“好贱人?谁好贱?”   “还能有谁!就是郝淏仁这个贱人!”芸子深恶痛绝,好似郝淏仁是她仇人,哪儿有半点浓情蜜意,那脸上还有眼里全是不共戴天。   “他咋变贱人了,吵架了?”我放下手头的东西稀奇地说:“你俩也能吵架,真不容易。”   芸子在屋里走起来,高跟鞋的细跟猛戳着地砖,她宣泄着道:“要是吵架还好了呢!他在外面背着我干了不少恶心事儿,我今儿个才知道。什么好丈夫,全是放屁!”   听这个话音,我感觉事情有些严重,起身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问:“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芸子把她在酒店大厅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我听,相当的激动和气愤,不亚于那天我骂沈恺,她还有股要把郝淏仁碎尸万段的劲头。   事情是这样的,芸子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了没多会儿就看到郝淏仁牵着一个穿着甜美的年轻女孩儿从电梯里出来,那女孩缠着郝淏仁不停撒娇,郝淏仁不但柔声哄她还拿出一张卡来放在她手里,随后就离开了酒店。   芸子就像被打了一棍子,从夫爱妻贤的美梦中惊醒过来。那个所谓的好老公在前一天还依依不舍地说她去出差,感谢老婆熬夜照顾生病的婆婆,后一天就跟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酒店里亲亲我我,做出背叛她的事,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好人变贱人只一念之间。   我被震撼到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家老头也混上三儿了?!”   “不是三儿。”   “不是三儿是啥?”   芸子更正道:“是六儿。”   我更惊:“啥?!郝淏仁竟然把三儿给平方了?”   芸子颓败丧气外加鄙视地看着我,用很藐视的口气说:“你怎么在会计界混的两年?我很怀疑。”   我呆愣地回顾了一下刚才说的话,一脸痴呆像地道:“我太震惊了,就把自己的本职给践踏了。那什么,你咋知道他那个是六儿的。”   “是六儿自己说的。”芸子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她一开始不知道郝贱人家里有我坐镇,只知道郝贱人有钱又多金,不少女的都往他身上贴。小六儿是一路PK上马的,她知道的前面还有三个,不知道的没准多少个呢。”   我还想劝一句弄清楚再说,看来是没幻想的希望了。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毫无同情心地道:“那我算的也没错,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不是平方,而是立方。”   芸子很恶毒地斜瞟了我一眼,让我出现了其实她才是小六儿幻化正身的错觉。我问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呗,还能怎么办。他在外面胡搞八搞的,我怕染上病!”芸子像想到了什么,恶心地颤了颤,凶狠狠地骂道:“郝贱人要是个传染源,我特么先把他的罪恶之根给废了!”   “呃......”我被芸子突然间冒出来的脏话给飙到,但还是要劝她:“关键时刻一定要冷静。他如果是传染源了,那不已经废了嘛,还用你在他身上再强调强调?”   “我就是让他再也用不了了,彻底废了为止!让那些三四五六七□□儿甩了他这个又废又贱的人,让他那东西只能做原始用途,干看着别人逍遥流哈喇子!”芸子一口气说完,中间不带喘气儿的,听的我那个汗颜。   芸子比我的火力猛多了,她是火箭炮筒子,我是只不过是个烟花竹篓子。   离婚可大可小,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不是说说就能离的。我确认着问:“你真打算离婚?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你舍得掰吗?”   芸子是铁了心,片刻没思考,脱口说:“舍不得也得舍,还不够让他恶心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偷腥,想想跟他过的日子,我能呕出来。青梅竹马咋了,在三四五六儿面前全是屁!”   今天的芸子重新书写她在我心目中温良淑德的高大上形象,她发起火来比我还没形象。这也是没法的事儿,轮到自己身上肯定控制不住。   “也不一定到那份上,你应该先回去问问他,看他怎么说。”我想尽量地让事化小,可郝淏仁都搞到六了,我是没话帮他说,他也不配我帮他说话。   “还谈什么谈!当我跟他一样贱呢,必须离!”慷慨激昂的一声大喊震的身后的玻璃嗡嗡响。   芸子斩钉截铁,比愚公移山的决心还要大,我瞅着她这副坚定无比又愤恨无比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然地道:“欢迎壮大我们离异妇女的行列。”   事已至此,我也说不出劝和的话来,也没有劝和的必要。   女人最痛恨伴侣的背叛,更别说是组合了家庭又受法律保护的伴侣。丈夫无畏的出轨行为是对妻子付出责任和辛劳的亵渎,也是对法律的蔑视,连这个都能容忍,那就是对婚外情的纵容和包庇。郝淏仁已经不是简单地冲破芸子的底线,而是生生地断掉了他俩多年融合的情谊,该不该结束,只有芸子最清楚。   ☆、郝贱人不知脸为何物   芸子连着两天没来,昨天早晨通了个电话,说是正在办离婚的进程中,家里乱作一团,她还得两三天来不了,工作室先由我坐镇。我坐镇也就是我伙同俩小跟班在工作室里无聊玩耍,那俩照顾散客,我实在闲得慌就整理各种单,再就是关注芸子的动向。   还有件事挺奇怪,我和芸子通完电话手机显示有个未接,还是陌生号码,我没理,以为又是卖保险卖房一类的销售电话,第二天又来了条陌生号的短信,写着什么“你也该尝尝这种滋味”。我对着这条短信研究半天最后没往心里去,直接删掉了。   刚过一天芸子就回到岗位上,还没等我问点什么,郝淏仁也上了门,低声下气求芸子。他俩拉拉扯扯,芸子满眼的讥诮和厌恶,郝淏仁碰她,她就甩掉。我护着芸子警告郝淏仁,郝淏仁点都不点我,这人怎么变这样了,以前都是装的?!   面对郝淏仁的胡搅蛮缠,芸子烦不胜烦:“别在这儿闹,有事儿出去说。”她说完就往外走,高挑的身型越发瘦削,走起来也没了派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真不小。   郝淏仁眼里光芸子一人,立刻跟着出去了,其余的仨完全是空气。   “璇姐,怎么回事儿?”金小妹和王小弟嗡嗡地凑上来。   我敷衍他俩:“家庭琐事,你们别打听。”他俩还东问西问,我破例使用了一回老板的精神面貌,板着脸说:“该干嘛干嘛,打听那么多有干活重要吗?去去去!”   在我的强力施压下,这俩小跟班终于歇菜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浇花擦桌子,我跑到门口贴在玻璃门上看外面俩人商谈的情况。隔着一层门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瞧郝淏仁的表情和比划的动作是在解释和比对什么,而芸子只偶尔回复两句,大部分时间对郝淏仁都是不屑一顾。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郝淏仁的脸色有变,黑框眼镜后面透射着阴鸷的目光,他停下比划的双手,冲着芸子说了句话。芸子表情大变,大喊着骂了一声,这我听见了,她骂的是:“你这么没人性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吧?!”   郝淏仁眼里的阴鸷爬出眼眶遍布在脸上,很丑陋,像划满了大刀疤,看着让人生畏和恶心。他抬手去扇芸子,被芸子躲过还反扇了回去,要不芸子是我偶像,干的不能再漂亮了!   这都动手了,我不能在这儿藏着,四下看看,我顺手捞起把直杆伞冲了出去,直戳郝淏仁的胸口,拉开了距离。   “你这都动手了?!亏着我还叫你了好几年‘好人’,你对的起你爸妈给你起的这名儿嘛你!”我母鸡护小鸡似的把芸子别在身后,怒斥道。   郝淏仁扶着眼镜,凶悍地打掉伞尖,我闪了一下,他嘴里含了块臭豆腐似的说:“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闪开!”   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勾起了我的熊熊怒火,给脸不要脸了还!   跟贱人还装什么君子,我攥着伞柄使足了劲儿在他肩头狠戳,“你特么倒是再给我装啊!怎么不装了?!搞女人搞了一个排,想当排/长么你!还有脸对芸子动粗,你好能耐啊你!戳不死你丫的!”   郝淏仁被我戳的直往后退,就他那个瘦身板,能经得起我几下戳,疼的脸都扭曲了。堂堂的商业精英在大马路上出丑,西装革履也维持不住形象,围观是不可避免。他瞅准时机抓住伞往他的方向拽,我嗖地跟了过去,后背被猛地一抓,身后的人脱手了。   “贝璇!”芸子惊慌着喊我。   郝贱人果断不负芸子给他起的新名,贱到骨髓里。这该死的竟然拽了一下就不管了,我直直地冲着路面栽过去,心中万马奔腾过,踩踏着我们从高中到现在的交情。   尼玛,你这是六亲不认,断情寡义是吧?!真特么有种!   眼瞅着很有肌理感的柏油马路越来越近,我都能看到里面的石子在闪动着尖锐的光泽,还有一滩水在我脚下,能预示到我将跪在水面擦出去的华丽场面。   “啊!”我已绝望。   而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有落井下石的,谁的脚踏在水面上,激起脏兮兮的水花,溅了我一脸。本来没脸的事儿好不,这是要抓狂啊抓狂!   下秒,我被人捞起来,除了一脸脏水毫发未损。抱着我的人问:“没事儿吧?”   有只温暖略显粗糙的手在给我擦脸,我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扭头一看,再次进入呆懵状态。   这不沈恺吗,他何时出现的。脸被温柔地擦着,我就忘了一事。   “没什么好说,立马离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滚!”   “离婚你可想好了,什么也得不着!”   “我稀罕你的钱,还不是跟你一样脏!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我耳朵竖的直溜,蓦地想起自己要干啥,我挣脱沈恺的胳膊捡起地上的伞又跑过去抡了一伞,指着郝淏仁的头骂:“你滚远点儿!芸子是你能碰的?!你丫都混到绝情决意的份儿上了,不光是芸子瞎了眼,我也瞎了眼,拿你这个贱渣当朋友,纯脑子挨驴踢了!你给我听明白了,就是芸子要跟你和好,我也要把你俩拆散了!沾了一帮子小妖精的骚气,别来玷污我们芸子!”   郝淏仁恼羞成怒,我还没见识过他凶横的模样。再瘦身板他也是个男人,领导也当了许多年,气场还是有的,绝对能骇住人,他阴戾着双眼好像要还手。   我是谁,坚决不在恶势力面前低头,有凶器在手,看谁能打过谁!我劈头盖脸就朝他去,却被拦腰截住。我扭头,还是沈恺,他夺走雨伞,环着我不让动。   “干嘛你!别拦着我,我得敲抽了他,不知道礼义廉耻的贱渣!”我不停挣扎,沈恺就是不放我。   “贝璇,别跟他闹腾,显得掉份儿。”芸子出声,我就老实了。她站到我们这边,克制着情绪对郝淏仁说:“我什么也不要,尽快离婚就行了,其余没的说。还有我希望办离婚的前后,你和我没面可见!”   芸子决绝的表态让郝淏仁浑身一僵,他哑口无言,还站着不走。   “郝总不觉得再待下去有失颜面?”沈恺开了口。   注意他的用词,因为我和芸子的关系,大家都认识,只不过郝淏仁和他的关系不像我和芸子铁,也算的上是朋友。他刚称呼郝淏仁为郝总,是在社会层面上向郝淏仁施压,我虽不知道他是什么领域的佼佼者,但也清楚他的能耐肯定比郝淏仁大多了。   郝淏仁果然有所忌惮,不甘地看了几眼芸子,走了。   “他说什么?啥也不给你?”我恨恨不平地问芸子。   芸子长叹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心灰意冷:“是啊,说是别从他那捞一点儿好处。”   “他还能再贱点儿么?!我离婚还分了不少东西呢,那才认识三年。你俩是十多年的老人,他连这种事儿都能做出来,还是人么!跟着六儿混的心都烧糊了?!”我是恶气难消,捡着什么说什么,后背紧了紧,我才记起前夫也在这儿呢。我抬头看着清俊逼人的前夫,默了半晌愣愣地说:“渣男太多,跟那些比起来你还算个好的,顶多算个渣块吧,不能算是个渣子。”   沈恺板着胶皮脸不捧场还掐我腰,不接受就不接受呗,搞什么打击报复,白夸了。   **   “别说你来这儿是来找我的,我害怕。”我是真害怕,怕他再抖猛料气的我绝倒。   “他们怎么了?”沈恺头回关心别人的事儿。   “要离婚了,因为郝贱人搞了N次外遇。”我精神怏怏,迁怒道:“真弄不懂你们这些男的,喜欢搞各种女的可以不结婚,自愿套上婚姻的枷子还不想负责任、想往外出溜,怎么好事儿全是你们的!”   沈恺像是吃瘪又不太像,深黯着双眸看我。   “噢,你来谈婚礼的事儿?”刚才拼的过猛,我也挺累的,说话没啥力气。“我们还一直猜呢,你家那位很长时间没来了,又出什么幺......问题了?”看在他救我免挂花的份上,我对他的态度出奇的好。   “改天再说吧,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沈恺难得体谅我一回,是个奇迹。他又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抬脚要走又踌躇了一下对我说:“根本就没什么婚礼,以后也不会再谈了。”话落,人走了。   “这又搞什么。”我自言自语,他们的事不重要,还是芸子重要。我无视掉抻头探寻的两只,三步并两步地上楼。   芸子呆呆地坐着,一丝生气都没,像被抽掉了魂儿。   我过去揉着她的肩膀说:“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想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在前一刻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一刻还能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扮演着深爱我的丈夫,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怎么可能相信。”芸子飘飘忽忽地说着,在此时回想依然是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觉得亏欠才会对你加倍的好,不过是为了下次继续做坏事积聚胆量和借口而已。”   芸子闭上眼睛靠在我身上再没说话。   一周以后,芸子长达两年的婚姻以及十一年的爱情如断弦般干脆地结束了。其实这十一年的爱情在她这儿是满值的,但在郝淏仁那儿早就不知道缺成什么样儿。   芸子几乎是净身出户,搬来和我住在一起。郝淏仁是什么也不打算给,她婆婆念在媳妇确实很好、自己儿子有错在先的份上,就给了她结婚时买的车,存款稍微意思意思。   一个人的品行基本出于家庭,郝淏仁她娘和他存着什么想法,我是猜不出来,反正就是人不咋地就对了。   婚是离了,芸子还跟以前一样,在工作室忙里忙外,在家看电视消遣,只单独外出过一次,去把车给卖了。她很正常,就是在谈离婚的阶段也不忘给上回的客户打电话道歉,争取保留了合作的可能,这让我既佩服又担心,她把劲儿都用到工作上,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不过她忙也就没几天的功夫,客户又突然说不合作了,打的我们措手不及,新朋友出国也联系不上,工作室又回解/放前,随着日益转凉的天气进入寒冬腊月。   从暖阳高照坐到落日西垂,我们四个都要冬眠了,办公室里死气沉沉。   我豪迈地推椅起身,喊道:“得了,今天不死靠着了,这个点还有谁能来谈单。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大餐,赶紧收拾收拾,走起!”   沉闷的工作室有了点生气,那仨纷纷抬头看我,还傻坐着不动。   “听见吃大餐还不挪窝?还不赶紧的!”   “噢耶!璇姐万岁!”金妹子和王小弟率先响应,两个人哼着曲儿一个跑下楼,一个待在办公室收拾。   我到芸子跟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吧,还傻坐着干什么,高兴一天是一天,明天的事明天愁吧。”   芸子的双眼终于对焦了,她调侃我:“我能有你那没心没肺的心态就好了。”   我耸耸肩,很轻松地说:“这个得慢慢修炼,不是想有就有的。”芸子拿眼瞥我,我把她拽起来,外套扔她身上,引诱她:“走,去喝两瓶解解闷。”   “璇姐,都收拾好了。”金妹子关了所有的灯,走了过来。   我精神饱满地发布号令:“OK,出发!拉着你芸姐,看她那个蔫吧样儿。”   “是!”金妹子古灵精怪地晃到芸子面前,给她拎着包,挎着她的小细胳膊往外拖。“走吧芸姐,璇姐吐回血不容易,怎么也得吃的够本才行啊。是吧,璇姐?”金妹子不怕死地扬着声问我,我做了个要吃她的动作,她还配合我猛吸气,这才把芸子逗笑了。   我一看她脸色好转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吩咐着王小弟把门锁好,我们就冲着大餐进发了。   既然要吐血就吐回大的吧,我挑了本市著名的豪华大酒店,听说这家的自助餐很有口碑,以前老惦记着没下狠心来吃,为了抚慰大家不再萎靡不振下去,我真是下够了血本,算是作为工作室的一次福利,回头得让芸子记上。   ☆、芸子也醉酒了   “您好,请问几位?”接待人员很有礼貌地向前询问。   我看了一圈,回神道:“四位,请找个比较偏僻安静的位置。”   “好的,请跟我来。”   接待人员在前引路,除了芸子以外,我们三个左看右看,暗叹这酒店的装潢,绝对配得上豪华这俩字,都过头了,用不用都是金色的,难道只有金色才能表示富贵豪华么?没点内涵。   “这种地方我是头回来,还以为什么样呢,跟那种偶像剧里面差不多,无聊。不知道东西行不行。”我对着芸子叽歪,她压根就没听见我说什么。“你看什么呢?有熟人?”我顺着她看的方向望望,没什么发现。   芸子看回来,没表情地说:“没什么,我瞎看看。”   我攀着她的肩,耐心地教导:“能不能有点精神头,人要根据环境随时调整状态。咱现在是出来吃喝的,你有点吃货的状态好不?”   “我又不是吃货,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状态是什么样。”芸子对我的话很不屑。   我嘴抽,指指前面那两个开始商量着拿餐顺序的人,说:“看那俩,就是那个状态。”   芸子看了看他们弯了嘴角,没再搭腔。我想她怎么走更高冷的路线了,真难取悦,为她以后再嫁人担忧啊。接待人员给我们找了个好地方,这里角落只有一个桌,算是个半封闭的包间吧。不错不错,服务跟价格成正比。   一落座,这晚的胡吃海喝就拉开了闸门,边吃边聊,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芸子一开始还端着,喝了两口酒就彻底放开,剩下的酒全让她承包了,喝的是脸泛红晕话变多,啰啰唆唆个没完,跟她平日高冷的形象大相径庭。   金妹子和王小弟都很诧异,老向我打听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前面我还能说是让没顾客烦的,到后面芸子开始吐露些不该说的,我赶紧把俩小伙计给遣散了,免得第二天芸子清醒了想起这茬来怪我没给她挡着,那这顿饭就吃出罪过来了。   我拿走芸子手里的酒杯,把她从桌上扶起来,摇着她问:“芸美人,咱回去入寝吧?”   没了酒杯芸子要去拿酒瓶,嘴里嘟囔着:“不行,还没喝够,再来一瓶!”   酒瓶赶紧放的远远的,我横着胳膊挡住半起身的芸子,让她坐了回去。“你酒量不是很好么?这还不到一瓶呢,就开始耍酒疯啦?”   “谁耍酒疯了!我酒品很好的好不?!”芸子挣扎着坐直了,扒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吼:“再给我来一瓶!我就是再喝两瓶也没事!”   我被震的耳鸣,抬手就把近在咫尺的美脸推了回去,“喝毛啊喝!把外套穿上,回家!”   芸子一听回家像个八爪鱼一样扒着桌角嚷嚷:“不回!喝够了再说。”   这形象、这表情,她真是醉了。我唤她一声:“芸子。”   “干嘛?”芸子砸了砸嘴,在回味酒香。   “再不走你可别后悔昂。”   芸子脸一别,无视我。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从包里扒拉出手机来对着她一顿拍,各种特效用上一遍,还有恶搞的贴纸,我玩的不亦乐乎。芸子听见咔嚓的快门声歪头看我,那表情,怎是一个销魂了得。我心一黑,又多来了两张,把她扔一边不管不顾,开始给她美化,贴上一个迷人的大红唇我就忍不住了,笑的直抽抽。   “璇姐,你干嘛呢?”   我抬头,王小弟去而复返,站在我跟前打量芸子。手机收起来,我扶了扶芸子,让她的动作不至于难堪,好歹我俩还是老板来着,在员工面前不能丢了威信,尤其是芸子,她可是我们的至高领军人物。   “怎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儿?”芸子借势压在我肩膀上,别看纤瘦纤瘦的,还是挺沉。   “哦,走出去才想起来忘给你工作室的钥匙了,出门的时候不是我锁的门吗。”王小弟把钥匙放在了桌上,看了看像软泥一样的芸子,担忧地问:“芸姐是不是喝醉了?你们怎么回家?”   “打车呗,不过我好像抬不动她。”我拿着钥匙又递给王小弟,“你拿着吧,明天去开门,你芸姐喝成这样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起来床。”   “这不好吧。”王小弟有些不可置信,偷偷地打量我:“钥匙不是一向都是你拿着的吗。”   “明天可能要晚点去,你拿着开门吧。”我把钥匙塞到王小弟手里,架着芸子的胳膊扶正她,指了指对面的衣服和包,“帮我把那些拿上,我这腾不出手来。”   王小弟从愣神中醒过来,哦哦了两声,将衣服搭在了肩上,一手拿了俩包,还有支手空着。   我见状忙说:“正好,再搭把手,架着她那边,我没多大劲儿。”   王小弟二话不说,过来就架起了芸子,我瞬间觉得肩膀轻快了老多,还是得有个男人啊。   “璇姐,咱这怎么弄?我送你们回去?”   “是不是得十点了?”不等王小弟回答,我又说:“算了吧,耽误你时间,回去还得爬节楼梯,我愁的慌。我去开个房间,你帮我把她抬上去吧。”   “行。”王小弟答的干脆。   我心在滴血,可不行呢,花的是我的钱。芸子这家伙平时不发疯,一发疯就踩扁我钱包,真行。   我先把自助餐的账给结了,钱包最里层的几张红色大钞变成了灰色和绿色的零钱,外带俩钢蹦,我强忍着疼抽了一张卡出来,订了一间房。刷卡的感觉比拿现金爽多了,没看见花花的纸钞成了别人的,还有种绿林好汉的豪爽感。我将房卡递给王小弟,“你先扶她去电梯等我会儿,我这就过去。”   “好来。”王小弟伸起胳膊抖抖肘间的包,搀着芸子艰难行进,还得忍受着她喋喋不休的念叨。   目送着他们远走,我感慨:芸子啊,这下你英明高大的形象不只是在我这毁了。   入住手续办理完毕,我快走几步跟了上去,电梯差一点儿就要关闭,我喊上一声:“等等我!”   王小弟从电梯门缝那挤出来,朝我招手:“快点啊!我也要没劲儿了!”   “稳住!”我高喊,小碎步跑起来,贴着王小弟进了电梯。进来我就麻爪了,芸子同志头发散乱萎靡在墙角,像个疯婆子一样,早告诉她别留那么长的头发,就是不听。瞅瞅,都打结了,还好这里面就我们三个人。   “咦?”芸子迷蒙诱人的双眼透过几缕黑发向电梯外面看,嘴里不清不楚地喃喃着什么。   我往门外看了一眼,模糊地看到几个穿戴不凡的男人朝这边走来,我左跨一步挡在芸子面前指挥王小弟,“快把门关上。”手还不停地在半空中挥舞着,很急躁。   “哦哦,这就关上。”王小弟不知道我急什么,跟着我瞎忙活,冲到我这面按电钮。   我从电梯的反光墙面上看,感觉好像他朝着我飞扑过来似的,我又很没节操地瞎想,这就是缺男人导致的。   电梯门终于关上,里外隔绝了。我松了松领口,往里面透点气儿。再次架上芸子,窝在墙角对王小弟说:“差一点你芸姐的一世英名就扫地了。”   王小弟不懂:“为什么这么说?芸姐不就是喝醉了吗,谁还没个喝醉的时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不说你芸姐特维护自己的形象,就这个酒店她来过好几回了,在这儿十有八/九能碰上熟人。就现在她这副丑态,你说,咱俩不给她维护着,等有风飘出来,她会不会找咱麻烦?”   “也是哦。”王小弟似懂非懂地点头,“还是璇姐考虑的周到。说实话,我挺怕芸姐的,特别是最近这一个月,她到底怎么了?”   “老娘什么事儿也没有!好着呢!”芸子仰头突然发疯,吓得王小弟噤了声,离着我们远远的。   我圈着芸子乱动的手,干笑着给他安魂:“别见怪哈,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王小弟很怀疑地看看我,紧闭着嘴唇不再吱声。他话不假,真的怕芸子来着。我戳了下芸子的细高鼻梁,给她搞成了猪鼻子,给她配上音:“哼哼,你看你给人留个什么印象。哼哼,还不自毁形象求小弟原谅?”   “噗。”王小弟扑哧乐了,好心地提示我:“别戳了,要是等芸姐清醒了,知道你胆大包天敢毁她形象,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都成这样了还知道个啥,你不说谁知道。”我鬼鬼一笑,硬是又戳了两下,过了过瘾。这家伙总是一副高冷端庄的形象,我得帮她接接地气儿。   王小弟是笑了憋,憋了笑,“别弄了璇姐,到了。”他过来扶着芸子的另一边,我俩就想绑架了芸子似的,把她拖出了电梯。   经过一会儿走一会儿停的艰辛路程,终是到了房间里。我俩往空中一抛,芸子直接栽在了床面上,而后我俩就开始揉肩膀和胳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我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这场景让我又想起伺候沈恺那个醉鬼的片段,我就不住地翻眼。   “璇姐,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王小弟把东西放下,也大松一口气。   我点点头,嘱咐他一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王小弟应了声,偷瞄了芸子一眼,小跑着走了,这得有多害怕。我目送着迫不及待跑掉的背影,回头踹了踹脸埋在床单里的人,没啥反应。她倒是舒服了,我也得去躺躺,屁/股刚抬起来就听到凉丝丝的声音从床单缝里飘出来。   “戳的挺爽吧?”   我扑腾坐了回去,心里咯噔两下,嘿嘿地说:“你醒着呢。”   ☆、我也犀利一把   芸子利落地翻个身,平躺在床面上,眼睛不眨地直视头顶上的吊灯,神色清明地说:“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醉了呢。不对,你是不是逗我玩呢!”我仰着身踢了她脚脖子一下,发泄自己的不满。“知道拖着你上来费了多少劲,你还装醉,我钱都花上了!”   “我倒是想醉,醉不了。”芸子气若游丝,声音又软又弱。齐腰的长发散的到处都是,还有两缕贴在了鼻梁上,脸上的妆都脱了,唇彩擦到了嘴边上,十足的落魄模样。   我嗤笑她:“你装成这样要去沿街乞讨?咱不至于吧,不就是没顾客呗,这东西都是慢慢推广才行。还有,你瞧你把咱俩小员工吓的,别顾客没等来,先把自己人吓跑了,更玩完了。”   “贝璇,你去拿两瓶酒来。”   我一个蹦高站起来,脱鞋一脚踩上她的细腿,来回蹂/躏。“发什么疯呢!刚才那一瓶还没喝够?咱不带这么糟践自己的昂,遇着多大点儿破事,你还陷进去了你!”   芸子任由我欺负不带还手的,像个布偶似的躺着不动弹,目光凝在吊灯上,只有嘴唇在蠕动:“我现在没别的愿望,就是想大醉一场,喝到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用去想。”   “傻了你!”我坐在两条细腿之间的空地,像拍鼓一样拍着其中一条细腿,啪啪的响。“喝醉了就那一会儿,醒了还不是要面对。别傻了,看我拍不醒你!”   “就一会儿也好。”芸子呐呐地开口,带着久渴后的干涩。   我一怔,无声地扔掉手中的细腿,起身去打了酒店内线电话,没一会儿服务人员送来了两瓶红酒和几听啤酒,外加一些花生类的小零嘴。我把桌布扯下来铺在床底的地毯上,东西齐刷刷地摆上,先行在床底坐下,开了一听啤酒,喝了一口说:“行了,下来喝吧。”   床上的人慢慢挪到我这边,直接就朝着那瓶红酒下手,我让人送来的时候就打开了,芸子仰头就喝,片刻不缓冲。   “下来喝,正好说说话。”   芸子极少地服从他人指令,这回乖乖地从床上爬下来坐到我身边,抱着那瓶红酒不间断地往嗓子眼里灌,我只是偶尔喝上一口。   城市的灯光有大有小、有明有亮,这边的消失、那边的亮起,就像发生在这城市里的故事,不论是人尽皆知还是默默无闻,都不可或缺地促成了这个城市。   望着窗外的夜景,心底徒生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来。我们是这夜景中渺小的一部分,却超脱在外漠然地观察着,不知何去何从。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咕咚咕咚灌酒的声音。半瓶啤酒下肚,我开始休息,看芸子吹瓶。一瓶红酒她得浪费四分之一,不是洒在了裙子上就是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里面,我没阻止她,她需要发泄。   只剩个底的酒瓶滚到窗边,芸子大咧咧地抹嘴,左摇右晃着自嘲:“咱俩婚姻都不怎么幸福,还给人家布置婚礼,算不算个讽刺?”   我淡淡地笑笑:“讽刺不讽刺另说,咱俩离婚的事要保好密,万一传到顾客耳朵里,那就呵呵了。”   芸子没接我的话,低着头打了个酒嗝,很长时间没抬头。长发散下来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的神情。我以为她彻底神志不清了,正打算喝完最后一口,续点力气去抬她,哪知她颇有气势地大喊了一声,我差点把酒给呛出来。   “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芸子的长发粘着酒贴在脸上,她不断地强调着为什么,大声地念了几遍以后变成无力的絮叨。她不在意头发变脏、妆变花,只不停地宣泄,想舒服点。   女人就是这般脆弱,再坚强的女人遭遇感情变故也会崩溃的一塌糊涂。   我稳住噗通加快的心跳,在胸口抚拍了两下叫叫魂。镇定下来后我叹道:“男人偷腥还有为什么么?脑子一热就把你像甩鼻涕一样擦在了电线杆上,嫌你烦还来不及。”   芸子凄然地咆哮:“我们从高二就开始好了,都十一年了!他们男人做那事的时候就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吗!”   “你错了。”我纠正道,“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男人偷腥的时候不只脑子热,浑身都热,那种热血沸腾的快/感填满了他们在都市里的空虚心灵。等偷完了,冷的快的人会带出些罪恶感,不过这罪恶感的量不大,肯定会随着偷腥次数的增加,冲刷的越来越少。运气好的顶多是个零数值,运气不好极有可能刷成负值,他会变相地嫌弃你、羞辱你,刷到没下限。归根究底就是他厌烦你了,你给不了他新鲜感,偷腥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说说他们对偷腥的热情。人都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冒险,活了几十年都不想日子平淡无奇。再加上男人本身的劣根性和绵延几千年男尊女卑的传统,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偷腥的想法,排除gay和娘炮,只是有的敢做、有的不敢做、有的有条件做、有的没条件做而已。”   “十一年不过是你和郝贱人的一个见证,有什么用?我也以为你们感情基础牢固呢,可事实证明了,人心比时间更要接受考量。他不想出轨,十年、二十年或者这一辈子,你们也可能像刚认识的第一年一样。但是他就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而且他有胆量也有条件,偷腥就很正常了,再爱你也抵挡不住诱惑。”   “那可是十一年!”芸子又强调了一遍,愤慨不乏后悔地辩道:“我在他身上花费了十一年的时间,除了他我就没找过别人,他却背着我和N个女人好过了,回家还要装作有多爱我。每回想起来我就想把他剁了,他也不怕自己精神分裂!”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是这十一年他跟你一样没正式跟别的女人好过,因而才收不住,采了一堆野花摆着看,没准也正是想弥补缺憾。”   “他有什么缺憾!我不是也没找吗!凭什么他就得特殊?凭什么!”芸子在气愤中捞过另一瓶酒大灌特灌。如果酒能冲刷掉过去的记忆,我猜她能直接把酒从头顶上浇下去。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巨大差别。很多女人能做到为了一个男人从一而终,而男人鲜少有做到的。你是聪明人,还用我告诉你?”我去夺酒瓶,拽了好几下从她那拿过来。“别喝了,这又不是失忆水。你作践自己他又看不到,就是看到了又怎样,也就是不后悔甩你。拘泥过去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又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你要做的是往前看,我就不信好男人都死绝了。”   芸子苦笑,深红的液体从翘起的嘴角流下来,有种凄惶的美感。“你不是刚说了是男人就都想偷腥吗,那这世界还有什么好男人。”   “想只是构思并没有付诸实践,人家歪歪你总管不着吧,就好像你没歪歪过那些帅哥明星?这都是人之常情。但好男人懂得分寸,在警戒线前知道不该踏上那一步,也掂的清肩上担负的责任,这才配的上他们那个与众不同的Y染色体。你不能因为碰上了渣的要死的男人就把所有的雄性动物归成了一类,要知道公螳螂为了繁殖后代还甘愿被母螳螂吃呢。好男人少,总归是有,你得慢慢去找。”   丁铭晨说的话没错,有坏就会有好的,不能全归为一类,我想了挺长时间才想通。   我停了停,恍然道:“哦,还存在另一种男人,他们既有钱也有势,在家里是好丈夫、好父亲,在外面一窝美人香。他们瞒着自己老婆,自喻理得清家庭的重要性,对外只是身份地位达到了的一时玩兴,心安理得地同时徜徉在家里家外的温柔乡。郝贱人就是这种人物。”   “这种男人倚仗着钱势就飘忽到了一定高度,他们认为女人不过是钱权的附属品,身份到了自然能享受到,就像各种年代、各种品类的红酒一样,任他们品尝。当然也不排除有些贱骨头寂寞难耐,毕竟有了需求才会有市场。碰上这种人我觉得比碰上偷腥不擦嘴的男人更难受。他们总说着家是家、玩是玩,心安理得地满足自己的私欲。当面对指责的时候,他们会理直气壮地标榜自己对家里的贡献。玩几个女人怎么了?在他们的思想里,那跟儿子玩玩具没什么不同,他们对玩具没感情,反过来会说你才是他的最爱。房子、车甚至是公司都可以过户在你的名下,这就是证明,然后他们拿着在你名下的钱继续在温柔乡里徜徉,完全不会理你出于忠贞不二的难受。”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我慷慨激昂地把这作为了自己的演讲台,说了很多我从未对芸子表达过的价值观。结婚前我还寄希望于芸子,希望她能在我出现问题的时候指点迷津。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成了她的心灵鸡汤。   自以为对感情看得很明白的人其实只是浮于表面,能给别人支高招,按到自己身上却不灵验,这就是感情。自己的感情永远捉摸不透,如果你能应对自如并能引导它的走向,只能说那已经不再是你的感情。   ☆、快告诉我这不是猿粪   我又重新开了一听啤酒,盘起腿来歪向一侧,大口大口地润嗓。   “这样的人也要果断放弃,不能纵容他们这种想法。如果他们这种想法可以成立,那请问我们一夫一妻的制度还有必要存在么?社会上还会有谴责插足者的道德舆论存在么?对于这样的人,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完全无法苟同。但是现实总有各种原因的牵制,很多妇女选择忍气吞声,还有的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是新世纪好男人,下辈子也不一定有福气再遇上,所以这种暗着渣的男人也屡见不鲜。你当机立断甩了郝贱人是明智的不能再明智的选择,那你应该庆幸才对,摆出个颓废的模样会给别人造成一种‘你后悔了’的错觉,这是万万不能有的。”   芸子头一晃,朝向了我,被酒气氤氲的双眼越发的迷离。她声音暗哑地说:“你是简贝璇吗?”   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我扔掉易拉罐,摸着肚皮傻里傻气地说:“我被附身了,你别介意。”   芸子不阴不阳地笑出声:“没看出来你是大智如愚型。不过你说的好听,有那么容易分清,还会有居高不下的离婚率?”   “你不也说过吗,离婚又不单单是婚外遇这一个原因,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你无法预测,只能在挑老公这项上下下功夫。至于怎么看的清,我也不知道,要是能看清,我也不会离婚了。况且人心还会变,那更无法预测。”   丁铭晨只给我点通了还有好男人和坏男人之分,但没教我怎么分。   “那不就是没希望了。”芸子哈哈大笑,胡乱地抹着脸上的头发,真像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好男人本来就少,还得担心他们会不会变心,过个日子要那么累?房贷车贷孩子不够烦的,还得留个位置想这些破事。每天都要紧绷着神经提高自觉性,担心他们这分那刻有没有背叛。那这样,精明还不如不精明,那些被骗的也没什么,啥都看不见想不到更轻松。”说完这话,芸子安静下来,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失神。   我当她是终于想明白了,正好也帮我把死扣解开了一半。婚前怎么挑人我还没想明白,但婚后遇上偷腥怎么处理我想的很明白。   “是吧。不管有没有自觉性,男人想糊弄你的时候,自觉性根本就是没通电的雷达,不管用。我是那个不开眼的,你倒是开眼了,咱俩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呢,在婚姻生活里过着,傻乎乎和精明都差不多,男人出轨之前铁定不会通知咱一声,发现就是个时间问题,处理是个人问题。我觉得在婚姻生活里没必要提提防防的,把自己做好了就行了,你也别觉得自己很失败。”   “男人都色,这是不变的定律,就是程度不同罢了。遭遇了这种事也没必要哭哭啼啼,按着自己意愿来,想过就接着过,不想过就散,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前老头和我前老头都是咱这辈子经历中的一部分,还不是主宰,你还得非把他们按到主频道上去?那不自己找贱吗。让他们圆润地滚蛋,你的生活应该由你自己主宰。不要再回头看了,没有意义。”   我说的起劲,压根儿没注意边上人的变化,等我扭头的时候,发现美人哭的丑极了,精致的五官揪在了一起。   “呦喂,你咋还哭上了,有出息没有!”我把芸子的额头上强按在床沿上,把她的长发全抿了回去,她那泪止不住,顺着眼角都流耳朵里去了。花了的妆、酒渍和眼泪把漂亮的脸蛋弄得像个调色盘一样,我今天是开了眼。   “真服了你了!”我恨声地埋怨她一句,挣扎着拽来纸巾盒,抽了一把就往她脸上招呼,把她的美脸当成了搓衣板,一顿乱揉。“得了,别哭了,给我争点儿气!”   芸子泣不成声还不忘记笑:“青梅竹马啊青梅竹马,真笑死了!”   “青梅竹马怎么了?还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别往牛角尖钻了,自己虐自己,下得去手嘛你。”我处理着芸子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乱安慰,她的脸越擦越花,直接放弃。把酒全收了,我起身掐腰说:“等着,我弄根湿毛巾。别给我喝了,听见没?”   芸子仰面闭着眼嘀咕,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估计又是在发牢骚。本来多好的一个大气婉约的美人,被离婚整的邋里邋遢、颓废的不成样子。我也想剁郝贱人两刀,出出气。可没完没了的生气一点用没有,人家照旧逍遥快活。   生气表示还在乎他,他更就得意了,最好的处理就是忘记过去,让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被需要,没准还会生出点后悔来。芸子现在被回忆迷了眼,过分地纠结于她和郝贱人走过的十一年时光,都忘了郝贱人不再是原来的郝好人了,她啥时候能明白。   我烦躁地挠挠头,这堆烂摊子够我收拾一个小时的,主要是不省人事的芸子,浪费酒也就罢了,衣服肯定穿不了了,明天不但不能准点上班,还得让小伙计再跑一趟。出来吃饭是为了放松,结果我最累,这钱花的,不要太冤枉。   “今天折腾姐妹儿我,明天你再振作不起来,你就给我等着吧你!”我趴芸子耳朵上狂吼,她唔了一声,没了下文。我泄愤地戳她的鼻子,又给她搞了个猪的造型。“骗我说鼻子是做的,这不是真的吗!”我来回捏了个够,把高挺的鼻子捏成了酒糟鼻,一甩手往浴室走,怨声怨气地叽歪:“离婚离婚的,也没见着谁来安慰我。这个上我跟前来指责两句,那个也上我跟前来指责两句,我欠谁了我!”   从浴室出来我拿着毛巾泄恨地把芸子擦成了水煮虾,她的脸清出来我的体力也耗完了,毛巾扔掉我仰倒在床上就睡,凭着仅剩的意念哀嚎了一声:“苍天啊,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   “璇姐,芸姐她没事了吧?”王小弟躲在我右侧,前后探头看芸子从没从房间里出来。   “已经恢复正常了。”我按了电梯按钮,回头喊了声:“快点儿的,要不不等你了!”   王小弟颤了一下,我挑眉看他。他警戒着端详我,小心地试探:“璇姐你是不是被芸姐传染了?”   “我让你芸姐整的后半夜才睡觉,累的我腰酸背疼。这才睡了几个小时,我脾气能好么?”   王小弟看了周围一圈,小声说:“璇姐小声点,你说的话太有歧义。孤男寡女站在酒店包房的电梯前,会引人遐想。”   “就你?”我撇着嘴将王小弟从头发丝看到脚趾,他出现了惶恐的神色。我玩心起,像个流/氓一样搭着他的肩膀,媚媚地说:“昨晚上伺候的好不好呀,我要好评哦。”   王小弟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往后退,“璇姐,你别闹了。”   我不打算放过他,上前一步尖着嗓说:“你还挺纯情的吗,我就喜欢你这型的。过来,姐姐疼你。”我变身要潜规则员工的猥/琐老板,伸手去调/戏王小弟的惊恐的嫩脸。不得不说,年轻就是资本,小脸摸起来滑溜溜的。   “别闹了,璇姐,有人来了。”王小弟左右招架,搬出了这一套。   我信他才怪,来人也只能是芸子。“小孩子不要撒谎,过来我亲一个,哈哈......”   “是真的,真有人来了!”王小弟不停往后退,还冲我身后使眼色,做出让我饶了他的表情。   我没往回看,点着王小弟不怎么结实的胸膛步步紧逼,扬着头说:“有人也是你芸姐,少骗我。”王小弟挫败的神情扫去了我只睡了五个小时的疲惫,我心情大好。然而乐极了会生悲,我被地毯绊了一脚,直扑着王小弟去了。一声大叫回荡在酒店空旷的走道里,惊天地泣鬼神,王小弟的脸已无法镇定。   就在我差一点占到王小弟便宜的关键时刻,人不是往前倒而是往后仰,撞在了一个硬物上,有点疼。我顾不上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回身看救了我的“硬物”,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呆掉。   “唉?”   沈恺黑眸幽深看了我一眼又瞥向王小弟,王小弟比刚才还惶恐,被沈恺不友善的眼神定住了。   我本能地往他身后看,什么人也没有。难道他背着小崔同志上这来逍遥来了?那还真搞笑,被我这前妻碰上了,我是庆幸婚离的对呢,还是悲哀一下以前也被他蒙在鼓里过。   怎么每次我要与大地来个吻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又不是召唤神兽,我也没召唤他好不。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猿粪。   “咦,你也喜欢睡酒店的床?”我问的含蓄,意思嘛大家心知肚明。   沈恺的脸结着寒霜,这都中午了还不化冻。他说:“这么说来你很喜欢睡了?”   我仔细思量了会儿,认真地评价:“还不错,床挺软,服务周到。”主要是钱花的到位。   沈恺寒气陡升,拿眼角撇王小弟,吓的他直哆嗦。   ☆、重新开始?玩我呢   “璇姐,我......先回去?”王小弟揉着胸口侧着身问我,“我跟梅子姐说给你们送完衣服就回去帮她忙,你看?”他偷瞄沈恺又忙收眼,我闹不明白他怕什么。   “先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吧,打车还费钱。”   王小弟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哦,顺着我的脸看到我的腰上。   我循着王小弟的目光往下瞅,瞬间僵硬,腰上赫然贴着一只大手,我连忙从沈恺的怀里退出来。沈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用奇怪的眼神凝视着我,收了回去。   “昨晚我没看错,你真在这儿。”芸子出现在走廊。   王小弟跑过去,看看沈恺、看看芸子说:“芸姐,昨晚跟璇姐睡的舒服吗?”   “差强人意,你璇姐睡觉不怎么老实。”芸子不说实话,她都醉到粘着酒睡觉还能发觉我老不老实,我嘴咋那么痒呢。   “醉到让我帮着擦脸的人还有资格说我睡觉不老实?说话可要小心儿点,我这可有你的把柄哦。”我晃着手机春风得意,想想她昨晚的的疯婆子模样,我就乐到爆。   “行呐,长本事了你,玩的挺高兴是吧?!”芸子想起前半程自己被咔嚓照个没完的窘相了,那时候她还清醒着就是没心情计较,现在她是精神抖擞,我要惨了。   我四处找躲避物,也就沈恺能帮我挡挡,我不嫌弃躲在他侧面避免被芸子攻击到。“我费力给你收拾,你就忘恩负义啊你!”   芸子哼哼着颤笑:“把手机交出来就算完事儿。”   “想的美,千年难逢的一次机遇让我碰上了,说什么也不给!”我回她一记阴笑,小样儿,看你以后受不受我驱使,哈哈哈!   沈恺转个身挡在我和芸子中间,面朝着我说:“我有事儿跟你谈。”   “又谈啊?”我瞬间精神不振,“我大学毕业都多少年了,还跟小学生似的成天让你谈。”手被一拽,然后空了。我不满道:“喂!你使诈!”   “你管我!”芸子学着我的表情气我,堆积着胜利者的傲娇笑容揽着王小弟进了电梯,按着电梯按钮说了结束语:“她就交给你了,慢慢谈吧。”   电梯门关上,他俩不仗义的扔下我跑了。我哀叹着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抹把辛酸泪,照片没了就没了吧,好在芸子有了精神头,算是好事一桩。   “这次最好是一次性谈完,不然我这儿会很不好办。”我装腔作势地说。他看不清他家那位,而我会跟着他遭殃,平生没大志的我只想过安稳日子,显然他俩把我的生活丰富成了多彩的M“逗”。   沈恺缓和的脸色又阴霾了起来,整日的拉着个脸,这货是怎么在商界混的,我甚是怀疑。他啥也不说,牵着我就走,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让他牵。   姐妹儿是人不是狗!呸呸呸!反抗没用,我就跟在后面被遛了,泪奔......   **   “分啦?不可能吧!不是初恋和真爱双重标准么,你们这样不都应该是刻骨铭心、不离不弃那型的么?我不信,是小打小闹吧,没事儿的,夫妻哪儿能没点摩擦,好好说说。你看都分开多少年了你们还能在一起,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好了。”我展开唐僧模式,语无伦次地啰嗦。我坚决不相信他和崔茜茜玩完了,这不符合我对初恋的憧憬,也不符合我对他们深厚感情的鉴定。   沈恺从我的话里挑了句他觉得最重要的,铁着脸回复我:“我和她不是夫妻,没有注册过也没有住到一起过。”   呵,当我是傻子。婚礼的期限都定了,跟我说没住到一起过。哥哥,我的智商不允许我接受你这句话。狼面对着自行拔光毛洗香香送上门的嫩羊不吃,那还是狼么?   我应付道:“随便你怎么说。”   沈恺不满意我的说法,深蹙着眉说:“我说没有那就没有。”   “......”好有说服力,我折服了。我换个话题:“没和好的可能了?”   “没有。”这声坚定不移。   我叹息道:“好可惜,原来双重标准也就这么个程度,没劲。”   沈恺挑了一下眉毛,“没劲?”   我想表达的是他们这些男的真没劲,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没点韧性。由于简短的太多就变了味儿,他百分百是觉得有劲。净闲扯些没用的,我憨笑几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下步怎么打算?”找我说这些无非是来排遣,我准备一次性给他排的彻底,大家就别走在一条路上了,成不成?   沈恺目不转睛地看了我许久,黑眸灼灼地说:“我想我们重新开始。”   “啊哈?!”我差点儿从高脚椅上摔下去,苦苦哀求他:“不要再耍我了好吗?”我不想年纪轻轻心脏就不好!   “我不是在开玩笑。”沈恺不理会我惊愕到花容失色,说了好多话。   我都没注意听,大脑里只嗡嗡着俩字: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等到沈恺终于表达完了,我的头开始摇中带甩,嘴里还一个劲儿的不不不,最后来了一句:“根本不可能!”   沈恺不接话,胶皮脸上升到铁皮脸。我想喷他满脸血!   我眉毛一横,道:“你说离就离,你说好就好啊。而且你还有脸说这话吗!我不是说过咱的关系做个普通朋友都是意外!听不懂人话?”我缓上两口气接着说:“还有,你说我就信你啊,当我是没任何判断力的白痴吗!”   沈恺也知道自己理亏,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提这种要求就很好笑,他出去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找我,当我是他的奴隶呢,扔了再捡回来?靠,这想法真特么贱到极致。   他不吱声,我得尽快终结这次谈话,断了他的念想。我说:“知道当时离婚我为什么痛快地答应了吗?”   沈恺敛了神,聚精会神听我下句话。   “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怎么深,所以随便你怎么做,我都没太多的感受。”我冷笑着说完,这就意味着我和他再没可能。   意料之中,沈恺神色有变,带着些许我读不懂的表情,总而言之是很精彩。他眼底掠过一丝失落,我一定是眼花了,这是假象,不要被蒙骗!   “我也猜到是这个原因。”沈恺的话音不无落寞。   我一定是听错了,这也是假象,不要被蒙骗!   沈恺突然抬头问道:“丁铭晨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我汗,他咋知道,这是我私事,才不会回答他。我拒绝道:“不关你事。”   沈恺强硬地要求我:“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玩有奖竞猜呢,还是或不是。我厌烦地说:“是有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   沈恺又换了问法:“你会不会同意他?”   我嗤笑:“沈恺,我发现你现在是婆婆妈妈,这么矫情的问题你也能问出来。”   沈恺硬是问:“你会不会同意?”   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就要答案,激我是吧?如你愿,让你败个痛快!我干脆利落地回道:“不同意才怪呢!他不会像你一样咄咄逼人,也不会像你一样冷冰冰。他会照顾人,甚至连饭都会做,也没搞过外遇。他这种好男人都要绝迹了,不同意才是傻了没好呢!”   沈恺的双眸暗了暗,再没了下文。   我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算是谈完了吧,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谈话。我要做一下陈词,保证没有下回的陈词。   “和好你连提也别提,一点儿可能都没。没了崔茜茜你还可以找下一位,总归不是我就对了。没意义的谈话不要再进行了,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有正经事咱可以聊,杂七杂八的我没空。就这样,我走了。”该说的都说了,他心里该有个数,我跳下高脚椅穿上大衣往外走。背后太过于沉默,我回头看上一眼,他垂着眼在深思,不好的预感又上心头,我总觉得他不会就此结束。   出了电梯我去退房,那俩跑的比兔子还快,房卡还在我手上。   “请您收好。”前台小姐将发票递过来。   “谢谢。”我接过来瞧了瞧上面的数字,暗叹着芸子的伤感就值这点儿钱。   “简小姐好生活呢,来这种地方消遣。”   我收发票的动作一滞,抬起头气定神闲地回:“还好还好,偶尔来体验体验度假的感觉。”   眼前的齐露照旧打扮的精致不苟,隆冬天儿还穿着齐膝裙,大长靴、小外套,活脱脱的韩流风,自然还是她的脸最能代表此风格。   齐露抿了抿自个儿前额的头发,抚着切割完美的小脸,文雅有礼地问:“简小姐是自己来度假的?”   我暗笑,不是自己风格就不要装嘛,搞的那么假,谁看不出来。敌不动我当然也不能动,我也有礼地回:“这是我的隐私,齐小姐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吧?”   齐露扬眼卖弄着眼妆轻哼:“如果你的隐私是关于我呢,我是不是可以打探?”   她的语气蕴含着丰富的话外音,在酒店是个是非之地,不引人遐想是不可能的,前台几位小姐都看过来,还包括几位办手续的顾客。我都忘了她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还在这儿磨磨叽叽。   东西收好,我说:“我跟齐小姐不熟,哪儿来的牵扯。我还有事儿要忙,不陪齐小姐唠嗑了。”说着我就绕开她,她却左右堵我的路。   “心虚了吧?”齐露放大了声音,这片儿的人都停下来观看,她这是要开演了。   我笑:“我有什么好心虚,你有读心术吗,还知道我心虚?”   “不是心虚你跑什么?”齐露像拿住了我的要害,很是胸有成竹,她那儿来的自信。   “大姐,我刚是用走的,走和跑你分不清吗?”我很受伤,她要演起来也不敬业点,早就说过了回去吃点猪脑补补,就是不听。   欺负个低智商的人造美女脸上不太有光,我还是尽快撤离,省得被她带的入戏。我虚晃一下与她擦身而过,不管后面的人嚷嚷脚上加速又忽地停下来,转门那又出现一个穿着亮丽、身材娇小还在张望的大眼美女,我心下了然。   得,在这儿待着吧。这会儿知道齐露为什么自信满满了,感情这俩是有备而来。我干脆退回去,看她俩能演出什么花来。   ☆、我不是白莲花   崔茜茜如愿以偿地发现我和齐露呈对峙的站姿被零零散散的人围在中央,她步态轻盈地走过来说:“贝璇也在这儿?”   这就踏上舞台中央了,她入戏还挺快。我坏心眼起,就得拆她的台,“不要叫的太亲热,一会儿就亲热不起来了。你还是跟她一样叫我简小姐吧,我听着还顺耳些。”   崔茜茜没想到我上来就给她一招,假兮兮的笑脸一秒钟就无影无踪,还她本来面目。   “你俩在这儿碰头,是来找我事儿的吧?”我很大度地一说:“不用惺惺作态了,有什么话就直说,脸已经翻过,不需要那个过程。”   “好!”齐露按捺不住,冲着我就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丁铭晨勾搭上了?!”   我还没说话,崔茜茜就阴阳怪气地插上一句:“这可不好呀,简小姐,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简短的话指引了舆论的导向,周围的人都对着我评头论足,更有女同胞不分青红皂白出言谩骂,尽管很小声,我也能听见。我瞥过去一眼,她们还强势地瞪回来,我差点就笑了。好吧,大家都进入状态了,我也得认真呐。戏讲究有起伏,起伏是什么,就是转折呗,看我给她们提供神转折。   她俩一人一句就让我摸清了的套路。按齐露的脑子是断然想不到会来这儿找我,而崔茜茜不一样,她可神通广大着呢,定又是寻着沈恺找到这儿,索性拉上齐露当挡箭牌,齐露闹她扇风,她还不用掉价,配合的不要太默契。为了找我事她都费劲去把齐露扒拉来,我谢谢她花费宝贵的时间重视我。   我从容淡定地回答:“说话要走心。我是这种人,你是哪种人?成功上位的第三者?还特别喜欢耀武扬威。”   我只不过稍稍爆了点料,舆论又变了,小崔同志成了众矢之的。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不能建立在道听途说的基础上。齐露眼神有变,她与崔茜茜拉开半步的距离,显然表明她不明情况就跟着来瞎闹,立马撇清自己。这告诉我们临时成立的同盟不牢靠,互相利用的关系也不可靠。   崔茜茜是高高手,理都不理猪头齐露的撇弃,临危不乱地说:“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也有份,还是两份。正义感谁都有,惺惺作态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就是!”齐露的情绪高涨,风往哪儿吹她往哪儿边滚。“就好像你没在人家当中搅合似的,还反咬一口,当你自己是个好东西呢!”   “NO,NO。”我伸出个食指摇了摇,先对崔茜茜说:“小崔同志你做人的心态要改改啊,要不还怎么在银河系生存呐。就算我和前夫和好,那也是破镜重圆,你懂不?谁会关心一个三儿是不是被拆散的。三儿就是三儿,再怎么贴金别人也不会把你当成个原配看。”   崔茜茜的巴掌小脸霎时沉如死水,真不经逗。   齐露中了圈套还傻了吧唧地卖力,我和颜悦色地提点她:“你俩吧虽说是一个类型的,但是你至少比她强点,好歹是个原配。她在我的婚姻里搅了一大腿,现在和我前夫过的不咋样就跑来找我麻烦,你不问问原因就跟她一起同仇敌忾,不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还有啊,我跟丁铭晨认识也是你间接撮合的,而且我跟他熟识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所以呐,我不在小三的行列里,请不要给我安排号。至于你跟他吧,我管不着。你首先要弄明白了,你是要跟他和好,不是跟我和好,你巴巴地跑来找我麻烦有用么?还不如省着时间和力气去讨好他呢,没准他还能原谅你。”   眼神一转,我又看向崔茜茜,特平和地奉劝她:“你也一样,我这你捞不着好处。费那个劲来造谣生事还不如回去用智商想想怎么把沈恺栓在你裤腰带上,别让他来找我了,行不?”   崔茜茜凉薄地朝我一瞥,说:“身上不带腥还怕猫跟着?简小姐是在撇清关系了?”她明显就是瞧不上我,变相地看轻我的同时又侮辱了真相。   我不以为意,对她那副歪曲事实的德行早就习以为常了。我懒懒地开口:“我也挺奇怪的呢,怎么我这水平的还能勾搭的他老往我这儿嘚瑟,好忧伤。你回去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我为了他,一定改!”   后三个字我喊出了气势,当然气的崔茜茜脸刷白又刷绿,她破功了,再不能淡定自若。此时的舆论完全不涉及我了,我大战告捷要杀青啦。   “这是最后一回了,再下回哈。”我重申:“记得,是下回。你俩皮痒来找麻烦,千万头上顶好锅盖。我不是白莲花一朵,心黑着呢。谁还没个心狠手辣的时候,某些人的脸要拿钱回炉再造可别怪我,还有某些人的小身板被搞残了可别把脸给哭歪了。”霸气地威胁完,我开辟新道路返身往回走,不就是绕个道吗,我是不拘小节的人。   “谁准你走的!”齐露的九阴白骨爪再现,上来就揪住我外套。   我动了两下肩膀,朝着门口喊:“唉唉唉,保安在哪儿?这有个犯精神病的,快给120打电话,别让她伤着人。”   围观群众偷偷笑起来,嘲笑着齐露的行为。保安没两步跑过来,齐露也松了手,羞愤凶恶地盯着我,没人在场她能跑过来把我剁了。保安一来就更热闹,围上的人更多,我扫了一圈,崔茜茜已经没影了,要不她是个高手,齐露是个蠢蛋。   我拍打着外套对保安说:“你们这儿什么服务,精神病也往里面放,差评!”嫌恶地说完我潇洒走步,离开现场。   昨儿个来消费,今儿个被消费,人生何处不精彩。   **   “真哒?!真倒霉我怎么就走了呢,早知道要留在那儿看出好戏。”芸子追悔莫及,就差拍上大腿。   “是出好戏,好的比电视剧还精彩。我没颗当主角的心,她们非要创造条件让我当,让我情何以堪。”我躺在沙发上兀自哀伤。   芸子笑喷,薯片掉了满身。芸美人离婚以后越发没形象,搬来和我住更是扫荡我储存的零食,她以前都不吃这些。   “遗憾啊遗憾,我想看保安怎么处理齐露的。”   “撵出去了呗,还能怎么处理。她就是傻,崔茜茜明摆着拿她当枪使,她还以为能利用的了崔茜茜。丁笑脸说她本质不坏,我看她是交友不慎,近墨者黑。”   “丁笑脸还帮着她说话?”芸子吃着薯片心不在焉地问。   我翻个身说:“我就没从丁笑脸嘴里听到一句齐露不好的坏话,除了陈述事实,足以证明他这个人很好。”   “人好你怎么不考虑试试?没准就成了。”芸子咔嚓着薯片,手上还握着遥控器换着频道。   我这儿是个熔炉,把她塑造成和我一样的人物,我想她没准以前也和我一样,压抑的太久。   “你说,刚跟一个男人结束同/居生活没多久又要跟另一个男人奔着同/居生活去,是不是老怪了,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段日子我是自己过的,可跟沈恺的生活习惯不可能全部都没了,况且我跟他至少是亲密过的,再跟别的男人亲密生活我就会觉得混乱,还觉得不可思议。”我呼地坐起来问:“你说我这是个什么心态。”   “没从沈恺的阴影里走出来呗,不过也不完全是。”芸子坐到我这边来接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再婚的话,那就又要和一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当然还有那什么啦,你懂的。可能你跟我都只和一个男人好过,再一个你还是念旧的人,就用的东西都舍不得扔,更何况是人呢。所以你才会有这想法吧,不过你跟他过习惯也就成自然了。”   我笑道:“男人能同时和好几个女人好着都不别扭,咱俩因为再婚的问题想不通,也够搞的。”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太大,只能这么理解。”经过醉酒事件芸子开怀了许多,让我欣慰。她又说:“要我的话就争取尽快适应,生活总归还得继续。”   “说的对,你总算是想通了。”我假意抹了把眼泪,以示欣喜。“我老妈还教我安慰你呢,这下省了。”   芸子瞪我,“你妈也知道我离婚了?”   “能不知道么,说老长时间没看见你,让你去我家吃饭,我就说你心情不好,她问为什么我不能不说,她更年期呢,我不敢惹。”   芸子再瞪我,“阿姨真好,还给我做饭吃。我来你这儿住了有俩星期了吧?就没看你开火过,全是吃现成的,你那手艺留着给谁使的?”   我咧着大嘴嘿嘿:“有的吃不就得了,咋还非要吃我做的。离婚以后我实在不愿意动菜刀,能凑付一顿是一顿。”   “哎,算了,都这德行了还讲究个什么劲儿。”芸子收回凶巴巴的眼神,叹息着放我一马,“明天要进点货,还要换几个品种,价单要重做,还有零售的进出帐要整理,你别忘了。”   “嗯嗯。”我哈巴着点头,介于芸美人近日不一定啥时会脆弱一把,我得好生顺着她。   “对了,刚只说丁笑脸还忘了沈恺。你不习惯跟其他男人生活,他回头了,你不要他?”   “要个毛线!”我直截了当地否决,“我就是一直单着也不吃回头草!”   芸子上下打量我,眼里有些许质疑,然后她就扭头,接着咔嚓。   我擦汗,芸子老妈知道我把她闺女带成这德行,会不会伙同我老妈来教训我,幸好她出门就能恢复正常,我可担不起带坏她的罪名。   第二天不如芸子所愿,她上午出去跑单,我只整完了价单,她还没回来我被老妈call回了家,烂摊子只能交给金妹子。   回到家,我站门口冲老妈傻笑,她心情好像不错,一见面没数落我,挺好。等我走进去就笑不出来了,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沈恺怎么会在我家?!还跟老爸聊的甚欢?!   我不悦:“你怎么在这儿?”   “说什么呢,沈恺来看我和你爸,你什么态度!”进门没两分钟,老妈就发作。   “来看你们?”我掐腰笑起来,讽刺道:“还以前怎么没见他主动来看你们?”   老妈完全是一边倒,替出轨的前女婿说话:“沈恺从来都没亏待过我和你爸,说话注意分寸!”   我不跟老妈嘴硬,走近点问沈恺:“你来干什么?”   沈恺沉着地回道:“来说复婚的事。”   啊啊啊!我猜到他不能轻易就算完,但他不能使出这招来啊,太卑鄙了!我呸!   ☆、对峙   “有意思嘛你,我不同意你就伙同我爸妈给我施压?你都三十好几了,这种招也使得出来,阴险!”我想说下/流,在老爸老妈面前我不敢。   “璇璇。”老爸厉声唤我,我憋着一口气坐到沙发上。“沈恺把事都跟我和你妈说了,你也别着急上火的,先把话说开。”老爸安抚完我又说:“你俩离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你也有些地方没做好。”   老爸说的挺中肯,我不爱听,我强忍着等他说完才爆发:“我有什么错,离婚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又冲着沈恺道:“你是不是给他们下迷魂汤了,怎么全都是帮着你说话?”   我很、很不高兴,作为受害者的我此刻成了所有人指责的对象,试问我到底干什么了?!   “你怎么说话的。”老妈面露愠色,还护着他。   一口恶气上来我顶了出去,喷在沈恺脸上,我怒道:“是我要跟你离婚的?!是我在外面养小白脸了?!是我好吃懒做让你伺候了?!你在这装什么白莲花!你不恶心我嫌恶心,要不你以前跟崔茜茜是一对呢,都是一路货色!”   “简贝璇!”老妈大声地制止我,那模样像是在护自己儿子。   我更怒了,这家到底是不是姓简的!   沈恺坐那一动不动,既不替自己辩解也不替我说句话,我心道他这又是橡皮人上身,神经末梢都没了。   我使劲往后一靠,碰掉了沙发扶手上的纸巾盒子,哐当地砸在了地上。老爸看了过来,脸拉的老长,对比老妈的护犊子现象,我不知他是不是也明帮着沈恺,愤怒又混乱的我觉得天下的男人都一般黑,没准他还挺体谅沈恺的。   老妈吼完那声,这家安静下来,四个人是各有所思都不开腔。我真是气不过,没个五分钟又补上一句:“明摆着说吧,离婚我一点儿错都没有,想复婚没可能!要是哪天他再跑出个真爱来,我是不是又得去喝西北风?我的日子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别人打扰。”我特意把“别人”两个字咬了咬,以强调我和沈恺的关系。   “就你那日子,我没看出什么好来。”老妈冷哼一声,就这一句让我感受到自己深深的被鄙视了。   “您倒是说说,我日子怎么不好了?”我将火炮冲向了老妈,看样今天变成了我的□□大会。   老妈被一问也撬开了话匣,把心里的不满全吐露了出来:“你说你,学人家创什么业,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都这个年龄了还在外面瞎跑,婚也给离了,孩子就更不用说。你要是干出个模样来也就罢了,工作室入不敷出,一共才接了几个单?要不是沈恺给你留的钱多,你要去喝西北风?你那日子就你看着好,别人哪个不觉得你怪?好好的生活不过,偏过些歪歪路子。”   嘿,真是太过分了!我过我日子又没碍着谁,咋就怪了。话说这份上,我必须要掰扯!   “不要把你们老一辈的思想按在我们身上,照您这么说,比我怪的人多了去了。我过我想要的生活咋了?人不就活那么几十年吗?不符合你们的期望就是过的不好啦,什么逻辑这是。”人在气头上,其言不吐不快,也就不注意他人的感受了。“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全是你们安排的,都快三十了没点儿自己的想法,我就想过一回我想要的生活,就这被你们说的一文不值的,用不用了?!”最后我说的有些颓败,但是仍旧铿锵有力,客厅被我震出了回声。   老妈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看着就很难受,她接不上话,一直在说:“你啊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爸凶神恶煞地瞪着我看,脸拉的更长了。“你妈还不是让你愁的。抛开沈恺的问题咱先不说。就你现在的样子,哪家父母愿意看见自己孩子老大不小了还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得跟着你干着急。说你两句你就不愿意听,你不是我闺女谁愿意管你。”   当着沈恺的面说这些不是时候吧,他不得更得意。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我站起来说:“你们慢慢聊着吧,我给你们腾地方。”话还没落我就径直出门,摔的大门震天响,也没理老妈在后面吆喝我。   速度老快地下了楼,我在小区里飞走,气势汹汹的模样引来了路人的注目,我不予理会。一路冲到小区门口打车时才发现包没拿,恨得我咒骂了一声,手机也没跟着出来,也就没法联系芸子。我像跟竹竿子似的傻杵在马路边上,内心的火气不住地翻涌,待站了一会儿我转身回了小区,在环形走廊那一屁股坐下,生闷气。   太可笑了,出轨的前夫跑到前丈人家要求复婚,作为受害人的我被指责无理取闹。前夫和我的家人相亲相爱,我倒是个多余的,什么事儿这是!还有比我更憋屈的人吗!我上辈子欠沈恺的还是怎么着的,他用不用这样作死地折腾我?!越想越气,粗气都喘开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那声就有股厌烦涌上心头,我站起来就走,但被拽住了。“放开!”我很不爽地甩手,头也没回。   “贝璇,我们谈谈。”沈恺使劲地攥着我的手肘,怎么甩也甩不掉。   “沈恺你够了!”我吼了一声,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才忍住要上去扇他的冲动。“我的生活不是由你主宰的,你说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你也太把自己当主菜了吧?!你在我这儿连盘凉菜都不是!我简贝璇不是除了你沈恺就没人要了,我要结婚分分钟的事儿!用的着往你身上贴吗!”   听完我这几句话,他那张公式化的脸像无解了似的死气沉沉,紧抿的嘴角生硬地挤出一句话来:“是那个姓丁的?”   “管的着么你!”我的耐性被磨到了极限,管他松不松手的,直接就往前走。上了火的人有蛮力,前两步直接带着他走,第三步我就走不动了,又被拽了回去,就在我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愣住,我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胸前动弹不得。   “你先冷静冷静。”沈恺环着我的后背将我按进他怀里,下巴贴在我侧额上,像是在哄我。   我是“冷静”了,这货要干嘛?   见我没什么动静,沈恺紧了紧我又开口说:“离婚是我造成的过错,我承认。我想弥补,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当咱俩谈生意呢,谈崩了再翻盘?闹呐?”我负气一说,脸朝边上一别,留个后脑勺给他。   沈恺松开我一点儿,敛着声问:“你和那个姓丁的......”   话说一半停了,怎么这么让人遐想,就好像我红杏出墙了。   我又冷静不了了,扬起头来瞪着他说:“不关别人的事!你成天来搅和我,我没什么脾气,你是不是就以为我非你不可了?那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计较,不是我对你念念不忘!”   沈恺眸光微动,不知道想到了啥。   我立马给他掐断了:“别想多了往脸上贴金。我小日子过的自由自在的,还用的上你?女的不像男的,没伴侣就跟只没头苍蝇似的,满世界乱飞乱撞的求偶。”   眼前这张俊容又变得阴沉要下雨,我心里暗爽,还以为自己是大众情人呢,谁离不开你似的。不好意思,离了你,姐妹儿照样过的很好!   “你的日子过的是挺好,连基本的生物钟和健康规律都没有,当真是好的很。”   这货竟然对我冷笑,虽然他这记笑很蛊惑人。但,我绝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嘲笑。   我冷了脸,回击道:“我乐意,这是我的生活,我说了算。以前那都是为了伺候你,你以为我愿意清早起来给你做饭,还得给你洗那些贵的要死不能机洗的破衣服,晚上变着法的给你做四菜一汤还不能重样,搞的我除了上班就没点儿自己的时间,忙活完了就睡觉,还要给你尽那什么夫妻义务。你当我很高兴似的!我告诉你,我不乐意!”吐槽完毕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厉着声问:“你其实是想复婚让我接着伺候你吧?小崔同志是不是不愿意干我那活你才后悔了?什么远离不了,其实就是你生活不能自理!你这样的白天找个老妈子,晚上去把妹就行了,啥事不耽误!”   我感觉后背上的那只手移到了肩膀上,忽地捏的我老疼。我使劲推他,“你有病吧你,松开!你再不松开我告你非/礼!”然而推完全不顶用,他一下子卡着我的后颈将我推到他眼前,我清清楚楚地数清他的眼睫毛以及窥探到一双黑眸下涌动的情绪。   “你以前是那么想的?”沈恺的语气像开启了冷藏柜,都往下掉冰渣。“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怨气还挺深。”   “是啊,你才知道啊。”我硬着头皮回,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我还真没见识过。别说,真挺怵。他不是白混成“总”的。我没好说,离了婚怨气更深呢,那时候奉献了自己还没捞着好,每回想起来就恨不得跺自己两脚再呱呱的的来两巴掌,怨恨自己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脖子一松,沈恺放开了我,寒着目光问我:“你真的不想?”   “不想!”没经脑子的俩字脱口而出,估计是条件反射了。   “好,我不强求你。”沈恺又摆回了那张胶皮做的脸,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他急匆匆远走的背影,一股不知名的火拱了上来,我冲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喊:“这是你说的!别再来找我,我不愿意看见你!”他越走越远,在花丛那一转弯就彻底没影了,我那声喊也就走了一半的路程,大概没传到他耳朵里。我忿忿:呸!渣男!   身上还残留着他衣服上的味道,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洗衣液的味儿,上大学到现在我一直用这个牌子,因为它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茉莉花香。此时,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四处划拉一番,企图把这味搞散,气急败坏地得瑟了一会儿又一屁股坐下喘粗气。一边喘我一边感叹,果然人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我前二十几年过的太顺了,最近才开始有了折腾。真要被这前夫气死了!   ☆、倒戈   天色慢慢变黑,我气儿也捋的差不多了,开始考虑现下最重要的事。我是回去拿包呢,还是直接去打车找芸子让她给我付钱。想起这个我才反应过来,刚才直接打车去芸子那不就得了,还用跟那货磨叽这一会儿,心情变得更糟了。哀叹一声,我想还是回去拿吧,手机和证件还在包里,总不能一辈子不进家门。再叹上一口气,做了点儿心理准备,我摇晃着身心惧疲的躯壳荡回了家。   “我还以为你跑了再不准备回来了。”老妈站在门口斜着眼数落我,她看了看我后面问:“沈恺呢?”   “彻底拜拜了。”我没好气地堵上一句。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老妈砰地把门关上了,肃着脸走到我前面道:“过来,我好好跟你谈谈。”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谈话大会?我很忙的好不好。   老妈一派正经的模样让我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毕竟沈恺那个渣男以后不用见,老妈是不能不见的,我认命地坐了过去。   “我爸呢?”   “你还知道你有个爸啊?”老妈变着调讥讽我,“让你气的躺着去了。”   “什么叫让我气的。”我当即反驳,拔高音调道:“我就纳了闷了,到底是谁搞外遇要求离婚的。你们怎么都向着他说话,我是姓简的,他姓沈,你们忘啦?”   “他那不是悔过了吗,差不多就原谅他吧,谁还不犯个错,知错能改就好。没听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这话咋那么不合我胃口,我不屑地切了一声:“这年头浪子没金子好使,傻子放着金子不要,要那个浪够了的渣子呢。”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难听了。”老妈也拉长了脸,跟老爸一样,要不说夫妻相呢。老妈接着说:“我和你爸可没教你这些。”   我心想那是我没表现出来好不,我一直都这样。我很累,无心再掰扯,摆摆手说:“行了,您别管我说话好不好听,您先去管管他的事干漂不漂亮吧。”   老妈见我要走,拽着我的包扔了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好脾气地说:“我知道你还得回来,饭都准备好了,吃了饭再回去。”她寻思了一下,改口说:“今天住家里,我要跟你把这事说清楚了。”   “哎呦,真服了,您到底想怎么着?非得逼着我跟他复婚?”真被打败了,怎么还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我瘫倒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知道自己了生气之外还很挫败。   “行了,别废话,晚上在家住着。”老妈不由分说,替我做了决定,然后她就去厨房接着忙活去了。   我挺尸了一会儿,用脚勾过包来翻出手机给芸子打了电话。“喂,我今天不回去了,单子你看着弄吧,大部分的我都整理完了。”   芸子不知道在那干嘛,听筒里一阵阵纸哗啦哗啦的声音。“你去躲清闲,没瞧着我这忙的焦头烂额的,纸上这价格看的我头疼,赶紧回来帮我弄!”她的声音显然是没啥耐心,又听砰啪的一声,那边消停了。   “芸子,你那咋了?”我坐了起来,有点儿担心地问。她不会发狂了吧,像我学这专业的有时候面对一堆报表和发票都要发疯,别说她了。   “贝璇!快点儿给姐妹儿滚回来!”芸子冲着话筒大喊,惊的我一个颤栗,她最近脾气飞涨。   “我也想回去来着,我妈不让。”我揉揉耳朵,重新躺了回去,姿势像个女汉子融合了女流氓。   “你在家?”芸子听见我说母亲大人就冷静了不少,“你妈为什么不让走?”   “还不是沈渣。”我哼了声接着道:“他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跑我家来说要复婚,我爸妈倒戈到他那一方去了。我就奇了怪了,沈渣到底有什么魅力,是个人就帮着他说话。再说我凭什么就要在他这棵歪歪树上吊死。”   “他还去你家了?”芸子啧啧了两声说:“他还真够奇葩的。不对啊,你那什么话,帮着他说话的是人,不帮他说话的就不是人了?那我算什么?”   “大姐!你还真会抓重点。”我更加挫败。我的嘴有问题还是他们耳朵有问题,怎么老谈不到一块去。“我妈不让我走,要深入探讨这个事。”   “离婚多长时间了都,还探讨什么。”   “探讨重新开始。我是搞不明白了,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沈渣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他出轨吧,这样的男人还能要么。我妈虽说要过更年期了,怎么地也是个女人吧。你是没看见她帮沈渣说话的样儿,我都感觉自己是在婆婆家,走错门了都。”   “你妈估计有自己的想法吧。”芸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沈恺其实还没那么渣,你不都说他顶多算个渣块不算是渣子么?他失足不深还有的救,不像郝贱人已经病入膏肓了,神经已然麻痹,不知廉耻为何物。而且沈恺出轨的不是别人,是初恋,这说明他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来满足身心的需求。你爸妈觉得复婚不是没可能,你不配合他们,不就成攻击对象了。”   “你这故意配合我那句话呢?你不夸他我也把你当人看。”我愤然,看来我将会是孤军奋战的趋势。   “我说的是实话,实话总是鞭辟入里不受听。你跟我比比就知道了,是不是沈恺要好上很多?他至少是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了,而不是背地后的搞小动作,冲这一点就说明他挺光明磊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俩好歹一起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白天你照顾他细致入微,晚上同睡一张床、合盖一张被,他能不念你的好?无非是发现年轻的那点儿回忆变了味儿,冲动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根本靠不住,只有日日的温情才是最长久和最值得回味的,回来找你也就不为过了。”   我嘁了嘁,说:“真没想到啊,你还有做情感专家的潜质。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是不是不爱听吧?”芸子在那头笑了两声,我听着有些苦涩。“我妈也跟我聊过,问我有没有复婚的可能,我当然说没可能。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种,像我这种从根儿发生质变的是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你和沈恺不是我这种,还是有希望的。你不爱听是因为你揪着沈恺犯的错误不放,但其实他确实要好上很多。”   “丈夫出轨对女人来说还不算十恶不赦?”我觉得芸子这番话像在扭曲我的三观,我强调道:“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的出轨都不能被原谅。”   听筒那边没了声,芸子好像在想什么。过了挺久的,我还以为她去干什么了,正要叫她一声却听她慢慢地问:“你不爱沈恺吧?”   我皱眉:“干嘛问这个?”   “你就说是不是吧。”   我心一横,答:“是。”   芸子的语气变得轻快:“我早就看出来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也没太大资格指责沈恺不可原谅,因为你就没在他身上倾注太多感情。他在你那没得到想要的就会以为是人不对。要是你不止给人家人文上的关怀,还让他感受到情感的关注,我想他当初就不能舍得跟你离婚。”   “什么意思?!”我爆豆,“照你说,离婚还是我促使的了?我冤不冤啊!他那个胶皮脸配硬石头的性子,他倒是来情感关注我啊,我又不欠他的。”说到激动之处我张牙舞爪一顿,女汉子流氓又变身女神经。   “他是男人,能跟你一样吗。”芸子又开始为沈渣辩解,还是特公平的腔调。“他本来也是温性格,哪儿那么容易改。”   “得了吧,按这个理,我也不好改!”   厨房的拉门开了,老妈的怒吼飞飙而来:“小点儿声!”我看了过去,见老妈变了眼神走过来。“你瞅你个什么模样,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说话还老难听,离了婚就变你这样了?我和你爸以前教你的那些都吃肚子里去了?!”   老妈那眼里好像写满了:真后悔生你。   电话那头,芸子听见老妈的吼声,她说了句“你仔细想想吧,别跟你妈急。”就把电话挂了。   老妈和我大眼瞪小眼,她大斥一声:“起来!收拾收拾开饭!”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主卧那间传来我爸一声喊:“这就来了!”而后就听见他穿鞋往外跑。   瞧老爸着急把火的样儿,我不忍道:“爸,我妈跟我说话呢,不是叫你。”   “是叫你啊。”老爸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正视我的存在,他突然板起脸来对我说:“过来,我跟你说两句。”   “现在说什么,吃完饭再说。”老妈直接截断,又吩咐说:“去把筷子摆上。”   我看他们这又是要轮番轰炸。天啊,什么时候才算完,我这受害人要成被害人了!   “这就摆上,你先把菜炒完。”老爸低着声说。老妈好似要跟更年期杠上了,他不敢捅蜂窝炉子。   “坏了,我的菜。”老妈急溜溜地跑回了厨房。更年期的人记性果真不咋样。   “你过来。”老爸又回了卧室。   哎,我怏怏地爬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谈话大会   “把门关上。”老爸吩咐。我乖乖遵嘱。“你妈没出来吧?”   “没啊,不去拯救大锅菜了么。”我斜倚在门上,忽感不好,又坐在了椅子上。坐的端正少挨数落。   “我跟你说的话你别跟你妈说,省得她到时候跟我吵,我是受不了。”老爸眉毛拧了起来,脸色挺不好。   “您跟我妈不一向关系很好吗,还能吵架?”   “还不是你妈更年期到了,又加上你离婚把她愁的。你在外面住,她可不得让我也愁一把。”老爸立刻愁容满面,好让我相信。   我乐了,宽慰道:“我信您还不成,瞧您可怜见的。更年期您伺候的好了,一会儿就过去了,伺候不好可就延长了。”   “这个我知道,要不我老让着她呢。”   老爸恢复了高大形象,说这话的时候绝对的慷慨和温柔,看的我徒生几分怨气,要是沈恺也这么对我,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脑里冒出这个想法,我一呆,随即在心里啐了一口,谁稀罕他!   “说到离婚这个事,我跟你妈的想法不太一样。她主张你们复婚,我不是很赞同。”   我又是一呆,老爸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孤军奋战,还有遗落的战友?不禁要热泪盈眶了......   “您的意思是不同意我和他重新开始吧?”我一喜,满心期待。老爸很正色地摇摇头,又让我泄了气,原来不是帮我的。   “不是不同意,是不太赞同。”老爸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解释道:“你离婚这个事不是单纯的个性不合或是家庭原因导致的。公平地说,我不能只说是沈恺的错,你肯定也有问题。”   见我急的要辩驳,老爸赶紧把话全说了,一气呵成,还怕大声了让老妈听见。   “男人花心很正常,你刚开始找对象的时候我是不是嘱咐你找老实人来着。现在看走了眼也没办法,但是以后要想明白了。我和你妈没跟他过回日子,只能从表面上看这个人。你怎么说也跟他一起生活过两年,如果他真的不合适那就算了。我也是男人,见异思迁是通病,你是我闺女那就更要不得,他不会尊重人还要来干什么。当然了,他如果只是一时烧坏了脑子,不是很恶劣的话,你们还是重新开始的好。像你妈说的,夫妻还是原配最好了。”   老爸说完了盯着我看,等我回答。我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沉思起来。   “筷子摆哪儿去了?“老妈在门外河东狮吼。老爸激灵地站起来小声的又说了一句:“你考虑考虑,总不能一辈子自己过。合适就回头,不合适就别回头了,抓紧去找个更好的。”   “说什么呢,还不快出来!”   “来了,来了!”老爸开门跑了,留下我独自伤神。   我好好的日子怎么了这是,越过越乱了。   **   晚饭过后,我和老妈一起看完了晚间新闻看八点档,老爸冲了澡要去睡觉,免不了又要受几句唠叨。也是,这个点儿就睡觉,可不要挨说么。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老妈双手环胸坐着,像是要审老爸的样子。   “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替我说了就行。我的逻辑现在跟你相差甚远,璇璇肯定愿意听你说。”老爸脚上抹油,不等老妈发话就打着哈欠溜走了。   我泪啊,怎么这样?我有说过喜欢听老妈唠叨吗?而且,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老爸你明显是讽刺老妈更年期逻辑混乱好不。   老妈嗯了一声,给了老爸一句积极的评价:“你爸这些日子很有自知之明。”   我呵呵傻笑两声不予点评,看来我也应该涨点儿“自知之明”才行。   “好了,咱说说正事。”老妈切入正题,双手环胸的侧身对着我,我怎么觉着这气氛不大对呢。老妈神色严肃地说:“你说说你怎么看沈恺的。”   “啊?”我懵,“什么怎么看?”   “就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老妈跟谁学的鄙视的眼神儿。   “不咋地。”   “他人品真的不好?”老妈皱眉,似是担忧。   要搁刚才我铁定得说确实不好,但经过一顿饭的功夫已经将火气连着米饭一同消化了。我想背地里说沈恺的坏话不是君子所为,到时候他知道了又是一顿乱缠。于是我按照心里的感觉,真实地说:“他人品没什么问题,除了搞了回外遇,其余的方面还是挺好的。”   老妈抽了下嘴角,严厉地说:“我说的就是他搞外遇这回事,别的我知道,不用你复述。”   我要崩溃了:“妈呀,您要说什么啊?我这个智商也跟不上您的逻辑了。”我假带着哭腔,东倒西歪地干嚎。   老妈特销/魂的来了一记白眼,将我从崩溃的边缘线上拉了回来,我正经地坐好接着谈话,因为我怕看上深夜新闻。   “我说的是他出了外遇这个事,你就没一点儿发现?”老妈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她肯定在想:我闺女真是蠢的可以,连老公搞外遇的细枝末节都没发现。   我拖着长腔惆怅道:“我哪儿知道啊,他上来就跟我离婚,我也蒙圈了好不好。”   “好好说话。”   “哦。”   老妈眯着一只眼,在我看来很邪恶。“他要离你就离啊,一点儿追求没有。”   “您这话说的。人家有了新欢要把我蹬了,我还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还要不要脸了。”我很不愉快,“拜拜就拜拜,不稀罕!”头被戳了个倒仰,我惊呆:“您干嘛啊!”   老妈又要上来戳,我左右闪躲,她扑了空,但她还是点过来点过去,嘴上念叨着:“把你戳醒了,要不你这二十几年的女人白当了。”   我停下来摸着额头上的指甲印,纳闷道:“您啥情况?”   “今儿晚上我就跟你说说,你跟沈恺这点破事儿。”老妈双手松开,摆出了说评书的架势。我冒冷汗。   “我问问你,他跟你谈离婚的时候你是个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噢、啊、哦,完了。”我如实相告。   “完了?然后来?”   “没然后了,离婚了啊。”   老妈像看痴呆一样看着我,剜了我一眼,又问:“那沈恺呢,他什么反应?”   我笑了:“他什么样儿人您还不知道?能有什么反应,脸跟糊了一层面浆似的。”这比喻太形象了,我忍不住笑抽了脸皮。   “好好说话。”老妈瞪眼。   “我哪儿不好好说话了。您说,他的脸是不是跟打了多了肉毒杆菌似的?”哎呦,这个比喻比刚才那个还好,我笑的不能自已了。   “去你的。”老妈重重地拍了我的肩,也笑了出来。   沈恺啊,不是我黑你,你给人的印象就这么糟啊。   “行了,别笑了,没个正形。”老妈收起笑声,瞬间唬起脸,接着办正事。   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搓了搓僵了的面部肌肉,呼呼两口气,说:“您赶紧转移我注意力,要不停不下来。”憋屈了一天终是高兴了一回。   “你答应的那么痛快,他就一点儿不奇怪?”   “呃,好像有那么点儿。我也问他这个问题来着,他那表情好像也想知道我为啥答应的很痛快。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我耸肩,表现的很无所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就是不想告诉老妈。   “这样啊。”老妈低头思虑,抬头说:“那你们还是很有希望的。”   “有什么希望,又是复婚?”我唉声载道:“为什么我要复婚啊。他现在不值得我信任,您难道不怕他以后还出轨吗?”   “哎,怎么不怕啊。”老妈也表现出挫败的一面,叹道:“我原本对沈恺是一百个满意,哪儿想他也能搞这么一出。你跑出门的时候他说的挺好的,我想着真要是像他那么说的,你们还是复婚的好。你还不到三十岁,肯定不能自己过完以后的日子,再找一个还看走眼怎么办?而且再找一个也不一定像沈恺这样熟悉。我仔细想了想,他也不算是很恶劣。有时候女人也得学聪明点儿,对不是特别过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只要他还念着你和这个家,那就够了。”   “您要求可真低。他那属于背叛,我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得多怂。别以为只有男人有自尊,女人也有好不。那要是我也在外面养一小白脸他能接受,我就跟他复婚。大家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说什么呢你!”老妈目光一凌,对我的提议很唾弃:“你敢做那种事,看我不敲断你的腿!”   我叹口气说:“这世界真是不公平。男人在外玩女人可以原谅,女人包个小白脸却要被舆论给淹死。都说倡导男女平等,没看见公平到哪儿去。”   “别跟我扯大的,咱就说眼前的。你和沈恺到底还有没有戏?”老妈直截了当地问我,像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我没回答,而是问:“我出门以后他都说了什么?”   老妈回忆了会儿,说:“他就说你们离婚是他做的错事。以前不知道珍惜,离开了才知道你的好。他知道你对他心有戒备,这个事交给他处理就行,我和你爸不要逼你。”   我思量着这番话,想着老妈有没有添油加醋。这不太像是沈恺能说的话,最后一句嘛还能像点儿,跟他安排工作给下属似的。   还有,他放屁呢!不逼我上个毛线门,整一假大空!   ☆、最近有点儿烦   “你说你吧,别人离婚都要闹一场,你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人家说离婚,你‘噢’地同意了,连个挣扎都没有。人家沈恺也好想了,我这娶的是媳妇嘛,领回家个保姆这是。你对人家没点儿感情,他可不觉得离婚离的对呢。”   “您怎么说的跟芸子似的。”我嘟囔了一句,烦躁感又上来了。   “芸子也这么说来?说起芸子来也怪可怜的。她应该是感情最深的,照样没用。”老妈替芸子愁了愁,又正色道:“沈恺也是芸子对象那种人,你就跟他说,就算你同意,他前岳丈岳母也不能让他进门。”   我的心明亮了一下,感叹着:“原来你们还知道自己生的是闺女啊,差一点儿我就以为自个儿是孤家寡人,没人疼了呢。”   “快得了吧。”老妈鄙夷,“你不是我闺女,谁管你。生孩子生孩子的,生出一堆愁来。”老妈敛着愁容坐了回去,冲着电视屏幕又说:“我也想明白了,你就是被我们安排的太顺了,没什么坎儿,现在你就成了我们和你自己的坎儿。你就觉得工作和婚姻都是我们给你安排的任务,完成了就不走心了,所以成天嚷嚷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弄成了这个模样。工作不走心地干着也就罢了,婚姻你也不走心。沈恺在你那找不着有老婆的感觉不就要找别人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夫妻没感情能过的下去才怪。要想男的不出去偷腥,首先你就要做到让他离不开你。”   “您以为他只偷腥那么简单啊,人家那回头找的是自己初恋。初恋您懂么?我哪儿能代替的了。”我情急反驳。   “你跟他没感情,他可不要回忆他的初恋。人都是只会回想好的那面,谁闲着没事儿想自己倒霉的时候,那不找虐呢。”   我乐:“哟,您还知道虐这个字啊。他回头找我就不算虐啦?”   “那不想起你的好了吗。这说明他对你有感情,关键就在于你了。”老妈又绕了回来,总归脱离不了跟他和好这个话题。   “他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就您和我之间的承诺都不一定兑现,更别说他这个外人了。我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我蔫靠在沙发上。这话说的不够决绝,但我又想不到再说什么来拒绝,能说的都说了。   老妈轻叹道:“你不同意,我们总不能强拉着你去民政局。还有你要想明白,再找一个又要彻底地重新开始,但凡能和好就不要费那劲了。你俩要是和好了,沈恺肯定还要记你的好,这次的事就成了他日后的弱点,他绝对会觉得亏欠你的,还不得加倍的对你好。只要你迈过自己的那道坎,什么都好说。”   我窝在沙发角里哼哼了两声,叽咕道:“他今天说了,不强求我。”   老妈扭头狠狠地瞪我两眼,“你就作吧!我们管不了了,你看着办。如果他还回来找你,你想个清楚,我今天晚上跟你说的话对不对,不要老觉得你那一套是真理。你妈这几十年不是白活的。”   “嗯嗯。”我使劲点点头,老妈斜楞我一眼,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一打过去就是公婆媳妇女婿丈母娘吵闹的画面,声音还老大,听着就头疼,老妈绝对是故意的。我艰难地爬起来说:“我去洗澡睡觉了。”   “去去去,看着你就头疼。”老妈不耐烦地挥手赶我,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   得,遭嫌弃了。成天的折腾我,我还没说头疼来,您倒是先头疼上了。还有,谁留我下来住的,这会儿又看着我烦。不爽啊,很不爽。我抱枕一扔,甩着一头短发回屋了。   深夜,我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不是老爸老妈苦口婆心劝我,就是沈恺那个渣块摆着张谈判的脸跟我谈复婚。我的心啊,是一会儿平复点儿,一会儿又焦躁。来回卷了几个卷,我噌地坐起来,冲着枕头一顿暴打。   “沈恺去屎吧你!你丫来搅和我日子!你给我等着,看咱俩谁的日子好过!”气撒完了,掀掉枕头,倒头就睡。   **   “璇姐,你这几天怎么了,没睡好?”王小弟上我跟前晃悠,眼勾勾地盯着我眼下看。   我在没开的电脑屏幕上照了照,两个硕大乌黑的眼圈子霸占着眼周的位置,我颓然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王小弟挺亢奋,叽叽喳喳地说:“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是出了名的能帮忙给建议,我那些朋友都是问了我就茅塞顿开,啥烦心事儿都没了。”   我缓慢地将头对转了方向面对王小弟,半开着眼皮看他冲我闪动着晶亮又期待的小眼神。长的秀气可以理解,要做妇女之友就无法理解,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所谓的朋友都是些女的。嘴皮子是又沉又累,我懒得蠕动。   “你璇姐是被家庭原因困扰,属于私人范畴,不是你打听的范围哦。”芸子拎着王小弟领子提溜到一边去了,摆着手打发道:“帮小妹忙去,别在这晃悠。”   王小弟弱弱地哦了一声,朝着我打了个手势,欢快地没影了。哼,我就是彻夜睡不着也不能找他聊,屁大点小孩儿,毛还没长齐想给我疏导,先给自己找上老婆再说吧,没准还是男朋友,我还没验证出来。   “你就这么干等着?”芸子在我边上翻着杂志,轻飘飘地问。   “我不干等着还能做什么,人家不强求我,我家中二老放任也不管了,就这么地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完再愤慨道:“再说凭什么要我做什么,都是他们捣鼓出来的事儿!”   “那你还顶着俩乌青眼?”芸子合上杂志撂我桌上,啪的一声把我震了起来,我拿愤恨地小眼神儿刮她,她没点儿愧疚感,姿态优美地端上茶杯喝起来,抽空悠悠地说:“人家彻底不管你了,失落了才晚上睡不着?”   “我这是气的!你说他说的,咋离了婚还这么多事事儿!”我心口火烧火燎,有两团火,其中一团自然是让没完没了的折腾和絮叨点燃的,另一团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烧起来的。   “你还有的烦,我这儿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芸子自嘲地笑笑,双眸黯淡。   她还羡慕我呢,我假设道:“要郝贱人回来缠你,你能同意?还不是跟我一样烦的要命。”   芸子猛抬眼,已经恢复了熠熠的神采,她非常坚定地说:“当然不能同意了,他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我又趴回桌上,蔫吧着说:“是吧,没摊你身上,你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烦。”   “沈恺跟郝贱人不一样,要是郝贱人跟沈恺一个情况,他回来缠我,我没准就同意了。”芸子淡然地说完,又面带惋惜地道:“但他不是。”   “算了吧。”我闭上眼说:“他俩都是有前科的人,郝贱人犯案多了些,但他俩的性质都是一样的,不可饶恕。你也是时候找新的了,给郝贱人看看,追咱芸美人能把火车给填满了,让他有眼无珠。”   芸子叹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她顿了顿接着说:“咱俩是两个极端,我拘泥过去不敢向前看,而你从不往后看。应该改改,咱俩互补一下。”   我刚张开嘴要回话,手机响了起来,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捞过手机一看,丁铭晨打来的。   “喂?你这人就是客气,饭点给我打电话,我今天不忙,可以吃饭。”我歪在椅子上,张口就耍无赖,把欠人家一顿饭的事儿抛在脑后。   丁铭晨压抑着笑声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必须你请我吃。”   耍无赖最怕碰上个比你还无赖的人,我像个痞子似的道:“为什么啊?说个理由先。”   “因为我给你们拉了一单生意,是不是要请我吃饭?”丁铭晨的话音愉悦,我眼前自动出现了大笑脸和白面牙。   “真的?!”我大叫着跳了起来,芸子让我吓到了,水都洒了出来,她忿恨地瞥我用纸巾擦手。我处于惊讶中,不停地问:“真的?你跟我说说。喂?人来?喂?”   我移开手机看看信号,是满格,又喂了两声,那边才有了声音:“你有必要那么兴奋吗,震的我耳膜要破了。”   “必要啊!都要揭不开锅了,当然有必要了。你快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是我一个朋友,准备明年结婚,正在找婚庆公司。我给他提了提你们工作室,他挺感兴趣,他未婚妻是澳洲人,想弄一个欧式和中式的婚礼,花肯定少不了。我说可以约来谈谈,这不就找你了。”   “太好了!”我欢呼。要知道自从崔茜茜退单我们就没接到一单大生意,全是零碎的小活,再这样下去,芸子都要怀疑自己的初衷了。   丁铭晨像沾染了我的高兴劲儿,低声笑起来,语气又一转说:“话说前头,我也只是做个牵引,最主要是你们的花要符合他的心意,成不成我不做保证。”   “谈让芸子搞定就行,她出手,那是一马平川!”我激动地瞎指画,芸子狐疑地看我。   “一马平川,哈哈......”丁铭晨放声大笑,笑的那个放浪形骸,这个词是我脑补的。   正事面前,我很大度,忙制止他:“先别笑了,哪时候谈?”   “咳咳......”丁铭晨笑的都呛住了,有那么好笑么。我吊着眼皮等他,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就现在,我把地址发你。”   “现在?”   “嗯,正好咱中午一起吃个饭,最近忙的都没空找你。正宗的日式料理,你来比对比对上回你给我吃的那个。”丁铭晨用上了蛊惑的语气,揪住了我的软肋。   我乐呵呵地说:“好啊,你还记得啊,不就是吃了一盒超市的寿司么。对了,这顿我请。”能让工作室和芸子振作起来,洒点热血不算什么,我就是这么有奉献精神。   “不用了,这顿是公费,我也在谈单。”丁铭晨好像很愉快,用着诡秘的腔调地说:“他怎么能占我的便宜,你得单独请我才行。”   我嘴歪上一歪,爽快地说:“成,这都不是事儿。那你把地址发来,我们这就出发。”   欢欣鼓舞地收线,我嘚嘚瑟瑟地把事儿跟芸子,她的脸上终于浮出点喜色。拿了点材料,我俩就步履轻快地出发了,希望这是个好兆头。   ☆、我“遭劫”了   我和芸子下车往酒店门口走,芸子迈着自信又从容的步子,我在她旁边像个跟班一样,还啧啧赞叹着这周围的环境以及眼前的高档酒店。   刚过圣诞节,酒店外的圣诞树还没撤掉,残留着节日的气息,我光留心看上面的装饰去了,没注意眼前的情况。芸子拉我一把,皱着眉说:“不看路啊你,差点儿就磕台阶上了。”   我吐了下舌头说:“我被圣诞树吸引了,没留神。”   芸子松开我,理了下长刘海忽略掉我这个跟班,她很像美剧里进出高级办公楼的时尚女白领,特拉风。她低头瞧我,说:“你不是不过洋节么,那东西还能吸引你?”   我又回头看上两眼,“不过是不过,装饰好看不能否认。”   “你走路还能出个状况,不笑你都不行。”丁铭晨突然闪在我眼前,笑的那个不良,听他的口气是一早站在这儿了。   “那是偶然发生的意外。”别忘了我的脸皮不是很薄。   “那一马平川呢?”丁铭晨忍笑问我,眉宇间透露着一种主人看宠物的神情,我不太喜欢瞧见这种神情。好几天没碰面,他还是不改逗我的恶行。   “那是必然发生的口误。”芸子替我回复,她鄙视完我看向丁铭晨,嘴角涩涩的一牵便看向了别处。我怔,难道芸子?   我灵机一动说:“你们先进去,我去趟厕所。”   “怎么又上?懒驴上磨屎尿多。”芸子的拉风形象瞬间降了一个档,她指着一个方向说:“厕所在那,赶紧去赶紧回来,别让人家等着。”   “哦哦。”我混乱地回复,准备小跑。   “等会儿。”丁铭晨拽住我,在我茫然的时候,他轻柔地拿掉了我肩上和头顶的碎叶。“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别回头再迷路了。”   “我有那么蠢吗!”我瞪他,他却弯着唇浅笑,不作反驳。我怎么觉得他这一笑蕴含的内容有很多呢,神飘回来我不作多想,小跑着去了厕所。   上个厕所我还开动了脑筋,要不要多待一会儿,但时间长了肯定要挨芸子说,我洗完手躲在过道的柱子后面观察,他们俩各站各的,没什么交流,不是我想的那样?丁铭晨瞄到了我,我立马装作整理衣服慢慢地走过去。   “真够磨叽的你。”芸子又说我,我这还是提前出来的。   我刚想说里面排队,又想到芸子对这个酒店挺了解就没敢说,光笑着挠后脑勺。   “走吧。”丁铭晨半揽上我的后背将我往前带,芸子神色正常地跟上走在我的另一边,啥异样也没有,刚才是我眼花了?   “看什么,我脱妆了?”芸子抬起手机就要照。   我按下她的胳膊说:“没,妆很好。还没谈过单,我在学你的表情。”   芸子不接我恭维她这茬,也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说:“怎么你上完厕所奇奇怪怪的,被味儿熏了?”   “什么呀,这是高档酒店,厕所能有味儿吗,有味儿也是香味。”我这辩驳很掉价。果不其然,丁铭晨在我耳边笑起来,弄的我很痒。我在安定芸子的同时还要怒视丁铭晨,还没开始谈,我已感觉到累。   七拐八拐地走进一片静谧无人的区域,这里的装饰简约硬朗,主调是黑色,四处是一片浓重的颜色,天花板还很高,挺恐怖的,晚上绝对不能打这儿过。   我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停住了,丁铭晨被我带停,问道:“怎么了?”   “鞋带开了,你们先走着。”我蹲下来系鞋带。   芸子给我拽着滑下肩膀的包带冷嘲我:“让你换换风格你不愿意,老掉链子。”   “你那身我穿不习惯,你们先走,我把另一个也重新系系。”   芸子把包带搭回我肩上,对丁铭晨说:“走吧,别让人家等了。”   丁铭晨的脚在我边上踱了一下,朝前走去,他还不忘提醒我:“就在前面右拐,你别找不着人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七岁的小孩儿,系鞋带才多大功夫。”我嘟哝着松开了另一边的鞋带,丁铭晨带着轻笑和芸子走远了,我起身的时候他们刚好右拐。   我嘀咕,在丁笑脸的心目中我是不是特蠢?   撇了下嘴我去追他们,就要拐弯的时候偏离了轨道,眼瞅着右拐角越来越远,我被连抱带拖的去了左拐角还进了楼梯暗间。我很惊恐,大叫道:“打劫......”那个啊我还没喊出来被捂回了肚子。   “唔唔......”我使劲扒着脸上的手,拼命反抗,奈何打劫的都是男人,拼力气拼不过。忽然我想到在电视上学到的防身术,直接用手肘用力往后一顶,劫匪闷哼一声,我的嘴被放开,立即大骂:“光天化日在高级酒店打劫,当监控眼瞎呢?!”   没等我进一步解救自己,劫匪将我按在了墙角里,还压住了我伺机而动的两条腿,而后我听到劫匪在我头顶阴森森地说:“这里没有监控。”   完了,本年度最悲催的打劫事件诞生了,我竟然在离着同伴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被袭击,而且劫匪胆大心细、深谋远虑,劫持了我这个浑身看不出一点有钱迹象的人,过会儿他搜刮完了会不会骂我穷?迅速地思考完毕,我感觉自己最好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我双手护在胸前,惨兮兮地说:“大哥,我很穷的,浑身上下就三百块,卡里也没多少钱,你就算是抢走了也提不出来啊。我来这个酒店是糊口的,没钱来消费,你放我一马吧,那三百我白送你行不?”腰上搭了一只手,我恐慌:“大哥!我离过婚的!你们这样的人对妇女不感兴趣吧,打劫加那啥可是罪加一等,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没钱?”劫匪沉吟道。   “是啊是啊,我真的没钱,不信我翻给你看。”我注视着劫匪的脖子,颤悠悠地说。恍然间我想到一招,啃他脖子一口再踹他一脚没准可行。对,就这样。为了捍卫我的人身自由权,对不住了大哥,我像啃猪蹄一样张大嘴准备下口。   “那些钱这么快就花光了?”劫匪再次开口,而我的牙马上就要蹭上他的脖子。   “啥?”大口收了收,我愣住,此劫匪多半是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劫匪动了动,脖子擦上了我的牙,他下意识地去摸,我忙往狭小的墙角里退,默念着:不关我事儿啊,是你自己蹭上来的,别找我麻烦!我还嫌你洗没洗澡呢,不过皮肤还挺嫩的。   “你要咬我?”劫匪语气不善,好像火了。   我可劲儿摇头,上下防范。“没,我哪儿敢。”   劫匪一把托住我后脑勺,将我按向了他,这个动作好熟,印象中有谁这么做过。劫匪凶巴巴地说:“看看我是谁!”   楼梯间没多少光,我挤着眼才看清“劫匪”是谁,我很激愤:“你也不缺钱,搞什么副业?!”   沈恺被我吼到,向后退了一小步,他还挺冒火:“我有说过要抢劫?”   “屁话!你的行为无一不说明你是个打劫的!”惊恐退去我更忿怒,“你最近遭受啥打击了?怎么行为越来越怪癖!”沈恺动了下嘴唇话还没说出来,我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起开。”我推开他,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机翻了出来,点亮了楼梯间,来电显示是相当的明显。还没按上通话键,手机被拿走了。我的心情不爽到无以复加,“你干嘛?手机还我。”沈恺非但不还,还挂断了,气的我哟:“你到底要干什么?!凭什么挂我的电话!不是不强求我了吗,上我跟前来晃悠什么!”   沈恺不说话拿着我手机戳起来,我连忙去抢。他比我高,我抢不着,一气之下我不抢了,扭头就走。“你留着玩吧,有病!”   “啊!”   还没出楼梯间我又被沈恺抓了回去,还被他按在了胸前,他的下巴压在我肩上,我身后是手机按键的声音。我拼命地挣扎啊挣扎,不好使,越动他压的越紧,我要疯了。   沈恺按够了把手机还了回来,还是紧紧地圈着我,让我跑不了。他还说:“给苏芸打电话,说你有事不过去了。”   我当然是反抗:“你让我打我就打?凭什么!”   “你真的不打?”   没太多光线就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我能深刻地体会到沈恺传达的寒意。正在没骨气的徘徊当中,沈恺又拿着我的手机拨了号,硬放在我耳边。   电话没一会儿就通,芸子低声问我上哪儿了,肯定是客户在旁边她才装矜持,要不然早大吼着骂我了。我按沈恺的话回她,边说边瞪着沈恺,她能信才怪,我只能装出着急的口气搪塞地说等回去再细谈,这才挂了电话。   “满意了吧?”我气得肺都鼓了,他在不在都不让我清净。“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一无耻败类!衣冠禽兽!”   沈恺没对我的高度评价做出回应,抱着我就不撒手。   靠!把我当什么了。   ☆、这算告白么   沈恺拿着一摞纸坐在大长桌的头上看了有二十分钟,我跟他隔着三个位置,就干坐着,抱着包很没耐性。   “你无缘无故拉我进来想干啥?我来谈生意的,耽误我赚钱你赔吗?”我语气不咋好地隔空喊话。   沈恺头也不抬一下地打压我:“谈单不都是苏芸的工作,你什么时候还露过面。”   擦,说的他好像见过工作室怎么运作似的。   “我们怎么分工的关你什么事儿。”嘴边酝酿着要反驳的话,我又转口道:“你不是不强求我了么,搞这出什么意思。”   沈恺放下那摞破纸,说道:“那是气话,你不用在意。”   你大爷,说不在意就不在意?有些人就是能活的这么轻松。   “那你就是不算完了?”我拿出谈判的架势来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回头找我,在你眼里她不是比我强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不要妄自菲薄。”沈恺说教似的表达完,又好像是不太高兴地说:“你觉得她什么地方比你强了。”   “地方那多了去了。”我停了停,问道:“她不是你真爱来着的吗?她什么地方比我强你不知道?”   沈恺否认:“真爱是你总结出来的,我从没说过。”   这话我不爱听,我质问他:“不是你当时嗯个什么劲。”   沈恺又反问回来:“按当时的情形,我们还需要深入探讨她是什么的话题?”   我愣住,也是,都要离婚了还管她是什么。好吧,抛开这一问,还有一问。我阴阳怪气地说:“就算她不是真爱,你也是为她跟我离婚的,让我怎么信你。”   对面的人静默了一会儿,话音低沉地道:“我当初并不想真的想走到离婚这一步,我也没想到你会同意的那么痛快。我们的婚姻互动太少了,所以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怀疑。如果你和我是一样的感觉,那捆绑在一起就变的没有意义。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满意现有的生活,你从没有跟我沟通过,婚姻很有可能随着时间的延长变的名存实亡。”   沈恺长篇大论地说完,又解释说:“我并不是为了她跟你离的婚,在跟你谈离婚的时候我只是怀疑你的想法,而后证实了我才想找回一种感觉。”   我质疑他:“你是在给出轨找借口吧。”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不会否认。事先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也是不想因为欺骗让这个事情错上加错,但我可以保证离婚前我并没跟她有过什么。”沈恺说的斩钉截铁,脸上没一丝一毫的心虚。   以我认识他这两年的判断来分析,他这个人除了长相和能力以外最大的特点就是死板,也就是认死理,有一他绝对不会说二。照他这个偏执的特点,他说的应该不是假的。   我理了理思路,说:“那你这属于精神出轨了?也就是说你其实对我也是没感情的,只不过是去寻找你想要的感觉而已。这么说的话你完全不可信,以后有别人给你感觉了,你岂不是又得把我踹了?”   “不会再有那种事,因为你已经给我了。”沈恺目光灼灼,略微低姿态地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算告白么?我受宠若惊。   还没人表白过的我现在很茫然。我能理解是他对我有意思了?这算什么,他离婚以后才发现对我有意思,然后才回头的?太值得推敲了,我得反复思量。   “等会儿,让我捋捋。”我捏着包带安静了会儿,抬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你跟她没有过什么。但是空口说白话没意思,我要看到真实的行动。介于她的行为,我要看到你怎么把你和她的破事儿处理干净的。还你有说对于......我的问题,我需要验证。”   沈恺立马接上:“我和她已经......”   我接着补充:“你去处理的时候叫上我,不要私下解决。我就想看你俩翻脸的场景,要是觉得我恶毒,随便你。”   不要跟我说已经结束了这种鬼话,结束了崔茜茜怎么还老来找我事儿?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他这么做,我就是想看戏。哪儿能那么容易结束,没可能。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难道不应该回点本儿么?   沈恺看样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不说话代表什么,算完了?我说:“要是不乐意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不乐意怎么着,来咬我呀。   沈恺张了嘴:“你非要这么做?”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除非你还念旧情。我贱兮兮地表示:“对,我要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沈恺却说:“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就算眼见不一定为真。”我对上他的双眸,慢悠悠地说:“但我觉得至少要比听来的可靠。”   **   经过一出的戏码,我终于站在了酒店门口,从未如此想念呼啸的寒风吹冻我的脸、吹乱我的发。   正前方圣诞树上的饰品正被一一摘下来,有一串灯笼放在树下,看来是要换装了。   沈恺走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我望着圣诞树问他:“去年圣诞节我心血来潮在家里弄了个小圣诞树,还做了烤火鸡,想着等你下班回来一起吃。你快凌晨才回家还大清早就走了,我等的受不了了我啃了条鸡腿。你是不压根儿就没看到?”   我从来不过洋节,没由来地想搞个花样,他就没重视我,应酬也不打电话说一声,害的我白搞一气,只吃了条鸡腿就生着闷气睡觉了。   “圣诞树就摆在客厅中央,看不到就出奇了。我那时还想你自己在家玩的挺开心,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沈恺侧眼又说我:“你留只缺条腿的烤鸡在桌上,只摆着一副碗筷还动过了,你觉得那会是个什么意思。”   “我等了很长时间好不,你连个电话也不打,让我白等。你以为你知道家里还有个人?”我追究完他的责任再叫屈道:“本来是摆着两幅碗筷,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把你的放回去了,省得刷。”   沈恺被我理直气壮的喊冤噎住,久久不能恢复。   我也很无语。   天色慢慢暗下来,是要变天了。   剩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走人。沈恺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拒绝:“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音刚落,那辆白的晃眼的高档车停在眼前,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我开了副驾驶的门,我在原地思量了会儿自个儿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沈恺在另一侧愣了愣,上车问我:“为什么坐后面?”   我直白地回:“那个位置是小崔同志坐过的吧,我不想坐。”   沈恺僵了脸,而后一言不发地开他的车。   因为这番对话不太愉快,我俩就没再交谈。车一路行进,我坐的规矩,毕竟我是第一次坐沈恺的车,感觉很陌生。我和他一起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经常是相顾无言,回娘家和婆家我都是借口回去帮忙老早就出发,从不等他。   车刚刚在工作室门前停住,王小弟就出来接驾,瞧着我从沈恺从车上下来,沈恺还给我挡着过往的车辆,王小弟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嗖地跑了回去把芸子请了出来。我忙不迭地送走了沈恺,省得他在这儿把气氛搞的怪异。   芸子眉眼弯弯斜倚在玻璃门上,我还没表现什么,她就嗅到了奸/情似的说:“呦呵,破镜重圆啦?”   我站在门口接受大家的审视,嚷嚷道:“说什么呢,哪儿有的事。”   “说说你俩这什么情况。”芸子颇有种我不说就不用进家门的架势,那俩还在帮腔作势,把门口堵了个严实。   “没什么料可爆,你看到的就是一切。”我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芸子一拧眉跨步过来架上我的脖子往里拖,我玩命地大喊:“谋杀啊!”   “丁笑脸让外带的料理哦,不说就没的吃!”   “......”你狠!我求饶道:“说、说,那必须说!”   ☆、我要削崔三儿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还没东西交差,芸子比前阵子更上进,跑里跑外,还把那个失联的老朋友给联系上了,我真心佩服她。联系上就得谈啊,争取能回家有个交代,当下就约她出来进一步聊聊。   刚落座,芸子就直奔主题,我在边上当吃货。   “上回怎么说推了就推了,总得给个原因吧。”   我被瞥了一眼,咽下蛋糕说:“就是,上断头台还得有个罪名呢。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朋友一听像有难言之隐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他们觉得你们工作室有问题。”   芸子和我对视一眼,对老朋友说: “如果是经验,当时不是都谈妥了么,没异议不是?”   “不是经验的问题。是…”老朋友一顿,尴尬地说:“是觉得你们工作室的风气有问题。”   “什嘛?”我放下小勺,提高调道:“什么叫风气有问题,我们不就是离婚了么。怎么着,离婚就是风气有问题了?歧视离异妇女啊。”   老朋友脸色一变,不太好看。   芸子捅了我一下,对老朋友说: “不好意思,她有点儿激动,你接着说。”   “没事儿,我理解。”老朋友神色缓和了些。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芸子问道。   “怎么说呢。”老朋友挺犯难,分别看了我和芸子一眼,重点是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才说:“在本行业里,还有酒店这块吧,都听说工作室了。怕是谈合作会很难。”   我不明白:“就因为我俩离婚了?”   “不是这个原因。”老朋友否认,看着我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嗯?”我傻眼,我说她刚才怎么一直看我,原来问题出在我这儿。那我就得问问了:“怎么我的感情问题还传到外面去了?不就是离个婚吗。”   “外面一直在传你插足别人。”   “什么!”我刷地站起来,带的椅子划出刺耳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幻听了,“我插足别人?搞笑,我插足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先坐下。”芸子扯我,“别人都往这儿看呢。”   我扫了眼周围,沉沉气,坐了下来。   芸子帮我问:“麻烦你说说外面到底是怎么传的?”   老朋友被我吓到了,定了定神才说:“是DK文娱的崔总监。”   “崔茜茜?”   老朋友点点头说:“行业里都认识她,酒店这块牵连着也认识不少,所以都知道她的事儿。听说她有个感情深厚的恋人,因为她出国暂时分开了,结果被然后被现在的妻子......插足了。她回来以后两个人和好了,但是还是被......”老朋友不说了,她觉得我也好明白了。然后她指出:“那个人就是腾韵集团的沈总。”   好嘛,我还没寻思出找崔茜茜的理由,她倒是给我找好了,找死这是。   我气急对芸子笑道:“你听听,我这原配瞬间让她给造谣成第三者了。她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老朋友还挺诧异:“不是这样的?”   我直接呛回去:“那你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老朋友脸色不济,芸子给我一眼神,我才意识到人家是客户,再说也不关人家的事。   “对不住,我太激动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倒完歉又说:“听你的口气是认识崔茜茜吧,她现在在哪儿你知道不?”   老朋友:“这个就没法相告了。”   芸子问我:“你干嘛,要去找她?”   “她都给我造谣成这样了,我再不去削她,我对得起自己么?”我愤慨地说完又开导老朋友:“咱见面也有几回了,你大概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被别人说成那样是谁也不能吃哑巴亏。你只管说出来,其余不关你的事。”   老朋友很是犹豫,我再给她来个强心剂:“我保证不把你透露出去。”这才让她松了口,我拽起包就要走。   芸子拉住我,“别急在这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们先聊着,我自己去就行。我怕过会儿自己这股火消了,便宜了崔三儿。”推开芸子我就杀了出去。   **   我站在四扇大玻璃们前感叹,这酒店还真特么与我有缘。我去前台问了问具体位置就奔了过去,远远的我看见有条路障设在一条道的入口,我还没走过去就有保安迎了上来。   “您没有员工证,不能进出的。”   小保安把路挡的严实,我左绕右绕说:“我来找人,一会儿就出来。”   “那也不行,请您谅解我的工作。”   久攻不下,我妥协道:“不进去也行,你去把崔茜茜叫出来。”   小保安:“您认识崔总监可以给她打电话,我不能擅离岗位。”   “我有她电话还用的着你?”火是蹭蹭上窜,我态度直线下滑。   “什么事?”   我一侧头,穿着工作装的人走了过来,我看了看她的工作牌,貌似是个什么经理。   小保安特正经地回:“这位女士要找DK的崔总监。”   经理支开小保安问道:“您是?”她细细地端详了我一遍,眼里忽现不屑,语气直接变的恶劣:“您找崔总监有什么事?”   看来这谣波及范围挺广,托崔三儿的福,我也成了名人。   “我找她关你什么事,愿意带路就麻溜的,不愿意就闪开。”我也冷眼相对,不知道真相就自以为是,真让这些人的智商败了。   经理瞬时憋上一股气,不过她没回嘴。   我觉得她肯定是在那装有修养要跟我对比呢。切,我就是这么呛,你能怎么着,小心投诉你。   经理该是瞧出我的想法,虽然眼神依旧轻视,但给带路了,转变不要太快。她好像还在工作状态里,大步朝前走,片刻不回头,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啪啦,跟工作有多忙似的。   拐了弯以后走进一个过道,分散着一拨一拨人在装饰墙面,这儿好像要开个什么宣传会一类的吧,还有海报啥的。我和经理经过就有人看过来,我自然是焦点,女性朋友看完我就交头接耳,绝对没说什么好话。我更是感觉崔茜茜的行为太发指了,不削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走到过道的尽头经理住了脚,有扇门大开着,我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哇哦,在一起!在一起!”起哄声此起彼伏。   我顺着看过去,猜我看到了什么?就在此刻,崔茜茜正和沈恺进行贴面礼呢,完了她还快速地沈恺脸上啄了一下。他们周围簇拥着红艳的玫瑰,活像个浪漫的求婚现场,金童玉女,养眼的咧。   起哄声一波高过一波,我一声大吼让他们全闭了嘴。   “沈恺!”   沈恺循声看过来,深蹙起了眉,即刻拉开了与崔茜茜的距离。   我指着他的脑袋,大喊道:“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皆因我的用词倒吸气,看到沈恺的动作更是吸够了凉气儿。沈恺抬脚就走,崔茜茜上前说了句什么,他没理,直奔着我来了。   我冷嘁,这会儿装什么忠犬,恶心。他一走过来,我就返身走了出去。   走到过道上我问:“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沈恺观察着我,说道:“她在跟我道别。”   “道别那些人起个什么哄,你当我眼瞎呢!”想着刚才红艳/艳的温馨场景,我就不住地想挠他。   周围的人被遣散,沈恺的小助理瞄了两眼也要走开。   沈恺叫住她又眉心紧蹙着对我说:“我都说过眼见不一定为真,事实不是你看的那样。”   “眼见的不是真,难道要信你说的?”我现在烦的要命,直接判决道:“行了行了,咱俩一点儿戏没有,过会儿再跟你算账!”我抬腿就要走,最该被收拾的那个还闲着呢。   沈恺一把钳制着我对小助理说:“你描述一下。”   我挣扎两下,沈恺紧抓着我的手腕就是不放。嘿!我火大。碰了崔三儿还有脸过来碰我,我亮出正准备修剪的指甲,上去就给他来了几下,看他松不松!   白净的手背划出三条血痕,沈恺还是没放手的迹象,挺能耐的嘛。我还没发起第二波攻势,观战的那个就惊叫了半声,后面憋了回去。我不甘心地收回指甲,她那么一叫不得把人全叫出来,更显得我是个恶毒的下堂妻。我淡定了稍许,甩着沈恺的手等她说话。   小助理对着冒火星的我吞了吞口水,说道:“沈总确实什么也没做,崔......总监说这个合作结束就要出国了,想用国外的礼仪做道别。而且沈总还没同意,她就贴......擅自做决定了。”   我还炸着毛:“谁信呐,你跟着他混,敢唱反调才怪!”   小助理情急地回:“句句是真话,有监控作证!”她又补上一句:“还有还有,这个项目虽说是和崔总监的公司一起合作,接洽都是由我来做的,今天沈总只是来最终确认。”   瞧她那个着急的模样挺像真的,在这种肾上腺激素不断外涌的情况下,我很难进行判断,使劲地切了一声,倒是冷静了不少。   沈恺也放松下来,盯着我看了会儿说:“这次的宣传还没有对外公开,只有内部员工知道这个地方,你是怎么来的?”   我没好气地回:“就上回芸子认识的那个朋友,她认识崔三儿,跟我说就在这儿。”   一声崔三儿让沈恺阴沉了脸,护的挺欢实啊。   我拉下脸,痞声痞气地说:“怎么着,不爱听?待会儿还有你不爱看的呢!”   等会儿我就去把崔三儿撕成个大嘴美眉,他上来护着我就把他俩一锅端了!   沈恺把他的阴沉气儿全渗了出来,我当他是对我的用词很不满,结果他说:“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考验来了   “故意的?”我更乱了。别是诳我,我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是故意的了。”   小助理站过来解释:“这次的宣传策划一律不准外传,所有流程都是保密的,怕被传到对手那去。您说的那个朋友肯定也是参与到这次活动中的,她敢说出来肯定是有人撑腰才不怕。在我们当中能担责任的,除了沈总就是崔总监了。沈总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停下来看我。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我提出一个疑问:“她不怕我给她传出去?”   小助理说:“宣传明天正式开始,您今天过来看到这一切绝对会专注地生沈总的气,哪儿可能想到这一层,况且您也不清楚情况。”   也对,崔三儿很有可能是找老朋友演了一出戏让我风风火火地跑来给她坐实谣言,够阴险。更让我汗的是,她还挺了解我的嘛,知道我会直奔着她来,阴险还精准。还有那个什么狗屁老朋友,表演专业的吧,欲拒还迎演的恰到好处。可怜我这个白痴,她俩串通好了,我还想给人家保密,不要太蠢。   沈恺用一种“同样是女人,怎么人家能看出来,你看不出来”的表情来看我。   我了个擦,我是当事人好不。试问哪个当事人碰上糟心的事儿还能无比冷静地进行分析?我很正常!   排除这些,我还有一问:“不过你怎么老在这个酒店出现,你公司不在这儿吧,是怎么回事儿?”   沈恺沉着回复:“我有入股,这儿也有我的办公室。”   我呆滞。尼玛,原来你这么有钱,什么时候涉足的餐饮住宿业!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事儿怎么解决。   “她污蔑我是插足者,传的到处都是,这事儿就不能轻易算完。”我问小助理:“刚带我进来的经理都那个眼神,你是不是也知道她造的谣,在这儿都传遍了吧?”   小助理僵硬地点头,她对我没不好的表情,那是因为她知道真相。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高层这边没有谈论的,只有下分的小部门在传。您有一回在一楼的大堂跟她冲突过吧,好像就是从那时候传开的。”小助理说完就对着沈恺表忠心:“我已经使劲在压了,他们嘴太多,您明白的。”   沈恺用上他的老板口气,一板一眼地说:“为什么不上报。”   小助理被说的垂了眼,小声道:“您的私事......不太好说。”   我又是一阵烦,打断他俩:“行了,她干嘛管你的屁事。就这破性质你让人家怎么说?”   沈恺反过来看我,瞧的出他是憋着一股气又拿我没办法。本来就是嘛,说上司的私事那不找死吗。   小助理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我没空沾沾自喜,疑点好多,得捋上一捋。   “你先稍等。”我对小助理说完,问沈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她划清界限的?”   沈恺答:“喝醉的前一天。”   “哈?”我在心里靠了一声,“那她还三番两次的找我,脑子缺弦儿呢!”   沈恺不明:“她找过你好几次?”   “废话!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咬着牙,就差咯吱作响。“我缠着你了么我,她找我是几个意思,还到处宣扬我是处心积虑夺她真爱的恶毒原配!尼玛,真是不能忍。”   终于是爆了句粗口,我好受多了,那俩都沉默了。   小助理低声询问:“沈,沈总,那我......”   我抢先一步说:“麻烦你去通知崔三儿一声,让她在原地等着,我们的帐是时候算清楚了。”然后我又对沈恺道:“现在问题来了。她一直对外臭我名声,还搅合工作室接单,你说怎么办吧。你的表现决定咱以后的发展方向,这就是考验的时刻,懂么?”   沈恺看着我又垂下眼,像是若有所思,我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反正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   影厅被清了出来,剩下四个人。崔茜茜独自一人面对我们仨,主要也是和我对峙。   我衡量了一下,身高上我要比崔茜茜有优势,但还不能震住她。人家是混国际的还是个领导,派头那是没的比。她站在花堆边上,更衬得她花容月貌气色好,身姿有那么种望夫石的即视感。   挺了挺腰,我挖苦道:“你行呐,把工作的模式都转移到生活上了。有病你吱声啊,我给你治。”   崔茜茜没理我,眼瞟向了沈恺,水灵的大眼里包含着不解、惊讶、委屈以及一丝恨意。   我错了,我不该侮辱水灵这个词儿。   我为力证自己的存在感,再次开腔:“你叫崔茜茜,不是崔莺莺,真当自己是女主角呢。”依旧被无视,我干脆站到她眼前接着调侃:“还有,你以为你叫茜茜,别人就都欠你的啦?我奉劝你一句,代入感不要太强,会摔个狗吃/屎!”   崔茜茜那大眼里总算是有了姐妹儿的影子,是我强行给她印上的,那影子还飘飘忽忽的,她就没注意看我。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你都散播了什么?”   崔茜茜轻笑了一声张了金口:“事实还需要散播?”   我靠,沈恺的话是话,我的不是?!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她这种以不要脸为荣的。   我说:“你丫还真是睁着瞎眼说瞎话。”   崔茜茜目光越过我,冲后面的人讥笑道:“你的眼光还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   嘿,我这压不住的暴脾气!我一把揪上崔三儿的领子,把她拉到跟前说:“三番两次的上瘾了是吧,你还真当我是吃素的?!”   崔茜茜冲我呼扇大眼,分明在说:你想怎么着,有种你就打呀。   成,如此贱的要求还不满足,那就是我贱。手掌抡起来!   “贝璇。”沈恺上来抓着我的手,迎着我不善的眼神说:“你打下去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我,差点儿又着了崔三儿的道。   在崔茜茜恶毒没得逞的小目光下,我松了手。话说回来,我干嘛要亲自收拾她,她不是看重这边上的人么,那就应该让她最亲最爱的恋人动手才最爽。   我扯出一记笑,轻柔又仔细地给崔三儿整了整衣领,往边上挪了一小步对沈恺说:“您来,别客气。”我是话里有话,这回解决的不漂亮,还机会呢,连面儿也别见了!   崔茜茜一听换了脸色,终于能让我爽一爽了。她换上一张苦瓜脸说:“阿恺,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粗俗又没教养,并且你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擦擦擦!嘴痒的要命,不过我还是强行忍住了,我要看沈恺怎么说。   “粗俗没教养?”沈恺轻咬着字儿,又说:“那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又算什么?”   崔茜茜都这会儿了还不承认:“我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我插了句嘴:“呦喂,事实还包括我在你刚出国那阵就插足了?你脑洞也开太大了吧。”   沈恺听我说完沉了脸,“那些陈年旧事你比我清楚的多,造这种谣怕是配不上你总监的头衔。之前我都说的很明白了,这是最后一次我和你见面,造的谣希望你尽快澄清。”   这就算完了?太便宜她了吧,我的战斗力还没用上呢,不过崔三儿作掉了我的顾虑。   “跟我在一起又发现前妻的好,然后再甩了我?”崔茜茜冷冷一扯嘴角,晶亮的大眼灰暗一片。“那我们以前那些都算什么?你心血来潮的玩心?”   这凄凄的词儿、这凄凄的表情,我都不忍心听了。作为女性同胞,我就差一步站她边上一起数落沈恺这个渣男,但是我不能中招。   沈恺回道:“你错了,其实我对她一直就有感情,只不过和你在一起才发觉。以前我认真过,是你主动放弃了,而且这段感情并不成熟。这样说是有推卸的嫌疑,但对你我只能说抱歉。”   晕菜,他这话说的,让我怎么评价。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崔茜茜又换上另一副面孔,浮现出不甘的神色。她半威胁地说:“堂堂腾韵沈总抛弃旧情人外加婚内出轨,你猜头版头条会怎么写?”   沈恺神色不变,反问道:“你的目的就很单纯?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崔茜茜煞白了一张脸,像被戳了痛脚,   这什么意思,还有别的隐情我不知道?   小助理凑过来咬耳朵:“她在海外的总公司出了茬子,这次回国是挽救来的。接近沈总就是想把关系网拉起来,很快地打入国内的圈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名号传出去,还策划了几个看的过去的项目,这才重新受到总公司的重视。”   我啧啧,劲爆啊劲爆。他们这些高大上的公司怎么运作,我这种吃安稳饭的人感受不出是有多复杂,只听这么个叙述,我感慨着她到底是要有多能耐。   沈恺又说:“既然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再插手。”   “说的好像你给了多大施舍。”崔茜茜冷笑一声,硬着头皮道:“你那点名声还不至于对我有多大帮助。”   “你真以为是靠自己的能力?”沈恺像给员工开会似的,板着脸点评道:“奉劝你还是做出点儿实际的东西来,只靠公关走不远,更何况你的手段不怎么高明。”   软刀子更伤人,崔茜茜贬低的啥也反驳不出来,嘴唇都要哆嗦上了。   小助理又凑过来给我解说,声音还故意放大了些:“她那些策划水平真心一般,沈总都得过且过了,碰上别的客户早给毙了。”   我转头看小助理,她把助理这个职位做的很入戏,难怪沈恺不把她当外人。   小助理知我所想,小声说:“都是我和她接洽,所以......”   OK,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看那俩人。崔茜茜脸上已然挂不住,嘚啵嘚的小嘴也利索不起来了。也难怪,被质疑人品外加能力,尤其是她引以为傲的能力,还能正常地站着才怪。瞧她那个小表情,我很酸爽,这比扇她一耳刮子还要过瘾。   沈恺做了陈词:“三天内,你亲自把所有的谣言澄清。如若不然,就算你拿到手的东西我也可以收回来。”   崔茜茜精致小脸上出现慌张,她很快地掩饰住,抱着一丝希冀说:“你真要这么对我?”   “不是我要怎么对你,而是你做的事本身就是错的,难道不应该纠正过来?”沈恺不温不凉地说,“还有我想国内的模式不太适合你,你们公司那面我会帮你疏通,很快你就可以回总部。”   “你这是赶我走了?”崔茜茜貌似灰了心。   “也是客观的分析。不管你在国外遭受了什么,都不是耍手段的借口。只有能力不够的人才会用旁门左道来掩饰,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沈恺又说:“我再帮你一次,算是我犯错误的代价,也是对你补偿。”   崔茜茜白着脸色笑出声:“我为了你背上第三者的臭名,给点小恩小惠就想打发我?”   我擦,这会儿倒是承认了。你特么逗我呢,不是都被你反转了么。   小助理突然嘀咕道:“切,还想怎么着。一直都是你在捞好处,沈总什么也没说,你倒是挺来劲。”   我侧目,小助理你还真是有狗腿精神。   “我离婚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讨论这些没有必要。”沈恺显然是不想再多说,直接道:“你自己造成的影响尽快清出来,我说到做到。”   崔茜茜希冀的小火苗咻咻地灭了,只剩最后的那点骄傲支撑着她的小身板,说瞎话的技能使不上了,该!   啊呀呀,我头回觉得胶皮脸这么顺眼。   小助理接了个电话去沈恺边上汇报,崔茜茜趁这个功夫快步往外走,脸上不无仓皇。   她这是想跑?那不行呐,我也得说到做到,立马追了上去。   ☆、抽你丫的   推开厚重的门,崔茜茜已经走出十步外了。   我喊上一声:“等会儿!”   崔茜茜不理我,当然她就没理过我几回,还是要让我来硬的。我小跑往前追,前面忽然出现了保安把路给挡了,崔茜茜只能停下来。我纳闷,眼瞅着保安按着指示换了位置,扭头一看,小助理在后面冲我眨眼呢,我迅速接收到信号,放心地走过去。   在崔茜茜跟前站定,我直切正题:“别走那么急啊,他的话说完了,我的还没说呢。”   崔茜茜冷眼盯我,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恢复的蛮快嘛。   这过道上原本就有员工,我追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很好奇地看啊看,这会儿更多的人汇聚过来,零零散散也形成了大圈环。小助理站在他们中间给我比了个V的手势,看崔茜茜那叫一个嫉恶如仇。照这个情形,她是给我制造现场呢,我汗,冲这个就得让沈恺给她加工资。   “都堵在这儿干什么。”特威严的一声,是领路的那个经理。她走到圈中央看到我和崔茜茜,立刻对崔茜茜客气起来:“崔总监要走了?”   我帮着回答道:“过会儿才走,还有事儿没谈完。”   那经理看向我就变脸,跟崔茜茜的神情如出一辙。她说:“我们这儿不允许聚众闹事,请您另选他处。”   选的就这个地方,要的就是你这种不明情况的人尽快清醒,懂个屁。   小助理站出来说:“经理,这事不归您管,您该干嘛干嘛去吧。”   经理黑脸:“我还不需要一个小助理来告诉我需不需要管这事。”   “她是个小助理,你也得想想是谁的助理啊。话说你这么不长眼神是怎么做到经理的,我很怀疑。”我质疑完又嫌弃道:“你先靠边站站,别挡着我们解决事儿。”   经理歪了脸,“你......”   我无视经理说:“三天是他给你定的时间,我的名誉我可等不及。俗话说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给你个爬起来的机会。咱就先在这儿澄清了。”   崔茜茜紧闭着小嘴不搭腔,圆乎乎的眼睛像是能射/出暴雨梨花针,在戳死我的同时还得让我毒发痛苦一番。她就是个毒妇,不解释。   “不说的下场很清楚吧。我早跟你说了我很黑心,到时候落井下石只是洒洒水。”我也得利用沈恺一回,毕竟我的威胁力有限,要达到目的就得占他的便宜。我要挟道:“要不要我也去吹吹风?那你可就啥都没了。”   崔茜茜好像被我说动了,该怎么衡量她比我要明白多了。   我很慷慨地帮她解决难题:“我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回答三个问题,说是不是或者有没有就行。”她还没同意,我就兀自问起来:“第一个问题,我在你出国之后插足你们了?”   崔茜茜还挺识时务:“没有。”   “第二个问题,是不是你插足了我的婚姻,然后没完没了的找我事儿?”   比起第一个问题,这个略显犀利,崔茜茜沉默了好一阵才咬着牙承认:“是。”   “第三个问题,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再上我跟前嘚瑟,我就不手软了?”   崔茜茜这次不回答了,气息起伏不定,嘴唇被抿的没了色。在我看来这可以算默认了,不打紧。   四周爆发了舆论,经理的脸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嗯,很好,还蛮诚实。”我伸手给她扑打肩头,我俩也演绎了最萌身高差。我语重心长地说:“呐,做人要讲究人品,早跟你说了你不信。不过像你这样脸皮都不知为何物的人应该不在意这些细节。”   崔茜茜用力打掉我的手,浑身散发着要把我咔嚓了的气息。   我自然不惧:“生活不易,以后睁开瞎眼看世界。脑子潮了就多去太阳底下晒晒,别那上面长毛了你还当好东西供着,你说是不是?”   崔茜茜隐忍着说:“你满意了?”   这台词,我迫害她似的。我淡淡地回:“差不多了。”   “那就闪开。”崔茜茜高抬着头,那种高傲我怎么就压不下呢。   我早说过了,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闪就闪呗,我就闪了四十五度角。崔茜茜跺着她的高跟煞气十足要从我边上走过,在这个时刻,我手起掌落,就听啪的一声,无比脆爽。   崔茜茜踉跄了两步,头发散乱,等头转回来像个女鬼一样,没多会儿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流出了红色液体,旁边的抽气声一波压一波。   “啊呀,对不住,我手劲儿比较大。”我诚恳地道歉,心里的旁白其实是这样的:给你喝一壶爽歪歪!   沈恺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没办法,不抽她我浑身难受。来这么一下感觉任督二脉都给打通了,特舒爽。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以后要注意人家说话,差不多不代表结束。”我细细地想想,评价道:“这么看你确实不适合国内的模式,祝你一路顺风。”   人群里有一声笑,我猜是小助理的。   “你敢打我!”崔茜茜气愤至极,小美脸特别狰狞。   在她抓狂前我就退出去老远,充分保护自身安全。小助理一招手,保安围了过来,我底气就更足了。   “我就是把做出的承诺实现了,细节啥的你别在意,再祝你一路好走。”我挥了挥手,功成身退。越过经理的时候她对着我的表情明显不一样了,我懒得理这种无关人士,“麻烦闪闪。”   面前清出一条路来,我大摇大摆朝前走,留下身后一帮嘀嘀咕咕的人和癫狂乱叫的美女子。   小助理跟了过来,很兴奋地说:“您刚才的那下真是太爽了。”   “你也觉得爽?”我扭头问道:“怎么,你也跟她有仇?”   “是啊。”小助理很愤愤:“我是沈总的助理,又不是她的,那阵她成天支使我,我都不好意思跟沈总说。您都没使唤过我,她凭什么。”小助理翻了翻眼接着说:“她还趁着沈总不在偷看公司文件,被我看到了就威胁我,说分分钟让我滚蛋,在这个城市都混不下去。吼,她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就是个绿茶婊。”   崔三儿可真作。我再问:“那你跟沈恺汇报了?”   小助理很肯定地说:“那当然啊,我跟着沈总多少年了,谁怕她。不说才是没法混了呢。”   我觉得有理,知而不报在沈恺那儿会留下恶劣的影响。   “那你这是公报私仇啊,不乖啊不乖。”我忍着笑批评,“不过听你说我都觉得扇的少了,那边再来一下就好了。可惜,角度不行。”   “别遗憾,您那下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小助理阴险地嘻嘻笑:“三天内肿着脸给您去澄清,绝对是够本了。”   我想了想那个情景,还是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哈哈哈......   **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沈恺送上份大礼,一份长期的合作合同,崔茜茜因为“工作成绩优异”被“请”回了海外公司总部。这样说像是褒奖她,感觉不太好,实话就是她还想待下去瞎搅和,被沈恺清到国外去了,大概想回来很难,那边会忙的她脑抽筋。   然后,沈恺把酒店这块的鲜花业务全部交给我们工作室处理,还包括他给联系的其他客户。工作室提前注入了初春的暖风,终是暖和了起来。   作为工作室的老板之一,我前来洽谈。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来签个字就算完了。芸子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就由我全权代理了,于是我现在就在沈恺的办公室里喝茶看合同。   合同肯定不会有不利于我这一方的条款出现,我略略地看了几眼就签上了名。沈恺在处理自己的公事,我顿感无聊,在办公室转悠了一圈,走到他边上瞎看。   桌上是各式各样的档案夹,沈恺拿着一个看的专注。我扫上一眼,瞄到一个特眼熟的几个字,我定睛一看,嘿,那不郝贱人的名儿么。   我拿起那个文件来看了看,问道:“郝淏仁这是要跟你们公司干啥?”   “有个项目他想洽谈。”沈恺拿走文件翻了几页,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他的字龙飞凤舞的,我看不太明白,意思好像是入围可再议。   我指画道:“再议个什么劲,你踩他一脚。”   沈恺不同意:“生活上的事情不要牵扯到生意上来。”   他这人就这样,死板的要命。我说:“就他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还做什么生意,踩他一脚都算轻的,你还真打算和他合作?”   沈恺正正经经地回:“如果条件合适的话,可以。”   可以个毛线!我跟他较上劲了:“你还缺他这个人渣的钱么,让他那儿凉快滚哪儿去。”   “是我们付钱,他们给做。”沈恺轻轻瞄我一眼,说:“你有没有仔细看。”   我反对:“那更不行了。郝贱人赚着哗哗的钱去泡妞,我就替芸子上火,你更得踩他了。”   沈恺无语了。   我激他:“你踩不踩?”   不巧沈恺来了电话,真是耽误事儿。没说几句话,他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   沈恺挂了电话说:“妈高血压犯了,现在在医院。”   我呆了:“你妈我妈?”   沈恺凉着眼神道:“你说呢。”   我妈犯了只会给我打电话,再说她老人家没高血压,只有更年期,那就是......   “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医院!”   ☆、和婆婆谈心   病床上的老人没什么血色,还在昏睡中。   我这位婆婆是个出身书香世家的独生女,家境优渥,做了□□也只管享受没吃过苦,保养的很好,这会儿像老了十几岁,脸色苍白,皱纹也显现了出来。她老人家对我很好,基本可以说是把我当成了女儿看待,所以我看她这样也怪心疼的。说是变成了前婆婆,真到眼前了还是改不了口。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个病灾,迅速地老去。看看她老人家再想想老妈,更年期也就不算什么了。   门一开,沈恺回来了。   我小声问:“医生怎么说?”   “幸亏的及时,不过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点点头:“没事就好。什么时候才会醒?”   沈恺去看了看点滴,说:“应该过会儿就能醒。”   我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犯老毛病,不是一直都很注意饮食和运动的吗?”   说到这个沈恺皱了眉:“医生说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受刺激了?”我觉得不能吧,老两口一直过着举案齐眉的日子,上哪儿受的刺激。我问:“爸呢?知道吗?”   “爸还不知道。”   “那你回去跟爸说声吧,我在这守着,顺便回去拿点儿衣服什么的。”   沈恺看向我,“你在这儿守着?”   “你一男的伺候不方便,晚上起夜怎么办。”   沈恺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觉得好笑,指示他说:“行了,别啰嗦了,回去准备吧。别忘了带点清淡的饭菜来,最好是拿点儿汤或粥。”   沈恺应下就走了,然后这屋特别静,有点闷。我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又翻出手机拨弄,跟芸子说明了情况,请了几天假。   床嘎吱了一声,手机差点儿掉地上。我趴上前查看,“您醒了。”   婆婆她眼还没完全睁开就问:“这是哪儿?”   我回道:“您高血压犯了,这是医院。”   婆婆清醒了,瞧着我很惊讶:“贝璇?”   “是啊。”我开玩笑道:“您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   婆婆回的急切:“那怎么可能!”   我忙安抚:“您别激动。这刚醒过来,别把血压再激上去。您喝水吗?”   老人家看着我没说话,我自行去倒了杯水,摇起了床头。   “您试试凉不凉。”婆婆摇摇头,我看了眼输液袋按了床头的按钮说:“过会儿还要打一个。”   “贝璇你别忙活了,坐下咱说说话。”   我应声坐了下来。   婆婆开口道:“爸妈没去找你,你怪不怪我们?”   我摇头:“没有啊。”   婆婆挺担忧:“真的?”   “真的。”她老人家好像还不信,我又说:“您放心,本来也不关您两老的事儿,为什么怪你们。”   婆婆信了我的话,大叹一声说:“沈恺都三十好几了还犯浑,我这当妈的也是真是没脸去找你。本来刚出这事的时候去找过你爸妈,还说要把他给揪回来,结果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我。”她老人家把水都晃到了被面上。   我被吓到,血压再升上去咋办。接下杯子,我继续安抚:“您别生气啊。这事儿都过去一段时间了。”这个话题不宜再接着谈,我忙转移:“您今天外出来?医生说您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才犯老毛病的。”   婆婆脸一僵,很尴尬地说:“说出来我这张老脸更是挂不住。我更不能给我那个熊儿子好脸看!”   汗,想避开雷还踩个正着,我果断要晕菜,还要不要提这茬。   婆婆又不无遗憾地说:“那孩子原来挺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我云里雾里,那孩子是谁,沈恺?   “夏天的时候我在商场里碰见你妈妈,那次是她回国以后我们第一次的见面。说实话也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那天是去找她问话了解情况。后来我要走,她装模作样地要去送我,在路上说起以前的事我也挺感慨的,就那么一阵被你妈妈看到了,肯定是造成了误会。”婆婆说完尴尬地看我,显得很拘谨。   那孩子指的是崔茜茜啊,她那小手段对付婆婆这样的书香太太还不是超简单。我很慷慨地说:“我当然信您,我妈早忘了。这事儿翻篇,您别在意。”   婆婆气不消:“我今天又碰上她了,说那个话当场就把我气的厥了过去。”   我惊:“崔茜茜刺激的您?”那货还没滚国外去?   “所以我说这张老脸还怎么挂的住,我那熊儿子招了个什么东西!”婆婆越说越激愤:“你说他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过心,我都老了他给我来这么一下,缺德玩意儿!”   哇,一向娴静的婆婆大人也骂人了,我无比惊叹。   婆婆很激动,我麻爪了,具体情况我还是别问了,再厥过去那可就罪过了。我给她顺气:“您刚醒,还是好好休息,等您硬实了再去抽他。”其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正好护士进来了把谈话打断。   护士换了个点滴袋,嘱咐了几句话走了。我趁机又换了话题:“您要住几天院,过会儿沈恺就把东西拿来了。”   婆婆轻点头,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   “您有话要问?”   婆婆思量了会儿,试探着问:“我听说你和沈恺和好了?”   我脱口道:“崔茜茜说的?”   “她哪儿能说这么好听的话。”一提崔三儿,婆婆的脸色就变差,一副嫌弃的模样。   看来崔三儿在临走前又作死了一把,我就觉得那天应该左右开弓,便宜她了。我回道:“她瞎说的,没有呢。”   婆婆神色黯然,她又犹豫着问:“你是不是对沈恺很失望?”我还没回答呢,她老人家自己说上了:“失望也对,谁能受得了自己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呀,被他气的是减寿好几年。”   “您别说这种话,我妈成天念叨自己要活一百岁,这个您真得向她学习。”婆婆被逗乐了,我接着说:“失望算不上吧,因为没什么期望就没多少失望。”   “没期望?”婆婆的眉眼显出一丝愁来,“看来他这个丈夫做的很差劲。”   “也不是没有过期望,怎么说呢。”我酝酿了词儿,说:“我和沈恺挺像的,有什么事很少摆在明面上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有人疼有人爱的梦,不过真到结婚才发现有些要求我很难说出口。虽然也做了些事,但都很不起眼,根本就表达不出什么。以前我还瞧不上人家那些撒娇又做作的行为,现在发现其实也挺好用的。俩闷葫芦待一块能有什么火花擦出来,久而久之就没什么期望了。”   婆婆说道:“那也是沈恺不好,跟他爸差远了。也不知道他随谁,成天拽着张谁欠他钱的脸,热菜上他那儿也成冷盘了。”   噗,我笑喷。婆婆哎,你词儿用的比我还创意。婆婆见我乐不可支也感染出了笑容。   强止住笑,我说:“我对他很满意,相亲不那么靠谱,按我妈的话是烧了多少高香能碰上这么个人。不过我俩确实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就算没这么一出我也想象不出来我们以后会怎样。这也算一次成长吧,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婆婆小心着问:“那你们还有机会吗?”   不同于以前,我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婆婆叹气,“我是想你们能和好的,但是我不能太自私。放以前让我评价我儿子,我肯定说他好,到这会儿我也得掂量掂量。就算我是他亲妈也控制不了他,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我虽是你长辈但也个女人,让我也容忍不了,你不同意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对你有个要求,别把我这个妈忘了就行。”   我笑了笑,说:“好。”   **   婆婆果然没食言,对沈恺是一点儿好脸都没有,连看都不带看的。那种烦气的表情绝对是由内而发,毫不掺假。吃饭换衣都是我伺候,沈恺离得太近就会被赶走,直到她老人家睡着了,沈恺才能上前看看他老妈的脸色。   我站在另一边说:“气色还挺好,没什么大事。”   沈恺嗯了一声,关了床头的小灯说道:“挺晚的了,我送你回去。”   “我回去你伺候?”我反问,“她老人家都不让你走进,你怎么弄?”   沈恺不答话,估计是愁上自己妈了。   我说:“算了,我陪床吧。你来之前她老人家非得出院,要不是我好好说着,你来直接就办出院手续了。”我坐在另一张空的病床上又说:“他们这个年纪就怕医院,有个作伴的还好说。反正也没几天,我就陪着吧。”   沈恺还是不答话,隐在那边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又补上一句:“我纯属是因为念她老人家的情,你这做丈夫的赶不上婆婆的一半,别想多了。这儿也没多余的地儿了,你回去吧。”   黑暗中飘来一句:“你真要留下?”   我不乐意了:“我还能骗你?”   “好。”沈恺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嘿,走的还挺快。从他身上我看出,儿子就是没闺女贴心。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给芸子汇报了夜不归宿的原因就穿着衣服躺下假寐,提醒着自己别真睡着了,哪儿知没多会儿就奔着周公去了。   ☆、我暂且同意了   “老头子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爸......呜呜呜......”   我忽地惊醒,入耳就是一阵阵痛哭声,声音越来越大,给我惊出一身汗。我蓦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医院待着,眼前还漆黑一片。这个时间地点再加上哀痛的哭声,我很难不遐想,啊地一声坐了起来。这时候有个人突然抱住我,我魂儿都吓没了,啊啊个没完,嘴被又被堵上了。   “是我。小点儿声,妈还没醒。”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反应过来是沈恺。哎嘛,真要吓死我。   凄厉的哀嚎声又起:“你走了剩下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啊!”这一层仿佛震得出现了回声。   我的小心脏咯噔个不停,“怎么了这是?”   沈恺回道:“隔壁有人去世了。”   “哈?”我傻掉。   沈恺要起身,我一把拉住他。“你你你去哪儿,坐这儿行了!”   我很害怕,打小没看过恐怖片,对这方面我抱着和孔圣人一样的态度,稍微那么一想我胆儿就吓破了。   沈恺又挨着我坐下,问道:“你害怕这个?”   我抓着他胳膊说:“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做噩梦了。”   “......”   我真,你还是天真烂漫啊。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我紧贴着沈恺竖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去世了,因为有人在喊爸。惊吓过后我心里倏地生出一股哀伤来,医院这个地方大家都不愿意来,不只是因为自己不想有病,也是因为这里也是好多人离去的地方,盛满了悲痛。   身边好歹有个人让我依靠着,我镇定了,这才想起婆婆来。扭头一看,婆婆大人还在睡梦中,丝毫没受影响。   我抹了把汗说:“妈真是好定力,这么大的哭声都不醒。”   沈恺回我:“大概是听打鼾的声音习惯了。”   我:“......”   房间太暗了我想开灯,但想到要是把婆婆弄醒了,她听到哭声肯定现在就要出院,那还是算了吧......   我往后挪了挪,说道:“你坐这边,这样我不舒服。”   沈恺还挺听话,按我的指示坐好了。   我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沈恺否认:“我有说过要走吗?”   “那你去干嘛了。”   “打了个电话,顺便买了点儿东西。”   我服了:“那你不走就不能吱个声?跟我说句去干嘛就那么不行?”   隔壁的哭声慢慢转移到走廊上,有轮子从地面滑过的声音,这个应该很好想象了。所有声音经过房门,我立马朝沈恺那边靠。虽然我也很为他们失去亲人感到难受,但我还是害怕。   沈恺圈住我说:“怕什么,人都有这一天。”   哭号声慢慢变小,在走廊上消失了。我松掉他,嘀咕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害怕阻止不了死亡。”沈恺回的很淡然。   “你理解错了,我是害怕......”我瞅了一圈黑漆漆的病床,立马刹住恐怖的想象,转而说道:“你说的轻松,你不怕死啊。”   沈恺很实诚地回复:“怕,但没意义。”   我不是很赞同:“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大部分人怕死是因为贪恋,只有那种什么心愿都完成的人才不畏惧死亡,所以也不能说怕死没意义。人活一辈子心愿太多,又受各种条件的限制,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达成意愿就要拼呗,那不就挺有意义的。”   沈恺静了片刻,说道:“这么说也对。”   我惊奇,他还能赞同我的想法,不过我和他也没聊过三观一类的话题。   就这个话题说开,我提出疑问:“就咱俩离婚这个事件我分析了一下,你是不是也从小顺畅到现在,想要作上一回?”话落没回应,他不说我也表示理解:“你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个,肯定想要。人嘛就是这样,对得到的总不在意,对那些怎么也争取不来的特别上心。”   话说完我俩都不言语了。别说他,我不也作了吗,还给老妈的更年期给作出来了,哎......   门口有脚步声,还有个哽咽的声音:“人没法说,上个周他还说出院就回老家休养,水好山好,身体肯定能养的结实。这才过了几天人就没了。”   另外一个抽噎的声音说:“人要走,留都留不住。还好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儿子也原谅他了,要不得有多大遗憾。”   “我那个侄子也想通了,人活着能有多大的坎儿,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脚步声去了隔壁,我注意听着,听到一句:“你......还能给我次机会吗?”   我转回头来对着黑暗中的人,脸肯定是看不清,但这估计是沈恺活了三十多年最低的姿态了,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怎么回答。   要说我对他一点儿感觉没有也不可能,毕竟做了两年的夫妻,没爱也有情不是,只是没那么深。   我思量了小会儿,问他:“你后悔离婚么?”   沈恺不假思索地回:“后悔,我不怎么会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赞同:“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咱俩就那样走下去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回想起来挺无语的,我再问他:“那你想怎么弥补?”   随后这屋静了下来,静的让人窒息。   我嘁了声,看向天花板说:“说都说不出来,没诚意。”   沈恺问道:“我做了承诺你就会相信?”   我当然说不会,承诺才值几个钱。   沈恺很了然:“那我就是列举了也没用,有些事说不如做实在。”   这话不是没道理,我仔细地考虑了会儿说:“好,我给你个考验期。如果达不到要求就彻底再见。”我在后面咬了字音,算是个提醒。   我是暂且同意,不代表板上钉钉,我想为自己的婚姻做个最后的交代。   沈恺没表示什么,就是揽着我紧了点,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呼吸的变化,他半天才说:“你不会失望。”   我哼唧道:“希望是这样。”   对了,还有个事儿,就是崔茜茜花样作死的问题。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本来我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嫉恶如仇是必须有的,主要她差点儿把良善的婆婆给气死,于是我就说了,然后又感慨道:“你对她倒是仁至义尽,她在后面给你补一刀,你确定她的本质不是坏的?”就连婆婆大人也说崔三儿原来挺好的,我很怀疑这种说法。   不同于刚才,沈恺冷了语气:“我把机会送给她,她自己能不能抓住另说。”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要把奉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崔三儿还真是,完全自找的。   说道崔三儿我得批评批评他,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么大年纪别搞小年轻那套了,不实际,明白么?”   沈恺却回道:“我很老吗?”他的声音还挺轻松。   我斜他一眼,说:“你能不能别避重就轻,重点是你不能搞这套!不明白?”   “不能......”我听这一声要继续痛批,沈恺把话说全了:“不能再明白了。”   我挺满意:“这还差不多。”   沈恺轻咳一声说:“妈没什么问题,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请好假了,正好偷偷懒。”   沈恺轻嗯了声,给我拉起杯子说:“睡吧。”   “睡觉?”害怕的劲儿又来了,我摇头:“还是别了,清醒点儿好。”   沈恺不赞成:“这会儿清醒白天怎么办,你打算白天睡觉?”   白天睡觉那不成我在病房蹭地儿了,为了不掉价,我怏怏地说:“那好吧,你可千万别走开。”   原谅我这没骨气的,小时候被逼着听了一个鬼故事,愣是跟家里两老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个月。最后老妈实在忍不了了,骗我要和她老头有要事商谈,把他们卧室的门给锁了,害的我那晚浑浑噩噩地过完了,精神的时候瞪着眼,不精神的时候就迷糊,然后瞪眼迷糊,迷糊瞪眼,循环往复......   沈恺应下来,给我掖好被子坐到一边,我伸手就能碰到他。尽管我不想露怯,但确实很有安全感,汗一个。   我这一觉睡的不太安稳,老做奇奇怪怪的梦,起床后又记不太清了。婆婆她一个上午都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很纳闷,再三追问下她老人家才说出来。原来我睡觉还紧攥着沈恺的手,他迁就我,竟是在在床边坐了一晚上,让一夜好眠的婆婆看个正着。她老人家叙述完不再深说,带着好心情过完了一天,再不提要出院的事儿,还要整一套体检调理套餐,我那个瀑布汗。   公公白天也来了,我就回了趟公寓,做了点清淡的饭菜,还煲了汤。做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丁笑脸了,说是让他尝尝我手艺,到现在也没实现。我想了想,把煲汤的砂锅填的满满当当,盛了两个保温桶,然后给丁笑脸发了条微信,我就朝医院进发了。   ☆、我不擅长拒绝   “不得不说,你真得跟贝璇学学,这汤真香。”公公边喝边对着婆婆夸我。   我难得的不好意思:“您夸张了,妈做的面汤超好吃,各有所长嘛。”我这不是恭维,是实话。婆婆做的海鲜面汤超级好吃,我每回去婆家都央求她老人家给我做。   “听见没,我也有一技之长,还是贝璇会说话。”婆婆很开心,对着我说:“等妈出院就给你做。”   “好啊。”我也开心,吃货不解释。   “我看你这也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出院吧,还得麻烦贝璇在这儿照顾你,你也好意思。”公公假意板起脸来,眉眼间全是笑意。   婆婆使了个眼神,公公就识相地闭口不言了。我怎么觉得有什么真相呢。   我问:“妈,沈恺呢?”   婆婆回:“看着烦,让我撵走了。”   这个我没法回答,深深拜服婆婆大人。   “贝璇啊。”公公叫我,“你妈都跟我说了。沈恺这个混小子是我们教的不好,对不住你和亲家。那阵气的我和你妈把他扫出家门了,我们打算再登门谢罪,好好给亲家道个歉。”   熊儿子加混小子,我要笑抽,业界精英沈恺同志的外号不要太搞笑。   我抿着抽搐的嘴角说:“他都成年人了,您二老管不住,就像我爸妈管不住我创业一样。再说您哪儿能用谢罪这词儿啊,夸张了夸张了。”   “那不行,本来就没脸见亲家,错在沈恺这儿,必须道歉。”公公是个固执的人,沈恺绝对是从他这儿遗传的。   “你别只说那个,还有你那熊儿子呢。”婆婆坚决地表态:“沈恺交给你处置,他敢有一点儿异议,我和你爸绝不饶他。”   公公横着眉毛附和道:“对,绝不饶他。”   这情形、这氛围,我差点儿热泪盈眶,终于不是我的□□大会了!   话说我怎么在婆家这儿找到了娘家的感觉,有点儿奇怪,这个问号直到我有了孩子以后才解开。有儿子的妈和有女儿的妈心态不同,儿子不难娶,女儿难嫁呀,所以有女儿的妈就很紧张,再加上传统思想的影响,就变成我老妈那样了。有女儿的妈不容易啊。   二老的意思也就是知道我给沈恺机会了,难怪刚才婆婆使眼神。我安抚道:“您二老的信号我接收到了,我一定和您二老结成统一战线,把他的腐朽思想给纠正过来!不过谢罪就算了,这个真不合适。”我耍宝完又笑嘻嘻地说:“您二老喝着,我去楼下有点儿事。”   两位老人忍俊不禁,公公还要说什么,最后眉目慈祥地摆摆手,放我走了。   我风风火火地下了楼,抱着保温桶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北风在咆哮,雪花在肆虐,好冷。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才看到丁铭晨的车开过来,赶紧朝他招手。   丁铭晨下车就问:“你怎么在医院,家里有人病了?”   我吸了吸鼻子,“一言难尽,我婆婆在这儿住院。”   丁铭晨很诧异:“你婆婆?”   我点头,把保温桶塞过去说:“这是我熬的汤,你不是要尝我的手艺吗。”   丁铭晨接住,有些个迷茫,“你这搞什么鬼,再说你就这样打发我了?”   大哥你别提鬼行么!我晚上还要睡觉呢!   我吸口冷空气说:“你先喝着,等有时间我再好好酬谢你。”   丁铭晨更迷茫:“几天没见你到底什么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我跳了两下说:“这不挺好的吗,就是有点儿冷。”说着我就打起了哆嗦。   “没情况你在医院伺候婆婆,别跟我说就几天没见你找上新婆家了?”   我傻呵呵两声说:“肯定还是原来的婆婆,我结婚怎么可能不喊你喝喜酒。”   丁铭晨没啥表情地盯着我看,显然不觉得我是在讲笑话。   我讪讪地收了笑,说到这儿我想起来当时答应他要给回复来的,那就在这儿说明白吧。   “上回我不是跟你说我要想想吗,现在有答案了。”   丁铭晨绷起了脸,阳光的感觉一点儿都没,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已经同意给前夫一次机会,所以我们就不可能了。”   “你吃回头草了?”丁铭晨不相信,他又语气奇怪地说:“你吃回头草这没什么,但是你吃了根被别人嚼过的草,我就想不通了。”   这比喻......我拜倒在他的运动裤下。   “不能说是被嚼过的吧,只能说是被叼过的。呃,不对。”我反口:“被人薅过的?被人抢过但是没嚼成的?”我想不出确切的词来形容,只能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丁铭晨无视我耍傻,挑着眉尾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想要个确切的答案。   “容我仔细想想。”我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说道:“我觉得可以这么解释。一来是离婚以后我俩才把话说开,挺感慨的。他道歉的态度比较诚恳,还表示要弥补我,我想看看他变化能有多大。二就是我这个人很念旧,小时候的玩具我到现在还留着,别说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朝夕相处的,就拿你和齐露来说,你敢说你现在对她一点儿情谊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解释不能让我信服。齐露虽然作,但性质没变,你前夫可没这么简单。”丁铭晨“你一个念旧还不至于到原谅他的地步上吧,再一个,你对他不是无所谓么?”   “他也作,就是还没到作死那份上,所以我才打算给他个机会。念旧是因为带感情,两年的夫妻呢,我又不是神经麻痹了。就算是再听家里的话,我也得有个自己的判断吧。当时我要是死活看不上他也不可能结婚,谁愿意把后半辈子随便交代了。”我越说思路越顺,“变得无所谓是因为婚后平淡没交流的生活挺让我失望的,但我不是没努力过,都以失败告终,到后面就放任自流了。而且他是人又不是物,我控制不了他,也只能无所谓。”   雪花的密度加大,路上行人渐渐减少,一高一矮俩人迎着大雪站着闲聊挺突兀。   我拉着丁铭晨站到广告牌底下,接着没说完的话:“一个人一直都得不到对方的关心和关注不就慢慢灰心了,就像你和齐露,她要是能时常为你想想,你还能跟她分手?”   丁铭晨应该是被我说中了,反驳不出来。   我又说:“所以我要看他怎么改变,他能不能弥补以前婚姻缺少的东西,我们之间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   “你要这么想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丁铭晨又来了句不着边际的话:“是我的疏忽。”   “啊?”我听不明白,“你疏忽什么了?”   丁铭晨惆怅道:“我没想到你意志这么不坚定,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功夫想了。”   我了个汗,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说:“给不给想也差不多。就算要再婚我也要等很长时间,等到我把前一段婚姻的各种习惯和思维都改的差不多了,才能投入到新婚姻当中所以我还是不会同意你。”   丁铭晨凝了脸色,“所以你今天给我这个就是来拒绝我,划清界限的?”   他绷着脸跟沈恺很像,我纳闷,他有那么不高兴吗。我和他认识了几个月而已,他如果说特喜欢我,那我不相信,因为这样会显得感情廉价。   “哪儿有那么严重,划清界限不至于,咱们还可以做朋友。你问我才说的,可不是我故意挑这个时候说给你听的,你别误会。”我又恭维道:“你能瞧上我,我真的很感谢。我一其貌不扬的离异妇女还能有人垂青就是烧高香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大好青年何愁没好老婆呢,是吧?”   丁铭晨弯唇不带笑地说:“你倒会说话。”   “绝对是实话。”我笑嘻嘻地恭维,这也是安慰他。大冷天的在户外说这些,我也不忍心呐。   丁铭晨冷脸对我,眼又看向了我后方,嘴角牵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我也往后看,突然被叫住。   丁铭晨露出个惨兮兮的模样,“我在这种情况下被拒绝了,是不是要给点儿安慰?”   “安慰?”我傻眼,刚才那不算安慰么?我说:“尽我所能,你想要啥?”   “不难。”丁铭晨张开了双手,说:“给个拥抱总可以吧?”   我当场石化。   这是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而且还是在医院门口,两个人抱一块多奇怪。   “不愿意?”丁铭晨很遗憾地说:“原来咱俩的交情就这么浅,这是要做朋友的打算?”   我要吐血,激我啊他这是。行,不就是抱一下吗,又不缺块肉。我上前一步抱住他,顺便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巨大的安慰。   丁铭晨笑出声,在我耳边说:“现在换我考虑了。”   “?”我放开他说:“什么意思?”   丁铭晨不回答,扬起保温桶道了声谢就上车走了,留我瞎猜。   我撇撇嘴,这人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   送走丁笑脸同志我也快冻透了,转身就往回跑。以前听过什么下雪像撒盐一样的比喻,我还笑呢,现在真跟撒盐似的,雪花大又密。挡着雪跑步差点儿撞到人,我刚要道歉,结果发现是沈恺。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沈恺在纷飞的大雪中说:“妈找你。”   我哦了哦,问道:“你站很长时间了?”仔细看看他我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他肩膀都变白了,肯定是站了挺长时间。   这么冷的天,沈恺还挺淡定:“没多久。”   撒谎挺溜的嘛,我也淡定地回:“哦,赶紧走吧。”我内心不淡定,要冻死了!   沈恺不动弹,想什么想出神了。   “怎么了你?”   沈恺回神,望着我说:“没什么。”   我一头雾水,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神叨。   沈恺扫掉我头发和肩上的雪花,牵住我的手说:“走吧。”   我看着相握的两只手怔了神,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掠过心头。   ☆、删号事件   陪婆婆唠了一下午嗑,晚上她老人家很早就睡下了,只留着厕所的灯。我闲下来就无聊,一个劲儿地拨弄手机。病房里静悄悄,我的心是咯噔噔。沈恺晚饭的时候没留在这儿,估计又是被什么应酬给召唤去了,大概今晚是不能来了。   洗漱完我坐在床上发呆,大脑就开始不受控制。正不停补脑呢,门把手咔嗒了一声,我一个哆嗦,精神紧绷。都什么时间了,会是谁......   门开了有脚步声。看到来人,我松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沈恺脱下外套说:“我不来你自己睡?”   我囧,好有歧义的一句话,其实我们很纯洁。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放下手机问道:“你昨晚睡了没?”   沈恺去看了看婆婆,坐到我边上说:“睡了一会儿。”   “那你白天没补觉?”   “没有,公司比较忙。”   我过意不去了,他总不能为了陪着我再坐一晚上吧。我说:“这儿没别的地方躺,我没什么事儿,你回去吧。”   沈恺不领情还揭我老底:“没什么事你坐着是要等谁?”   我无言以对,不要用等谁这种词儿好么?   沈恺给我整了整被子就让我睡觉,他是不打算走了。   再熬一晚能行吗?我提议:“我睡一会儿再换你睡?”说完我觉得好搞笑,来陪个床至于嘛,俩人看着婆婆,她老人家还没什么事儿。   沈恺直接道:“睡吧。”   跟固执的人没法商谈,我就躺下了,这个不大的病房里静的只有呼吸声。   我眯了小会儿睁开眼问:“你有什么话要说?”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沈恺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哦。”我闭眼接着睡。正迷迷糊糊呢,手上多了个东西,感觉像个暖水袋,我干脆反手握住,因为挺暖和的。   醒来的时候沈恺还在,正在婆婆大人准备早饭。老人家神清气爽,见我醒了还招呼我赶紧吃饭,我很纳闷。照眼前这个情况,婆婆肯定又是看到沈恺在我床边上坐着了,她老人家的儿子连续两天没睡个囫囵觉,她一点儿不心疼?亲妈不是这个节奏吧。不管怎么说,我是睡舒服了,挺感激的。   然而感激也就一阵儿,没多会儿我就气炸了。   “你干嘛删我号?”   沈恺很是沉着地回:“不小心。”   不小心?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我气愤:“你的手抹油了?还能不小心把我通讯录的号给删了?”   “怎么了这是?”婆婆从厕所里走出来。   我告状:“他平白无故把我手机号删了!”   婆婆立马板起脸来对沈恺说:“你怎么能删贝璇的手机号。我告诉你,不待见她就是不待见你妈我!”   我晕:“妈,他不是删我的,是删的我手机里的手机号。”   婆婆听不太明白了,我狂汗,还指望她老人家给撑腰呢,结果说都说不明白。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丁铭晨给我打电话,我一看是个陌生号,上来就“你好”了一声,丁铭晨就不乐意了,质问我是个什么意思。我冤呐,我压根儿就没删。   丁铭晨就跟我要解释,然后我就开始分析。我很少给他电话,基本都是微信联系,我就没注意。手机一向没故障,那只能是人为的。我拼命想被遗忘的点,茅塞大开,碰过我手机的还能有谁,就沈恺呗。   “不管怎么着,你赶紧跟贝璇道歉。”婆婆凶悍地要求,我在边上点头称是。   沈恺没表示什么,说了句:“由我来请。”   然后这起删号事件的解决方案就是我请丁铭晨吃饭赔罪,沈恺为自己的手滑事件买单,所以就变成了他请丁铭晨吃饭。   **   一张精致的小圆桌围着三个人,我、沈恺和丁铭晨,气氛挺沉闷。   我喝口了水,说道:“那是个失误事件,你别在意哈,别在意。”   “失误事件?”丁铭晨眼角轻扬,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他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确实是失误,这个你不用怀疑。”我笑呵呵地回,用胳膊碰了碰沈恺,让他表示表示。   沈恺很好脾气地说:“对不住。”   我和丁铭晨都愣住,他肯定和我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丁铭晨迅速恢复,客气道:“沈总言重了。”   简单的交流过后又是沉默,我坐着挺难受。   我说:“你俩不是挺有话说的么,今天是怎么了?”那俩人仍不作声,我装作很懂的模样道:“嫌我碍事?那正好我去趟厕所,你们随便聊。”事实是我坐不住,要去透透气。   丁铭晨冲我阳光一笑,说:“别跑路了。”   我嘴角一抽,心道:别那么了解我,你会后悔的。   从厕所出来路过观赏的金鱼池,我站那喂了会儿食才回到座位上。桌上的气氛明显好转了,他俩还在交流,桌上摆好了菜。   “看来你俩是不想我边上听机密。”我揶揄他俩顺便扫了桌面一眼,摆的全是我喜欢的菜,每一道都是,连小凉菜都是。我问手边上的人:“这谁点的菜?”   丁铭晨先回答我:“你不喜欢?”   我摇头:“喜欢啊,所以才问是谁点的。”   沈恺给我夹了块鱼鳃肉,说:“喜欢就好。”   “那我就不废话了。”我捞起筷子就开动,吃着鱼鳃肉去抠鱼眼,这都是我的最爱。   丁铭晨在对面轻笑着摇头,还透露出些许无奈来。我当他是在鄙视,使劲一嚼,差点儿咬了舌头。   后面的氛围还算友好,三个人没什么深入交流,也就他俩人象征性地聊了聊最近的经济形势,跟上回仨人坐一起没什么两样。期间我也想插嘴说两句,沈恺不给机会,一直就让吃饭,我真是吃醉了,全程当了哑巴。不过这家菜特别合我口味,绝对饱了口/欲。   这次饭钱又省了,因为这儿又是沈恺朋友的地盘。他哪儿来那么多朋友,分我几个好吗?   我和丁铭晨站在出口处等着,沈恺在和朋友叙旧。   我搓着手问:“我的手艺怎么样?”   丁铭晨笑容温暖,说道:“还不错,你没撒谎。”   “那是,我才不会在做饭上面撒谎,因为没必要。”提到我的人生一大技能,那必须是说我胖,我就喘。   丁铭晨收了笑,像是不经意似的地说:“保温桶我就不还你了,算是个纪念吧。”他的声音听着挺迷惘。   我觉得他这个话有点儿怪,正要问呢,这时,十二点钟方向,一个男人手牵一锥子脸女人,打着情骂着俏走在过道上,那个人化的再渣我也认得出来,抛情弃义的郝贱人是也。   刚喜滋滋地吃完美食竟然碰上他这个贱人,是逼着我吐出来吗!   我冲着你侬我侬、渐渐远走的背影呸上一口,骂道:“贱渣!”   丁铭晨顺着我面对的方向看了看,疑问道:“你又不是他前妻,至于恨成这样?”   我扭脸怒道:“芸子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咦,他看见郝贱人为啥不意外,不是认识的吗。   我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左拥右抱?”   丁铭晨掩唇轻咳,不作回复,那就是默认了呗。   我怒火中烧:“行啊你,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咱还是朋友吗!”难怪他俩上次碰面神色都不对头。   “我一大老爷们说这个干什么。”丁铭晨很正派地说完又诡异地浅笑道:“第一次觉得朋友这个词儿刺耳。”   我不爽:“怎么,你要跟我翻脸?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丁铭晨解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说话就说话,别搞谜语,听不懂。”我真搞不懂这些人,有话直说就行了,跟我这种直白的人搞什么花花肠子。   “你还真是。”丁铭晨颇为无语地摇摇头说:“虽然我不怎么愿意,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你可别后悔。”   呃,我还是觉得他前半句有问题,配合着后半句我听懂了。我开玩笑道:“我后悔了再死乞白赖地找你,你同意么?”   “不会。”丁铭晨想也不想地回答,“我适合慧眼识珠的人。”   我笑了:“得了吧你,我也没见齐露她慧眼识珠,你不也吃过一次回头草?”我忽而正色道:“能让你回头的不是人,而是你对她的感情。不能让你回头是因为感情不那么强烈,你可以轻易改变。其余的不用我说了吧。”   其余的自然是他对我不过有好感而已,没到特喜欢那份上,我觉得很正常。男女之间不都是从好感开始的么,一上来就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的行为,那是非人类。   丁铭晨细细地品味了一下,竟然冒出一句:“你不是真傻。”   擦,这叫什么话,合着我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傻子?!   我瞪眼:“你!”   “站这儿不冷?”沈恺走了出来,我被拉到他身后正好挡住风,暖和了不少。   “感谢沈总款待。”丁铭晨客套一声,转眼目光郑重地对着我说:“那么,再见?”   我很明白他隐含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说:“再见,朋友。”   丁铭晨会意,忽地挑起一抹笑来,依旧像盛夏的骄阳那般温暖人心。他和沈恺道了别就走了,高大的人在人行道上越走越远,我望着那个背影出了神。   我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拒绝他,而是我对他只会停留在好感这个阶段,不会向前。   沈恺转过身来对着我,目光复杂。他看着像紧张又很克制的模样,我觉得莫名其妙。现下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我看到郝贱人了,我就没见过他这么贱的男人,让他过的好我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难受的要命。”然后我终于说到重点:“你帮不帮我踩他?”   沈恺刚张口,我又说:“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就这种人品你也用的话,我就得怀疑你的思想是不是跟他同流合污了。”   沈恺皱眉,我以为他又要拒绝,提前摆好了脸色。他说:“他们公司不符合要求,已经拒绝了。”   我放心了,“这就对了嘛,就是符合也不能挑他们。一个贱渣领导的公司能是什么好货色。”我呸呸了两声又说:“这也便宜他了,你逮着机会就得踩他个死无转机,让这货明白明白,没了钱还怎么玩女人!”   沈恺因为我激动的言辞眉头皱的更深。   我扬眉,“怎么,不愿意?”   “这个再议。”沈恺环着我的肩往前走,说道:“妈应该体检完了,我们回去看看。”   我以为他是敷衍我,到后来郝贱人因为被踩假惺惺了一回,我才知道沈恺确实帮我和芸子出了口气,但郝贱人假惺惺的行为只会被踩的更惨,这人越活越没觉悟,该!   回医院的时候婆婆已经体检完毕,除了血压还有点儿高外,其他指标一切正常,医生嘱咐回家注意锻炼和饮食就行,但是她人家还没要出院的意思,我愁的哟。我陪床没什么问题,睡觉有问题。我在婆婆边上旁敲侧击,她老人家表示要立刻出院,我松上一口气。   婆婆大人,咱还是把床位让给有需要的人吧......   ☆、丁铭晨番外   跟齐露分手后,丁铭晨和家里陷入了拉锯战,无非是相亲,还有他母亲对扔车给齐露的行为颇有微词,要不是他母亲死命拦着,房子也被他扔出去了。丁铭晨也过了一阵有家不敢回的日子,在外躲清静。   对于齐露,丁铭晨觉得早年积累下来的爱意都被她磨没了。齐露只会一味地要求,甚至还会对他的付出冷言冷语地嘲讽,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大概受家里的影响,丁铭晨是个思想传统的人,齐露几乎将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他的身上,他想只有责任才能与她的付出划等号。然而齐露并不领情,结婚谈崩不过是个导火索。不过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丁铭晨就不想再吃回头草了,不是没吃过,是嚼的牙疼。   与简贝璇的相识,丁铭晨觉得挺好笑,第一印象就是这人的嘴真够欠的,不过够真实。   见面次数多了,丁铭晨基本了解了简贝璇是个什么人,看着傻其实不好惹。从她与前夫情人和齐露的对阵来看,她属于你敬她一尺,她就敬你一丈,你要是冒犯她,她不会干坐着等你欺负。丁铭晨可能是受齐露长期聒噪的影响,他认为简贝璇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对待别人有个度拿捏,而不是一味地闹脾气。她还很逗,让他忍不住想拌嘴,也可能受了齐露的常年压制,他有了翻身的感觉,更是对斗嘴乐此不疲了。   家里施压相亲,丁铭晨烦不胜烦,烦中他萌生了一个念头,与其不停地相亲还不如自己尽快地找一个人完成任务。他还没深想就想到了简贝璇头上,她特有意思、贪财不敛财,还容易满足,最重要的是她真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说实在的,他都觉得她前夫把宝扔了,挑了个什么货色。   当然了,丁铭晨只是停留在对简贝璇有些许好感的阶段,还没到很喜欢的份儿上。不过好感是第一步,尤其是在偶遇齐露后,简贝璇毫不避忌地说两人在交往,让他开始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那晚带着米线上门,买的时候丁铭晨还笑来着,这个人真好打发。进门以后是吃上一惊,他真没见过一个女人把家搞这么乱还能厚脸皮邀请男人上家门的,她到底有心没心,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她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们不是第一次聊起互相的前任,而这次有所不同。简贝璇因前夫的话感到困惑,这在丁铭晨看来有点小意外,他猜测他们离婚是不只是外遇这么简单,她前夫应该是挺在意她的,但他不能点透,因为他现在是竞争者,而不是撮合的人。   只出说出了一点交往的意向就遭到了简贝璇的质疑,再加上这之前简贝璇对前夫无法拒绝的表现也让丁铭晨有所忌惮,他担心她是由于前夫的原因才不答应,那可就难办了。但他相信她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不会重投前夫的怀抱。   偶遇那次纯属意外,不过丁铭晨想充分利用这次偶遇的缘分,是他给简贝璇和她前夫最后一次和谈的机会,也是他最后的一次确认,结果让他满意。   再提出交往以后丁铭晨被委婉地拒绝了,他显然不太能接受,而且想不出自己被拒绝的理由,更何况简贝璇也被家里逼迫,他浑身上下的条件有哪儿条不符合要求。她说要想想,好,那就给她一段时间想想。   本以为接下来的只是等待简贝璇想通而已,然而等来的答复竟然是她给了前夫机会,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丁铭晨想不明白,这么简单明了的选择,她还能选错?亏着没见的这些日子他还在怀念斗嘴的乐趣,甚至还想找虐想让她俏皮地说自己几句,想满足她各种饱腹的愿望,却等来一句念旧的话,他很不乐意。   那个出过轨的前夫能有什么闪光点,引得她吃回头草,丁铭晨觉得有必要考量一下。   **   餐桌上的焦点走开了,一时间温度降至最冰点。   “请问可以点餐了吗?”   丁铭晨翻了翻菜单,抬头问道:“沈总做东,那就您来决定吧。”   沈恺看了丁铭晨一眼,菜单没翻就报出几个菜名,基本是辣味海鲜,他特意嘱咐要少放辣椒。然后沈恺又说了两道菜,让丁铭晨意外,因为那两道是符合他口味的菜。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走后,这桌又安静了。   丁铭晨把玩着茶杯,长手指沿着杯口环绕一圈,悠悠然道:“看不出来沈总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沈恺低垂着眸子,没作声。   丁铭晨没得到回应突然转了话锋:“我想知道沈总是用什么办法取得她原谅的。”   沈恺抬了眼,“她没有原谅我,只是给了个机会。”   “那就是还没完全和好了?”丁铭晨促狭着双眸,挑衅道:“介于你们分手的原因,沈总觉得我还有没有机会。”   这么说丁铭晨也有考虑,他想看沈恺是个什么反应,简贝璇有没有一时冲动又犯抽。   沈恺静了半晌说:“我做错的事情我不会抵赖,我希望的是获得她的原谅。”他一停,又说:“不过你应该不止一次向她表明立场,她好像没有同意过你。”   丁铭晨还在品味前一句话,忽地被后一句话噎个结实。确实,简贝璇从没松口过。   “如果她实在不同意我,我不会再勉强。以前我总强调自己的感觉,同样的,她也应该有。”沈恺看着对面的人说:“不管是不是你,只要她的感觉不是相对于我的,我只能放手,捆绑在一起没有意义,也只是耽误她。”   话说到这儿,丁铭晨自是听的明明白白,他无话可接。一个男人能对着另一个算是竞争者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的确是真情实意,而且他能为对方着想到这份儿上,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丁铭晨看的出来,他对简贝璇的感情挺深的。   沈恺带着些许欣慰轻声说:“我挽回的行为在她看来不怎么光彩,但我还是要尽力争取一次。”   这话不就是在说他面对竞争也不会手软吗,丁铭晨想他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们两人之间的突破点永远都在简贝璇这儿,只要她不松口,丁铭晨知道自己是没机会的。   丁铭晨浅浅地勾起唇,说道:“那祝沈总成功。”   此刻,桌上气氛不至于那么冷了。   ☆、突生意外   我没在的这几天,工作室由冰窖升级成暖炉,那叫一个欣欣向荣。我刚回岗位就跟着不停地转悠,平时悠闲惯了,这会儿吃不太消。   今个儿下午我和芸子外出跑单,路上我俩又讨论了沈恺的问题,她表示能说的都说了,关键是我的选择和判断,她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对于我来说,选择不难,难的是判断。   自从清扫了崔茜茜这颗毒/瘤以后,谈单的过程是异常顺利,当然芸子的功劳最大。芸子进行收尾工作,我去接了个电话,是亲爱的老妈致电。   “回家吃饭?为啥。”   “你前......”老妈突然改口:“你公公婆婆来过,”   还是上门了啊,说了也没用,哎。我问:“他们二老都说什么了?”   老妈不回答我的问题,说道:“你去伺候你婆婆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乐:“哟,您老吃醋啦。”   “你妈我是那种人?我想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不是还叫人家前婆婆来的吗。”   “她老人家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知道她犯老毛病,难道不去看看?”我装作委屈道:“再   说她老人家还帮着我说话,哪像你们,就知道炮轰我。”   老妈音调一转,说:“我炮轰你是因为我是妈,她生的是儿子着什么急,找个小姑娘都轻轻松松的事儿,你呢!”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示弱,经过婆婆住院这件事,我还是顺着老妈的好,别给她激出别的什么毛病来。   老妈哼出一口气说:“我和你爸合计了合计,你把沈恺叫来,我们要跟他聊聊。”   我觉得不太妙:“你们要聊什么?”   老妈不耐烦了:“肯定是为你好,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我嘀咕道:“关于我的还不让问了?”   “回来自然就知道了,就今天晚上,东西我都买好了。”   “您怎么自作主张啊。”   “嘟嘟嘟......”   老妈太霸道了,不给一点儿喘息的机会,我的头开始提前肿大了。   我给沈恺挂个电话,接起来的是小助理,她说沈恺这会儿正在视察施工现场,不方便接。我表示理解,问了问具体位置,恰好离我这儿不远。小助理说他们查看完就没事儿了,我让她跟沈恺说一声,我过会儿去找他搭个顺风车,她很高兴地答应了,我不知道她高兴个嘛。   小助理没憋住,说了出来。她把崔茜茜颠倒黑白的行为传到了业内,形式就是以那天所见所闻人员为基准,一个传一个,如此散播开,只怕崔茜茜有心有能力回来也混不了了。此等好员工啊,弥补了我没圈子散播的遗憾,我必须怂恿沈恺给她来个丰厚的年终奖。   我心情很美地收了线,去进行收尾工作。   **   我打个哈欠说:“咱连个缓冲都没有,上来就这么忙,吃不消吶。”   “这不挺好的吗,过年有交代了。”芸子收了东西说:“忙着忙着就习惯了。”   “本来今天打算早睡,要泡汤了。”我伸个懒腰,浑身乏的要命。我趴桌上说:“我妈让我叫上沈恺回去一趟,势必又是开炮的节奏。说是要跟沈恺聊,希望没我的事。”   芸子轻抬眼,“没你的事你觉得可能吗?”   “别打击人行不?”我叹气,“他就在附近,我准备去搭个顺风车,先把你送回去吧。”   “还是别了,我在车上坐着算怎么回事,我打车回去就行。”芸子使了个坏眼神,“你们好好谈。”   我瞥她一眼又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话都呛不出口,累呐。   跟芸子分开后,我靠着手机定位找到小助理说的工地,期间多绕了一个圈,等到了天都黑了。我给沈恺打电话打不通,径直往里走,被人拦住了。   “大叔,我找人。”   “不行,闲人免进,这不是有个牌子吗。”   我顺着大叔指的方向一看,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上写着“不管年关到不到,安全永远不能忘;闲人免进,进者勿忘安全帽”。呦嘿,写的真溜啊,我喜欢。   “那算了,我在这儿等着,您去忙吧。”人家也是为我找想,我不能难为人家。我提了个意见:“您晚上要给这块板子打上光才行,要不多影响它的作用。”重点是不能浪费那几句话的作用。   “说的挺对,我回头上报。”大叔挺认真,他又指了个方向说:“你等人往那边站,过会儿有来卸货的。”   “哦哦,好的。”我按照指示站好,大叔就回他的简陋板房了。   天黑就冷,小风刮起来,我浑身都被吹透了,又拨了几次号,还是没回复。一辆斯太尔经过扬起了沙尘,我背过身站着,还是不可避免地吸了一鼻子土。   “不是让你只装土吗,你又弄上钢筋了。这车不够长,钢筋露外面会罚款的,到时候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特意绕道来的。这不是少跑一趟省油钱吗。就这么一回,下次绝对不装了。”   “你每回都这么说,哪一回给我来真的过。哎哎,别扔这儿,挡着路。”   “那扔哪儿啊。”   听着这对话我感觉有点儿危险,往外走了走。挪出去就是风口,我立马缩了起来,对着手机死命地拨号,沈恺这货到底在搞什么。我发现他就是欠骂,这不电话通了么,我还没说话呢,就听啊的一声尖叫,从手机和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成了二重奏的感觉。   “别扔!那儿有人!”   “喂,快闪开!”   我惊一跳忙转身,忽地眼前被人覆盖住,我被压的倒退一步,然后就听很重的一声闷哼,还有什么东西咣当落地的声音。   “你疯了!怎么不看好再扔!”   “沈总!”   “完了完了,这下倒大霉了!”   “沈总,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快打120!快啊!”   耳边嘈杂,我傻了,完全搞不清是怎么了。身上的人压过来,闻着衣服上的味道我才判定是沈恺。他像没了力气,重心直接压在我,我想挪开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您别动!”小助理出现在我眼前,很紧张地说:“您千万别动。”   我立马停止动作,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助理一边拨着电话一边说:“沈总被钢筋砸中了后背。”   “什么?!”我惊呆。也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怎么的,我说话都哆嗦了:“沈恺,你你你没事吧?”   沈恺好像很疼,我能听到他在抽气。他说:“应该是骨折了。”   骨折了?!这搞什么,我可是按指示站的好不!   一帮人在我跟前转悠,火急火燎的询问,沈恺哪儿能说出话来。我环上他的腰,给他做了支柱,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没了主意。   有个中年男人过来问:“沈总您脊椎那有没有感觉不对?”   沈恺枕着我的肩膀,艰难地说:“没什么感觉。”   我倒吸气,没感觉那不......   “还是先别动的好。”中年男人又问小助理:“救护车要多长时间才能来?”   “不堵车的话很快就到。”   “我们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这儿还有人站着,真不是故意的。”   “是啊,他是真没看到。”   “稍后我们再追究责任,先把这条路清出来,一会儿救护车好过来。”   “好好好,马上马上。”   场面太乱了,我的头一直在嗡嗡,不停环绕着沈恺那句“没什么感觉”,心里难受又害怕。我就这么抱着他,话也不敢问,直到救护车过来。   医生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伤到脊椎后才慢慢把沈恺从我身上移开。他一离开我,我身上就轻了,好像连什么东西也一起带走了似的。   我无意识地跟着医生走,瞧着沈恺皱眉的模样也跟着皱眉,我想问问他怎么样,最后只叫了一声:“沈恺?”   沈恺转头看看我,很平静地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疼。”他明显就是在撒谎的,嘴唇都发白了。   我停住脚,眼看着一群人把沈恺送上救护车,然后他们都四散不知往哪儿奔了。   小助理过来说:“我们也赶紧去医院吧。”   我在原地点头,不停地哦哦。   路上小助理跟我说了经过。那个卸货的人没看到我,因为我站在他的盲区,他直接把钢筋从车上扔了下来,沈恺为了救我被砸中了。这还得亏我往外走了走,钢筋捆绑的不是很多,沈恺又用手挡了挡,只钢筋的顶端砸在他肩膀和后背上。再一个就是沈恺没救我的话,那玩意儿就砸我头上了,结果可想而知。   “您别担心,沈总一定没事。”小助理说这话估计自己都不太信,虚的慌。   我能不担心吗,要是他真出个什么问题,我......不敢想象。   ☆、你是因为爱我吗   路上小堵车,到了医院我和小助理直奔急诊室,瞧见沈恺我和小助理都不敢看。   医生把沈恺的衣服全剪开了,做了应急处理。他的右肩膀连带着肩胛那块和右上臂都肿了起来,里面还充血了,看着很吓人,我觉得很严重。他那么个文质彬彬的人弄成这副样子,放以前我绝对想象不出来。   沈恺很能忍,淡定地配合医生的询问和检查,医生开始吩咐一边的护士。   我跑过去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初步判断是肩胛骨骨折和肱骨外科颈骨折,还需要做X光才能确认。”   这么多骨折?!我又问:“那严不严重?”   “这个要等照出来才能知道需不需要手术。”   我惊:“还要手术?”   “他这个骨折的位置不太好,打石膏估计不行,要用钢钉。”医生又吩咐小护士一声:“去看看现在有没有空着的手术室。”他倒回头来说:“如果做手术的话要签字,他这个情况肯定签不了了,请通知他的家人吧。”   我赶紧表示:“我就是。”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脱口说道:“我是他前妻。”说完就后悔,前妻顶个线用。   医生变了眼神,“前妻?”   “她给我签就行。”沈恺出声,他尽量保持正常语音说话,但我还是听出他在咬音,应该是疼的要命。   我心莫名一揪,冲着医生解释:“对啊对啊,我们马上就变合法了,一样的。”   沈恺抬眼看我,我给他使个眼神,紧急情况紧急处理,总不能耽误做手术吧。   医生半信半疑,还是同意了,给我们说明了情况,就是出了问题他们概不负责一类的,而后医生就去准备了。   我让小助理去办手续,过会儿我去签字。倒回头我瞧着比另一面肿出一圈的肩头,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还好。”沈恺顿了顿,又说:“不是什么大手术,没事的。”   还没事,他可真能忍,要是我被砸成这样,肯定嗷嚎的让全医院都知道。不过我刚才要是被砸了,怕是直接升天了,连嗷嚎都不用。   我咬着唇看他,犹豫着问:“你......为什么救我,不怕被砸死?”   我和他没血缘关系,不过是有过一次法律关系而已,还解除了,连亲人都算不上。他舍命救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恺反问道:“如果我不救你,你被砸死怎么办?”   我很坦白地说:“也就那样了,只能活到今天了。”   沈恺脸上终于露出疼痛的神色,“不管我们还有没有那层法律关系,我对你仍然有责任。”他定定地望着我又说:“而且不只是责任这么简单。”   “你......”我话还没说完,护士过来要推他去照片子。   “先别告诉爸妈,过几天再说。”沈恺说完就被推走了。   我愣愣地站着,心里想着没问出的那句话。   你是因为爱我吗?   **   手术比我想象的要快,沈恺这会儿已经在病房了,医生说问题不大,注意术后的修养。话说医生的态度来了个转变,这会儿也沈总沈总的叫了,看来沈恺的身份暴露了。   我问了些注意事项就送走了医生,又让小助理帮忙回去拿点儿东西,屋里就剩我和沈恺了。我去看看他的伤口,包扎着看不出什么来。   “你还疼吗?”我问他。   沈恺还是那句:“还好,不算疼。”   我真佩服他,神一般的忍耐力。   突然一群人一窝蜂冲进来,齐刷刷地问:“沈总,您没事儿了吧?”   医生和护士也跟了进来,往外撵人,那群人还不停叽歪地问,很烦。   沈恺一句话,屋里安静了,“都回去吧,我没事。”   那群人互相看看,其中有个说:“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看着他们退出去,我讽刺道:“他们就是来亮个相的吧。”   沈恺很习惯的样子,对我的话不予评价。   手机响起来,是老妈,我都忘了要回家吃饭这茬了。电话接起来她老人家对我是一顿批,不停地强调现在的时间,我都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她批完了,我才说出了实情。老妈当即表示要来看望,我赶忙稳住,让她另找时间来,还得嘱咐她千万别跟公公婆婆说,婆婆那个高血压别再又犯了。   “你怎么跟妈说了。”沈恺不太高兴。   “我也不想说,没办法。我去找你就是因为二老让咱俩回家吃饭,都这个点儿了不说实情能行吗。”我挺烦躁,“早知道我就不图方便了,这叫什么事儿。”   沈恺还挺豁达:“医生说了没什么问题,养些日子就好了。”   “你还真能安慰我。”我庆幸道:“不过你没事儿就好,要不我就......”我没说下去。   沈恺追问:“要不你就怎么了?”   我迅速组织好词儿:“我这一辈子就得愧疚着过了。”   沈恺貌似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我补上一句:“估计也甭想嫁人了。”   沈恺又提起了精神问:“为什么?”   “嫁人不就得老想起你这个前夫吗,我哪儿过意的去,给你守寡得了。”   “那倒不用。”沈恺眼里好像有了笑意。我纳闷呢,他说:“我没事,你不用守寡。”   我:“......”   **   小助理把东西送来,还拿来了饭,沈恺跟她说了些工作上的安排,让她找个护工,被我驳回了。   我不乐意:“找护工干嘛,我有那么不中用吗。”   小助理打圆场:“沈总怕您忙不过来。”   “别听他的,不用找。”我驳回又说:“你也忙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   小助理询问:“沈总?”   “回去吧。”   得了沈恺的批准,小助理才走,我忍不住说:“你从哪儿找的助理,是你的粉丝吧?”   沈恺弯了弯唇角,没回答。   九点半我俩才吃上晚饭,沈恺胳膊不能动,我喂了他一点儿他就没胃口吃了,可能还是疼着呢。看他那模样我也没什么胃口,干脆也不吃了,准备洗漱。   按照平常的习惯,沈恺每晚必须洗澡才能睡觉,这下洗不了,不得让他这个强迫症患者难受死。我去打了水给他擦身,他上身没穿衣服,擦起来比较方便。   我给他擦着那张俊脸,问道:“什么叫糟糠妻你知道么?”   沈恺虽然看着我,眼神却有些迷离,他像被问懵了。   我自问自答:“就是我这样的呗。你是救我,但像我这么伺候你的就是糟糠妻,明白了吧?”   沈恺懵懂地点头,智商下降了似的,我不由地笑出声,他肯定没注意听我说话。   从头到脚擦了遍,能顾及到的地方我全给他擦了。我端来碗水说:“喝口水吧,顺便漱漱口,好睡觉。”   沈恺很听话地照做,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这儿找到成就感,不容易呐。   一切收拾完毕,我给他掖好了被子,说:“睡吧,有事你就叫我。”   “你要留在这儿?”沈恺问了一弱智问题。   我挑眉:“那还能怎么着,你要撵我走?”他没说话,我催他:“行了,快睡吧。”   没多会儿他就睡着了,我坐在床边上看着这张清俊的脸老长时间,心里念叨着:沈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这病房要比一般的豪华点儿,病床只有一个,不过有个沙发床,我留了盏小灯就穿着鞋躺在上面眯觉,恍恍惚惚也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有动静,我还以为是梦里的,突然我反应过来。   我翻坐起来,跑过去问:“怎么了,不舒服?”   沈恺攒眉还压抑着呼吸说:“没什么。”   他不说我急了:“别撒谎了,你自己没看见你那脸色,能是没事的样儿吗!”   沈恺盯着我,呼出一口气来说:“腰麻了。”   我真服他,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被子挪开一点儿,我手伸进去给他按摩。他侧身接近平躺的姿势,只避免刀口压不倒,长时间这样腰肯定受不了,真不知道他又是忍了多长时间才说。我埋怨他:“难受你说话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哪儿不舒服。”   “我总不能把你喊醒了。”沈恺眉头越攒越深,“这样太麻烦了,还是找护工吧。”   我掐他后腰上的肉说:“你是嫌弃我吧?”被掐的人没反抗,表情也没变,看来是麻的没知觉了。我哼气道:“你到底忍了多长时间?”   沈恺不吭声,表情很是忍耐。   不说就不说吧。我观察他的脸色,感觉按摩好像不怎么起作用,我按着脊椎那块问他:“你是不是这儿难受?”   沈恺点了点头。   这个我挺有经验,小时候跳高闪了腰,躺在床上一整天,后腰的中间最受不了,又酸又疼,总想着能鲤鱼打个挺还偏偏不能动,那个挠人的感觉真心难受。   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说:“你这个姿势没办法,这个地方肯定会不舒服。而且我不敢动你,万一错位了怎么办。”   沈恺嘶了一声,沉声说:“你把床头抬起来点儿。”   我去调整床头,他就要侧身,我忙制止:“你别随便动!”   这声有点儿大,沈恺被震住,还真不动了。   调整完,我慢慢地帮他调了个位置,问道:“这样行不行?”   沈恺脸色好了些,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笑了。   我很惊悚:“你你你明天再做遍CT吧,别打到脑袋了,没查出来。”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已经好多了。”沈恺笑着说。他明明很难受还在笑,非人哉。   “是我不用你管,快睡吧睡吧。”我重新弄好被子,又说:“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要不什么时候能好。”   沈恺不再跟我争,闭上眼休息,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回沙发上躺着了,直接坐在他边上,隔个十几分钟给他按摩一回。想着他也陪着我坐了两晚,我想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窗户纸捅破了   我在走廊上压低声音说:“我还得请几天假,估计得半个月,抽空我去工作室看看。”   芸子不满:“你请假有点儿多昂,本来就缺人手,你再不来,哪儿能忙过来。”   本来打算见面再说给她听的,我没辙只能说了。   芸子立刻通融:“必须给假,我去请俩人来,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又纳闷道:“他都能豁上命救你,我想不通前一阵那是折腾什么。”   “我还想知道呢。”我想了想提出疑问:“冲他这行为,他该不是真爱我呢吧?”   “废话。”芸子用力一说又揶揄我:“你再看不出来,你顺便在医院看看精神科。”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剩叹气。   芸子在那边哐啷了一阵说:“不跟你说了,忙的要命。要过年了,好多需要室内鲜花装饰的,下午还得去挑货。你在那好好照顾他还人情吧,挂了啊。”   收了线我在走廊窗户那吹了会儿冷风,昨晚基本没怎么睡觉,现在哈欠连连,吹吹风还能清醒点儿。   刚给芸子报备完,老妈又来了,她老人家清早就打电话问地址,午饭一过就奔来了。   老妈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就去看沈恺,瞅了眼他的伤口,后怕地说:“这要是歪一点儿,脑袋就遭殃了,人不就毁了吗。”   我也过去看看,说道:“您小声点儿,他刚睡没多长时间。”   老妈放低声音:“昨晚几点做完的手术?”   “手术还挺快的,不到九点就到病房了。”   “那他这是做手术累的?”   我揉揉眼说:“这么躺着哪儿能睡舒服,醒了好几回。”   老妈叹气:“哎,这倒好。”   “您什么语气啊。”我不爱听,什么叫这倒好,怎么听着那么那么不吉利,人明明好好的。我说:“幸亏他挡了挡,没砸个结实,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你想成什么了。”老妈睨我一眼说:“我和你爸想给他上堂课来着的,这下不用了,我和你爸还得好好谢谢他。”   “您昨天叫我们回去就是给他上课啊。”我郁闷:“早知道是这个原因我就不回去了,害的他变这样。”   弄成这副我肯定有愧疚感的,搭个毛线顺风车。   “我要是知道能有这事,打死也不能让你们回家。”老妈也很后悔,她把保温桶打开凉着,说道:“这我早晨熬的汤,等他醒了给他喝了,骨头长的好。本来要和你爸一块来的,谁知道他又要去开个什么破会,过会儿就过来。”   “您跟爸说说别过来了,他本来也不想你们知道。”我把手探进被子里给沈恺按摩,床头调高以后他睡的挺安稳。   老妈在边上看了会儿,问道:“你怎么想的?”   我不懂:“什么怎么想的。”   “你和沈恺怎么办,这么耗着?”“他对你怎么样,你还想不明白?”   我哪儿有功夫想那些,敷衍道:“再说吧,先把伤养好了。”   老妈见我不想多说就不再问了,说了别的:“我看你精神不怎么样,昨晚没睡?”   “睡了一点儿吧,还好,我不是很困。”   “我看着他,你去睡会儿吧。”   “别了,我睡觉您还不知道,要这会儿睡下得睡到昏天黑地才能起来。过会儿他助理要来,我等她来了再睡。”   老妈话里有话似的说:“我看你啊,就是嘴硬。”   我朝她老人家吐了下舌头。   **   老妈走了没一会儿,沈恺就醒了,然后来了个大难题,他要上厕所,而且他坚持要起来。我晕菜,这怎么搞。   我麻爪了:“你不能动吧?”   “我要在这儿解决?”沈恺嘴上这么说,脸上摆明是不可能。   我俩对视着,最后我妥协:“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他除了有强迫症外还有洁癖,能在这儿解决的可能性为零,可这怎么啊,崩溃。   这时候天使降临,小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跌跌撞撞走进来,还掉了一本。我去给她拾起来,顺便告诉她一个大工程,她和我是一样晕菜。   我和小助理分站两面,我看着沈恺无从下手,“让我想想,应该先动哪儿。”   “我觉着应该这样。”小助理提议,“把床头调高,让沈总自动挪下来比较好,您跟我做辅助。”   主意不错,也只能这样了,我想不出别的招。   沈恺躺了有十几个小时了,挪动起来很僵硬,他倚在我身上才勉强站起来,很轻的哼了一声,我吓的不动了。   我忙检查伤口,“扯到了?”   沈恺摇头,“没事。”   小助理再提议:“必须速战速决。”   我傻愣愣地点头,架着沈恺左面的肩膀慢慢向前移。理想是挺好的,现实很残酷。去厕所就几米路,我们走了十分钟。到了以后,小助理立马退出去了。   我抬头问:“我帮你?”   “我自己来。”沈恺松开我说:“你先出去吧,我能站住。”   我不信:“你能行?”   沈恺神色异样,“这不是还有左手吗。”   他那个模样是不好意思吗?我无语,又不是没看过。   待我和小助理在外面缓了口气又把沈恺送回到病床上,我俩才放松下来。   “你够沉的,长这么高也不是好事”我喘着粗气唠叨,又吩咐着:“快给你助理包个大大的年终奖,太不容易了。”   小助理一听两眼放光,望着沈恺充满期待。   沈恺很大方地说了声好,小助理即刻笑开花,好一顿谢我。   我很无所谓地摆摆手,做大款的感觉就是这么好。   随后他们两个说工作的事了,我趁机补觉。就如我所说,睡的是昏天黑地,不是小助理大声叫我,我得睡个对时。让我高兴的是醒过来就有饭吃,省了不少事儿,但我还是不想找护工。   小助理要走来着的,我留她下来吃饭,忙活了一下午,总不能让她空着肚子走。她在单人沙发那,我和沈恺一处吃饭,气氛蛮好。   沈恺左手用勺,是那种厚陶瓷的,吃大部分的东西都好说,又滑又圆的东西就不行了。这不他跟块山药较上真了,怎么弄都弄不起来,他还不吃别的,非要吃那块。我说他固执没假吧。   “得,明天要给你备个叉子。”我说完从碗里夹起山药给他送嘴里去了,然后接着吃饭。   小助理在沙发那捧着碗说:“看您和沈总这样,好羡慕啊。”   我差点儿噎着。小妹妹,马屁不是这么拍的,我和你沈总还绿着呢。   小助理临走前又帮我,呃,不是帮我,是帮沈恺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她就勤劳地下班了。   那些文件有一部分没处理完,沈恺示意,我帮他挑,借着这个机会我知道了些商业机密,当然我知道也没什么用,还有些还看不懂。哎,这也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呐。   又到了擦身环节,沈恺瞧着我手上的毛巾皱眉,我猜过几天擦身就满足不了他了,上厕所就算了,他别跟我要求洗澡,我要跟他翻脸。   沈恺任我擦着,问道:“妈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眼珠子一转,说:“合着你是装睡啊。”   “不完全是。”沈恺的语气变的有点儿怪:“你碰我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停下来问:“那你昨晚也这样?”   沈恺不想承认似的,但还是承认道:“差不多。”   我咬牙:“你这是让我感谢你陪着我不睡觉?”   沈恺的表情是有话说不出的感觉,摆明是告诉我:我也控制不了。   我......   算了,就是他不睡也得给他按,要不怎么躺不了多长时间,我握着他的手接着擦胳膊。   “贝璇。”   “嗯?”   “我听到妈说的了。”   我手一停,问道:“然后呢?”   沈恺酝酿了好一会儿说:“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觉得我救了你才答应和好。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他说到后面语速都顿了,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说这话。   我仔仔细细地擦着,没理他。   沈恺又说:“感激不是感情,我不想你后悔。”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沈恺改口道:“应该是我怕你后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一双眸子蕴含很多。   我迅速了解他的意思:“也就是现在我不同意你就放手,拖到以后你就不管我的意愿了?”   “是。”沈恺坦荡地回答,“要我放手,很难。”   此刻我心口像被烙了块火炭,烧的疼。   毛巾一甩,我说:“沈恺,我真不知道你作什么。你当时有话就不能问出来?我是那种不好商量的人吗!跟我说句话就那么难?”   “是,咱俩是相亲认识的,我是看重了你的条件,但更重要的是你有我没有的东西。你能力很强,你能随心所欲做喜欢的事业,你还很成功,这些都是我缺少的。”我越说声音越大,“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崇拜,因为我就是很缺乏这些东西。我想你可能会让我的生活变的不一样,又或者我能从你身上学到些什么。结果呢?我是从离婚上得到的勇气。除了离婚你给的钱,我就没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些破钱我根本不稀罕!这两年的婚姻生活都是白过的,你让我怎么把感情留住?!”   沈恺要说话,我不给他机会。   “你说我什么都没做,你放屁!我做的那些你哪只眼看见了?你成天就知道你的破工作,你有来关心过我吗?我每天要上班还要回家伺候你,你呢?我那阵怀疑你公司是不是搞冷冻柜的,对着我冷冰冰的。换了你,你愿意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我又不欠你的!”我语无伦次地发泄完憋着气看他,过了很长时间我捡回毛巾接着没干完的活。   沈恺诧异着说:“你哭......”   “闭嘴!”我凶悍地呵道,手上没停。   沈恺沉默着看我,等我擦完端着盆要走,他还看我。   “看什么看,睡你的觉!”   ☆、大结局   沈恺住院期间恢复的不错,提前几天出院了,然后我就跟着他回了家,是我们以前共同的家。   我再次回到这个家,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装饰还是那个装饰,什么也没变,放过摆件的地方空空荡。我站在门口打量着,沈恺随着我的目光看了一圈。   “她没来过。”沈恺可能觉得说的不够,又说:“我没跟她住一起过。”   我说:“那些地方你怎么不补上,空着多难看。”   沈恺怔着神说:“没什么东西摆。”   我嗯了声,“你去休息会儿,我打扫打扫。”   沈恺欲言又止,最后走开了。我在客厅走了一圈,随手在桌上抹了一下,指腹上全是灰。一个爱干净的人把家搞的一层灰,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小助理送来了文件和食材又马不停蹄地往公司送沈恺审阅的文件。这会儿房子就我和沈恺俩人,他在书房忙,我在厨房忙,就像从前一样,不同的是他比以前听话多了,让干什么干什么。   晚饭我煲了汤,在医院那会儿我都在病床边上待着,就是回公寓一趟也来不及,这回好好煲了一锅。沈恺中午是正常点儿吃的饭,量也正常,按理说不应该很饿,但他晚上吃了很多,我私以为还是我的汤做的太有食欲了。   把厨房收拾出来,我坐在沙发上想事儿。   沈恺在我边上坐了有十几分钟,这才张口:“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送我回去,开车?”我惊恐状:“你不怕,我还怕呢。”   “那你......”   我挑眉,“你不想让我待这儿?”   “不是。”沈恺否认,“我以为你......”   “我在想你怎么样可以洗澡。”我打断他又自言自语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就是我给你洗也太危险了。”   沈恺是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模样。   为了照顾起身还有很大问题的病患,我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自然是我们卧室的那张床。要说再进这个家心情复杂,这会儿要再睡这张床,那就有太多感觉,我更无从说起了。   我翻来覆去转了好几次身,就是睡不着。随着我每次的动作沈恺都会侧过头来看,估计是和我一样。   离了婚的两个人再次同床共枕,难免会失眠。   “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像做了一场梦。”我侧个身说。   沈恺挺赞同:“是挺像的。”   “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忘了你干过的错事儿。”我凶神恶煞地说,枕边上的人没回复。   他不说我就等着,等的都快睡着了,听到一句:“我也忘不了。”   **   在家住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受伤的事儿铁定是瞒不住,我和沈恺商量了一下,告诉了公公婆婆,我俩又住到婆家了。婆婆虽没说什么,我看得出她很心疼。我不敢把经过说的太清,让她老人家知道那钢筋稍稍不长眼,她这儿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她还不得惊的昏过去。   到现在我还是给沈恺擦身,他要求洗澡来着,我怕他很长时间没洗澡在里面泡久了出问题,硬是要求继续擦,他拗不过我,不乐意也得乐意。搬回来的头天晚上,婆婆在边上看过一回,她瞧着自己儿子后肩上的手术刀疤很不忍心,往后她再也不在我给沈恺擦身的时候出现。   本来和芸子说好要回工作室看看,住到婆婆家更没空了,干脆请假到年后。   除夕这天上午我和沈恺去复诊,为什么除夕这天还能复诊呢?自然是有身份好办事,囧一个。午饭过后和公公婆婆坐一起聊天看电视。原先我以为今年会在家里过,还挺高兴的来着,因为我是独生女,嫁人以后家里剩下老两口,太冷清了。人算不如天算,今年还是在婆家过。   聊的挺欢乐的时候,公公突然问:“你们什么时候把证换回来?”   此言一出,气氛霎时变冷。我愣住,没法答话。   婆婆拧眉说公公:“你说这个干什么。”   公公不解:“难道不是?”   “爸,以后再说吧。”沈恺对着公公说完又对我说:“你不是要吃梅干吗,妈给你买的。”   婆婆站起来往外走,“对对,我去给你拿。”   我也站起来说:“您跟我说在哪儿,我自己去拿就行。”   “没事儿。”婆婆回头给我一笑容,“中午吃多了,正好走走。”   我笑,婆婆大人还挺萌。说是这么说,我还是跟过去了。   婆婆翻出一大堆零食来,边从袋子里往外掏边说:“全是熊儿子让我买的,不过他规定每次只能吃一点儿,吃多了不好。”   我查看着一个个零食袋,里面竟然有一个是当时沈恺离婚后头一次上门,我用脚踢掉的那个薯片包,这个味道是我最喜欢的。我捏着薯片包,脑子里像烧了一壶白开水,咕嘟咕嘟的。   “喜欢这个?”婆婆又翻了翻,拿出好几包来说:“特意嘱咐的,买了不少呢。”   见我没搭话,婆婆又把梅干拿出来,没预兆地问:“不想复婚?”   我嗫嚅道:“没想好。”   婆婆拍拍我的后背说:“不急,你好好想想。”   我问婆婆:“他伤成这样,您不怪我?”   “怪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婆婆很大度。   我又踌躇着问:“您心疼吧?”   “我就是再说他是熊儿子,他受伤我肯定心疼呐。”婆婆的声音很揪心,她随即又表示:“不过结局要能好,砸了也就砸了,挺值的。”   我愣愣地问:“妈,您确定他不是抱养的?”   婆婆唇一弯,揪着我的耳垂说:“你这孩子,抱养的能跟我长这么像吗?”   “也对。”我点头又感慨道:“他要是性格也像您就好了。”   “我也想呢。”   然后,我们婆媳俩都在不同程度地叹息。   **   我拎着梅干袋压在沙发背上,抻过头去问:“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沈恺拿走手边的抱枕说:“不用,过来坐这儿。”   “哦。”我又去拿个桔子坐他边上,掰成一块块连皮放在他腿上说:“多吃点儿,补充维生素C。”   电视里演着各地忙年的报道,每年的套路都一样,除了能添点儿节日气氛,没什么意思。我对着梅干下手,沈恺瞧着我把那一块块干瘪的梅干摊在手上。   我捏着一块问:“挺好吃的,你试试?”他还没同意我就塞他嘴里,问道:“怎么样?”   沈恺边嚼边皱眉说:“还行,有点儿酸。”   我乐:“梅干本来就酸。”我知道他不怎么吃酸,故意的。   沈恺认命地嚼着,他那个不喜欢吃还硬嚼的表情,实在是太可乐了。   我也塞上一块,问道:“爸呢?”   “去楼上了。”沈恺停顿一下,又说:“爸说的你别在意。”   “哦,没什么。”我的语气很无所谓。   沈恺的俊脸变得深沉,就像又嚼了几块梅干似的,还是......很好笑。   “贝璇,你收拾收拾茶几,我们开始包饺子喽。”婆婆在厨房招呼。   包饺子!我汗。   说起来我在厨艺界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包饺子,我完全掌握不到要领,怎么捏也不成型。但,这次我立志要学会!不能让饺子成为我最大技能上的污点。   东西准备齐全我就去把公公喊下楼,他老人家以前当过兵,饺子那叫包的一个漂亮,但是只能在重大节日亮相。开包没多久公公婆婆一人包了一盘,我只有眼馋的份儿,好在沈恺用他极快的学习能力在边上指导我,算是有模有样地完成了几个。   “你看,怎么样?”我邀功似的拿给沈恺看。   沈恺瞅了瞅我手心里的饺子,说道:“不错,比去年包的好。”   去年?他还知道我去年包的什么样?我回想一下,去年他不是直到开吃的时候才露脸的吗。   “去年咱是在餐厅包的,你手忙脚乱,哪有功夫注意别的。”婆婆笑着说,“他呀一直在你后面站着呢。”   我惊汗,“干嘛在我后面站着,怪吓人的。”   沈恺和我对视一眼就把脸别一边去了,公公婆婆不知为啥都笑了起来,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惊悚吗。   一路包下来我有了长足的进步,托盘上的饺子一个比一个正常,不知道他们下锅会变成啥样。我兴致很高地端着它们去找婆婆,婆婆说很有可能下锅就成片汤,最后决定放到明早来吃。好吧,吃饺子是过年图吉利的象征,我这些小兵们就贡献给早餐吧。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沈恺又来难题了。他右胳膊还吊着,吃饺子用勺子费劲,用叉子戳不起热的,他还就喜欢吃热的。在我精明的思考下想出一笨办法,我给他夹勺里他再吃,大功告成。   婆婆揶揄沈恺:“你都多大了还要喂饭。”   沈恺没听见似的,吃的挺香。   公公听了差点儿喷饭。   我堆笑到嘴歪,按我的智商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婆婆又虎着脸说:“也就贝璇迁就你。”   我给婆婆端过去一碗说:“妈,您也吃,也吃。”咱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酒足饭饱后是每家每户固定的消遣模式,看春晚。婆家这边基本春晚结束就休息,从不熬夜到天亮。今年例外,大家坐一起聊过头了,期间我犯困就倚在沈恺左肩上眯一会儿,快两点我们才回房。   复诊的时候医生说沈恺可以洗澡了,他听了自然是高兴,但是,晚上被我驳回了,他只能无语。我们这儿的风俗,年初一洗澡不吉利,他还是忍到初三再洗吧,也不差这两天了。   “刀口那也擦擦吧,都被药染成什么样了。”那块皮肤是禁地,拆线以后我还是不敢擦,怕有问题。   沈恺很嫌弃自己似的,“脏吗?”   “呃,还好还好。”我骗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碘酒啊什么的,能干净么?“你等会儿,我去拿酒精。”说着我就跳下床,奔着柜子去了。   “医生说没问题了,不需要酒精了。”   我不依:“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听过吗?”   沈恺没了音儿,在我的要求下,他只有服从的义务。   酒精备好,我拨开纱布仔细地看他这块皮肤。他挺白的,肩胛上这条蜿蜒的疤痕特别明显,还有细小的疤痕分支向外蔓延,很难看。   “已经好了吧?”   “是呀,恢复的很好。”我用棉棒蘸着酒精一点一点擦着,说道:“芸子说有那种消疤痕的东西,我等去找找,不知道有没有用。”   沈恺不在意:“留着吧。”   “你们男的对这些无所谓,不过还是抹抹吧,我觉得难看。”   “好。”   差不多擦出来我给他把衣服穿上,扣子刚扣好就听到咻咻咻、砰砰砰的声音,应该是礼花,窗帘都被染上了颜色,接连又响起了鞭炮声,相当吵。我猜又是隔壁那家老爷子,他就喜欢在除夕的后半夜出来玩这些,因为他家守岁到天明。   我和沈恺静静地等着,鞭炮噼里啪啦一完就变得很安静,我俩突然间没了话说。   想起新年倒计时来,我好奇地问:“不都有新年愿望吗,你的是什么?”   “新年愿望?”沈恺想了想,挑起嘴角说:“让伤口慢慢长吧。”   我怒:“自虐啊你!”什么破愿望!   沈恺淡笑着问回来:“你呢,有什么愿望?”   我假装思考,轻吐字道:“过了年我们复婚吧。”   沈恺一时没了反应,望着我的一双黑眸特别空洞,过了好半天他才不清不楚地说:“好。”   “不过得等你伤养好了,我可不想人家说我是因为你残疾了才复婚。”我大感不对,使劲呸呸呸:“大过年的我这说什么呢。”   沈恺还是一个字:“好。”   我威胁:“你以后再用那个干什么都跟谈公事的表情跟我说话,别怪我跟你翻脸。”   “好。”   我再威胁:“还有,你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别怪我丧心病狂。”   “好。”   “好好好,你能说点儿别的吗?”   “贝璇。”   “啥?”   “谢谢你。”   “......”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